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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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次見過席慕他們, 白氏不知道是想起了往事還是如何, 心頭鬱結見到故人病情沒有好轉,反而病的更嚴重了。

    纏綿病榻,根本無法起身見客。

    所以白子越見過了柳家二老,奉上禮物說了些場麵話, 便提出了去見白氏, 柳老爺倒是想跟白子越多聊。

    跟席慕不同,白子越科舉過後便被定為了庶吉士,在翰林院待了幾年後,就去了都察院, 雖不算平步青雲, 但在他這個年紀能做成這樣,之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定遠侯府正好三代,到了白子越這代就要收回爵位,幸好出了一個白子越, 要不然這幾年白家沒有能人,白家本來就是京城的外圍勢力圈, 爵位一除去, 估計再過幾年京城就沒人記得還有姓白的人家。

    “白氏在後院又不會跑了,何必急著見她, 子越你千裏迢迢過來, 還是先用了膳, 小歇片刻再去見人。”

    柳夫人聽白子越說要先見白氏, 眉頭微蹙地說道。

    白家的勢力她分得清楚, 她對白氏這個兒媳不屑一顧,對可能要為白氏做主的席慕也可以裝出樣子,但對於白子越就是十足的客氣,把他當做親近的後生晚輩。

    “伯母的心意子越心領了,聽聞舍妹還在病中,子越還是先行看望了她,再與伯父伯母敘話。”

    見白子越一意孤行,柳夫人也不是一味的貼上去,麵色平淡地點了點頭,讓兒子把人領到白氏那兒去。

    “有些消息沒傳到外頭去,是因為我們柳家顧念著跟侯府的情意,但我們柳家也不是軟柿子,白氏嫁入柳家,我們柳家上下都沒有虧待過她,如今她敢作出這等齷齪下作的事情,我們柳家不會善罷甘休,忍下這口惡氣。”柳夫人頓了頓,挑眉對上了白子越的眼,“子越該明白伯母的意思吧。”

    白子越隻是點頭沒有應下什麽。

    人一走,她便側臉不樂意地朝柳老爺道:“你說白子越是什麽意思,白氏成這樣還不是他家那邊的意思,他不會見著席家那個魔王在這,就要裝什麽好人吧。”

    耳畔聲音乍響,柳老爺皺眉不耐道:“後院的事問我作甚。”

    柳夫人就見不慣她相公這副假正經的樣子,白家的事誰不明白,白子越他娘快恨死白氏了,白氏跟白子越的年紀差距,就是提醒所有人,她在沒嫁定遠侯爺之前那些齷齪勾當。

    所以他們柳家越不喜歡白辰君,遠在京城的陳氏就越高興,要不然之前她兒子打人的事,也從沒見有人來給白辰君做主,如今他們尋了理由讓白辰君不再礙眼,陳氏就派她親兒子來了。

    “都是你,當初孩子都沒生出來定什麽親事,定了個那麽沒用的,放在府裏看著都礙眼。”

    “既然事你們都做了,給了白家交代這事就完了,還說些話做什麽,吵得耳朵疼。”見柳夫人喋喋不休,柳老爺沒好氣地道,說完不願再與這個囉嗦婦人共處一室,幹脆邁腿走了。

    柳夫人看著他的背影咬牙,原本她還沒多討厭白氏,就是因為柳老爺在柳宇齊為難白氏的時候,幫過幾次白氏,讓她看的不順眼了。

    如今柳老爺不管了,但他的態度也沒讓她高興起來,仿佛她就是又老又壞的惡毒女人。

    ……

    來的是白子越,柳家人也沒有把白氏從哪個小院子移出來。

    走在明顯長時間無人打理的小道上,白子越眉心越蹙越緊,柳宇齊在旁看到了,笑道:“此地雅靜,看著雖然破舊了些,但適合養病。”

