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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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 已經休憩的鳥兒在林中撲騰著亂飛, 人像是下餃子一樣往水裏跳。快沉沒的船由人力推著往岸邊走,快到岸邊的時候,席慕亟不可待地抱著尤妙涉水走到岸上。
“大夫帶來了沒有?”
柏福連連點頭, 看到了主子衣服泡的發皺緊緊貼在身上, 臉色煞白的嚇人, 眼淚水直湧:“爺把夫人交給小的抱吧,爺你快歇歇, 讓大夫看看。”
“人在哪兒?”席慕如今怎麽可能放心把尤妙交給別人,見柏福指了方向, 便把人抱了過去。
席慕收到信, 想著這些人衝著他來, 費功夫把尤妙綁了,又藏頭露尾的,應該不會直接殺了他, 而是用別的方式。
翻了地圖琢磨了片刻, 吩咐了柏福去找李旭峰, 他是本地人調人找人都容易的多。
果真就是葉喜他們東繞西繞,李旭峰也還是帶著人在他們快死之前找到他們了。
“你這個瘋子,為了個姨娘至於連命都不要了?”見下人遞毯子, 席慕隻是拿來裹住尤妙, 片刻沒有把人鬆下的意思, 李旭峰不由說道。
寵愛姨娘的男人不少, 但像是席慕這樣連命都不要了的簡直是聞所未聞了。
“幸好找到你人了, 要是晚了一刻,我們李家指不定就要被伯府派人給拆了。”李旭峰真覺得後怕,柏福來找到他,他還以為是席慕在跟他開玩笑。
這種關乎性命的大事,他不親自跟他商量,直接找小廝跟他說算是什麽。
他要是死了,被托付的他都要被連累。
“我府裏應該有探子。”
有探子也不該這麽來啊!李旭峰一肚子髒話,他剛剛一直沒找到人,心跳都快停了,腦子一直在想,要是伯府發瘋把席慕的死怪在他頭上怎麽辦。
還要繼續再說,席慕看到大夫把著尤妙的脈皺眉,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看著尤妙緊閉的眼,席慕伸手想幫她把淩亂的發絲拂開,但手伸到一半,想到自己手冰涼,怕凍到尤妙就收回了手。
見席慕謹慎緊繃的模樣,李旭峰心中噓了噓,席慕以前在京城玩起來的狀態,他是清楚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那麽珍惜一個女人的時候。
看來他上次的說娶尤妙也不是說說而已,李旭峰忍不住去打量尤妙,真不曉得這女人有什麽魔力,能把個情場浪子弄成癡情種。
“貴夫人失血過多,又受了驚嚇受了涼,性命無憂但之後可能要將養很長一段日子,才不會留下病根。現在先把濕衣裳換了吧。”
見席慕身上的衣裳還在濕噠噠的滴水,大夫怕他等尤妙等出毛病來,才有了後麵一句。
不過上了馬車,席慕也是先幫尤妙換了衣裳,才開始穿自己的。
尤妙身上的衣裳完整的留在了馬車裏,而他的就是一邊換一邊往馬車外扔,估計是覺得晦氣的很。
換衣裳的時候目光觸到尤妙胸前明顯的痕跡,席慕嘴角勾了勾,吃自己的醋,他在尤妙麵前表現的大方,但自個心裏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傻氣。
反正碰到尤妙後,他就沒怎麽聰明過。
想起尤妙昏迷之前在船上答應他的事,席慕嘴角咧開,這回的笑看著還真有些傻。
“爺,你就讓大夫看了看吧,腿別落下什麽病根了。”柏福給席慕遞了傷藥,忍不住在外頭哀求地說道。
換了衣裳,席慕也隻是惦記著尤妙脖子上的傷,渾然忘了自己也在水裏泡了半晌。
“少說廢話,怕凍著爺就快驅車回府。”
李旭峰在旁看著,拍了拍柏福的肩,難得一見的忠仆卻遇到個糟心的主子。
“派人去尹家把尹良誌抓來,爺騰開手便把他一片片剁掉。”
“今個這事是尹良誌弄出來的?”李旭峰愣了愣,還記得著惹怒了席慕,被席慕一頓好揍的公子哥,“他的膽子也太大了,連你也敢弄。”
“他沒那麽大的膽子,隻是爺如今沒空追究遠的,所以將就用他泄憤。”
雖然尤妙沒被碰,但是想到尹良誌跟尤妙共處一室,還對她抱著齷齪的心思,他心中的怒火就夠拿起刀,把尹良誌給剁了。
