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故人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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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記住【文學樓】,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不知為何,自那日托八貝勒替自己給十四阿哥捎個口信後,竹箢一直糾纏紛亂的心反倒恢複了往日的平和。

    三日後,康熙下旨,大紅的綢緞燭火映亮了十四阿哥府的夜空,完顏氏,一個從此入主十四阿哥府的女子,十四阿哥的嫡福晉。

    聽到“完顏氏”這三個字的那一刻起,竹箢才恍然想起,曆史上,十四阿哥的嫡福晉可不是姓那完顏氏麽?虧得自己當初還那麽心驚膽戰的,真是白虛驚了一場。

    再見到十四阿哥時,已經是他大婚的半月之後了,不同於十三阿哥,大婚後的十四阿哥竟仍是原來那般性子,而與竹箢之間的感情增長之快,倒可謂是“一日千裏”了,直惹得十三阿哥見了竹箢,也不免“拈酸”兩句。

    十四阿哥大婚的喜氣兒似乎還未過,五月的紫禁城中,漸漸攏上了一層陰霾。當今皇上的二哥——裕親王,愛新覺羅·福全——“有疾,帝連日視之。”

    竹箢自然並未見過裕親王,畢竟她在後宮做事,皇子們常與額娘請安,見到並不稀奇,但裕親王是外廷男子,後宮之處,他是鮮有涉足的。雖說竹箢也曾在乾清宮服侍了一小段日子,倒也不曾見裕親王來懋勤殿見駕。

    總體說來,她對裕親王的印象還算是不錯的,潛意識裏,他該是位儒將,溫文爾雅,笑意點點,有著沉穩的步伐和寬容的胸懷。

    八貝勒的眉頭,不曾皺起過,哪怕是這個時候,可竹箢瞧得清楚,他眼裏,再不是平淡無波,福全,是極疼愛他的皇伯父,福全給他的疼愛,甚至超過了他的皇阿瑪。

    竹箢知道,若是沒有差錯,福全,活不過六月了,多麽殘忍的一件事情,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一步步走向死亡,自己卻什麽也不能做,甚至不能提醒一句。竹箢有些顫栗。

    八貝勒似乎愈加忙碌起來,卻也會在每日給良妃請安後,到猗蘭館待上一小會子,或看書,或眯上一小覺。每每這時,竹箢總會奉上一壺菊花茶,想著法子讓八貝勒灌下些去,這些日子,他也沒少上火吧,瞧那眼睛,隱隱泛著赤色,聲音都有些嘶啞。

    這日八貝勒來了書房,竟比往日更不耐煩了幾分,才進屋,就解了外頭的褂子甩了出去,身後跟著的明全忙伸手接住。八貝勒才甩了褂子出去,又開始解外袍的衣領扣,竹箢自裏屋出來,就看見這一幕。

    八貝勒見竹箢出來,不耐地同明全揮揮手,道:“你先出去吧。”

    明全忙道了“是”,將八貝勒的褂子掛好,才恭身退了出去。

    竹箢走上來,給八貝勒請安,見八貝勒衣領子扯開了大半,哪裏還有平日的溫潤平和的模樣?竟是比前幾日還要煩躁,心道,許是裕親王的病情堪憂。

    八貝勒隨手叫竹箢起來,道:“倒盞涼茶來。”

    竹箢嘴上雖應了,卻是端來杯熱著的菊花茶。

    八貝勒接過茶盞,才喝了一口,便撂了桌上,道:“不是叫你端杯涼的來?”

    雖說此時八貝勒正是急躁的當口,竹箢卻也不怕他,道:“八爺此時火氣正盛,該是喝些熱茶將火氣散散,若是貿貿然喝了涼茶,雖貪了一時痛快,到底於身子無益。”

