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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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何馨,是南都十大世家之一何家的大小姐。
馨,溫馨,馨香,聽著就覺得溫情脈脈,香氣悠遠,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可是,世人記得的從不是何馨,而是我的另一個身份,林家少奶奶,這個身份,從一生下來,就注定了。
在最開始,我很喜歡這個身份,很喜歡別人用豔羨或者嫉妒的語氣,在背後說我是未來的林少奶奶,每次感覺到那些羨慕嫉妒的目光,我心中暗自得意,可是後來,我對所謂的林少奶奶四個字,厭惡到了極點。
什麽時候開始轉變的呢?大概是從新婚之夜,明明該洞房花燭,我青梅竹馬的丈夫卻撇下我獨守空房,去了另一個女人那裏過夜開始。
誰也不知,風光無限的林少奶奶,暗地裏如此被人厭棄,那是一種不能說出口的恥辱,一種莫大的羞辱,以及輕視。
我原以為少年時,那個所謂的丈夫,林家的大少爺,對我的輕視,隻是因為男孩子的驕傲,不喜歡有個跟屁蟲似的女孩子跟著他,可我沒想到的是,從一開始,他對我的輕視和不屑,是深入到骨血裏的,而我還傻傻的以為,等結婚了就好了,等生下孩子就好了。
從生下來那一天起,我就被抱去了林家,傭人們叫我小姐,林家還有一個比我長幾歲的哥哥,他是林家的大少爺,林家的繼承人,被整個林家寄予厚望,出於孩子對大孩子的親近,從小我就很親近他。
可他很不喜歡我的親近,經常躲著我,後來有一天我纏著他想要他陪我玩時,他脾氣把我推倒在地上,我哭了,林太太走過來溫柔的哄著我,她的聲音很溫柔,可我卻看見她的眼睛特別的冷,冷得我連哭都不敢哭了。
後來,不知林太太和林老爺子說了什麽,我就被送往國外,那時的我,隻有五歲,一個人生活在萬裏之外的異國他鄉,身邊沒有親人,隻有幾個連話都懶得跟我說的傭人。
傭人都是見高踩低的勢力小人,她們欺負我年紀小,不懂事,就經常克扣我的零用錢,還威脅我敢跟大人說的話,就狠狠的打我。
到後來,她們見我真的不敢說,變本加厲,除了去學校的校服能保持幹淨整潔之外,其他的,她們都不幫我整理,甚至,連吃飯她們也不管,經常讓我吃些殘羹冷炙。
再長大些,我懂事了,有一年回林家過年,跟林太太說這些事,林太太當時溫柔的對我笑,我以為我有救了,可回到國外才現,傭人還是那幾個傭人,她們沒受到任何懲罰,因為我向大人告狀了,她們果真狠狠的打了我一頓,她們不敢打我的臉,隻敢打我身上看不見的地方。
我的後背,胸口全是掐痕,和棍子打過的傷痕。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了,林家沒有人會為我撐腰,我要好好的活下去,隻有靠我自己。
我的成績一直很優異,連林老爺子都稱讚我很聰明,還讓我未來的丈夫林少向我學習,要像我這麽努力,但是我看見林太太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我的臉,隻那麽一瞬,又恢複溫柔的模樣,讓我以為之前看見的,隻是我的錯覺。
在這之後,林少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盡管他的眼神藏不住厭惡和輕視,但他表麵上,不再像以前那樣經常對我冷嘲熱諷,我以為他對我改觀了,我以為他開始試著接受我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林太太要他這麽做,要他拉攏我的心,林太太告訴他,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動了真心,就一定會為他付出一切,奮不顧身。
林太太的計謀成功了,我愛上了他。
青春年少的我,愛上了青梅竹馬的未來的丈夫。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青梅竹馬的感情,是不是很動人?如果是一方麵的愛戀,另一方麵的厭棄,還動人嗎?
