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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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 尤妙雖然住在尤家, 卻刻意的躲著尤錦, 免得兩人見了麵難堪。
尤錦對此有所察覺,想改變這樣的狀況, 但有沒有自信裝作渾然不在意, 若是尤富不提,他恐怕永遠都不會明白他對尤妙的感情,而這樣的感情一旦明白了, 怎麽裝也不可能再裝回當初兄妹的坦蕩樣子。
雖然對尤錦避而不見, 但尤妙卻也沒有回席家的打算,而尤家人也不會去提醒她, 巴不得她以後都不用回去。
而席慕那邊也像是忘記了有她那麽一個人存在, 沒提過要把她接回席家,反而日日召墨娥到身邊伺候。
對於這種情況, 席家的下人不敢在主子麵前多嘴,私下都眾說紛紜,各有猜測。
前些日子兩人粘的像是一個人, 席慕還吩咐所有人都叫尤妙夫人,怎麽才幾天,就成了這狀況。
此時一種猜測跳了出來, 道尤妙跟她哥哥尤錦早有私情, 被席慕撞個正著, 席慕生氣便把她扔到了尤家, 不要了尤妙了。
尤錦那日失魂落魄的樣子, 不少人看見,所以這種說法最有譜,也最讓人相信。
除此之外,更甚傳言尤妙早不是黃花閨女,肚子裏有了尤錦的孩子,當初的廖雲虎就是發現了這個威脅尤妙,尤妙卻把這一切賴在了席慕的身上,讓席慕做了烏龜王八。
傳的有聲有色,不止席家的下人議論紛紛,話直接傳到了外麵,讓人聽著都同情了席慕幾分。
“姨娘,你說綠翹這法子有沒有用?奴婢看她就是在犯傻,爺最討厭就是別人拿他說三道四,他就是現在不喜歡尤妙了,更應該討厭別人拿他跟尤妙扯到一塊去。”
杏兒替銀姨娘說著頭發,幸災樂禍地說道。
她討厭尤妙,也討厭綠翹,巴不得她們一起被席慕厭棄。
銀姨娘警告地掃了她一眼:“前些日子吃的虧那麽快就忘了,你這幅得意洋洋的模樣讓爺看到,他厭棄誰我不知道,但你倒是可以離開府中了。”
杏兒連忙斂了神色,小心地道:“奴婢知錯了,奴婢隻是想著這兒沒人,所以在說話沒個忌憚。”
要不是這個丫頭是她從家中帶來的,身契什麽都握在手裏,她還真想直接換掉,銀姨娘收回了目光,看著桌台上的簪子,一隻隻的在鬢上試著。
“這府裏喜歡綠翹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半晌,銀姨娘幽幽地說道。
綠翹想傳尤妙跟尤錦有私情,讓席慕生氣厭棄尤妙,綠翹不是個傻子,自然知道這消息該怎麽傳合適,但如今消息傳的越來越難聽,估計她自個也在著急上火。
杏兒小心翼翼的覷著銀姨娘,論不喜歡綠翹,她家姨娘也算的上一個。
“墨娥從爺那兒出來了嗎?”銀姨娘選中了一支點翠簪子插在頭上,“本以為她是個悶葫蘆,沒想這個時候竟然討了爺的喜。”
除了尤妙,還沒哪個女人能被席慕連著叫去伺候。
“雖是這樣,奴婢聽老媽媽們說,說爺似乎沒有讓墨娥貼身伺候過。”
“哪又如何,總比我這個被爺忘之腦後的好。”銀姨娘淡淡道,當初她還開心席慕來越縣,就隻帶上了她這一個姨娘,那裏想到舊人就是舊人,跟著來了也沒好到哪兒去。
銀姨娘往常對人就是三分笑,除了尤妙對她沒什麽好臉,這府中的人少有讓她難堪的。
她有意跟墨娥交好,墨娥自然是受寵若驚,兩人平日有空就會在一起說話。
“爺似乎想把尤姨娘接回來了。”墨娥抿著唇道,“前兩日他就起了念頭,但聽說了外麵的謠言,便忍了沒去接人,依著我看,爺大概是想讓尤姨娘來求他。”
聞言,銀姨娘早有猜測,也不覺得奇怪:“爺對尤姨娘是動了真心。”
墨娥捏著帕子,蹙著眉輕輕點了點頭:“姨娘何必急著讓綠翹犯錯,她雖然有時候蠢了些,但她在府中總歸有些用處。”
比起銀姨娘,墨娥跟綠翹的齷齪更甚,兩人同為舞姬,綠翹仗著受寵沒少欺負墨娥。
聞言,銀姨娘笑著握住了墨娥的手:“她自個犯蠢做傻事,位置都擺不正還能有什麽用處,再說拋出了她,看看爺到底是什麽想法,咱們姐妹倆才能過的更快活。”
在這件事上,席慕對綠翹處罰的越嚴,便是越看重尤妙,這對她們沒什麽好處,但說不定能激的尤妙得意忘形,一步步的去踩席慕的底線。
不過銀姨娘推波助瀾,主要還是想給墨娥賣個好,反正綠翹那個沒腦子的她也受夠了。
墨娥展顏一笑:“還是姐姐想的周到,妹妹以後可都靠姐姐了。”
說完這事,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銀姨娘朝墨娥提點了幾句席慕的喜好,兩人才分開。
守在門口的杏兒見墨娥出來,送了她一段,不止得了她道謝還得了賞錢,回到主子身邊不禁笑道:“比起綠翹,墨娥姑娘知事多了。”
“聰明人總是讓人高興。”銀姨娘抿了一口茶水,突然想到尤妙。
也不知道她到底算的上是聰明人,還是蠢笨人。說蠢她討好席慕又有一套,若是聰明她惹怒席慕更是厲害,她伺候了席慕那麽久,都少見他像最近這般那麽容易動氣。
而且席慕每次對尤妙動氣,她都不覺得高興,總覺得席慕越氣,尤妙在他的心中的重量就越重。如今看來除了尤妙主動作死,她還真沒什麽對付她的方法。
“尤家如何?尤妙還是在家中伺候著她那個沒血緣的大哥?”
