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家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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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去年在江南見過席慕,白子越就一直沒有好運過。
恨不得死的妹妹沒死,塑造好的名聲被抹的烏漆嘛黑,瞧好的聯姻對象飛了,還得罪了端親王。
一步步的從天上掉到地上,白子越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在能殺死席慕的時候沒有動手,給他留下了一線生機。
要是再來一次,他不會再管什麽被老伯爺發現又如何,第一件事就是殺死席慕。
可惜時光不會倒回,白子越發現一切可能都是席慕設下的陷阱,開始追趕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舅舅把我當做親生兒子,一定不會聽信席慕的話,一定會站在我這一邊……”
白子越說白了就是個一直活在席慕陰影下的人,被席金盛當做寶從未讓他覺得高興,隻不過讓他更認清他不如席慕,隻能靠外力看著比他風光。
他一直怕席慕開始努力,席慕的天賦比他強太多,他什麽都不做的時候不顯眼,但要是他開始嶄露鋒芒,那在別人眼裏他就什麽都不是。
他怕是了別人拿他跟席慕比較,他怕所有人都發現,他比起席慕差那麽多。
他怕說人都知道他配不上天才的稱號。
明明在所有人眼中無比風光,前途似錦的人卻一直活在自卑中,再加上他在情.愛的喜好,白子越性情又扭曲又膽小。
在知道席慕很有可能已經拿到了證據,整個人縮在角落喃喃自語,恍若癲狂。
他身邊的人看不行,快馬加鞭給陳氏去了信,看能不能攔一攔席慕。
而席慕進了京城,沒去伯府也沒有進宮麵聖,駕著馬就回了自個的家。
這些天席慕拚死拚活的趕路,還要應付白子越的追擊,胡子邋遢,敲響了府門,門房竟然沒有認出他。
門房見到他要往府裏闖,攔著不讓他進去:“去去去,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是你能來的!”
席慕低頭看了一眼自個,衣服還算幹淨,隻是有些皺,至於臉上的光景,他摸了摸下頜,活像下巴放了隻刺蝟。
“什麽的地方?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柏福他們跟在後麵,追上了主子就聽到了這話,氣衝衝地吼道。
門房認不出席慕,但卻認得出柏福他們,嚇得冷汗直流。
見他跪著要死要活的,席慕擺了擺手:“先別告訴夫人爺回來了。”
“爺在路上急著要看夫人跟少爺,怎麽回來反而不過去。”柏福見席慕雖然那麽說,但還是急匆匆的進府更疑惑了。
席慕頭也不回:“自然要去整理衣裝。”
他的身上發酸發臭,等會他家妙妙心疼他往他懷裏鑽,他怕熏到他家妙妙。
妻奴成這樣,除了席慕也沒誰了。
稍微清洗了一下,席慕換了件家常的青色袍子,胡渣雖然沒剃,但臉上似乎是摸了油,撫平了這些日子風吹日曬帶來的幹裂。
英俊中帶著拓落,另有另外一種瀟灑的感覺,把柏福襯的就像是剛在地裏幹好活的農民。
柏福自覺的離主子遠了些:“爺現在這個樣子一定能讓夫人移不開眼。”
席慕睨了他一眼,摸了摸下巴:“那還用你廢話。”
席慕悄悄到了主院,附耳在門上聽了下,剛想推開門就聽到秦玉的聲音響起:“席慕找的戲班子一般,但裏麵小生長得還挺俊秀的。”
不要臉不守婦道的秦玉,他就覺得秦玉的德性不適合跟他家妙妙交往,當慣高高在上的郡主,能被尤錦迷個多久。
現在不就原形畢露了。
席慕心中憤恨,但卻沒有立刻進屋,想聽聽他家妙妙兒怎麽說。
一定是對秦玉這種不守婦道,討論其他男人的行為嗤之以鼻。
“的確長得不錯,皮膚挺白的,笑起來也有梨渦……”尤妙無奈地看著捂著嘴偷笑的秦玉,不用開門都知道席慕現在應該氣成什麽樣了。
“咱們下午叫他來給我們唱出戲吧,趁著席慕還沒回來,多看些養眼的,到了席慕這個年紀皮應該都鬆了。”
秦玉這會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把席慕埋汰死就不高興。
“……等會就叫他過來。”
尤妙話落音,門扉咯吱一響,臉黑的像是鍋底的席慕站在門前,冷冷的看著秦玉。
“喲,這是誰?這府裏的守衛也太不行了,怎麽什麽人都往府裏放。”
“的確是守衛不行,什麽人都往府裏放。”要是眼神可以扔人的話,席慕應該已經把秦玉扔到了十萬八千裏,不讓她再靠近尤妙。
“大嫂是開玩笑的。”尤妙上前握住了席慕的手,柔聲道,“回來了。”
席慕一低頭眼中的情緒立刻換了個樣,甜的能擠出蜜來。
見夫妻倆的模樣,秦玉也不當那個礙眼的,跟尤妙告辭就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外人一走,席慕的脾氣就上來了,甩來了尤妙的手,一副怎麽哄都哄不好的樣子:“那小生長得有多白,笑起來的梨渦有多好看?”