我為他做了很多事,他對我一直淡淡的,不冷不熱,眼神照樣掩飾不住厭惡,後來,慢慢的,他眼神裏的厭惡越來越少,我以為他終於被我感動了,後來才知道,那隻是因為他的演技越來越好了。
可青春年少的我,哪想得到那些,一心沉浸在自以為是的愛情之中。
十八歲那年,我有一次回國,他那時候已經回國了,開始幫林家打理一些事務,也經常會和那些大家族的公子哥應酬。
有一晚,從上麵來了一個顯貴家的大少爺,身份特別矜貴,那些家族的大少爺們,要給這人接風洗塵,他也去了,當時他本不想帶我去,臨出門前接了一通電話,不知為何改了主意,說要帶我去給他的朋友們認識認識。
當時,我高興得好像整個世界都開花了,年輕青澀的我,哪裏知道這裏麵的齷齪。
那一晚,那些人喝了很多酒,林少說要出去抽支煙,讓我等他一會,誰知他一去不回,後來,其他家族的大少爺們也都走了,隻剩下那個貴客,我也想走,可被那個大少爺拖了回去,撲倒在沙上。
後來生的事,是我這一輩子最黑暗最不願去回憶的記憶。
當傷痕累累的我,渾渾噩噩的離開包廂,走出酒店時,我看見他站在酒店門口抽煙,看見我狼狽不堪的出來,走過來一臉關切的問我怎麽了。
那時候的我,真的又天真又傻,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以為他真的關心我,哭著向他訴說了我的遭遇。
當時的他聽了之後做了什麽呢?什麽也沒做,他隻是無奈的跟我說對方的勢力有多大,他有多心疼我,可是他不能為了我,去得罪那人。
我傻乎乎的相信了他,之後的日子裏,他對我好了很多,時常噓寒問暖,我很感激,感激他不嫌棄如此肮髒汙穢的我,不嫌棄我被其他男人碰過。
我從來沒有想過,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他親手把我送給別人的,隻是為了討好對方。
大學畢業後,我們就結婚了,我們的婚姻,隻是何家和林家的結盟,隻能偷偷摸摸的,不敢對外公布,可我還是很開心,因為我是真的愛他。
可是,新婚之夜,他的絕情離去,如一盆冷水從我頭上澆下,將我澆了個透心涼,我終於明白,那些過去我以為的疼愛,隻是我以為而已,他的心裏從來不曾有過我的位置。
對我的丈夫來說,我甚至不如一個陌生人,畢竟,他不會厭惡陌生人,他隻會厭惡我。
整個新婚蜜月,他沒有碰過我,他甚至連我們的那張床都沒有睡過。
他在哪呢?他在他的情人那裏。
林太太問我們為什麽不同房,我不想被誤解,就把這事說了,可林太太不僅沒有安慰我,反而覺得我無能,連丈夫的心都拉不回來。
所有的林家人都知道看起來潔身自好的林少藏著情人,可沒有人告訴我,他們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林少一個月不睡我的床,他們看足了笑話。
所有林家人,表麵上對我親親密密,暗地裏誰都看不起我,就連傭人,表麵上恭恭敬敬叫我少奶奶,暗地裏卻在議論我是個最沒用的女人,身為大少爺的妻子,卻連大少爺的床都上不了。
這樣的議論和恥笑,我聽過好幾回,他們甚至都不怕我聽見。
我回何家,跟爸媽哭訴,他們卻和林太太一樣,覺得我無能,媽媽請來一個混跡風月多年的媽媽桑,教了我很多在床上討好男人的技巧,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妓女一樣廉價。
爸媽要求我一定要生下林家的兒子,這樣,林家和何家的盟約才能鐵一般堅固,何家將來才能飛黃騰達。
從始至終,沒有人考慮過我,問過我的感受,包括我的親生父母,他們隻想著我生下兒子,鞏固地位,讓何家飛黃騰達。
我乖乖回了林家,在我回娘家的時間裏,我的丈夫一個電話也沒打過,一個短信也沒過,更別提來接我,可我卻隻能乖乖的回林家,因為我無處可去,何家,已不再是我的家,已沒有我的安身之地。
我的餘生,隻能在林家掙紮。
無論多艱難,我都隻能在林家掙紮下去。
我回林家那一晚,林少也回來了,沒有在他的情人那裏過夜。
我用從媽媽桑那裏學來的本事,去討好林少,他卻一把把我推下床,罵我髒,罵我賤,罵我這副樣子,就像個女表子。
他說他從小就特別討厭我,覺得他的一生都被我捆綁住了,像一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他看不上我,厭棄我,他覺得我連給他擦鞋都不配。
