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墨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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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那麽完了。
到了尤家, 尤錦便因為不眠不休的趕路體力不支暈倒了過去, 叫了大夫看過之後, 尤妙不放心親自守著爐火熬藥。
見尤家人忙成一團, 席慕顯得格外外人, 連個站著的地方像是礙眼。周氏倒是關心了他的鼻子, 但是比起尤錦,她更是眼淚連連。
席慕看著這一家人, 幹脆就把尤妙留在了尤家自己走了。
對此尤妙求之不得, 把席慕送到了門口, 還不忘道:“雲蓮姑娘還在等著爺。”
尤妙心中巴不得席慕找了雲蓮填補空缺,但席慕偏不接招:“就是爺找其他女人,你也是爺的, 別想些不可能的事, 爺不可能放著你伺候你家那大哥一輩子。”
“要是讓爺知道你在這幾天在尤家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 你該知道爺的脾氣,爺不喜歡戴帽子, 特別是綠色的。”
說完,席慕轉身就走,背影透著怒氣,也不給尤妙辯解的機會。
一來一回, 竟然是他一人坐著空蕩的馬車回府,席慕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嫌棄鼻子上的藥膏刺鼻, 幹脆拿著帕子抹掉了, 掀開簾子通風。
“爺,你說要不要想法子整治整治那尤錦。”
見席慕露出了臉,看到他鼻子上未消失的紅痕,柏福心疼地說道。
就是伯爺也沒有打過主子,那尤錦算是哪根蔥,竟然敢出手傷人,還讓主子出了血。
“算了。”男人打架這回事就跟尤立說的,不管勝負也不能事後告狀計較,他挨了一拳就暗中找尤錦麻煩算是什麽。
“可是爺之前不是一直想給他一個教訓。”
“爺說算了就算了,你廢話那麽多作甚。”
當初想整治尤錦,是不高興他跟尤妙親密,既然兩人沒什麽事,是尤錦一廂情願犯傻,再加上尤妙那讓人琢磨不透的想法,他現在哪有那麽多閑情逸致去害人。
在路上遇到尤錦發生的一係列事,席慕沒有下令封口,又有席家的那麽多小廝看見,等到回了宅子,全席宅的人都知道了。
聽說了這事,綠翹急急忙忙的往席慕那兒趕,去看他受傷的鼻子。
“爺,你這疼不疼,怎麽沒上藥,大夫呢大夫呢,有沒有請大夫。”
綠翹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席慕臉上的傷痕,靠近了巡視一遍,又發現了他手上的紅痕,捧著心疼的直念叨。
“他們怎麽能那麽狠心,爺是什麽身份,平時別人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敢碰,他們卻把爺給打傷了。”
說著,綠翹側眼看到一旁的銀姨娘眼睛略紅,似乎是哭過,也擠出了幾滴淚,恨不得以身代之,替席慕受了身上的傷。
這般才是對的。
席慕剛回家就是屋裏伺候的丫頭,也少不了問候心疼,銀姨娘一來雖然沒有綠翹表現的那麽吵鬧,但也是把心疼擔憂掛在了臉上。
偏偏就尤妙,不止沒關心他的意思,他反而還因為她落淚心疼。
那股莫名害怕的情緒如同海水退去,席慕心中不甘又冒了出來,想把尤妙從尤家逮回來,但是又做不出那般出爾反爾的事情。
銀姨娘和綠翹去找傷藥給席慕塗抹,綠翹見席慕跑神,心想他不會還在想那個鄉下丫頭,不禁道:“爺受傷了,要是老伯爺知道該多難過,尤姨娘也太不知事了。爺心疼她,她卻不心疼爺,到了後頭也就是我們這些舊人圍著爺打轉心疼。”
綠翹嘟著嘴,雖然是上眼藥,也不忘拌巧裝乖,討席慕喜歡。
但她不曉得她這眼藥沒上到準確位置,席慕就氣著他心疼尤妙,尤妙不心疼他,對他有可能都是虛情假意,覺得自己被個小姑娘迷得沒有理智,一點都不想讓綠翹重複的告訴他一遍,他究竟是多蠢。
銀姨娘比綠翹聰明多了,看出了席慕的不高興,什麽都沒提,廚房端來的補湯,就在旁邊勸著席慕用些。
比起吵吵鬧鬧的綠翹,銀姨娘的確好了不少,但見她安靜沒多久,就開始溫溫柔柔地道:“爺雖然生氣但也不該把尤妹妹留在娘家,要是讓外人看到了怕要說尤妹妹閑話了。”
銀姨娘這是覺得席慕一定還舍不得尤妙,才刻意的為尤妙說話,沒想到席慕現在不想聽尤妙好話也不想聽尤妙壞話,沒讓兩人在屋裏留多久,就讓兩人都退了。
聽到席慕傳了墨娥那個傻兮兮的悶葫蘆伺候茶水,綠翹撇了撇嘴:“姨娘這是怎麽回事,爺受了傷你不幫著爺,還替那個鄉下丫頭說好話,你看看惹怒了爺生氣,連帶我也遭殃。”
墨娥和綠翹兩人都是舞姬,但綠翹性子活潑要格外受寵一點,墨娥對著銀姨娘會自稱奴婢,但綠翹卻直接把自己當做了跟姨娘同等身份的人。
“若是是我惹怒的爺,爺也不會讓我們兩人都走了。我算明白了尤妹妹在我們這些人的口中都是提不得的。”銀姨娘淡淡地開腔,說完就去小廚房看他們給席慕燉的補藥。
綠翹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尤妙到底那兒與眾不同,再者她那哥哥還不是她的親哥哥,鬧出這樣的事情,席慕竟然還把她當做寶貝。
“爺就是被小妖精給迷惑了。”綠翹跺了跺腳。
把墨娥叫到跟前,隻是席慕不想一個人待著,讓她彈了一段琵琶,又覺得聽著樂曲煩悶,幹脆把她叫到跟前說話。
“爺記得當初你也不想跟著爺,怎麽又變了心思?”
