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匪石匪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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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記住【文學樓】,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第二日清早,竹箢很出息地沒有用花舒喊自己起床,許是昨日的事情對自己的影響,許是生理時鍾反常,竟比往日起得還早了三分。見花舒姑姑仍在床上睡著,想其平日操心竭力的,竹箢洗漱穿戴的動作也輕了不少。待收拾妥當,見花舒姑姑仍無動靜,雖則今日不該她當班,但平日裏此時花舒姑姑已然起身了,今日竟仍躺在床上,沒點動靜,竹箢心下不禁生了幾分古怪。

    想了想,竹箢輕步走到花舒姑姑床邊,瞧其模樣,便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伸手一探,果然是發燒了。

    想是早起習慣了,或者感受到竹箢手上的涼意,花舒有了動靜,睜眼見竹箢在自己床邊,不禁有絲詫異,問道:“什麽時辰了?”

    竹箢輕聲道:“寅時了。姑姑身上發熱,想是染了風寒,姑姑今日且歇歇,竹箢這就去請太醫。”

    花舒聞言,自被子中探出一隻手,摸摸額頭,重重喘出一口氣,閉了眼,道:“竟真是發熱了。”繼而睜眼同竹箢道,“太醫就不必尋了,想是多睡會子就好了。”

    竹箢卻不依道:“姑姑都已然發熱了,不尋太醫開些藥吃吃,怎能快些好了?”

    竹箢又勸了幾句,花舒才隨了竹箢,安靜躺下。竹箢絞了帕子,敷在花舒額頭上,又將溫水點心在一旁擺好,道:“姑姑若是渴了餓了,先將就著用些。我去尋了太醫就回。”

    見花舒應和,闔眼靜了下來,竹箢方出屋帶上了門。才走幾步,就見春柳自院外進來。春柳見竹箢迎麵而來,忙快走幾步,衝竹箢福了福身,道:“竹箢姐姐好。”

    竹箢略點了點頭,心下憂心花舒的病,急著去尋太醫,也未問她來自己與花舒姑姑住處做什麽。快步欲走,驀地又想起什麽,竹箢同春柳道:“今日你可當值?”

    春柳俏聲道:“回姐姐的話,我今日不當值。”

    “那好,花舒姑姑今早有些發熱,我急著去尋太醫,現下姑姑身邊無人照顧,你且去照看會子,姐姐回頭再謝你。”竹箢拍了拍春柳的肩。

    聞言,春柳眼中幾分詫異,卻也機靈地應道:“姐姐且去吧,我會小心照看的。”

    竹箢點點頭,自去尋太醫。

    送走太醫,春柳欲拿藥去廚房煎藥,竹箢接了過來,道:“你且在這裏照看姑姑吧,我今日當值,把藥送去小廚房,就折去書房了。過會子,自會囑咐人將藥熬好了送來。”

    春柳應了。竹箢又同花舒低語了幾句,才出了院子。正好今日瓔珞當值,竹箢托了瓔珞,才放心地一路快步朝書房而去。竹箢前腳才進書房,良妃後腳就進了來,竹箢額上的汗都還未消,隻匆忙擦了去,心道:好險。

    今日良妃似乎沒什麽興致,沒坐會子就道乏回了屋。竹箢放心不下花舒,同書房中的小宮女囑咐,有事來尋,便回了自個的屋子。

    進了屋子,瓔珞竟也在,見竹箢進來,瓔珞道:“初一姑姑聞說花舒姑姑病了,便打發了我來一旁照顧著些。”

    竹箢道了謝,又問了花舒的病情,見春柳道,太醫隻說勞累所致,調理兩日便可,且現下熱已退了些,才放下心來。

    喂了花舒小半碗白粥,服侍著她睡下,已然近午了。竹箢讓瓔珞與春柳先去用飯,自己先照看著。不多會,二人已然轉了回來,換下竹箢。快出院門時,春柳自身後追了來,叫住了竹箢。

    竹箢回身道:“可有什麽事?”