    八貝勒雙眼紅色愈盛,周身的氣息也熱了幾分,瞧著竹箢,胸口裏頭一股子火卻怎的也發不出來,隻一個“你”字出口,便再無了下文。

    “呀!”竹箢本欲再勸他幾句,卻瞧見八貝勒流了鼻血,忙解下帕子按住八貝勒的鼻子,又一邊扶著八貝勒走到臉盆邊,擰了個冷毛巾敷到八貝勒的額頭上,叫八貝勒自己按住。

    流鼻血,若鵷可是有的是經驗。高中時,也不知怎的,有一陣子,那鼻血是天天來報道。有一次,大半夜裏,若鵷本睡得正香,潛意識裏覺得鼻子裏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在流,人還沒醒,卻是反射性地俯身將頭探出了床鋪,果然,又流鼻血了。這大晚上的,那鼻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若鵷迷迷糊糊,也懶得管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覺得不再流了,她摸黑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躺下身又睡了過去。第二日,若鵷還未醒,卻聽見上鋪“哇”地尖叫了起來,上鋪那孩子習慣早起去教室自習,她這一聲,把整個宿舍都給吵醒了。若鵷睡眼朦朧地問是出什麽事了,那孩子一個勁道,血,血……若鵷這才想起來,昨晚是自己流鼻血了,往床下一瞧,不由抽氣,好大一灘血。也真是對不住上鋪那孩子了,她本來膽子就小,這一大清早兒,就給了她這麽大一刺激,若鵷忙起身把地上收拾幹淨。事後她還笑言,當時真應該弄點血在手腕上,然後丟把刀子在地上,這再把胳膊往床邊一耷拉,絕對有一種案發現場的感覺。

    彼時笑言,如今已遠。屋↘】

    竹箢見血已經被止住了,自八貝勒額頭上取下毛巾,又兌了溫水服侍著八貝勒淨了臉,才欲轉身去把臉盆裏的水換過,八貝勒卻把竹箢拉坐在身旁,徑自拉過竹箢的手貼到了自己臉上。竹箢驚得忙要將手抽走,八貝勒闔著眼,道:“就一會兒。”神色語氣中是這些日子裏難得的輕緩,帶著淡淡的倦意。

    竹箢沒再動,隻感覺著掌心中那一股股熱氣在漸漸退去,轉為淡淡的溫度。

    過了好一會,八貝勒輕輕放開了竹箢的手,看向竹箢道:“陪我去看看二伯父吧。”

    竹箢沒有說話,隻輕輕點了點頭。初時,也曾向往見識見識這位在清朝也算舉足輕重的人,但當時隻是對曆史人物的一種好奇,此刻,卻更多是為了分去八貝勒的一些疲憊,不管其他時候如何,此時的八貝勒,卻是真的在為一個生病的親人心力交瘁,她能夠體會。

    出宮的路上,竹箢沒有了第一次的忐忑與不安,沒有了第二次的迷茫與擔憂,這一次,她隻有平靜,因為她不希望自己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影響到八貝勒。

    裕親王府裏出奇的忙碌,卻又出奇的安靜,詭異的氣氛讓竹箢倍感壓抑。顧不得打量山石花木、影壁回廊,竹箢隻快步隨著八貝勒往裕親王的臥房走去。

    那帶路的管家,恭著身子,即使是側臉,依舊看得出那一份焦急與憂心。竹箢的心愈加沉重,曆史上明明寫著,福全會活到六月份的。

    尚未進到裏間,竹箢就聞見了低低的啜泣聲,好似是個女子。顯然八貝勒也聽見了,八貝勒道:“可是福晉在裏頭?”

    那管家恭聲道:“回八爺,是福晉,奴才這就給您通傳。”

    八貝勒擺擺手,道:“去側間歇會吧,叫二伯父與福晉好好說會話。”

    管家聽了,忙又引了八貝勒進了東邊的側間,上了茶點伺候。

    盞茶的功夫,管家進來道:“啟稟八爺,王爺有請。”

    八貝勒點點頭,隨管家進了正房。屋裏頭,一幹丫頭小廝候著,卻不見方才哭泣的女子,想來規矩使然,已然回避了。

    有帳子擋著,竹箢還未及看清福全的樣子,先聽見他道:“是胤禩來了?過來坐。←百度搜索→【←書の閱”

    八貝勒忙走到床邊,雙手握住裕親王將將抬起的手,在床邊的圓凳上坐下,竹箢則立在了八貝勒身後。這時,她才掃到了裕親王一眼,他被照顧得很好,可卻很沒有精神,想起八貝勒今日的表現,竹箢似乎也能猜到幾分,好在她知道一些曆史,心裏還稍微有些底。

    八貝勒道:“二伯父好好將養才是,莫叫二伯母勞心掉淚了。”

    裕親王扯了個笑容,道:“命該如此,倒不是藥石養得回來的,罷了罷了。”

    竹箢倒是沒有想到裕親王會如此消極,他這樣上過戰場,經曆過動蕩的人,不該是笑談間淡然生死的人嗎?這樣的神色,倒更像是個一心求死的人了。

    不待八貝勒再勸,裕親王擺擺手,道:“生死之事,本不由人,不談也罷,咱爺倆談些別個。”

    想來八貝勒這些天也沒少勸,別人也沒少勸,八貝勒聽裕親王如此說,也沒再繼續下去,轉了話題,道:“我前些日子得了幾株向陽花,是莊子上偶然得的,一色的玄蕊紅花,煞是美豔,我著人給伯父植在園子裏可好?”

