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韓顏魏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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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記住【文學樓】,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書房的工作,竹箢已經漸漸上手了。其實本就沒什麽技術含量,隻不過是讓自己習慣這種作息,這種生活。

    沒有了網絡和電力的日子,竹箢曾一度極不適應,她又不能像養病那時,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的。初到儲秀宮那幾日晚上,竹箢都是盯著屋頂,數著羊過的。這樣板了幾日,她終於適應了一些,隻是每日還是需要花舒姑姑喊她起床。

    卯時二刻,竹箢準時到了書房,約略整理一下,靜候良妃的到來。攤上良妃這個主子,竹箢也不知是好是壞,良妃頗愛讀書,每日大半時間都耗在了這裏,這一架子的書,恐怕良妃都讀過了。

    竹箢在心裏歎氣,不是嫉妒良妃愛讀書,實在是她讀書的時間太早了些,比起她高考那時也是不遑多讓了。隻是良妃又不用參加科舉,每日起這麽早,不過是累得一宮的宮人陪著她早起了。隻是竹箢卻不知道,這皇上每日卯時起身上朝,**oss都起了,哪還有其他人睡懶覺的道理?

    竹箢半掩著嘴,打了個哈欠,雖然已經睡夠了八個小時,可是還是不習慣早起,我的床……一想到還留著溫度的床被,竹箢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又想著良妃不定什麽時候就進來了,竹箢趕緊使勁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些。

    卯時三刻已過,卻遲遲不見良妃到來。過了會兒,良妃屋裏的小宮女來道,良妃今日不過來後殿,給了她半日假。竹箢恨不能三呼萬歲,麵上卻佯裝淡定,道了知道,來人一走,便緊握了雙拳,低呼了一聲。

    本打算第一時間回房間再睡個回籠覺,可轉念一想,萬一睡覺的時候把頭發弄亂了,良妃又突然傳自己,那可麻煩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隻是說是這樣說,起的早又無事可做的清晨,竹箢的困意漸漸來襲。竹箢耷拉了腦袋,長長吐了一大口氣,眼皮已經在打架了。

    竹箢甩了甩腦袋,心裏不禁有點後悔了,在現代時,還挺羨慕古裝劇裏的演員可以梳旗頭,穿旗裝旗鞋的,可真讓自己這樣打扮了,一天兩天倒還好,日子一長了,就覺得頂不住了。麻煩不說,行動還不能太隨意,就怕一個不小心,崴了腳或是弄亂了頭發。

    竹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不敢躺,不自在的日子,心裏有些煩悶呐!在屋裏翻找出一隻小木盒,竹箢打算去禦花園走一趟,她是不敢逛園子的,隻打算去離儲秀宮最近的千秋亭坐坐,想必這一大清早的,各宮的娘娘們還不至於這麽閑。

    千秋亭不大,竹箢坐了會就覺得沒意思了,反倒是起了興致,沿著石階上了小山。以前來故宮,都是穿的平底鞋,今天乍一穿著花盆底,尤其是走上坡路,竹箢還是有點晃悠的。本想著這裏人少,索性脫了鞋,又怕突然有人過來,竹箢隻得放慢了步伐,好在這條小路是從山石中挖出的一條道,懸空的一麵留了半米高的矮牆,不至於有什麽危險。

    行到坡頂,路麵平緩了許多,同竹箢所在的這座小山半丈之隔是一排耳房,二者中間則是一小片空地。從竹箢這個角度看去,隻能看到耳房的屋簷,幾枝白梨花開了一旁,襯著青灰色的瓦簷,很是清新怡人。

    竹箢瞧見這一處矮牆外頭並未完全懸空,而是有一塊一米見方的平台,不知是不是工匠刻意留出來的。小心越過矮牆,竹箢盤腿坐到了台子上,探頭往下剛瞧上一眼,就覺得手心腳心有些個冒虛汗,先前想要爬屋頂的念頭早就煙消雲散了。

    坐了一會,竹箢發現這裏真是個好地方,本就是少有人經過的地方,加之後麵有矮牆擋著,前麵是一樹梨枝蔓蔓,自己倒是被遮掩得很好。清早起來,曬曬太陽,聽聽鳥啼,眼見一切事物在眼前蘇醒,就覺得身體裏又多了數不盡的力量。

    竹箢閉上眼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突然被人從背後自腋下環抱起來。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那人動作又極快,竹箢未及掙紮,等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石路上,驚詫間回身——八貝勒!