杏兒點點頭:“最近尤姨娘根本不出門,奴婢也打聽不到什麽消息,但是看著尤家人買藥,那尤錦應該還病著。”
“也真是癡情人了。”銀姨娘笑笑道。
同樣的對話發生也發生在席慕的屋子裏,隻是氣氛要冷凝的多。
柏福戰戰兢兢地看著在榻上躺著的主子,尤家又沒有請下人,他們一家人關著門過日子,他又沒有長透視眼,就是怎麽打探也不可能打探的到,尤妙有沒有去尤錦的屋子裏待著。
看著主子的黑臉,柏福背上的冷汗直流:“要不然小的再安排幾個尤錦的同窗,讓他們去探病,看看尤家的情形?”
為了知道自己女人的消息還要費那麽多的周折,席慕舌尖頂了頂上顎,習慣了尤妙做的食物,最近又吃起府裏廚娘準備的菜色,嘴裏能淡出個鳥來。
“那些謠言難不成沒有傳到她的耳裏?”
席慕就像是垂死掙紮的魚,心裏一邊想著尤妙對他是虛情假意,又一邊覺得不可能這般,還想著謠言傳出去,尤妙急急忙忙的返回席家跟他解釋。
現實就是他想多了,尤妙穩穩的在尤家坐著,半點移窩的意思都沒有,狠狠的又往他臉上打了一巴掌。
“爺是不知道現在的人有多惡毒,夫人長得美又有了爺你那麽好的歸宿,那些惡毒人平日都是說好話,如今傳出爺厭棄了夫人,嫉妒夫人的人沒了顧忌,說的話都難聽至極,有些二流子還說他們與夫人早有私情,繪聲繪色的到處亂傳,還有些女人跟夫人也沒什麽交情,也說她從小就喜歡跟男人勾勾搭搭,說的像是真的一樣。”
柏福算是見識到這些人的惡毒了,這話不是落在他身上,他光是打聽消息都氣的不行:“那些二流子去尤家外麵敲門說痞話,說要抓夫人去浸豬籠,雖然人都被李大虎趕走,但夫人是一定知曉謠言了的。”
柏福一口氣說了那麽多,本以為席慕會嫌他囉嗦,就見席慕眉頭緊皺,臉色變得更難看,黑的恍若能擠出墨汁:“他們怎麽敢那麽對她!”
他不過把人甩開幾天,那些人都敢這樣傳尤妙壞話,尤富當初還想著讓尤妙不當他妾,等著他厭棄了讓她回尤家,這事也算是給尤家人的異想天開提了個醒。
“夫人長得太美,性子又好,難免就遭人妒忌,她好的時候沒人敢欺負,現在她不好了人人都想踩一腳,爺要不然還是派人把夫人接回來吧。”柏福看的出主子還是十分在意尤妙的,要不然也不會每天讓他去打探消息,也不會想逼著尤妙回府。
席慕氣那些人欺負他的心頭肉,但更氣的還是,他的心頭肉都被欺負成這樣了,卻還不想著找他求救。
眉梢掛上了冰霜,席慕把榻上的蓮花瓷枕狠狠砸在了地上,破碎聲清脆,席慕看著四分五裂的瓷片,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接,怎麽不接,爺親自去接她!”
席慕惡狠狠地說道,語氣不像是要去接心頭肉,更像是要找人幹架拚命。
與此同時,尤妙沒想到她在尤家會給家人帶來那麽多麻煩,到店裏買東西的人都要在尤富麵前酸幾句,曾經那些看到她成了席慕妾侍,巴結說好話的鄰居,如今都一副“果真如此”看笑話的狀態。
尤妙倒是不介意別人的眼光,但卻擔心家人受委屈,就起了主動回席宅的想法。
對此,尤富當然不同意:“以前爹最難的時候比現在難多了,這些算是什麽,爹能護著你,別想那麽多。席家他讓你去,是天大的好事,你主動回去算是什麽。”
嘴上那麽說,尤富心裏卻想了不少,這些天他算是徹底看清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之前尤妙讓他開酒樓,讓他在越縣站住腳,他都沒放在心上,現在卻從來沒有那麽急切過,想要在越縣有一份不小的產業。
如果今天他尤富不是個小商販,而是略有薄產的,他們那裏敢那麽放肆。
“哥哥生病我才多留了幾天,如今哥哥快好了,我也該回去了,再說我也想他了。”
最後一句尤妙說的格外違心,但是卻讓跟著尤錦進門的席慕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