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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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尤妙有滿肚子的脾氣, 但因為曉得席慕考試才是第一要事, 所以才隱忍未發。

    偏偏席慕回了京城,碰上他那爹,腦子變得沒那麽靈敏,沒去琢磨尤妙的心態,一心就覺得尤妙為了他改變的模樣動人,滿心高興, 就沒察覺尤妙心情越來越不好。

    不過現在重要的是席慕考試的事, 兩人南轅北轍的心思倒不是重點。

    席慕把尤妙的事告訴李氏,意思就是由她來告訴席金盛,免得他們父子相見吵架的步驟。

    李氏懂得兒子的意思,但這事卻不怎麽想跟席金盛說,若是說了就怕這事沒了轉圜的餘地。但是這“不想”等到了晚上,席金盛回屋大罵席慕之後, 李氏迫無無奈就開了口。

    她開口的本意是想讓席金盛退一步, 許了席慕考試的事情, 但席金盛的氣焰卻沒降低多少。

    先是質疑, 後麵就繼續跟李氏抱怨。

    席金盛算是一等一的怪人了,他討厭席慕就是純粹的討厭席慕,他不會因為討厭席慕而討厭生他的李氏,也不會討厭他的親兄弟席華。

    他不連坐, 隻是單單的把席慕當做仇人。但他不連坐, 可卻懂得拉幫結派, 想著讓這府中的所有人都認為席慕是個禍害。

    席金盛這種小鼻子小眼的伎倆, 也不是無用的。席慕的大哥席華就是被影響了,因為他從小跟席金盛的父子關係親近,雖然不會覺得席慕是個多餘的人,不會刻意打壓可也不會當做親兄弟來愛護。

    甚至麵對席慕,思維模式會像是席金盛一樣,覺得他的行為處事處處都是錯。

    還有席家的其他人多多少少,也都會被席金盛的態度影響,知道他的忌諱,不會在他麵前誇獎席慕,說好話之類。

    幸而席慕有個頭腦清醒的祖父,還有明白事理的親娘,要不然按著下人見風使舵的個性,席慕能長那麽大都是慶幸。

    “你說他要娶個鄉下女人?”

    旁的父親聽到這種事,怕就要混賬逆子的罵出口,席金盛反而是怒氣頓了頓,眉頭微蹙:“要娶他怎麽不在越縣就娶了,又說要考春闈又說要娶女人,那小子打的什麽算盤。”

    席金盛的語氣懷疑,覺著這是席慕放出的□□,他那愛慕虛榮,耽於享樂的性子怎麽會想娶個鄉下丫頭。

    “春闈的事,父親年紀大了,不曉得其中的厲害,難不成你也想看那逆子丟人!”

    “慕兒之前考了秋闈,雖然現在時間相差遠了些,考春闈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怎麽就說到丟人了。”李氏怕激怒了席金盛,好聲好氣地勸道。

    可惜她這勸慰並沒有讓席金盛聽進去。

    “他當初沒考春闈的原因你忘了!青天白日的非禮旁人家的姑娘,惹怒了端王府,咱們家廢了大力把這事兜了回來,他又不好好珍惜宋氏,逼死了人家,他現在還有臉繼續考試!?他席慕臉比城牆厚,但我們興安伯府的臉卻不能讓他這樣拿出來的糟蹋!”

    席金盛說的胸口上下起伏,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兒子席慕是多喪心病狂的事。

    李氏聽得腦門子疼,他說的這些不是他聽得謠言,都是他親身經曆處理的,怎麽在他口中,一切都變成了另外的樣子。

    “宋氏的事哪裏算的上非禮,慕兒是被設計落的水,而且宋氏怎麽能說是被慕兒逼死的,明明是她不守婦道。這事宋家都沒理,不敢讓女兒上我們家牌位,你怎麽能全怨在慕兒的身上。”

    “旁人怎麽沒出這種醜事,偏偏他就麻煩不斷,會出那麽多事,就證明他是個禍害,若不是他宋氏怎麽會死!”

    席金盛拍了拍桌子:“父親年紀大了,被席慕蠱惑,我不想鬧得難看,你去勸勸你兒子,別一味的放縱他。春闈這事他不能去,上次我的臉已經丟夠了,經不起再丟一次。”

    說完見李氏發怔,席金盛蹙了蹙眉,曉得李氏愛兒子,他這話說了等於白說,發泄了脾氣隻能去想別的法子。

    興安伯府跟定遠侯府的關係和樂,所以席慕考試的事,沒多少工夫就傳到了白子越的耳朵裏。

    清俊的麵容在聽到這消息的瞬間扭曲,葉喜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手上捧著的薄胎官窯青瓷茶盅,怕白子越氣急捏碎了劃傷自己手。

    片刻,白子越甩手扔了杯子,開了窗吹冷風,臉色依舊難看。

    在席慕的仇人眼裏,席慕就是個不學無術沒用的浪蕩子,但席慕一旦做了什麽決定,他的仇人又全都嚴陣以待。

    就像是席金盛跟白子越,席慕參加春闈,離他考秋闈的時候已經時隔了那麽多年,這些年他是什麽樣子他們又清清楚楚。

    他們一邊看不上他,但聽到他要參考,表現的又都像是他參加就一定會考上一樣。

    ……

    尤妙抬手掀了紅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盤上的蓋子,低頭看了眼其中沒熱氣的菜,眉頭蹙了蹙。

    “這些是什麽東西?”