    春柳略一猶豫,自懷中掏出了件綢子包著的物件,打開,竹箢方看清是塊墨玉琢成的玉佩,春柳道:“本來今日來尋花舒姑姑,是想將這玉佩交與姑姑,不想姑姑卻病了,便不敢打擾姑姑休息。”

    “那你這又是……”竹箢不解。

    春柳便將昨日之事小聲道了一番,講至最後,更是語帶困惑:“也不知主子怎的,舉著這玉佩對著燭台瞧著瞧著,明明方才還笑著,又忽然將玉佩擲到了我懷裏,道,賞給奴婢了。←百度搜索→【←書の閱可我瞧著這玉佩貴重,怎敢收下?卻又不敢違了主子的意思,便想著先收下,同姑姑問問該怎麽辦才是。”

    竹箢微一蹙眉,心中隱約覺得這玉佩對良妃定然有特殊意義,雖說隨手賞了出去,等過陣子回過味來了,不定怎麽悔呢,遂自春柳手中將玉佩接了過來,包好收起,道:“你且回屋服侍吧,我會尋機會同姑姑說的。”略頓,自指間退下個戒指,塞到春柳手裏,道,“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且拿去戴著玩吧。”春柳推辭,到底叫竹箢勸著收下了。

    下午竹箢無事,見花舒的熱度也退去了不少,便讓瓔珞和春柳各自回去了。竹箢想著,大概再躺一日,花舒的病就好了,到時再同她說玉佩的事也不遲。

    燭光漸亮,天卻還未黑透,竹箢見花舒又睡熟過去,自己閑來無事,想起那玉佩,忍不住好奇,取出來端詳,倒是與春柳描述得一般無二。“沁”?這又是什麽意思呢?竹箢思之不得,隨意翻轉了玉佩,竟一時怔住——“匪石匪席”,原來是這樣,那就怪不得了。

    “咚!咚!咚!”外麵忽然傳來了敲門聲。這晚間?竹箢微皺皺眉頭,起身開了門,竟是八貝勒身邊的明全。明全見竹箢開了門,問了好,道:“八爺請姑娘去書房。”

    許久沒有遇見八貝勒,本以為就這麽過去了,卻不想他卻突然找上自己,竹箢雖不解,卻知耽誤不得,同明全道:“勞煩公公了,奴婢這就去。”明全見竹箢應了,轉身先行離去。竹箢轉身回屋,見花舒姑姑仍在熟睡著,額上已全然退了燒。補上些溫水點心,竹箢方關了門往猗蘭館去。

    書房裏,燈光大亮,與往日的寧靜不同,遠遠竟有些喧鬧,竹箢聞之詫異,步下仍未有絲毫停頓。書房外的小太監見竹箢走近,不待竹箢開口,打千道:“姐姐好,爺吩咐了,姐姐來了,且進去就是了。”

    竹箢點點頭,卻不急著進去,低聲問道:“屋裏頭還有誰在?”

    小太監道:“還有九爺、十爺在。”

    竹箢再未言語,掀簾放輕步子走了進去。繞過屏風,竹箢匆匆掃了一眼,屋裏頭,八貝勒坐於書案前,九阿哥長身立於近門處的窗邊,另一個未見過的,怕就是十阿哥了,隻覺輪廓粗憨,再無細致打量。竹箢進屋時,十阿哥坐於一錦凳上,一手執著茶碗,正大聲說笑著什麽,八貝勒與九阿哥未說話,隻淡淡笑著,應是在聽他說話。

    竹箢依禮給三人請安。見竹箢進來,八貝勒與九阿哥倒是沒什麽反應,反倒十阿哥瞧見了,止了話頭,欲說什麽,卻叫九阿哥一個眼神止住。十阿哥一頓,稍靜了些的氣氛在十阿哥繼續的說笑中又熱了起來。而竹箢的請安,竟似無人瞧見似的,隻任著她半蹲在一旁。

    “也不知十四弟近日是怎麽了,愈發沉迷在布庫房裏,每每喊他來給良妃娘娘請安,竟也是不肯來了。”十阿哥道。

    竹箢想起初入宮闈時,遇上的那個小男孩,才不過一個多月,她竟有些想不起他的樣子了。

    十阿哥見八貝勒兀自練字,一副自得自樂的樣子,卻見窗邊的九阿哥轉回了身子,忙衝九阿哥道:“我日前好容易逮住他一回,問了半晌,方叫我問出了些端倪。”頓了頓,十阿哥又道,“你們且猜猜,是什麽個緣由?”語畢,十阿哥已是麵露得意。

    八貝勒手上未頓,依舊是行雲流水,九阿哥移步至方桌邊,尋了個錦凳坐下,卻也未言語。十阿哥見此,不禁有些受挫,倒也不在意,自說自話道:“卻是為了與一個丫頭的賭氣之話!”