最後他對我說了幾句話,我一直記得,這些話,粉碎了我對他的所有希望和感情,讓我的心徹底的冷了硬了。
他說:“何馨,你知道嗎?你讓我覺得惡心,從頭到尾的惡心!你那麽想要男人的話,第一次睡你的那位大少爺怎麽樣?那位爺玩女人可是出了名的厲害,怎麽樣?我對你不錯吧?我把你的初夜送給了他,而不是送給一個醜老頭髒老頭,你被他開過了,是不是特別的爽?才讓你變成現在這副浪女表子的樣?”
我驚愕的望著他,心都碎了。
他似乎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臉色有一瞬間的變幻,隻那麽一瞬,他恢複對我的輕視,麵色冷冷的揚長而去。
自此,他一連三個月都沒有回過我的房間。
可我已經不在乎了,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的心死了,他來不來我這裏,又有什麽關係?我一點也不在乎。
林家人都在看我的笑話,傭人們越來越肆無忌憚。
我如行屍走肉一般,在偌大的林家活下去。
如果沒有那一次刺激,也許,我會繼續這麽麻木的活下去。
那天生了什麽事呢?
哦,是我的丈夫養的那個情人找上門來,要我把林少還給她,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還給你?怎麽還?他不是一直在你那嗎?”
情人長得很漂亮,氣質看起來很清純,可眼睛裏的算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說的是離婚!我求你放過阿正,他和你在一起一點也不開心,他隻有在我那裏才開心!你和他離婚,放過他!”
我冷冷一笑,“你讓他自己來說!這樁婚姻,我有決定權嗎?他有膽子的話,他自己去和老爺子說!”
“你明知阿正是林家的繼承人,老爺子對他要求很高,他去說的話,一定會被老爺子罵,你還說這樣的話?你要不要臉?”
“所以,他厭惡我,到現在都不肯碰我,從結婚那天起,就住在小三那裏,我受盡委屈,還要賢惠大度的去找老爺子解除婚約,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
“什麽小三?在愛情裏,不被愛的人,就是小三!你才是小三!”
情人理直氣壯的說道,我的笑容更冷,“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是林家的少奶奶,那時候你在哪裏?你和我丈夫相愛了嗎?你要真有本事,就讓林正去找老爺子解除婚約,我一萬個感激他!”
她憤怒的瞪著我,剛想說什麽,突然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叫。
我正奇怪時,林正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跑了出來,扶著她,關切的問她怎麽了。
這個女人指著我,很委屈的控訴,“阿正,我隻是來求她放過你,不要再纏著你,可她居然踢我,我的肚子好痛”
我冷冷的看著她做戲,林正憤怒的看著我,“何馨,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
“我是毒婦?對!我就是毒婦!她不是說我打她嗎?”
我冷冷一笑,衝過去,左右開弓打在那個女人的臉上,等林正反應過來時,那個賤人的臉都被我打腫了。
她捂著臉嚶嚶嚶的哭,特別的可憐。
“何馨,你這個賤人,你敢打她?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什麽?林正,你敢做什麽?打我嗎?你敢對我動手,我就拿刀捅死你!跟你同歸於盡!”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冷冷的說道。
林正揚起的手,慢慢的放下,他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
他小聲的安慰那個賤人幾句,就要扶著她離開。
“慢著!”
