十七、欲罷不能 胡公公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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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娟一時語塞,想了一陣,說:

    “聽說匈奴人以牛羊的肉為食,以牛羊的乳為飲,以牛羊的皮毛為衣,住穹廬,天高路遠,人煙稀少,出門必須騎馬才能到達下一戶人家,並且天寒地凍,到了冬天白雪皚皚,不得了呀。”

    王昭君問:“這些又有什麽不好呢?”

    小娟支吾了半天答不出來,最後說:“反正匈奴人的日常生活與我們完全不同。”

    王昭君深思熟慮地說,“是不同,而不是不好,各地有各地的生活習慣嘛。

    “吃肉喝奶就不好嗎?我們想每天吃肉喝奶呢,吃得上喝得上嗎?

    “至於天寒地凍白雪皚皚,匈奴人沒有被凍死,難道我們就會被凍死嗎?寒冷又有啥可怕的?

    “我去意已決,還請姑娘幫忙,去院外四處宣揚我要主動嫁給匈奴人的決定,或許能夠傳到主管掖庭的太監耳中,也許我就能夠逃離這人間地獄了。”

    小娟聽王昭君說得也有道理,便按照王昭君的囑咐,走出院門,見到宮女便言說王昭君想主動嫁給匈奴人的想法。

    果然,消息很快便傳到了主管掖庭的太監耳中。

    這位太監姓胡,宮廷人稱胡公公,已職掌掖庭多年。

    自從掖庭擴建,三千名待詔充實掖庭之後,胡公公的地位一下子被人看重了,連那些朝中重臣也不敢小瞧他,為了讓自己安置在掖庭的待詔早日得到皇上恩寵,也得給胡公公送禮。

    胡公公也漸漸摸出了竅門,清楚了待詔們與朝內重臣的關係,是直接關係還是間接關係。

    凡直接關係,他的禮就會收得少一些,反之,即使收了禮,也不會及時安排待詔見君。

    當然,胡公公深居內宮,能接觸到他的人少之又少,這便在宮外形成了給胡公公送禮的階梯,一級級傳遞,禮物送到胡公公手裏,怕隻有二三成而已。

    這些,胡公公也全明白。

    漢元帝要確定遠嫁匈奴的待詔人選,權力也隻能交給這位胡公公。

    當年畫師們畫的那些美人圖,現在都在胡公公手中,哪位待詔已被皇帝招幸過,也隻有胡公公一個人清楚。

    胡公公得到皇上的授權以後,又心花怒放了,立即散出口風,人選將在某幾個人中間產生,因為他明白這幾位待詔身上有油水。

    胡公公的計謀果然如願了。

    為了自己的親人遠離匈奴,那幾位待詔的親屬,隻好紛紛給胡公公送來了優厚的禮物。

    而私下裏,胡公公卻為確定人選的事犯愁。

    匈奴單於北歸在即,皇上又沒給出一個初步的錄用標準,也猜不透皇上的真正用意,這讓胡公公好為難。

    正拿不定主意之時,突然聽說王昭君想主動請願嫁給匈奴單於。

    胡公公一打聽,原來,王昭君就是那位整天彈琵琶的待詔,半夜五更地彈,彈得人心煩意亂睡不著覺。

    胡公公曾經幾次想阻止王昭君彈琴,可掖庭也有掖庭的規矩,不能阻止待詔們練習悅君之道,便一直忍著沒去阻止。

    王昭君也從來沒給自己送過禮,顯然是沒將自己放在眼裏。

    現在聽說主動要求遠嫁匈奴的人竟然是這位愛彈琵琶的待詔王昭君,胡公公立即翻看待詔們的檔案材料,更加大喜:

    這位王昭君是純粹的草根,與朝中的任何人都無瓜葛。

    選擇王昭君,不會得罪任何官員,也正好讓王昭君離開掖庭,落個清靜。

    再看王昭君的畫像,也是相貌平平,這種平平的相貌,也一定是皇上願派之人。

    於是,胡公公便拿著王昭君的畫像,去讓漢元帝親自決定。

    漢元帝看了看畫上的待詔,微皺了一下眉頭,覺得這女子的相貌也太一般了,可不能由於容貌一般被匈奴人笑話。

    可轉念一想,這幾年裏,容貌出眾的待詔,多已被自己招幸過了,剩下相貌平平者,也屬正常。

    於是,漢元帝對胡公公說:

    “就這位王昭君吧。明天就是匈奴單於北歸的日子,時間緊迫,朕也不召見她了。

    “以往,和親公主皆出自我皇家。在掖庭待詔中選出,這位王昭君還是第一人,你一定要多為她準備些脂粉衣物,不要太寒酸了。嫁妝也要以公主的身份備齊,不能讓匈奴單於說我們應付他,一切都要用公主出嫁的禮節行事。”

    胡公公得到皇上肯,心下歡喜,立即讓小太監帶了脂粉隨他去見王昭君。

    皇上可以不見王昭君,胡公公是必須要提前見到並安頓王昭君一些事宜的。

    因時間緊迫,按王昭君的身材量身裁製公主服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參照王昭君的身材,從現成的公主服中勉強選取了。

