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積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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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州緊鄰昂州,別有一番風貌。高潛此時正在月港的碼頭前,一臉的風塵仆仆。
他一路行來,可惜再沒有奇遇。交州地處大夏朝東南,海外貿易極為發達,人口眾多,不像昂州那般窮山惡水,物產豐饒,百姓安居樂業,一片盛世景象。
他所在的月港,是整個大夏朝數一數二的大港口,小山一般的大海船,高聳的桅杆,巨大的風帆,品種眾多各式各樣的貨物,還有來來往往一看就是異國人士的番商,讓高潛看得眼花繚亂。
月港北麵,有一個修士門派“大海劍派”,占據了一座海島,是本地的地頭蛇。高潛前去拜訪,接待的是一位長老,說話很是和氣,隻告罪說本派掌門閉關修煉中,一切事務由他處理。
高潛將貪狼現世的事情講了一遍,中間也多少隱瞞了一些,他沒說程司命曾經被封印在千霞派後山,因為當年林祖師以身化陣,千霞派損失慘重,也隱瞞了這個消息。
那位葛姓長老聽高潛說完,一臉凝重,“大海劍派”靠近月港,他們的消息極為靈通,不像金鍾門和影月穀等,似乎躲在山野間修煉都修得傻了。
葛長老雖然從未聽說過千霞派,可是高潛的話由不得他不相信,畢竟天書《星經》的上半卷流傳天下,修士門派哪個不知呢?
他當即表示,立刻派門人弟子四處打探,一待掌門出關,立刻通報。並熱情地邀請高潛住下,高潛婉拒了。
他是想找條小船出海,雖然與柳南鯤接觸時間極短,高潛還是願意相信他,這個人不像是個妄言妄語之人,姑且信他一回吧!
葛長老立刻派一名弟子跟隨高潛,幫他聯係最近出海的大船。他不比高潛,知道大海航行的風險,南海海島眾多,頗有一些不出世的修士藏匿其中。假如貪狼真的要出海,也是極有可能的。
是以高潛暫住在月港內一家客棧,他的黑馬寄存在了“大海劍派”,等待著那弟子聯係好大船,便即出海。
高潛看著來往服飾各異的番商,心想:“大海劍派”與俗世聯係密切,連這些修士都帶了許多煙火氣息,讓人覺得親近。
又有一艘海船靠岸,船上下來了一群番商,其中一個身材高大,膚色黝黑,光著頭,臉上還畫著紅色的朱砂紋飾,穿一條裹布似的怪異褲子,裸露著上半身,背後一把大刀。
走到碼頭門口,守關檢查的小吏攔住了他們,要求那身材高大的壯漢放下wǔ qì,才準離開碼頭。
高潛離得近,那小吏是本地人,說著方言語速極快,他聽了個半懂,那幫番商指手畫腳了半天,有個年老的通譯過來,給他們當翻譯。
得知不得隨身攜帶wǔ qì等,那壯漢很是不滿,突然用結結巴巴的中原話講:“這個。。。是我的。。。命,不能給你!”
高潛笑了起來,因為這個壯漢的口音帶著昂州味道,想必是從某個昂州商人那裏學來的。
好在這種事情常見,那壯漢想必是番商們的護衛,於是通譯附在耳邊說了兩句,他不情不願地掏出一小塊金子,丟給了那個小吏。
有錢什麽事情都好辦了,於是壯漢一臉不爽地跟著走了出來。高潛隻感覺丹田星核一動,悄悄跟上了那個壯漢。
前頭的番商熟門熟路地找到一家客棧,其中一個番商帶著那壯漢,去集市上挑了一匹大馬,便告辭離開了。
壯漢牽著馬,撞出人群,竟獨自朝北方走去,混在人群之中,居然順利地出了城門。
高潛一路跟在後麵,那壯漢也不騎馬,依舊牽著,走了四五裏路,看到路邊一處樹林,回頭看看高潛,下了官道,朝樹林裏走去。
高潛跟著走了過去,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朝樹林深處走去,穿過樹林,來到了河邊。
壯漢栓了馬,抱著拳站定,看到高潛走來,操著生硬的昂州口音,說:“盆友,泥跟了窩一路,有甚麽事嗎?”
高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中越發篤定,望氣之術看去,也是個解厄境後期的實力,與他一般。
高潛走得近了,那壯漢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突然欣喜地說:“啊盆友,原來泥也是跟我一樣,都是從天上下來的巫師!”
高潛渾身難受,隻覺得這個家夥說得中原話帶著一口的咖喱味,讓他恨不得一拳打在嘴巴裏,拉出舌頭使勁捋一捋。
不過這個壯漢的意思他好歹聽明白了,跟他想的一樣,這個家夥果真是個星主,就如同當日遇到阿奴時的感覺一樣。
當初遇到阿奴,他也是星核微微搖動,當時高潛未曾多想,現在終於可以確定了,這是星主之間一種微弱的互相感應。
那壯漢說:“窩的名字叫昆伽胡沙,是來自南掌國的一名大巫師,窩在天上的星星名叫婆濕牙,是其中最亮的那顆散塔烏恩。”他想了片刻,結結巴巴地說:“就是泥們大夏人說的鬼宿積屍氣!”
