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昊想起那個昏暗的小屋，那個堆滿雜物的床上，他趴在周夢夕身上，身體被藥物控製快速地起伏，徐厚之拿著表站在旁邊，表情木然地計時。

    周夢夕在他身下，幫他擦掉不受控製掉下來的眼淚、鼻涕、口水，一邊喘息一邊在在他耳邊輕聲安慰，“沒事的，沒事的，過一會就好了。”

    他又想起那個餓到四肢僵硬的晚上，周夢夕偷偷從門外爬進來，塞到他手裏一小塊燒餅。

    在她準備爬出去的時候，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了她的腳，對她說：“我們把他殺了吧。”

    他還想起他出院回家後的一天，母親值班不在家，周夢夕來了，她撫摸他親吻他，幫他一件一件褪去身上的衣服，引領著他完成了一個正常的男孩的成人禮。

    那個晚上她告訴他，她要走了，她不希望之前的遭遇讓他產生心理陰影，以後不能過正常的男女生活。

    這些他都記得，他知道她當初的這些善良隨著她來到京城，因為心裏的不平衡也好，後來的遭遇也好，漸漸消失了。

    但那又怎麽樣呢，在她找上他的時候，他還是願意幫她。

    唯一的遺憾就是眼前這個女孩，趙沐菲。

    感情並不是可控的。

    他愛過她，所以當初他選擇了退出。

    也因為愛過她，他現在要幫她把所有的不舍全部斬斷。

    長久的沉默之後，叢昊再次開口，“事情就是這樣了，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我跟夢夕這些年在一起的時間有限，太細節的事情也不清楚。”

    “你愛過我嗎？”趙沐菲原本不想問這種爛俗的問題，但她又不得不承認，這是她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叢昊歎了口氣，“你很漂亮，個性雖然不太好但也有可愛的一麵，再加上，我們在床上很合……我隻能說我對你挺有好感的，但愛嘛，談不上，如果我愛你，我還會這麽對你嗎？”

    趙沐菲看著他，視線慢慢變得模糊，她邁開步子向他走了過去。

    “小姐……”旁邊的保鏢上前阻止。

    “沒事。”趙沐菲抬起手，示意他們不要過來。

    保鏢互看了一眼，耳機裏沒有傳來指使，他們還是選擇了按兵不動。

    趙沐菲走到叢昊麵前，抬起手慢慢抱住了他。

    “謝謝你這麽說……”她在他耳畔哽咽著說道，“你可以說你愛我的，你說你愛我說不定我會放你走，你不想走嗎？你不是不想走，你隻是不能說你愛我……我知道了。那最後，你……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對不起？”

    趙沐菲感覺到懷裏的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過了一會，她聽到耳邊傳來了輕輕的一聲：“對不起。”

    “謝謝。”趙沐菲終於哭出了聲。

    她鬆開叢昊，邊哭邊向後退……

    “對不起，”趙沐菲捂住臉，繼續往後退，“我不能放你走了，對不起……”

    叢昊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他很想伸手過去扶住趙沐菲搖晃的身體，但最後他忍住了，隻是目光一垂，掩去了眼底的淚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