尤妙無奈,早知道就不要配合秦玉了。
“你讓下人瞞著你回來的消息,但府裏進了人我這個主母都不知道,那我這主母也當的太失責了。”席慕踏進府中尤妙沒多久就知道了,秦玉恰好也在旁邊,得知了席慕去梳妝打扮,覺得好笑就想了這個損招,說要來逗一逗席慕。
“知道又怎麽樣?我現在是問你那小生是不是有那麽好看。”
席慕走到內間去看熟睡的兒子,輕輕的把人抱起來,在他臉頰上親了親。
“還是崽子知道心疼人,不會在我一回來,就說話刺我。”
席慕說完,他下巴上的胡須紮在肉團子臉上的嫩肉,肉團子不舒服的哼唧了幾聲,癟著嘴巴隱隱有要哭出來的跡象。
席慕:“……”
默默的把兒子放下,席慕回頭瞪向尤妙:“你倒是說說看,到底有多好看。”
“我都沒仔細看過那人,剛剛不過是隨口說說,我錯了還不成。”
尤妙怕吵到孩子,拉著席慕往外走,湊在他耳邊小聲道:“在我心裏,除了你那還有哪個男人是好看的。”
甜言蜜語誰都招架不住,席慕聽到尤妙的話,身子骨軟了不少,懶懶的壓在她的身上:“那在你眼裏呢?”
“隻看得到你。”
席慕捏著尤妙的下巴,唇湊了上去,舔了舔便長驅直入,親的她喘不過氣來才放開了人。
“不氣了?”
“怎麽可能。”席慕挑眉,“這氣怎麽也得十天半月才能消下去,這些天你可要好好伺候我。”
尤妙皺了皺鼻子:“怎麽變得那麽小氣了。”
“爺的大氣是對外人,對內人自然是怎麽占得了便宜怎麽來。”把媳婦摟進懷裏,席慕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心。
“這些天想沒想爺?”
“怎麽可能沒想。”她跟肉團子在家,安危有她大哥跟老伯爺看著,但是席慕就帶了幾個人去外地,她日思夜想,就沒有安穩睡過一天。
“那還覺得唱戲的小生白。”
見說來說去,席慕還惦記著這事,尤妙臉上全是無奈,這些天她擔心的不行,每天的事情不少,哪裏有空去聽戲。
那小生也是之前留給她的印象。
“人家的確是挺白的。”尤妙故意惹怒席慕,“而且還會唱戲,嗓子好聽。”
席慕聞言氣的埋頭在尤妙脖子上啃了一口,用力的尤妙痛呼了幾聲,席慕才狠狠的鬆嘴。
“你是屬狗的!”
尤妙不用去照鏡子也知道一定被席慕咬腫了,瞪了席慕一眼:“回來就咬我,是不是不想見我?”
撒嬌無理取鬧誰不會,尤妙鬧起來也不一定比席慕差。
果真見尤妙生氣了,席慕又成了沒脾氣的小媳婦,追著人道歉,說自己錯了。
“爺就妙妙一個人,妙妙還去看別人,爺可不得嫉妒。”
“少說些這些借口,你就是想找個機會逞凶。”尤妙懷肉團子到把肉團子生出來,席慕素了好久一陣,不能真刀實槍,就沒少做這類發泄的動作。
在她脖子上留個牙齒印,就像是能讓他特別興奮似的。
“離開京城之後還好嗎?怎麽會那麽快就回來了?”兩人鬧了一下,終於回到了正題。
尤妙手指拂過席慕眼下的青色:“這幾日都沒好好睡覺?”