林正回頭看我,“你還想做什麽?”
“成全她!”
我走過去,狠狠一腳踢在那個女人的肚子上,看到她痛得臉色都變了,我的心情特別的好,“你不是說我踢你嗎?這樣才叫踢,懂嗎?如果你不懂,我可以多踢幾腳,讓你好好感受一下!”
那個女人驚恐的看著我,一副見鬼似的表情,不停的往林正懷裏縮。
林正憤怒的瞪著我,我冷笑著迎向他的目光。
他什麽也不能做,隻能帶著那個賤人離開。
我們的婚姻是盟約,我動不了,他也動不了。
再說了,他又有多喜歡這個情人呢?
不過是比其他情人多喜歡一兩分而已,也就那樣。
一個小三,一個被養著的小情人,也敢到我麵前蹬鼻子上臉。
我一狀告到了老爺子那裏,老爺子很重視結盟,召了林正回來,狠狠教訓了一頓,那個小情人也被老爺子趕走了。
從此,他在老爺子的高壓政策下,對我的態度好了許多,每個晚上都睡在我房裏,隻是他也不肯碰我。
門一關上,他眼睛裏的厭惡就再也藏不住。
我根本不在乎他碰不碰我,但我需要一個兒子。
一個月後,在我的刻意勾引下,一個月沒碰過女人的他終於忍不住了。
在做那事的時候,他拿毛巾蓋住我的臉,說不想看見我這張讓人生厭的臉。
我無所謂,我也不想看見他的臉。
他的動作很粗暴,好像要把一肚子的怒氣,怨氣,和仇恨,都泄在我身上。
我的身體很痛,但我一直忍著,一聲也沒吭,任由著他折騰我。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
終於,一個月後,我查出了身孕。
有了孩子後,老爺子和林太太都很高興,林正也有幾分高興。
我對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喜歡不起來,因為他身上流著林正的血。
可是,我需要他。
我希望他是個兒子,這樣,我就不用再和林正同床,那種非人的折磨和羞辱,太惡心,太痛苦了,我不想再來一遍。
結婚之後,老爺子就交給了我一些事,南都的事。
我知道老爺子的用意,他用我,一方麵是讓何家更忠心更聽話,一方麵,是在將來出事時,把我推出去,撇清林家的關係。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他算計我,我知道,但我沒有辦法,我需要人手,也需要資源。
我處理得很好,該滅的家族滅了,該殺的人殺了,該震懾的也震懾了。
老爺子很高興,本打算交給我更多的事,不過我懷孕了,老爺子原想把南都的事交給別人,我和老爺子談了幾個小時,終於讓他改了主意。
南都的事,先暫時擱置,等我生完孩子再處理,這樣做的好處是讓淩家摸不著頭腦,時間長了,他們會放鬆警惕,到那時候,就全力出擊,一舉拿下淩家。
我安心出國養胎,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我回國待產。
在機場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女人,羅豔!
這個女人的資料,早就送到了我的書桌上,可以說,我對她了如指掌。
但這麽麵對麵的見麵,還是第一次。
她比資料裏更生動,那雙眼睛更亮。
明明很害怕我,偏偏強作鎮定。
不過她算好了,自從我手上沾血後,我身上的氣勢越盛,很多人都不敢直視我。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當然是好事!
離預產期還有幾天的時候,我生下了兒子。
早在美國時,我就查了孩子的性別,如今生下了兒子,我並有多少驚喜的感覺。
我愛這個孩子嗎?
我不知道。
我想我是愛他的,可是,一想到他身上流著林正的血,一看見林正抱著他,我就忍不住的惡心。
我愛他,又忍不住厭惡他,我把對他父親的厭惡,遷移到了他的身上。
出了月子後,我開始著手南都的事。
林家背後的靠山很強大,強大到隻手遮天。
我對付南都十大世家,按理說應該是很容易的。
可是,我鏟掉了趙家,卻在淩家這邊遇到了阻礙。
淩琛!