他說“大夏”時的發音像極了“大傻”,這讓高潛更加不爽。既然對方很是爽快地報上了名號,高潛也說:“吾乃千霞山煉氣士高潛是也,南方七宿朱雀之軫宿土司空!”
昆伽胡沙欣喜地說:“啊,窩的老師說的話和你一樣。”他摸著光頭,從腰裏掏出一張皮紙,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哈斯塔的泰哈!”
高潛聽不懂他嘴裏怪異的南掌國語言,什麽哈斯塔、泰哈亂七八糟的,問:“你來中原做什麽?為什麽自己離開隊伍,不與那些番商一起?”
昆伽胡沙把皮紙塞進腰間的裹布,神色狂熱,舉起雙臂,大聲說:“窩是巫神殿幾百年來最傑出的大巫師,法力無邊,巫神殿年輕一代,沒有窩的對手,兩年前,窩感受到天上星星的力量。我的師父告訴我,你們中原人有種說法,得到天上星星的力量,就會成為星星的主人!”
他的昂州話說得越發口順,那種怪異的咖喱味也漸漸少了,讓高潛聽起來順耳多了。
昆伽胡沙指著高潛:“我這一次乘船前來中原,就是要見識一下你們中原星星的主人的厲害的!哈哈,我是巫神殿幾百年來第一個星星的主人,我要打敗你們中原人,讓你們再也不敢欺負我的人民!”
高潛冷冷地看著他,知道南掌國對來自北方的中原王朝一向又畏懼又羨慕,畏懼的是中原王朝強大的實力,羨慕的是中原人民先進的高級文明。這種彼此相斥的心理,導致了南掌國人自卑又自大的莫名心態。
高潛神情戒備,昆伽胡沙已經興奮起來,他第一次踏入中原,就遇到一個跟他一樣的星主,巫師血脈那種渴望戰鬥的狂躁,讓他反手抽出後背的大刀,吼叫一聲,朝高潛撲來。
算算時間,兩年前正是高潛成為星主,程司命撒出了星核,想必眼前這個“積屍氣”星主便在那時候誕生的。
昆伽胡沙的大刀形製怪異,與中原普通刀類大不相同,沿著刀柄朝內,刀刃有個明顯的弧度,刀身泛著暗紅光芒,一看便不是凡品。
高潛看到這把大刀,突然有一種很是熟悉的感覺,他暗想:莫不是上天給我警示,我要做這把大刀的新主人?抽出背後一柄長劍,朝昆伽胡沙迎了上來。
“叮”地一聲,兩人刀劍交錯,各自退開一步,高潛看到長劍上磕出一個小口來,不由肉痛,這一柄镔鐵長劍可是花了大價錢,整整十兩銀子呢!
昆伽胡沙哈哈大笑:“我這柄寶刀名叫‘奎伽羅’,意思是火神的灰燼,你的劍,不行!”
高潛也不答話,手捏南明離火印,六道火球吟唱呼嘯著直撲而去。昆伽胡沙不慌不忙,一錘胸口,鼻中噴出一股黑煙,夾雜著火星,將六個火球包圍其中。
黑煙與火球糾纏了片刻,一起煙消雲散。高潛“白陽火吟”一發動,隨手“少商土指”、“中衡火指”兩道,朝昆伽胡沙的胸前射去。
昆伽胡沙揮舞左拳,騰起一個火形的虎頭,將兩指真氣格擋開來,左手平劈,“奎伽羅”揮出一道紅色刀氣,朝高潛斬來。
高潛發起“飛火神鴉”,數十隻火鴉迎向刀氣,轟然一起炸了開來。他順勢單手在地上一拍,昆伽胡沙腳下突起數根石柱,卻被對方揮刀斬斷。
兩個人出手極快,高潛謹記知微訓導,千霞派的風格便是快準狠三個字,眼看昆伽胡沙一一應對,反應也是極快,看來是遇到對戰經驗豐富的敵手了。
兩個人都是南方七宿之朱雀的星主,一個鬼宿積屍氣,一個軫宿土司空,都是善於火係法術。
高潛見火係法術對轟之下,兩個人都占不到對方半邊便宜,心說:特麽的我最討厭內戰了!
手臂一抖,兩柄镔鐵長劍在手,深吸一口氣,朝昆伽胡沙撲來。既然法術對轟討不到便宜,就隻有近身對戰了!他順手將懷裏的孟極掏了出來,丟在了地上。孟極一溜煙地躲進了樹林。
昆伽胡沙顯然和他想到了一處,渾身及“奎伽羅”騰起一層火焰,大吼大叫著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