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生靜靜地的走了一會，點了點頭，“那就一直走吧。”

    

    回到住處，蘇生收拾了一番，沒有直接去後山，而是拿起掃把，走出了房間。

    

    “小和尚，我陪你。”

    

    “嗯。”

    

    從經藏寺開始，蘇生伴著涼風，躬身掃起地麵上的落葉與雜物，走過地藏寺，又從律藏寺繞回。

    

    蘇生此次真真正正的以一個謙卑的掃地僧身份，心無旁騖的完成了他的第一份業績，沒有敷衍。

    

    “這樣其實也不錯。”蘇生搖了搖頭，把掃把放在地上，背起小璃順著後山走了下去。

    

    他的背影有些許的落寞，弘源在遠處望著他離去，喃喃道：“也許這孩子真的想擁有一個歸宿，但是腳步卻被驅趕著，注定一生漂泊，慢慢在習慣中成長到堅強……”

    

    這一天蘇生與小璃屈身於後山過了一夜。

    

    翌日清晨，孫青山驚喜的看著二人。

    

    “你們竟然還在，我以為你被鎮壓了！”孫青山激動的握住了蘇生的肩膀。

    

    蘇生鄙視的瞥了他一眼，“你太用力了，我蘇生怎麽可能被鎮壓！”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孫青山尷尬的拿開了粗糙的手掌。

    

    “你在哪住？”蘇生問他。

    

    “深處我自己搭了一間木屋，我就住在那裏。”孫青山指了指裏麵。

    

    “帶我去吧，我要陪你一段時間。”

    

    “陪我，真的嗎？”

    

    “當然了，快走吧。”蘇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來。”孫青山放下斧頭，在前方引路。

    

    孫青山的木屋建立的很別致，內部有一張簡單的床和桌子，周圍還有些米糧。

    

    “你的手藝不錯。”蘇生稱讚著，繼而看到了木屋後麵那堆積如山的木柴，不由得問道：“你來多久了？”

    

    孫青山想了想說道：“兩個月多一些吧。”

    

    “一直在砍柴，從未停過？”

    

    “對，沒停過。”

    

    蘇生沒有繼續問，休息了一會，帶著小璃出去掃蕩了。

    

    孫青山砍柴，蘇生與小璃在後山遊蕩，很快這一天就過去了。

    

    夜裏。

    

    “我睡地上就好，明日我再建一張床。”孫青山主動打了地鋪。

    

    蘇生搖了搖頭，“不必了，你睡吧。”

    

    “沒事的，俺一個粗人，什麽地方沒睡過，你帶個孩子就睡床榻上吧。”孫青山滿不在乎的說。

    

    “不是的，夜裏我不會在這裏，清晨我會回來。”蘇生直接抱起小璃離開了木屋，沒有等孫青山解釋。

    

    他帶著小璃在後山逗留了片刻，待到夜色彌漫之時，拿起掃把回到了佛宗。

    

    一步一步，一躬身一轉手，蘇生安靜的行走在佛宗，他儼然成了一個專屬於黑夜的掃地僧。

    

    小璃靜靜地陪著他，兩個人一言不發，隻有風聲回蕩在佛宗，殘月懸在空中，那輪殘月那麽虛弱，那麽單薄，孤獨且無所依靠。

    

    弘源在暗中注視著他，還有幾個大人物發現了蘇生，他們都很默契的選擇了無視，沒有打擾，將整個黑夜交給了他，這就是佛宗。

    

    走進律藏寺時，蘇生遠遠的看著中間的祠堂，他察覺到了那裏已經被徹底封閉。

    

    “本來也沒想苛求，還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哎。”蘇生心裏一歎，低下頭繼續掃地。

    

    也許這兩間寺還有古術，還有聖骨，但是佛宗並不想被蘇生得到，蘇生也沒想再次引起波瀾，所以真的隻是忍不住的瞄了一眼。

    

    第五日，隨著星光與殘月的隱退，蘇生再次離開佛宗，走向山下。

    

    晨光熹微中，無數晶瑩的露珠凝結在竹尖，葉脈，草尖，仿佛數萬顆閃亮的珍珠一同點綴著纖塵不染的佛宗；早起的僧人撞響了清晨的第一聲鍾響，安靜無爭的僧人即將開始一天的修行；山下的朝聖者早早地在山下膜拜即將隱退的聖光，盡情的擁抱這溫和而醉人的清晨；跳動的，飛舞的靈獸在後山中悠然轉醒，安然自得。

    

    這樣寧靜祥和的佛宗仿佛本不該被打擾，而蘇生覺得自己著實有些格格不入，所以他決定安靜的離開。

    

    木屋中，蘇生拿出了一壇酒，兀自的喝了起來，小璃知道他有心事，所以也沒有吵鬧。

    

    “青山兄，我要走了。”蘇生對著木木的孫青山說道。

    

    “去哪裏？”孫青山不解的問。

    

    “走到哪算哪，佛宗不適合我。”

    

    “兄弟，我不留你。有空回來，你是第一個稱讚我的人，也是稱讚我最多次的人，我感激你，是你讓我有了些許的自信。你是我第一個朋友。”孫青山也說出了肺腑之言。

    

    “你有什麽打算？做一輩子砍柴僧嗎？”

    

    “我也不知道，這樣一輩子也好，無人打擾，吃喝不愁。我就是個胸無大誌的人，安穩就好。”孫青山拿起酒碗舔了一口，便放下了，“如果不是佛宗，我可能隻是個下賤的做工的，我打算就守在這裏了。”

    

    “再砍兩月，去山上找弘源吧。”蘇生想了想，繼續說：“他會接納你的。”

    

    “我聽你的。”孫青山點了點頭。

    

    “既然你不想入聖，不想企及大道，那至少也要一直活著，活的夠久，久到我回來尋你。”

    

    “常言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就做我的青山吧，當我需要的時候，回來還有一把柴燒。”

    

    “我該如何做？”孫青山想都沒想直接問他。

    

    “長生，不滅。佛宗有這個能力成全你，你也是僅有能力做到這件事的。”蘇生毋庸置疑的說，“見到弘源，告訴他你要修行長生訣。若他沒有，你告訴他說蘇生見過此決，這是蘇生讓你做的。”

    

    蘇生的霸氣感染到了孫青山，他的心裏鼓足了勇氣，這句話他記住了。

    

    “也罷，那我便今日離去了。”蘇生一飲而盡，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保重。”

    

    “我會在這裏等你。”

    

    “若青山常在，我必歸來。”

    

    蘇生小璃就此離開了木屋，留下了呆立的孫青山，蘇生知道他會想通的。

    

    小璃沒有鬧蘇生，她能夠理解蘇生此時的心情，其他同來北雲的人恐怕早已在各自宗門安心的修行，而他注定沒有歸宿，要繼續流浪，所以心裏定是極不平衡。

    

    “走，去屯些靈物，身上沒點貨物還真是寸步難行啊。”

    

    “你又要霸占我的地方？”小璃瞪大眼睛質問他。

    

    “這裏，你的。”蘇生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嘻嘻。”小璃滿意的眯起了眼睛。

    

    兩個強盜再次開始掃蕩靈物，其實有了儲物袋根本不用占用竹籠，小璃是故意在逗他開心。

    

    “留點，我們要細水長流，讓他們再次生長。”

    

    “我留了吖，不過你在我身後全都收走了。”

    

    “是嗎？”

    

    “你管好你自己吧，小和尚。”

    

    “咳咳。”

    

    心滿意足之後，兩個人又等到了黑夜，不是為了再掃一次地，而是蘇生要見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那個指引他得到六字真言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