這個男人可以說是我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他比林正不知強了多少倍。
他居然心胸寬大到放下一切,和季雲深聯手了,要知道,當初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已經翻臉了。
我試圖從季家其他人身上突破,可我現季雲深這個人,也很厲害,居然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將季家牢牢捏在手裏。
打蛇打七寸!
要打垮一個人,就要從他最在乎的東西下手。
淩琛最在乎的是羅豔和淩老爺子,以及淩家。
季雲深最在乎的是他的女兒鬆下琴子和羅豔。
對,我早就知道季雲深有個女兒,早就汪家倒台時,我就知道了。
我真想看看,在季雲深的心裏,是女兒重要,還是心愛的女人重要?
事實證明,在男人心裏,還是自己的骨血最重要,至於女人,不過就是一件衣服,喜歡的時候天天穿在身上,不喜歡了,隨手扔在一邊。
而羅豔,不過是季雲深最喜歡的那一件衣服,再重要,也重要不過親生女兒。
如我計劃的那樣,羅豔落到了我的手裏。
我看著她毫無希望的掙紮,撲騰,反抗,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隻是如今,我已經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了,而她的命運還捏在別人手裏。
她看淩琛,愛到義無反顧。
我仿佛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那時候的我,也義無反顧的愛著林正那個禽獸。
我和她很像,我和她又不像。
最不像的地方,林正厭惡我,淩琛深愛她。
是她更可憐,還是我更可憐?
很長時間裏,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我一直覺得,是她更可憐,畢竟她的生死和自由都捏在我手裏。
到後來我才知道,從來都是我更可憐。
我拿她來要挾淩琛,我逼她和別的男人做那種事,拍了視頻給淩琛,我成功的讓淩琛崩潰。
我以為我在打垮淩琛之前,會先打垮她。
誰知,她一直都硬撐著一口氣,硬是不倒下去。
一個女人,落到那樣的地步,遭受那樣的恥辱,居然還活得好好的!我不知道她在拚命堅持著什麽。
我看著她,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她身上的韌勁,讓我有些恍惚。
一個人在國外那些年,從五歲到十八歲,遭受那麽多虐待和打罵,遭受林正的出賣和羞辱,我都熬過來了,如今,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力量,有了忠心耿耿追隨我的人。
再麵對林正和林太太時,我再也不會躲閃,也不會怕他們。
這些年,我靠什麽堅持下來的?
也就是那一股韌勁吧。
淩琛死了,飛機失事,我知道是誰做的手腳。
我以為深愛的男人死了,羅豔該倒下去了吧?
誰知,她依然挺立著,堅持著,咬著牙關一直撐著。
那麽辛苦做什麽?
早早妥協,早早放棄,人生就解脫了,何必一直硬撐?
我覺得她傻的同時,居然有些欽佩她。
就連生孩子,活剖,她也撐下來,這個女人看似溫柔柔弱,骨子裏的堅強,讓人側目。
淩琛死後不久,我和林家就翻臉了。
我早就知道他們想狡兔死,走狗烹,但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會來得這麽快。
我想,我知道林家那老頭在算計我,他也知道,我早就知道此事了。
所以,他不會等到我羽翼豐滿再動手,淩琛一死,淩家徹底敗落,林家就要對付我了!
好在,我也有了準備,迎戰得不算太匆忙。
隻是,林家背後的勢力太強大,幾個月後,我就開始被壓製了。
再後來,何家倒戈,我兵敗如山倒。
我想了很多結局,我也想過我會敗,但我沒想到我會敗在我以為的親人手裏。
真的很可笑啊!