沒想到席慕會提起這事,墨娥臉上劃過錯愕,急忙搖頭道:“奴婢從來沒想過不跟著爺,當初是還小,鬧些小脾氣罷了。”
墨娥算起來比綠翹長得還好些,從小學舞,也是被捧著的人兒,曉得隻能當個奴婢伺候在席慕身邊,所以就朝他鬧了鬧脾氣。
“是覺得逃不過爺所以認命了?”席慕眯了眯眼。
回轉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思慮著尤妙的想法,記得初見她的時候,她一直排斥他不給他好臉色,後麵她被鄧暉迷暈送到了他床上,她醒來也是個極不情願。
但她轉變的又極快,知道逃不過了馬上放鬆了身體迎合他,後麵下了榻,她也沒用一點怨懟,說要跟他暗度陳倉。
若是別的女人被強迫了,虛與委蛇也不可能像她轉變的那麽快,也就是她這個態度,才讓他一直覺得她是早早對他有意,故意玩欲擒故縱那一套。
“奴婢沒那樣的想法。”雖然不知道席慕為什麽問這個,墨娥隱隱覺得跟那個新納的尤姨娘有關,實話實話道,“奴婢開始是有些不適應,後麵覺得鬧騰一點能引起爺的注意,所以才不情不願的一陣子,但其實奴婢是十分願意伺候爺的。”
席慕身份高,又是玉麵郎君般的英俊相貌,對待女人大方從不小氣,她們這些靠美色侍人的,自然願意伺候他。
墨娥當初的確是想鬧騰的引起席慕的注意,哪裏想到席慕嫌麻煩,直接不搭理她,冷了她十分長的一段日子,後來她看明白了,收斂了脾氣,成為了老實本分的那一類人,反而得了不少席慕的寵愛。
歡場上教的那些把戲,也都要男人願意配合才是,對於席慕這樣的男人,你與他耍脾氣,他的脾氣比你還橫,怎麽可能耐煩哄你。
反正女人多的是,他有錢有勢,多的是絕色願意投入他的懷抱。
“爺是不是跟尤姨娘有些誤會,奴婢見姨娘十分愛重爺,每日去小廚房烹製菜肴不提,上一次奴婢無意間遇見尤姨娘挖了薄荷曬幹,說要製成香囊給爺治頭疼。”
席慕掃了一眼放在貴妃榻角落的針線,這幾天尤妙的確說要給他做個香囊。
這就是他覺得尤妙奇怪的地方了,若說用心她比誰都對他用心,沒有比較的話,他估計覺得尤妙愛他愛進了骨子裏,但是有了尤家人的比較,他就覺得差別太大了。
對他的關心,更像是任務,不像是真心。
席慕皺了皺眉,覺得自己在尤妙身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低眸去看麵容溫順乖巧的墨娥,這女人不管是開始什麽想法,隻要她不鬧騰,沒惹事讓他不高興,她是什麽心思跟他有什麽關係。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席慕揉了揉太陽穴,不管他怎麽否認,都無法把尤妙當做一般的女人看待。
他在她身上體會了太多之前沒有過的感覺,如今她就是像墨娥當初一樣鬧脾氣,每天對他冷麵以對,他也不可能把她扔在一旁,把她給冷溫順了。
就拿現在來說,嗅到墨娥身上陌生的脂粉香,他就想起了尤妙身上那股的茉莉花香,想到腦門芯漲疼。
“爺是怎麽了?”
知道席慕有偏頭疼的毛病,墨娥抬手要幫他按,席慕擋了擋:“幫爺捶腿就是。”
席慕躺在榻上,手臂壓在額頭,他這會兒不舒服,但他的嬌妾卻在樂不思蜀的照顧她那個大哥。
……
此時的尤妙的確在照顧尤錦,但卻不是樂不思蜀,而是在廚房看著火,連尤錦的屋子都不敢踏入。
尤錦暈倒沒多久,在床上便說起了夢話,呼喚著她的名字,尤妙聽得臉色發白,覺得自己無法騙自己,不知道怎麽麵對尤錦,就幹脆躲了。
此時尤錦醒了,她更不敢上前。
“是爹對不起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亂說,害的你跟妙兒……”
尤富真不知道怎麽麵對養子,那麽多年他早就把尤錦當做了親兒子,見他因為尤妙落寞成這樣,不複平日的模樣,自責的想把當初的自己拉出來打一頓嘴巴。
“爹有什麽錯,若不是我有心,又怎麽可能像現在這般。”尤錦笑了笑,絲毫不掩飾對尤妙的心思,坦蕩直接。
“大郎,妙兒現在是席慕的妾了。”尤富心疼養子,怕他放不下。
“嗯,她的選擇,我雖然覺得席慕配不上她,但既然她覺得好,我也不會再做些什麽。”失落都被尤錦壓在了心底,臉上笑意不減,“爹不必自責,也不必心存芥蒂,我看著妙兒似乎心中壓了許多東西,咱們都別逼她。”
要是沒有聽到尤錦夢中痛苦的聲音,他這話尤家二老就信了,見他強顏歡笑的來勸慰他們,尤富在心中咒罵了鄧暉與席慕千萬遍,大郎那麽好的人就叫女兒生生的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