    “你可知道這樣有多危險?”不及竹箢言語,八貝勒已然開了腔,一手背後,目光如炬。竹箢下意識地抿了抿嘴,氣勢上一下子就矮了三分,低頭道:“奴婢給八爺請安,奴婢隻是小坐一下。”

    八貝勒連叫起都沒有,直接單手拖了竹箢轉視坡下,慍色道:“你自個瞧瞧,你手裏的東西成了什麽樣子?”

    不提竹箢還忘了,八貝勒這樣一說,竹箢才想起來,方才自己被八貝勒抱起來時,擱在腿上的木盒就直接落了下去。不瞧還好,這一瞧,驚得竹箢背脊發涼,但見那盒子早已是摔裂開,好在裏麵是空的,若是盛了什麽重點的東西,恐怕這會連原本的形狀都維持不住了。

    竹箢自知理虧,頭已是埋在了身前,諾諾地道了聲謝,緊咬著下唇,不再吱聲。

    八貝勒見竹箢這般樣子,訓斥的話堵在喉頭,一腔的怒氣就漸漸化在了胸中,縈縈繞繞,最終與竹箢一起下了山坡,竟忘了鬆開手。竹箢也是暈暈乎乎,竟也是沒發現有何不妥,隨了他下去。

    待到方才那塊空地,八貝勒瞧了眼那木盒道:“這盒子可是有用?若是緊要物件,我去尋個一樣的拿給你去交差。”

    竹箢欲上前拾那木盒,邁出幾步而引來的牽扯才叫二人瞧見那指間的交握,也不知是誰先鬆的手,抑或是同時。竹箢走到木盒邊,蹲下身子,將木盒撿了起來,衝八貝勒揮揮,道:“不是什麽重要東西,不過方才走過來,怕碰上禁衛軍盤查,拿來擋一擋的。”許多方才八貝勒的維護,竹箢不由說了實話。

    聞言八貝勒怒極反笑:“你這丫頭倒是機靈,出來偷閑都想好了萬全的對策。”

    竹箢見八貝勒仍板著張臉,便是笑了也不敢含糊,忙道:“奴婢不敢偷閑,今日晨起主子有吩咐,不須奴婢伺候,放了奴婢半日假。”

    八貝勒侍母極孝,良妃便是少吃了一口飯,咳嗽了一聲都有宮人同他報備,他每日早晚間也定然會來儲秀宮同良妃問安。良妃每日讀書的習慣八貝勒自然清楚,因而今日良妃未去猗蘭館倒是讓他有些個意外,也緊張了起來。

    “額娘可是身子哪裏不爽快?”說話間,八貝勒已然穿過大成右門。

    “回爺,昨日未見不妥,奴婢今日尚未服侍主子,奴婢不知。”竹箢跟在八貝勒身後,回道。

    八貝勒未再說什麽,進了儲秀宮,道了句:“你去吧。”頭也未回,便直奔良妃寢宮去了。

    竹箢聞言稱“是”,並未急著回屋,而是轉去了猗蘭館。猗蘭館裏隻有個年歲不大的小宮女,瞧見竹箢進來,停了手中的活兒,柔聲道:“竹箢姐姐好。”

    雖說竹箢才進宮,但因著旗人的身份,兼之家中背景不錯,自己又被良妃派了好差事,因而在儲秀宮裏的地位不算太低,眼前這小宮女年歲不大,不像是選入宮的秀女,瞧著應該是包衣。竹箢略笑笑,道:“可有人來過書房或是找我?”

    小宮女搖搖頭,道:“我自辰時一刻來,便未見有人進來過,也不曾見人來尋姐姐。”

    竹箢道了謝正要出門,小宮女卻將竹箢喚住:“竹箢姐姐,這些……”

    竹箢回身,見小宮女手上捧著幾張紙箋,上頭還有字跡:“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我會處理的,你先去忙你的吧。”這是良妃的字跡,可自己早上明明才整理過書案,字帖都理好了,這幾張散落的不知又是何時出現的。竹箢雖覺奇怪,仍是沒往心裏去,將幾張字帖收好,才要離開,卻鬼使神差抽出當中的一張,潤筆,落筆。

    “這張是不要了的,你收拾好屋子將這一並拿去丟了吧。”竹箢招來小宮女,囑咐了一句。

    後殿北麵清靜少人跡,竹箢倚了柱子滑坐在廊沿邊。明明天氣很好,明明鳥語花香,明明方才還心懷舒暢,此刻卻覺得滿身的沉重,竟連呼吸也鬱滯了。一口氣從嗓中逸了出來,卻不曾歎出,直撐得兩腮鼓鼓。