我沒有愛人,沒有家人,沒有朋友。
我什麽都沒有。
那一天,我知道自己敗局已定,可是我很不甘心,我厭惡的人,還活得好好的,我就被逼得走投無路,如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我開著車在馬路上亂轉,我不知道要去哪裏,最後,我去了會所,去見羅豔。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見她,也許,是我從她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也許,她是唯一一個對我說真話的人。
如果我們不是敵對方,我真的想當她是朋友。
我坐在她的客廳裏,抱著那個孩子,她的孩子。
小小的孩子很像她,也很像另一個人。
我突然覺得很嘲諷,這個女人,我以為牢牢的掌控住了她,誰知她在我麵前玩了這麽一招。
可到了現在,我不恨她了,我也不想報複她,也沒什麽可報複的。
輸了就是輸了,敗了就是敗了。
我看見她看見我時,驚恐不安的眼神,覺得有點安慰,又有些失落。
我們說了幾句話,她的眼神一直看著孩子,她在害怕,怕我現真相。
她不知道的是,如今對我來說,孩子的真相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想要做的事,還有兩件特別重要的事。
報仇,和帶走孩子!
原本我愛我的孩子,可我也恨他,厭惡他,因為林正是他的父親。
可羅豔的話,讓我改變了想法。
就算林正是他的父親,可他是我的孩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那麽厭惡林正,厭惡林家,就不能讓孩子長在林家。
我要帶走他!我要給他一個光明的,寧靜的,溫馨的未來。
我不曾擁有的,我想讓我的孩子擁有。
離開羅豔的房間時,我回頭對她說了一句話:“你不覺得這孩子的眉毛,很像一個人嗎?”
我清楚的看見羅豔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很緊張!很害怕!
看著她的模樣,看著她身邊的人,緊張不已的站在她的身邊,呈保護她的姿勢,洶湧如潮的寂寞,突然湧上心頭,淹沒了我的心。
我不想承認,我一直很羨慕她。
如今,我終於明白自己在羨慕她什麽了。
那些我想要的,偏偏窮盡一生也得不到的,她都擁有。
真心相愛的人,肝膽相照的朋友,和相愛的人生的孩子。
隨後,我開始安排。
搶走孩子很順利,我知道保姆什麽時候帶孩子去公園曬太陽,知道保姆會帶多少保鏢,知道那些保鏢的身手如何。
孩子一失蹤,林家瘋了般找我。
安排好孩子後,我在整個林家即將崩潰,失去理智的時候,用計把林太太約了出來,綁架了她,隨後在林正的情人那裏,綁走了林正。
我對林家人太了解了,因為我時時刻刻想著怎麽報複他們。
這一天,終於來了!
我從沒想過我能安然無恙的逃離,我也沒想過離開。
我知道我逃不掉,那麽,就同歸於盡好了,死,我也要拖著那個男人下地獄!
我打了電話給羅豔,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
也許,不知從何時起,我已經當她是朋友了?
也許,我想在我死後,有人能記住我?有人能為我落一顆眼淚?
我太寂寞了,真的很寂寞。
林正和林太太,在我麵前變了無數次嘴臉,我冷眼看著,隻當看戲。
當大火焚身時,林正一直在痛苦哀嚎,林太太不停的哭號,咒罵我。
身上很疼,我的靈魂卻仿佛解脫了。
大火燒著皮肉,滋滋滋的響,那些香氣,就好像烤肉的香氣。
生命一點點逝去,我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句詩。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挺可笑的,我的心冷了硬了狠了毒了,再不是當初那個天真可笑的女孩。
而林正的心可從來沒變過,到死都還是那麽厭惡我。
可我已經,不在乎了。
如果有來生,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不用多顯赫多富貴。
隻要,父母疼愛,兄長姐妹愛護,有說得來的朋友,長大後有愛人,結婚後有孩子,這樣就夠了。
然而,這終究隻是一個無法抵達的夢。
當生命最終消逝的那一瞬間,我慢慢閉上眼睛,兩顆淚珠從眼角滑落,融入大火之中。
我問我自己,我錯了嗎?
我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後悔嗎?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