    跟著尤妙來京城的丫頭出了念夏,還有個彩芷,這兩個都是在越縣的時候席慕給她找的,不熟悉伯府裏頭。因此,尤妙隻能用鴻琺院的丫頭,用著不順手就罷了,沒想到她們在伺候席慕上也敢疏忽。

    香芍瞧著生氣的模樣,怯怯地道:“廚房給奴婢時就是這樣,奴婢都沒打開過……”

    說著眼睛竟然紅了一圈,眼淚要落不落。

    這丫頭長得楚楚可憐,別說男人,稍微性情軟些的女人看她這個樣子恐怕就心軟了,但尤妙上一世見慣了這種女人,半點感覺都沒有。

    怕她聲音太大打擾了屋中的席慕,尤妙讓念夏把人都架到了院子的角落。

    把後麵幾個小丫頭的托盤打開,看到要不是沒熱氣的,就是席慕不喜歡的菜,雖然這些東西是衝著席慕去的,尤妙心裏都生了些火。

    鴻琺院本來是有小廚房的,但廚房的人不知道搞什麽鬼,不是傷了手就是發燒頭疼,她親手下廚,做了一餐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裏麵竟然有瀉藥。

    幸好讓席慕之前,一直都是有大夫檢查食物的,就是她做的也沒讓大夫省略這一步,才發現了沒讓席慕拉肚子拉死。

    她自然不會去給席慕下藥,所以問題就該是出在其他步驟上,而具體是什麽步驟,她就是想查也騰不開手,反正應該就是席慕那群女人看不顧她,給她的下馬威。

    那些女人跟她不同,她想著席慕考上了進士,身份改變了,她也能跟著沾光。但那些女人就想著她獨霸了席慕,不準她們見他,就想出些問題鬧起來。

    鬧得風風火火最好讓伯夫人來管這事情,治一治她。

    院子裏的女人不敢弄什麽大事,也就是鬧騰些小事出來,但這些小事也讓人煩的不行。

    跟在越縣不一樣,席慕的院子不是由管事媽媽,而是由他幾個姨娘主事,她們不給炭,不給熱水,尤妙又不想耽誤席慕,去他麵前告狀,就得跟她們鬥智鬥勇。

    小廚房不能用,食物就暫時從大廚房出。

    沒想到又出了現在這個簍子。

    “你是大丫頭,廚房的人把東西給你,你自然要檢查,什麽叫廚房給了你,你就沒動過。”尤妙眉頭微微蹙起。

    香芍這種丫頭是最不討人喜歡的,尤妙說她,她也不辯解認錯,就是低著頭掉眼淚,訓話都讓尤妙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尤妙無奈看向徐媽媽:“隻能勞徐媽媽多走一趟了。”

    徐媽媽應聲走了,尤妙看著她的背影,這一世她算是徹底明白了席慕的處境了,看起來光鮮亮麗,但大廚房敢弄出這樣的事,自然是又比席慕更大的人壓著他們。

    席慕他爹應該沒無聊到這種地步吧?但想到這些天從榮錦院傳出來的話,席金盛簡直把席慕要參加春闈當做天大醜聞了。

    “爺還是去老伯爺的院子暫住到考試吧。”

    見尤妙出門去拿飯菜,回來雙手空空,還這般說話,席慕眯了眯眼:“這是怎麽了?”

    “老伯爺那兒靜些,也沒人敢虧待爺,比待在這兒好。”

    席慕站起了身,走到尤妙麵前,去瞅她臉色,笑道:“誰虧待爺了?”

    見尤妙不答,就去挑她的下頜:“還是有人給妙妙氣受了。”

    尤妙打掉了他的手:“我是與爺說真的,這院子不是這兒有事就是那兒有事,爺你要看書不能被這些閑事分了心,一勞永逸的法子就是去老伯爺的院子看書。”

    被打掉了手,席慕順勢滑到了她的腰上,把她摟在懷裏,下頜放在了她的肩上。

    “別動,爺寫文章寫得眼累腰酸,要抱個軟的鬆快鬆快。”說完見尤妙不掙紮了,席慕心滿意足的把人抱得更緊。

    他其實早就等著尤妙來跟他告狀了,隻是沒想到尤妙不止沒告狀,竟然還對上了趙姨娘,讓人把趙姨娘直接抬著扔出了他的書房範圍。

    雖然想過她的性子激出來就不會一味的隨波逐流,但他也沒想到她能那麽的氣勢十足。

    “爺去祖父那兒沒事,你不方便與爺一起去,就不怕爺不在這,你受委屈?”

    把自己說的像是個保護神似的,尤妙翻了個白眼,就是他在所以滿院子的女人才止不住的鬧騰,等著他走了她們自然會消停不少。

    再者她們就是衝著她來了,現在滿府都在傳她以後會是席慕的正妻,她有什麽可怕的,等到席慕不在院子裏,她身邊還有徐媽媽,她放開手腳總不可能被欺負過去。

    倒是席慕,她以前怎麽會覺得他靠得住。

    “爺放心準備春闈,不要想這些瑣事。”尤妙笑著轉過了身,握住了席慕的手,“我會好好替爺照料院子,都是講道理的人,什麽受不受委屈的。”

    席慕抬眉,總覺尤妙這話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