    從來沒聽過破爛地方能適合養病,但白子越這邊的人沒一個人反駁。

    還未踏入屋子濃鬱的藥味便透了出來,就像是藥氣都鑽入進建築的木材,就是屋裏沒擺著藥,也無法驅逐這股味道。

    柳宇齊走到門口就拿汗巾掩住了口鼻:“要不然還是把人移出來,子越你再見人。”

    “重病不適頻繁移動。”白子越說完便踏入了門檻。

    見狀,柳宇齊在後頭道:“我就不進去了,我與她沒什麽話好說,等到你們兄妹二人敘了舊,你出來了咱們再商量如今該怎麽處理現在的情況。”

    說完,柳宇齊轉身就走,沒有半點留戀。

    守在屋子外頭的櫻桃見柳宇齊絕情的樣子,差點沒忍住落淚,她家姑娘剛嫁到柳家時,跟柳宇齊也有過一段和樂的日子,後麵柳宇齊興致過了,被外頭的女人迷住了心竅,慢慢就冷了他家姑娘。

    她家姑娘不哭不鬧,沒做半點不合適的事,但到了現在卻變成了柳宇齊想要弄死的存在。

    櫻桃死死盯著白子越,在他靠近帳幔的時候伸手攔住了他。

    “大公子就不能放過我家姑娘,在侯府時,我家姑娘又沒得罪過你們,她現在都這樣了,你們不幫她也不能落井下石啊。”

    “你這蠢丫頭在胡說八道個什麽,舌頭不想要了!”跟在白子越後麵的下人,不等主子發話,便捂住了櫻桃的嘴巴,把人拖到了一旁。

    白氏這兒忠心的也就隻剩下個櫻桃了,屋裏零星的幾個下人見狀都避了出去。

    片刻的風波沒有影響白子越的情緒,伸手掀開了簾子,看到形容枯槁的白辰君,比起席慕的態度,他的態度算是平和多了。

    眼眸波瀾不動,就像是看到了平常不過的東西,目光淡淡掃過白辰君的全身:“你看起來不大好。”

    白氏在床上躺久了,全身無力艱難的拿著靠枕坐起。

    “你來不就是為了看我不大好,若是我太好你恐怕就會憂心了。”

    白子越沒有辯駁,垂眸從袖中拿出了一方汗巾擦拭剛剛撥開簾子的手指:“聽說席慕來見你了,你沒求他幫你?”

    比起上次尤妙他們見過的白氏,此時的白氏眼下青黑更甚,但神情卻銳利許多,看著白子越的眼眸燃著不容忽視的火光。

    “慕哥哥的性子你能不知道,當初你們設局讓我誤會,騙我讓我把他跟吳氏湊成對,他便再也不可能搭理我,又怎麽可能還願跟我扯上關係,願意救我。”落到這個地步,席慕還願意見她一麵,對她來說都是一件難得事。

    她又怎麽可能妄想席慕會出手救她。

    “你的選擇,跟任何人都無關。”白子越的嘴角輕輕翹起,露出來了見白氏的第一個笑,就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白氏對上白子越冷漠的眼眸,突然也咧嘴,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滲人的笑:“那麽多年過去你還是那麽在乎慕哥哥,人人都說你比他出息,你是天之驕子,或許連京城的人都忘了當初你是怎麽被慕哥哥踩在腳下,但是你忘不了對不對,忘不了你被慕哥哥狠狠踩在腳底的日子……咳咳咳咳……”

    好久沒有說那麽多話,白氏聲音沙啞地說完,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得撕心裂肺,讓聽到的人都仿佛聽到了喉嚨撕裂的血腥味。

    白氏稍微平靜一些,觸到白子越依然淡然的神情,突然又笑出了聲。

    邊笑邊咳,活像是個瘋子。

    她太清楚白子越了,提起席慕他表現的越是毫不在意,心中就越是怒氣。

    要不然他握著汗巾的手也不會手背青筋如此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