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一章 變幻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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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軍營,莊嚴肅穆.
一個身影傲立在門前,即使身中數箭,依然屹立不倒。
待看清那個身影,趙開疆低吼一聲衝到近前,蕭啟見到趙開疆,揚了揚嘴角,輕聲喚道:“寶兒哥……”
趙開疆扶住蕭啟的肩膀,輕聲道:“七郎,你……”
“無妨,隻是,控製不了這身子……”
“可你的麵具……”
“挨了一掌,倘若不是它,我命休矣……”
趙開疆也不多言,小心繞開紮铩的箭矢彎腰將蕭啟抱起,奔向迷糊的大帳。
迷糊睡得迷迷糊糊被叫起來,本來不快,可見蕭啟如此,也是嚇了一跳,急忙起身扯過藥箱。
而趙開疆也沒工夫責怪迷糊睡得太死,隻是小心的幫蕭啟折斷在外的箭身,除下麵具和鎧甲。
迷糊一麵解開蕭啟的衣服,一麵看向蕭啟慘白如紙的臉,嘀咕道:“你們也太不小心了,竟然不知道留一個人,讓蕭哥哥跑出去……”
“不怪他們,是我……”
“七郎……”趙開疆猶豫片刻,繼而向迷糊道:“七郎他不能動了,是怎麽回事?”
“啊?不能動了?”迷糊怔了一下,撓撓頭道:“我看看啊……”
“快點兒啊!”趙開疆急的恨不得打迷糊一拳。
迷糊將手放在蕭啟脈門上:“沒問題啊……”
“沒問題就不能動了?”
“我再看看……”
趙開疆急的幾乎想將迷糊的腦袋打開看看裏麵裝了什麽,可蕭啟卻淺笑著寬慰道:“會有辦法的。”
趙開疆搖搖頭,不再說話。
迷糊又想了一陣,才道:“不知道……我先治傷吧,”
趙開疆覺得有理,便幫著迷糊替蕭啟療傷上藥,包紮傷口,整個過程,蕭啟並未發一言,甚至連痛呼都沒有。
等迷糊處理完後,蕭啟笑道:“有勞了……”
“哼!我希望蕭哥哥永遠不麻煩我?”
蕭啟低頭打趣道:“你希望我死了嗎?”
“蕭哥哥,你怎麽說話呢?”
倒是趙開疆首先發現,驚訝道:“七郎,你能動了?”
蕭啟一怔,抬起頭,隨即笑著輕輕動了動手腳,笑道:“似是無礙……”可話音剛落,便覺一陣刺痛襲遍四肢百骸,胸口一甜,繼而一口鮮血噴出,自喉頭到小腹,陣陣針紮般疼痛。
趙開疆大駭,驚呼道:“七郎!”
蕭啟強忍疼痛,笑道:“沒事,這幾日一直覺得有口血在胸口,吐出來便好了。”
趙開疆將信將疑,但知道蕭啟一直有咳血的毛病,一時也找不出什麽破綻,隻是吩咐迷糊想辦法替蕭啟好好調理身體。
而蕭啟此時隻覺身體裏的疼痛如同波lang般一波接一波的衝擊著他的經脈骨骼,身體似乎要被撕碎,可奇怪的是,在這種劇痛下,自己竟然沒有昏迷,與之相反,意識異常清醒。
隨即蕭啟想到安平的閃爍其詞和臨離開前擔憂的目光,難道,他一直瞞著自己的,並非今日戰況,而是另有其事,而且,與自己的身體有關?