    這些都得見到王昭君本人才能做到。

    胡公公讓小太監在前麵領路,自己手持拂塵緊跟其後,進了王昭君的小院。

    待胡公公架子十足地拖著鼻音要給王昭君下達皇上旨意的時候,猛然看到了王昭君的美麗,立即驚呆了:

    胡公公掌管掖庭多年,掖庭裏住著的待詔們又都是普天下選出的美女,胡公公瞧美女的目光也已經疲倦了,卻何曾見過如此漂亮的美人。

    似乎世上的男人在美女麵前都低人家一等似的,胡公公的腰不由得彎了彎,立即又想表現男人的威武,盡管自己早已不是真正的男人,可還是利利索索將腰板挺直了。

    可又覺得,這樣直著腰板與美人說話不夠禮貌,便再次身不由己地彎了下去,臉上堆滿了笑,討好地說:

    “王昭君,皇上已經恩準收你為公主,明天即要隨匈奴單於北歸,請公主告訴本公身高幾何腰圍幾許,本公好替公主準備一應衣物。”

    那王昭君正聽小娟說,其他待詔們聽了她放出的口風以後,曾有各種議論和反映,院門便被推開了,進來一老一小兩個太監,接著又推門入室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院子這房間,已經有幾年沒有生人邁進來了,王昭君自打進了掖庭就沒有見過男人,盡管進來的是兩個不男不女的太監,心裏還是不由的慌亂緊張,深低下頭去,不敢往兩個太監的臉上瞧看。

    小娟認得那位老太監是掖庭總管胡公公,急忙代王昭君回答了胡公公所要的一切數據,也應承下了出行以前為王昭君準備一切事宜。

    待兩個太監出去以後,小娟拍手為王昭君祝賀:“姑娘的心願實現了。”

    王昭君瞅著小太監放在桌上的脂粉,如夢方醒,知道自己真的要離開這人間地獄嫁給匈奴人了,酸甜苦辣一時間全都湧上心來。

    王昭君感歎,命運啊,你可真會作弄人呀。

    自己本來生在農家,本該過一輩子男耕女織的農家生活,可生不逢時,偏偏遇上了好色的皇帝選秀。

    作皇帝的老婆本是女人最高境界的追求,也會給家族帶來實惠和榮耀,自己當時也曾自信地幻想過做天下第一女人的風光。

    沒曾想不但做第一女人成了泡影,最讓她不甘心的是,命運竟然連看一眼皇帝長什麽樣的機會都沒給她提供。

    眼下,自己就要踏上去匈奴的旅程了,並且這絕對是一條不歸路。

    如果自己遠嫁匈奴的消息傳到了故鄉,人們又該如何議論,爹娘又會是什麽感受呀。

    王昭君掃視了一周室內,一應用具和擺設,能隨她一起離去的,隻有她心愛的琵琶了。

    自己用慣了的梳妝台,坐慣了的椅凳,似乎都生出了情誼,使她不忍舍棄。

    王昭君走到梳妝台前,輕輕擦拭著那麵照了她五年容顏的銅鏡,想,我的命運一直把握在別人的手中,這銅鏡又何嚐不是呢?

    自己一走,前路未卜,這銅鏡也要易主了。

    若遇上一位粗心主人,不精心搽拭,或不小心失手落地,它的命運也就完結了。

    說離別就要離別了,小娟眼窩紅紅的。

    小娟雖然與王昭君是主仆名分,實際上早已親同姐妹。

    王昭君想到,自己初來時,小娟隻有十三四歲,在與她的朝夕相處中,不知不覺地長大了,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要是在宮外,早到了出嫁生子的年齡。

    自己走了以後,小娟的命運又會如何呢?

    同樣是掌握不了自己命運的苦命人呀。

    想到此,王昭君將小娟拉到自己懷中,兩個人相擁著哭了起來。

    小娟淒婉地說:

    “姐姐,我也想隨你去匈奴。你到了匈奴,不會說也聽不懂匈奴人的話,有小娟在你身邊,陪你說說話也好呀。”

    這還是小娟生平第一次稱王昭君為姐姐,王昭君的心裏熱乎乎的。

    王昭君突然想到,自己將要嫁給的是匈奴的大單於,如果乘機將小娟帶出宮去,也不失為一個救小娟出火海的機會。

    隻要能出了這深宮,總能想出辦法,讓小娟過上正常人生活的。

    於是,王昭君擦幹了眼淚,對小娟說:

    “你隨姐姐去也好,總比在這活棺材裏好。隻是姐姐做不了主呀。

    “這樣吧,咱先按一起走做準備,待姐姐明日見了皇上,請求皇上恩準我帶一名丫鬟,想也不成問題。這樣,咱姐妹倆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兩人正商議著,那個小太監又來了,給王昭君送來了公主出嫁才穿的錦繡衣服。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