“被白子越那兔崽子追著,加上想你跟崽子哪裏能睡好覺。”席慕嗯嗯唧唧的把白子越做的事說了出來。
“這就是席金盛當做親兒子養出來的侄子。”
席慕不嫉妒席金盛對白子越的好,但是想到不是席金盛的放縱,他大哥也不會死,氣的都能頭頂冒煙。
“沒想到他竟然會那麽狠,大哥怎麽說對他也算是盡心了。”尤妙皺著眉,聽到這事覺得李氏跟席金盛更不可能挽回了。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娘要跟伯爺和離。”
聞言,席慕愣了愣:“怎麽會?”
幾十年都那麽過了,席慕雖然厭惡席金盛,覺得他不配做父親,但他對除了他之外的親眷都不錯。
“和離了也好,席金盛配不上我娘。”席慕愣了一下,就下了結論。
“我尊重母親的選擇,但是祖父不大想看到伯府分崩離析。”
現在的問題就是李氏想和離,但除了她自己,沒一個站在她那一邊,尤妙的支持也杯水車薪。
“我進宮麵聖後,去伯府一趟,至少把祖父跟娘接過來。”席慕恨透了席金盛那個蠢材,他總說他是禍害會害了伯府,在他看來他才是那禍害,除了混賬事就做不出一件好事。
他的至親在伯府他也不安心。
“還有伯府爵位的事情……”這些日子席慕不在京城,但到處都在討論席華死後興安伯的爵位會落在誰頭上,最理所當然的自然是席慕,但看著席金盛的態度卻又太難。
席慕去伯府勢必要卷入這件事,尤妙其實打心裏不想讓席慕去爭這個爵位。
安安穩穩就好,上一世因為這個爵位鬧了太多事情,她想著就害怕。
席慕看尤妙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拍了拍她的頭:“你放心,你相公心中有數。席金盛的東西我不屑要,就憑我自己也能讓夫人你得到誥命。”
“我信你。”
尤妙笑逐顏開,抱著席慕夫妻倆磨蹭了一會,見時間不早了,才取了官服讓席慕換上進宮麵聖。
……
……
陛下不會偏向任何一邊,隻會看證據。
席慕把事情上報,皇上看了傳喚了證人,看了證據也沒有立刻下令,隻是把這事交給了刑部。
走了刑部的程序,若不是白子越能有什麽關鍵性的證據,證明自己沒有害席華,那基本上他就隻有認罪了。
判下來,他要是推席華麵對匪患,死不至於,但革職是一定的。
而且可能要蹲上幾年的大牢,整個人就那麽完了。
當然如果伯府不追究的話就另當別論。
白子越派人傳信太晚,陳氏收到消息慌得不行:“你說說該怎麽辦?你別不說話?這事跟咱們兒子有什麽關係,是席慕陷害的。”
定遠侯年紀比陳氏大上不少,孩子也不少,白子越是最出眾的,但卻不是唯一的。
因為之前白子越鬧得幾次,定遠侯這個爵位已經保不住了,定遠候已經夠煩,見又出了那麽一件事,憤恨的砸了桌上的東西。
“你生的這個好兒子!連生孩子都要別人壓著,把子孫取出來灌到女人的身上,這樣一個窩囊廢,早知道他出生時就該捏死他。”
當初白子越的年紀比白辰君要大,他還被不少人看了笑話,現在對陳氏的感情逐漸變淡,定遠侯自然就毫不猶豫的翻起了舊賬。
“說起來白子越到底是不是我的種!”
李氏鬧著跟席金盛和離,外麵全都是風言風語,說什麽陳氏在沒嫁給定遠侯之前跟席金盛有一腿,李氏忍受多年實在忍不了,才受不了的要和離。
“你說的這事什麽話!”陳氏哭的梨花帶雨,“子越跟你年輕時候一樣,除了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孩子是我的,那你呢?”定遠侯捏著她擦淚的胳膊,“你是不是跟席金盛有一腿!?”