    竹箢腿上已是漸漸發酸,聞言倒忘了腿上的酸痛,心中一跳,指尖漸漸泛涼。八貝勒笑搖了搖頭,原來他是聽著的。九阿哥把玩著自己的扳指,仍是沒什麽反應。

    十阿哥見二人沒有自己預先的反應,語氣不禁急了,喝了一大口茶水,道:“八哥,這丫頭……”十阿哥故意拖了長音,八貝勒依舊沒有動靜,十阿哥隻得繼續道,“可是儲秀宮裏的!”

    竹箢心中歎氣,果真是自己不假,垂頭閉了眼睛。這樣半蹲著,最易酸痛,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竟已然發僵了,可此時,竹箢哪裏顧得了這個。“破罐子破摔”的心境還未起,竹箢心中一激靈,八貝勒叫自己過來,就是為了這個?可瞧八貝勒的反應,這事八貝勒好似也是不知道的,那又是為了什麽?這樣一直不給自己叫起,像是在責罰她,可又是在罰什麽呢?竹箢心中細細想著最近的言行,自己與八貝勒已有日子未打過交道了,除卻那一日他斥責自己大膽。隻是過去了這麽久,沒想到八貝勒還沒揭過這一茬。

    竹箢兀自想著,沒有察覺到八貝勒在聽到十阿哥的話後,向自己身上投來的一抹餘光。不光竹箢,連九阿哥、十阿哥也未察覺,那目光,太快了些。

    “你回去吧。”驀地,八貝勒甩來這麽一句話。

    聞言,說得正在興頭上的十阿哥倒是一愣,待見九阿哥瞥向竹箢的目光,十阿哥才明白過來,欲說什麽,卻瞧見八貝勒臉上沒了表情,不禁住了嘴。

    竹箢又深福了福身子,方緩緩起了身,告退而出。行至屋外,竹箢忙扶了牆,眉頭深深蹙了起來。方才那小太監忙上前,問道:“姐姐可是哪裏不舒坦?”

    竹箢擺了擺手,略想了想,道:“你可否扶我到前頭去?”

    小太監忙應了,扶著竹箢往前頭去,直到離猗蘭館遠了,竹箢止住步子,道了謝,讓小太監回去服侍著。方才在屋裏,她強忍著挪到了屋外,背上已是有了潮意,定住揉搓了好一會,腿上才軟了下來,沒了僵硬,針紮似的感覺也退了下去。雖還酸著,但想著萬一屋裏頭的幾位爺突然出來碰上了,豈不麻煩,還是盡早回了屋子才是,竹箢忙快步回了屋。

    不想,花舒姑姑竟是醒了,見竹箢進來,笑了笑,柔聲道:“回來了。”

    竹箢低低應了聲:“嗯。”想了想,又道,“姑姑怎麽起來了?”

    花舒握著茶杯,道:“許是白日裏睡多了,這會子醒了,便睡不著了。”

    竹箢沒再說什麽,自去換了衣服,回來時,花舒仍靠坐在床上。竹箢猶疑著走上前,撿了個矮凳擱置在花舒床邊坐下,道:“姑姑現在覺得怎樣?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花舒笑著撂了茶杯,道:“除了身上還有些乏力,再沒什麽不舒服的了。”

    “那,我有件事情,想請姑姑定奪。”竹箢軟聲道。

    “有什麽事,說吧。”花舒略直了身子道。

    竹箢自懷中取出綢子包著的玉佩,展開示與花舒,又將春柳之事細細說與花舒聽。待竹箢語畢,花舒半晌沒有聲響,垂首思量著,竹箢也未去打攪。

    許久,花舒抬了頭,收了玉佩,竹箢心下舒了口氣,這事,花舒算是攬下來了。

    第二日,花舒早早便去當值了。竹箢那時已然醒了,隻因不當值,不急著起身,便閉眼假寐著。待花舒出門有一會子了,竹箢方起了身。

    竹箢不知道花舒怎麽處理的那玉佩,也不知她怎樣同良妃說的,那些事情,她也懶得想了,總之,自己這裏已經是無事了。

    隻是想起良妃,竹箢仍不免歎息,是誰把她帶進了紫禁城,是誰給了她重若生命的承諾,是誰任她一個弱女子獨自麵對爾虞我詐,又是誰,把她變成今日的模樣?拿塊破石頭,刻幾句酸句子,就鎖了一個女子最好的歲月,最美的心思,卻偏偏那女子還沒有一絲怨。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