    竹箢把頭深深埋進膝中,好不容易才抑製住自己想要大喊大叫的**。累!當日常生活也被圈套於無止盡的條框中時,縱使再隨遇而安的人,怕也會有受不了的時候吧。這樣一座城,它是那樣的大,卻又是那樣的小。它大,它比任何一座城池都大,可是它又那樣的小,把人生生地圈在裏麵,好像一輩子就沒了個盡頭。

    想到良妃,那個吐氣如蘭、心香如蕙的女子,困住她,根本不用勞動整個紫禁城的大駕,單就一個小小的儲秀宮,便足矣。又或者,她甘願被困於此,因著這裏有她甘願捧出一片玲瓏心、為其所困的人。

    從儲秀宮到乾清宮,路那麽那麽長,東西六宮中,再沒有一處遠得過這裏,看不到,聽不到,觸不到,那是什麽戀人?你走不過去,便日日等著他來嗎?可這麽長的一段路,就是讓她去走,走著走著也就累了,走著走著也就沒了興致灰了心,走著走著也就轉去了手邊的宮殿裏,遑論帝王。

    “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詩隻寫了一半,未完的竹箢明白,“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想來今日良妃心緒不佳,或許便有這個緣故在裏頭。

    “你倒是會找地方,跑這裏來做什麽?”雖知是八貝勒的聲音,竹箢仍然反射性的回了頭,方要起身行禮,便見八貝勒抬手上下擺了兩下,示意竹箢不用起身,“得了,瞧你那懶洋洋的模樣,後院也沒人,甭起來了。”

    竹箢沒有聽他的,依舊規矩地行了禮,請了安,叫起後便立在一旁,口齒重得好似再也開不得了。

    “怎麽,方才還活蹦亂跳的,這麽會子就蔫了?”八貝勒甩了袍子,徑自坐在了台階上,“坐吧。”

    竹箢福了福身,道:“奴婢方才坐了許久,坐累了,站著便好。”

    八貝勒仰頭瞧著竹箢,這樣似乎不太妥當,可擱在他身上,瞧起來卻一點也不突兀。半晌,久到竹箢快要睡著了,突然腰上被人大力攬住,驚得竹箢睡意全無。眼前,是八貝勒放大的臉。

    “是不是我對你太好太縱容,你便以為可以這般恣意妄為,便以為我會係數受著?”竹箢在心裏狠狠佩服了自己一把,這種時候,自己的第一反應不是緊張,不是要認錯,反倒是細察起八貝勒的模樣。

    不似那日醉色丹霞染,今日的他,容顏玉色,雖是怒時,依舊雙瞳蘊水。平日裏瞧他人並不厚實,卻透過衣料真實地感受到了他手臂上的力量……

    見竹箢一直盯著自己,隻方才被自己突然攬住時,眸子中有那麽一閃而過的驚色外,再沒了情緒,隻清清寡寡,無波無瀾,八貝勒咬出幾個字:“好個大膽的丫頭!”

    竹箢垂了頭,咕噥出句賠罪的話來:“奴婢該死,請主子恕罪。”

    聞言八貝勒倒笑了出來,華麗的笑,卻擋不住撲麵而來的孤涼。

    “我在你眼裏,當真就什麽也不是麽?”

    竹箢猛地覺得心髒漏跳一拍,繼而又重又急地跳動著,難受極了。應該開口說些什麽吧,可是要說些什麽,要怎麽說呢?

    “八哥,你讓弟弟們好等,自己卻在這兒溫香軟玉,好不快活!”突然而來的聲音替竹箢解了圍。那聲音,讓竹箢聯想到富麗堂皇的五星級酒店,高吊的水晶燈璀璨生輝,潔淨的桌布上,是流光的玻璃杯,盛著搖曳的紅酒,寶石瑰色,大理石地麵光可照人,直映出穿梭往來的西裝禮服。而這聲音,好像本就發自那裏,一轉身,便可看見一位言笑舉止都恰到好處的紳士立在不遠處,眼中偶閃精光。

    八貝勒不著痕跡地鬆了手:“九弟,倒來打趣你八哥。”

    竹箢也轉了身,行禮道:“奴婢給九爺請安。”

    待九阿哥叫起,八貝勒步向九阿哥,道:“既是等急了,就快走吧。”言罷,已是走出了丈餘。

    竹箢不得不又福身道:“恭送八爺,恭送九爺。”

    直到後麵的九阿哥折出了牆院,也沒了身影兒,竹箢方起身,想起剛才八貝勒的問話,歎息一聲:“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