“你還不如殺了我好了,我怎麽可能做出哪樣的事!”
她又不會做沒搞頭的事情,當年她明顯當不了席金盛的正妻,又有老夫人盯著她,她跟席金盛一直幹幹淨淨的,頂多說過一兩句曖昧不清的話。
“諒你也不敢!”定遠侯甩開了她的手,“現在你想辦法去求席金盛,讓他別把這件事鬧大。”
聞言,陳氏愣了愣:“他怎麽會肯?”
死的不是席慕這個不讓他在意的兒子,而是他的大兒子席華,他怎麽可能會因為她的求情改變主意。
“侯爺你想想法子,要不咱們去求求陛下,或者找刑部的關係,隻要說成是席華不小心跌落馬的,子越沒有動手,這件事就跟咱們沒關係了。”
“哪有那麽容易,這件事隻有伯府說的算,要是伯府說子越沒動手,子越才是沒動手,要不然指證子越的人是子越的貼身小廝,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解決。”
想到白子越惹出的麻煩,讓本就岌岌可危的定遠侯府更加艱難,定遠侯鼻翼撐開:“要是你求不動席金盛,那就隻有舍棄這個兒子了,必須把麻煩減少到最少。”
“席金盛不是不喜歡席慕那個兒子,特定席華是被他克死的,你過去他說不定會信你,那樣的蠢貨一定不願意承認自己犯了蠢,害死了自己疼愛的兒子。”
提到席金盛,定遠侯撇了撇嘴。
什麽不可能的事情,放在席金盛的身上都能成為可能。
陳氏聽定遠侯那麽一說,也那麽覺得,眼淚沒擦就往伯府去了。
……
陳氏去伯府的時候,席慕才進宮麵聖,他人回來的消息剛傳出來。
伯府正熱鬧著,席金盛一邊說不相信席慕,但卻想知道他帶回來的消息,而席慕的人隻去見了老伯爺。
人進了書房之後,就遲遲沒出來,再出來就是拿著家法,要親自動手鞭打席金盛。
老子打兒子不是新鮮事,但席金盛這個小子都是當孫子的年紀了,這畫麵就成了鬧劇。眾人們攔了又攔,老伯爺暈了片刻,坐在椅上讓大夫紮針順氣的時候,陳氏就來了。
老伯爺的眼珠差點沒瞪出來:“你這毒婦竟然還敢上門。”
說著竟然把手邊的拐杖扔到了陳氏身上,陳氏驚叫了一聲,連忙往下人的身後躲。
“父親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席慕到底派人跟你說了什麽,你怎麽能動手打人!”
見席金盛還維護這女人,老伯爺氣的直撫胸口:“你這畜生,是我對不起兒媳,就該讓她跟你和離,你這不要臉貨色,氣死我了——”
陳氏被罵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經此一役她就是跟席金盛什麽都沒有,也能被傳出花來。
“父親你別激動,別傷了身體……”李氏本來想在旁邊冷眼旁觀,但怕老伯爺一大把年紀出事,隻有上前勸人。
“兒媳我對不起你,我跟你婆婆養了隻白眼狼,這女人的兒子,為了逃過土匪,竟然拿華兒當擋箭牌,讓華兒慘死!”
老伯爺錘著胸口,李氏像是被這話震驚了一樣,沒有管陳氏的解釋,也沒有周圍的嘈雜,安撫了老伯爺,讓大夫照顧。
一切都像是很平靜,但讓人把老伯爺扶走,李氏終於看向陳氏。
目光陰森的讓人害怕,陳氏連退了幾步:“表嫂,子越沒有做,那些都是謠言……”
看到陳氏怕撲上去不要臉麵的撕扯她頭發的樣子,李氏嘲諷地笑了笑,她自己送上門,她何必要親自動手。
李氏也不管跟侯府鬧不鬧翻,直接讓身邊婆子去綁陳氏。
陳氏帶的人不少,但跟李氏這個伯府的當家主母比較,她那點人根本不夠看,她沒辦法先已經傻了的席金盛求救。
席金盛想阻止,但觸到發妻悲痛到憎恨的眼神,嘴巴張了張還是去追老伯爺去了。
李氏看著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平時表現的多麽強硬,遇到事就想著逃避,這種男人惡心到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髒了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