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屎小蘿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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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崎嶇的群山之上,狂風卷集著烏雲。



    在烏雲和群山之間,“烏雲”像黑色的閃電,狼狽地奔跑著。



    高潛打聽到交州合浦郡四會縣東南有個修士門派,名叫“影月穀”,這個名字相當霸氣,不禁讓高潛又想起了當年。



    丹川縣到四會縣,中間一片低矮連綿的群山,隻有一條穿山的官道可以通過。高潛剛進入山路不久,抬頭看天,便暗暗叫苦,隻怕這一次要在大雨中夜宿山裏了,他催著胯下的黑馬“烏雲”,準備找一處樹林避雨。



    接連翻越過三座低矮的山頭,半人多高的雜草叢生,看不見哪怕一顆大樹,眼看已經有星點雨滴落下,高潛哀歎一聲,伏在馬背上,迎著狂風而去。



    遠處山路旁的草叢裏,四個人伏在其間,唉聲歎氣:“這樣的天氣,老大還叫咱們出來打劫,可真是點兒背到了極點!”另外一個人齜牙咧嘴地說:“你們三個混蛋,偏叫我在老大麵前求情,害我吃一頓毒打,嘶。。。哎呦,可疼死我了!”



    第三個人手指放在唇間,“噓”了一聲,聽了一會兒說:“有騎馬的過來,上不上?”最後一個人悶聲說:“不上怕是就有大雨了,哪裏還能有客人經過?想吃晚飯,哥幾個就抄起家夥上!”



    於是其他三個人應和:“上就上,總不能餓一頓啊!”說完便不再吭聲,專心致誌地等那騎馬的人到來。



    遠遠地看了一眼,第二個說話的人問:“似乎是個黑瘦的道士?怎麽辦?劫還是不劫?嘶。。。”說著倒吸了口冷氣,低聲罵到:“老四,你特麽的碰到我的傷口了!可疼死老子了!”



    第三個人說:“老子才不管什麽和尚道士,遇到爺四個,就得下馬交出錢財來!”說著大吼一聲:“兄弟們上啊!”從草叢裏猛地跳了出來。



    “烏雲”突然猛地立起了前蹄,廝叫了一聲。高潛打眼一看,草叢裏蹦出四個奇形怪狀的家夥來。



    為首的是個刀疤臉,刀疤也便算了,偏偏長了一張驢子也似的長臉,手裏提了把鐵叉,大喊:“此路是我開!”



    第二個是個黑胖的矮漢子,一臉橫肉,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單手提著一把黑漆漆的鬼頭大刀,悶聲說:“此樹。。。額,此草是我栽!”



    第三個是個瘦得像一條幹狗似的男子,眼睛有些斜,鼻青臉腫,握著一柄紅纓槍,呲著牙大叫:“若要此路過!”



    最後一個額頭貼了領狗皮膏藥,吊梢眉,三角眼,一口齙牙,還留著三撇鼠須,手裏一口樸刀,努著嘴喊:“留下。。。阿嚏。。。買路財!”



    高潛很是無語,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半路劫道的呢。在馬上挺直了身子,準備解決這幾個不長眼的家夥。



    那個拿紅纓槍的劫匪看了一眼,呸地吐了一口痰:“卻原來是個小道士!喂,那小道士,看你年紀尚小,我兄弟四個有好生之德,也不害你性命,你留下這匹劣馬,交出身上的包裹,便趕緊離開罷!”



    高潛懶得跟這些一看起來就是小嘍囉的家夥說話,大拇指“少商土指”發作,一根土刺刷地插在四rén miàn前,說:“讓開!”他倒是很想跳下馬將幾個人打翻在地,因為這四個家夥長得已經不能用醜來形容,隻能說是jí pǐn了。



    隻可惜他馬術不精,騎馬這幾天,大腿根被摩擦得生疼,摩得去了一層皮,不停地滲著血水。這個時候,法術似乎真沒什麽用,高潛沒學過醫術,也還沒有適應這種褲子緊緊貼在肉上的痛苦。



    紅纓槍朝後一跳:“啊也?是個硬茬啊,哥幾個怎麽辦?”刀疤驢臉說:“還能怎麽辦?搬救兵啊!”四個人指著高潛:“小道士,你別走,等我們老大來收拾你!你會法術了不起啊?我們老大比你還厲害呢!”



    他的話讓高潛好奇起來,這幫烏合之眾的頭領居然會法術?他停了馬,說:“好,我便等著!”



    狂風愈發大了起來,過了有十多分鍾,被風吹得低伏的草叢間,高潛看到了那四個劫匪的身影,他們的身前,一柄碩大的鐵錘淩空緩緩移動。



    高潛一愣,心想:有點兒手段啊!隻是他們說的老大在哪裏?難道是遠程操控著那柄鐵錘?看來是個高手啊!



    神色一凝,暗自做好了準備。然後高潛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頭上紮兩朵兔耳朵似的發髻,穿一身不合體的寬大淺綠色紗裙,卷著袖子,露出蓮藕一般白嫩的雙臂,扛著一柄碩大的鐵錘,從草叢裏鑽出,趾高氣昂地站在了路中間。



    那鐵錘隻怕有高潛胯下“烏雲”的腦袋大小,小姑娘翹著一張圓臉,大聲說:“你就是那個會法術的小道士?”



