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勇戰渝茫山
字數:4695 加入書籤
九月十五,密雲。
山道邊陲,百餘名精壯漢子神色凝重,俱都是腰別強弓,背捆鐵槍,殺氣凜凜。
眼看天邊幾點遠飛來的雀兒輕落在樹杈之上,惹得幾片嫩葉輕微擺動。
晶瑩的露水順著紋絡緩慢滑落,滴在為首那魁梧漢子棱角分明的臉頰之上。
此人雙目微闔,上半身裸露,殘破的八麵楚劍以麻繩捆在腰間,更顯野性十足,眼下就大跨坐在磐石之上,神情桀驁至極。
而在他身側,便斜躺著張足有六尺長短的骨製巨弓,箭壺隨意散丟在一旁。
正是今年的東坳大試武魁,力可扛鼎的淬體二品高手,狂徒項塵。
片刻之後,那腰掛楚劍的壯碩漢子驀然睜開雙眼:“辰時以至,隨項某…進山!”
震喝聲回蕩與山穀當中,霎時間隻驚得無數鴉鵲漫天撲散。
東坳村百餘壯漢披堅持銳,共列成數隊方陣,動靜井然有序,如同戰無不勝的鐵秦軍隊般雄壯。
…
司州渝茫山。
此處以盛產滋骨草聞名,黑石城附屬村鎮大多依靠這片山脈,四季以打獵,采藥為生。
不少江湖勢力雖也覬覦這塊寶地,但礙於黑石城複雜的情況,也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近年來,才有花霸王臧信這愣頭青,糾集數百山匪強占山脈。
密林當中。
東坳百餘條壯漢在項塵率領之下往來穿插,躲過了十餘處暗哨,卻仍沒撞見半頭獵物。
“…項…項大哥,往年進山,不消幾個鍾頭,兄弟們便能滿載而歸,可今年……”
眾人臉上不禁有幾絲擔憂。
倘若秋獵打不到獵物,家中老小便很有可能餓上半年肚子,更別提到城裏換取冬季禦寒的棉被皮襖了。
項塵此刻目光也極為凝重,心底到也十分的清楚。
“方才,總共避過了山匪布置的七個暗哨,五個明哨,但仍不見半點獵物,還能都叫山匪吃光了不成?”
堅毅的臉上眉頭緊皺,曾為絕巔高手的敏銳嗅覺的確幫助項塵連連避開危險。
可眼下最大的危機並不是與悍匪廝殺,而是尋不到獵物。
“罷了,諸位且隨項某來!”
豪氣頓生,心間不禁冒出個瘋狂的想法,倘若那甚麽鳥的霸王是修武之人,大可將林中野獸盡皆囚於寨中。
如果局勢當真如他所想,那麽今日,便唯有強攻山寨這一種選擇。
…
幾株古樹間。
粗壯樹杈之上,靜謐匍匐著幾個麻衣漢子。
“陶爺,哥兒幾個等半天了,連人影都沒有,你靠譜嗎?”
那略顯消瘦的陰鬱漢子謹慎至極,隻略微探出半個腦袋來,抬眼四處尋望。
可入眼之處唯有青山鬆柏,哪裏有半個活物?
東坳九月十五秋獵,而山匪早在八月二十七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花霸王臧信此人野心極大,非但要駐兵渝茫山,還企圖吞並周遭村鎮,染指局勢正亂的黑石城。
東坳潑皮匡六兒覬覦孟蘇蘇美色,暗中接連山匪,原本是要暗害孟老,如今卻是陰差陽錯將項塵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
暗哨遠處,數百米開外。
百餘道魁梧身軀隱匿於古樹之後,唯有那魁梧漢子,將獸骨大弓握在掌中,左手自箭壺中輕撚支羽箭。
江東項氏本就是楚狂之後,狂徒項塵雖說不愛研習兵書戰策,可耳濡目染,卻也懂個大概。
渝茫山脈樹木叢生,險要卻隻有寥寥幾處。
自古行軍作戰,明暗哨的作用便是率先發現敵軍攻勢,並及時提醒防禦部隊做好戰鬥準備。
此刻以項塵來看,在百步開外的密林當中,至少會有**人的明暗哨。
“匡六,你帶五十個人,從右側迂回過去,聽見響動,就一齊朝那棵古樹衝擊。”
腰別八麵楚劍的豪壯漢子此刻顯得異常肅穆,言辭之間大有叫人難以抗拒的意味。
潑皮匡六心中揣揣不安,可眼下也不好拒絕,便當即點了五十條精壯漢子,自右側迂回包圍過去。
片刻之後,項塵眼中精光乍現。
猛然側身衝出古樹,抬手彎弓搭箭,竟將那五石力的獸骨大弓整整拉滿,吱吱作響。
“著!”
“嗖………啊!…噗通…”
樹枝上蟄伏的幾個山匪見狀登時隻覺得背脊發涼。
若是百步之nèi shè箭,至少幾人會見到身影,甚至還有機會反擊。
令人恐懼的是,那剛被射死的陰鬱山匪不僅被箭矢射穿心髒,更是被巨力釘在了樹幹上。
“陶…陶…!陶爺,你看見人影了嗎?”
幾個悍匪拚命遏製,隻求不讓自己雙腿顫抖,從而引起那弓手的注意,可言語當中已經顯出幾分畏懼。
“吼噢~!”
霎時間,樹枝上的悍匪神色微滯,耳邊隻聽見身後不遠處傳出陣陣低吼。
扭頭看去,竟有數十條精壯漢子手持石槍自林中衝出,殺氣騰騰直奔幾人而來!
“不對,陶爺咱們讓圍住了!”
那年長悍匪臉上表情逐漸發冷,額頭上的幾道皺紋異常明顯,沉吟半晌,幽幽化作苦歎。
“唉!罷了…”稍顯蒼老的手掌自腰間掏出把小弩,隨即將鋒刃直挺挺對向半空:“臧頭領,老朽也算盡力了。”
言罷,枯瘦的手指輕微勾動木製板機,響箭離弦,劃過天際,伴隨響起的是急促的尖銳聲響。
“嗖!……”
這道聲音異常刺耳。
直叫正朝此處奔來的項塵臉色煞變。
聽旁人所說,渝茫山間最少這有數百悍匪,且那甚麽鳥霸王頭領臧信也是習武之人,隻怕階級不低。
方才響箭上天,xìn hào一響,此人定會傾全寨之匪出擊,僅憑東坳百餘獵戶,必然難以抵擋。
眉宇之間顯出點點惆悵。
若是當年,項狂徒天人七品,縱使是千人萬人,有楚劍在手,他也凜然不懼。
可如今自己不過區區淬體二品,如何與數百人抗衡?
魁梧漢子腳下健步如飛,心中卻已暗自思量對策。
“常伯曾說,以寡敵眾,應當扼守險要,可倘若攻下險要,反被臧信匪軍圍困,豈不就是必死無疑?”
…
從未正式接觸過行軍布陣的項塵眼下心亂如麻,無數個念頭萌生,又在推演中被掀翻。
兀的怒火中燒,膽氣頓升。
“哼!區區鼠輩,項某何必緊緊掛懷?項狂徒畏首畏尾,真是天大的笑話,衝過去宰了那鳥霸王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