至於白子越,席慕想起他夢中得意的模樣,嘴角翹了翹。
夢中的他到底是混的多慘,保護尤妙還需要拿個女人當擋箭牌,任由白子越在他頭上耀武揚威。
今天他沒弄死他,下次在對上,就該是他求救無門了。
……
把尤妙送上軟榻,席慕才有空讓大夫碰到他的手。
“爺跟夫人一般,心情開闊,多休息,喝藥將養一陣子,不會留下什麽病根。”
席慕點了點頭:“你想別走,給爺調幾劑讓人喝了生不如死的藥來,爺等會要整治個人。”
屋中燭台點了幾盞,鏤空的燈罩將光割裂成了幾份,席慕的臉隱在明暗之中,英俊的五官多了幾分猙獰。
大夫不禁膽寒,剛剛他抱著尤妙時,還覺得這人是個溫柔和善的,沒想到一把人放下,整個人就化身魔王了。
尹良誌被打暈了扔到了尹家的莊子,等他醒過來就知道他完了,拿了銀子就用了命般往外逃。
他逃得越慌,自然留下的痕跡就越多。
李家的護院沒費什麽功夫就確定了尹良誌是往什麽方向逃,隻不過他跑的太快,廢了一番功夫才抓住他。
“不是我做的,我沒有殺人,我什麽都不知道……”
見這些護院二話不說就把他跟捆了,尹良誌的擺手像是慌得打擺子,眼睛瞪得就像是要掉出來:“都是別人的詭計,我也是被騙了……”
尤妙說陰謀的時候,他那時候動搖了,但是想到了席慕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動手,他鬼迷了心竅就不管不顧了起來。
現在看起來席慕壓根沒事,他腸子都悔青了。席慕上次打的疼他還記在身上,這次席慕估計會活生生的把他的皮剝了。
護院把人領回席家,尹良誌尿了一路,整個人尿騷味衝天,護院都不耐煩拎他。
“要是做惡事的時候你也是現在這膽子,也不會觸犯了席爺。”有人看不過眼,白著眼說了句。
“你跟他說這有什麽用,他要是有腦子,上次席爺教訓他的時候,他就該知道什麽人碰得,什麽人碰不得。”
“欺軟怕硬活該他有這遭。”
聽到下人通傳尹良誌拎來了。
席慕看向床邊的念夏:“夫人眼皮子一動就通知爺。”
念夏應聲,隻是席慕剛走了幾步,念夏就瞪了眼睛,壓低了聲音:“爺,奴婢看夫人的眼皮子動了。”
剛剛一直沒動靜,他這一要走,她不會就要醒了?
倒回來一看,人還是沒什麽動靜。
見狀,念夏怕席慕怪罪,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奴婢發誓,剛剛夫人的眼皮子真的動了。”
席慕俯身視線在尤妙的垂下的睫毛略微停留,確定她暫時不會醒,才又動了步子。
見席慕走了,這次念夏格外瞪大了眼睛,見尤妙的眼皮子又動了,抬頭看了眼走到門邊的席慕,再低頭見尤妙眼皮子隱約要掀開,立刻開口叫住了已經開了門的席慕。
而這次席慕倒回來,跟上次的情況沒有絲毫不同。
這會念夏眼角是真的帶淚了,她家夫人怎麽就那麽調皮,爺要走了就一副快醒的模樣,人回來了就睡得香甜安穩。
“就片刻都離不開爺,嗯?”席慕俯身在尤妙耳畔低聲道,說完在她耳垂上輕咬了口。
玉白的耳垂上多了個濕漉漉的牙印,尤妙依然安穩的閉著眼睛,若不是她的呼吸幅度正常,席慕都要懷疑她是醒著的故意耍他。
那麽來回,席慕本來就不想離開尤妙,便吩咐了柏福,徹底廢了尹良誌的子孫根,然後把大夫開的藥給他灌下去。
聽到主子的吩咐,柏福猶豫了下道:“爺的意思是要留尹良誌一條命還是如何?大夫說那藥灌下去若是不服解藥,痛苦個幾個時辰人就沒氣了。”
柏福有這一問是因為如果要尹良誌的命,就不用多此一舉的再廢他的子孫根,反正人死了那玩意也沒用。
“不,廢了再喂藥。”
就是尹良誌會死,他也得先廢了他那玩意。
柏福得了吩咐退下,席慕寬了衣想鑽進尤妙的被窩,但是想到大夫走之前的話。
怕他們泡水太久,喝了藥晚上身子還是熬不住發熱,以防風寒互相感染,席慕隻有吩咐人撤了床邊上的墩子,抬了軟榻拚湊在一起,跟尤妙隔床而睡。
他不是怕尤妙染了風寒給他,而是他泡水泡的太久,怕他過給了尤妙。
這般想著,到了臨近拂曉,雞未鳴的時刻,席慕身上就發起了熱。
滾燙滾燙,整個人就像是個在熱水中煮著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