    高潛還在發愣,那四個劫匪便七嘴八舌地說:“老大威武!老大一出馬,小道士便嚇得不敢說話了!”“老大,一鐵錘砸下馬來,咱們拿了東西,一哄而散!”“老大,你也放個法術,讓那小道士開開眼!”



    那小姑娘嫌他們聒噪,一腳踢在旁邊人的腿上,那人跳著揉著小腿:“哎喲,怎麽還是我倒黴?”原來還是那個鼻青臉腫的紅纓槍。



    高潛愣愣地說:“小姑娘,我就是那個會法術的小道士!”那小姑娘叫道:“有本事你下馬來,使出你的本事來,讓姑奶奶我瞧瞧!”



    高潛說:“你是哪家的小孩?怎地跟一幫沒出息的劫匪混在一起?快回家吧!”紅纓槍乘勢幫腔:“老大,他罵咱們是沒出息的劫匪,您老人家可是劫匪頭子,是我們認的老大,他罵你沒出息呢!”



    那小姑娘大怒:“小道士,看我先砸你下馬,再搶你的東西!”舉起大鐵錘朝高潛奔來,狠狠地砸去。



    高潛一拉韁繩,“烏雲”跳在一旁,隻聽“轟”地一聲巨響,地麵上砸出一個大坑來,泥土四濺。



    高潛大驚,他原以為這個小姑娘手裏拿的鐵錘是假的,隻是個樣子貨而已。跳下馬來,把“烏雲”趕到一邊,閃來閃去,隻是躲避。



    那小姑娘砸了七八錘,看打不到高潛,大怒:“小道士,你跳來跳去做什麽?你又不是猴子,站在那裏吃我一錘!”高潛心想:我又不是傻子。



    他依舊跳來跳去,也不出手。那小姑娘越發憤怒,圓臉憋得通紅,舉起大錘,狠狠砸在地麵上,一道真氣沿著鐵錘疾射而出,在地麵劈出一道長長的溝來。



    高潛早已經用“望氣之術”查看,發現這個小姑娘渾身經脈盡通,絕對是個修煉的天才,她大概隻掌握了一點點運氣的法門,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學了點野路子的皮毛。



    看著地上那一條長溝,高潛暗自咋舌,心想:還真是個暴力小蘿莉啊!聽見那四個劫匪又開始聒噪起來,他運起真氣,一個飛撲,跳近身來,一把奪過那柄鐵錘,一隻手輕輕在小姑娘的肩上一拍,那小姑娘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鐵錘已入手,高潛暗叫一聲:真特麽沉啊!那小姑娘打了半天,打不到高潛,使出法術來,也占不到一點兒便宜,反被高潛欺身前來,奪了wǔ qì,小嘴一扁,哇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一聲炸雷,那小姑娘打了個哆嗦,哭得更凶了。高潛手足無措,看著那四個劫匪。那四個劫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大叫一聲:“風緊,扯呼!”撒開腳丫像脫韁的瘋狗似的,鑽進了草叢,不一會兒便見不到人影。



    眼看雨點越來越大,不斷地砸在地麵上,高潛牽過烏雲,取出一柄黑油竹傘,半蹲著罩在小姑娘的頭上。他一股強烈的罪惡感湧了上來,仿佛又回到了小學時搶鄰居家小mèi mèi的棒棒糖的場景。



    他支支吾吾地說:“好啦,小mèi mèi,不要哭了,你看看你,再哭就變成小花貓了!”他不說這話還好,那小姑娘哭得更凶了。



    孟極從高潛懷裏鑽了出來,“萌萌”地叫了兩聲,打了個噴嚏,“唧”地哼了一聲。那小姑娘突然抬起頭,抽噎著看向了孟極,兩隻眼睛瞪得好圓:“原來是隻小白貓!”



    高潛把孟極放在她的腿上,小姑娘一把抱在懷裏,眼淚也頓時止住了。高潛掏出手巾,替她擦幹淨了臉,問:“你是誰家的小孩?怎麽會在這裏?”



    小姑娘抽著鼻子:“我沒有家人,阿爹阿娘都死啦!”高潛一陣心酸,問:“你叫什麽名字?”小姑娘說:“我原本叫阿奴,現在改叫阿衡啦!哦,我爹爹姓徐。”



    高潛歎了口氣,放低了身體,盡量幫她遮擋大雨:“怎麽改名字了呢?”阿衡說:“前些日子我們在山路打劫,遇到個大叔叔,他看到我很高興,教我了一招法術,給我改了這個名字,還說以後會回來看我呢!”



    高潛心思一轉,掏出程司命的畫像:“是這個大叔叔麽?”阿衡抱著孟極,也不管它不願意,點點頭:“就是這個大叔叔!他是個好人呢!長的也真好看,”小臉一紅:“就是大叔叔說我是‘屎’,阿衡心裏不高興,我才不是臭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