閉上眼睛再張開,迎上趙開疆關切的目光,蕭啟垂下眼簾笑道:“這些傷不礙的,休息幾日便可以了,不要擔心。”
趙開疆道:“七郎,你不知道,我們趕回來的時候,有多擔心你……”
“寶兒哥,你放心,我不敢死……”
趙開疆心中一痛,低頭道:“七郎,這話莫要再說……”
蕭啟淺淺一笑,擔心自己忍不住劇痛被趙開疆看出異樣,便道:“寶兒哥,我想睡一會兒……”
趙開疆一聽,囑托迷糊照顧好蕭啟,才起身離去。
可此時的蕭啟,怎麽可能入眠,他隻是將身體背對著帳門蜷成一團,雙手緊緊抓住被角,忍住身體的顫抖假寐,為迷糊一直忙著熬藥,竟然絲毫沒有注意。
所幸這種痛感也不是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蕭啟,不一會兒,便覺得身上一鬆,繼而疲憊襲來,沉沉睡去。
直至傍晚,趙開疆才端著一碗粥叫醒蕭啟,可此時的蕭啟又哪裏有胃口,為了不讓他擔心,還是將碗接了過來,看著粥碗,隻覺心口又是一陣劇痛,不由輕哼了一聲,趙開疆一怔,問道:“七郎,你身上可有不適?”
蕭啟猶豫道:“還好,就是使不上力氣。”
趙開疆聞言,急忙轉身招呼迷糊,迷糊仔細檢查了一番,竟然絲毫沒有查出異樣,隻是猜想是因為受傷流血過多引起的無力,趙開疆雖然懷疑,可終究沒有多想。
而蕭啟知道迷糊也不知緣由後,心中一陣悲涼,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裏嗎?
看向趙開疆,蕭啟將粥碗放到一邊,道:“寶兒哥,說一會兒話可好?”
趙開疆整了整被子,坐在床邊道:“好。”
“寶兒哥,你可知道,咯衛什這裏,是我最怕的戰場……”
“七郎……”
“每每想到,伊娜她嫁給了咯衛什的商人,我就擔心,有一天會遇到她,我也不敢去集市,隻要遇到咯衛什商旅,我就忍不住猜,他會不會是伊娜的丈夫,伊娜她……”
趙開疆的臉色格外難看,低頭不敢看蕭啟,半響才猶豫道:“伊娜她……不會到這裏的……”
蕭啟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終究是我……對不起她。”
“七郎,你別這樣想,是我家……”
蕭啟閉目搖頭:“我與她徒有婚約,可我連最起碼的陪在她身邊都做不到,你說,我會是個好丈夫嗎?現在又是這個不人不鬼的樣子……她這樣也好,如果她沒有嫁人,我才是真真害了她……”
趙開疆低垂的眼簾中泛起淡淡的水汽,半響才道:“七郎,你不要太自責……等做完這一切,我們……”
“做完這一切嗎?”蕭啟不語,可心中卻明了,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現在要做的,便是封鎖消息,穩定軍心。
咯衛什王城,王上寢宮內暖意融融,十餘衣衫暴露的少女和著音樂偏偏起舞,聲音聞之欲醉,不知何時,北地莽撞人也喜歡上了這些南國的靡靡之音。
當然,至少現在,耽於南國絲竹之聲的咯衛什人還沒有失去驍勇善戰的本性,隻是多年征戰下來,也承襲了南人喜歡享受的習慣而已。
紮卡親王與咯衛什王乞布依一麵欣賞著少女的翩翩舞姿,一麵把酒閑聊。
紮卡親王道:“大王,今日的女人個個都是極品啊!”
乞布依道:“怎麽,你有喜歡的嗎?有的話一會兒直接領走吧。”
“嗬嗬,紮卡怎麽敢動大王的女人,家裏的那幾個已經讓我頭疼不已了。”
乞布依大笑道:“你小子也有害怕女人的時候?”
“頭疼,頭疼而已……”
乞布依又是一陣大笑,繼而正色道:“事情辦得怎麽樣?”
“啟稟大王,已經得手。”
“可是,我們安插的暗探根本沒有消息傳來。”
“不知大王所派暗探在大齊軍中擔任何職?”
“這個你無須知道,我隻問你,有幾分把握?”
“七將軍身死無疑。”
絲竹亂耳,舞女搖曳的身姿越發耀人眼目,紮卡親王和咯衛什王放肆的笑臉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