    裕親王笑了笑,很欣慰的樣子,他道:“紅色的花瓣兒,倒是不曾見過,你二伯母不知要喜歡成什麽樣子,你有心了。”

    向陽花?那不就是向日葵嗎?這皇室裏倒有人喜歡向日葵,倒也有幾分稀奇了,竹箢心道。

    沉默良久,裕親王道:“宮裏頭,可都還好?”

    裕親王的這句話,倒把竹箢問懵了,八貝勒倒也沒見有什麽異色,隻淡淡笑道:“都好。”

    裕親王點點頭,沒再說什麽。竹箢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怎麽今日跟在你身邊的不是明全,倒換了個女娃?”瞥見八貝勒身後的主要,裕親王問道。

    八貝勒笑意深了幾分,道:“是額娘宮中的,今日正與她說話,突然很想來瞧瞧二伯父,就帶著她一起來了。”

    方才同八貝勒一起進來時,八貝勒沒有同裕親王請安,又加上氣氛有些不對,竹箢竟也忘了給裕親王請安,這時被裕親王點到了名,她才忙從八貝勒身後挪出來些,給裕親王行禮請了個安。

    裕親王輕聲叫起,倒是大大方方地打量起她來。他本在病中,不比在宮中被別人打量時帶給竹箢的壓力大,雖說如此,裕親王畢竟是這麽多年浸淫在皇權中心的人,竹箢不敢大意。

    “叫什麽名字?”這話,是對她說的。

    竹箢福了福身,道:“回王爺,奴婢紮庫塔·竹箢。”

    “竹箢,竹箢……裕幕布那老頭是你什麽人?”裕親王眼中,卻是現出了幾分神采。

    竹箢聽得心裏一跳,回道:“回王爺,是奴婢的瑪法。”

    “原是故人之後。”裕親王難得朗笑了幾聲,又轉而同八貝勒道,“胤禩,我同這小姑娘說幾句話。”

    “是,胤禩就在外頭,伯父有什麽需要,喚一聲便是。”八貝勒說完,退了下去,屋子裏便隻剩下裕親王與竹箢二人。

    “你瑪法可還好?”裕親王道。

    “回王爺,瑪法身子向來康健,奴婢入宮後,便又外出雲遊了。”竹箢恭恭敬敬地答道。

    “別一口一個‘王爺’的叫了,我與你瑪法當年一同征戰,若論輩分,你倒是該喊我一聲瑪法。”不知裕親王想到了什麽,略頓了頓,又道,“可若論歲數,你倒是應該同胤禩一般喚聲伯父。”

    他是皇家的人,又位高權重的,竹箢不敢亂攀認,隻道:“王爺厚愛,奴婢不敢當,宮中規矩大,這一聲‘伯父’,奴婢便擱在心裏。”

    裕親王略一沉吟,道:“宮裏頭便罷了,在我府上你這聲‘伯父’可省不得,當初你瑪法在軍中收到家書報喜,你這丫頭的名兒可還是我給起的。”

    還有這典故?竹箢有些驚訝。想想裕親王戎馬半生,也不是扭捏之人,自己再推辭就沒意思了,便甜甜地喚了聲:“福伯伯,箢兒給您請安了。”說著,道了個萬福。

    裕親王意外見著了故人之後,乍喜之下,精神也好了很多,竟是叫著竹箢將他扶了起來,靠坐在床頭。他仔細端詳了竹箢一會,道:“當年見你時,還是個才會走路的小奶娃,我領著胤禩去你家,他還哄著你玩了一晌午,如今你都長成個大姑娘了,當真是歲月不饒人。”裕親王笑著回憶往事,竹箢心裏也有些意外,不曾想竹箢與八貝勒幼時竟還有過交集。

    服侍著裕親王喝了兩口水,竹箢退開幾步,道:“福伯伯哪裏話?伯伯您正當年,原先在家時,也曾聽人講過福伯伯的戎馬事跡,您這般的人,哪裏該是感歎歲月,分明該是歲月躲著福伯伯跑才是!”

    見竹箢嘴甜,裕親王倒是染了笑意,直擺手道:“你這丫頭,忒會給人灌**湯,這好話兒說的,直哄到人心裏去。”

    閑聊一會,竹箢見福全現出疲憊之色,勸說著將他扶著躺下,又請進八貝勒,八貝勒進屋後,同福全道:“二伯父可好了些?”

    福全點點頭,臉上還帶著笑意,道:“你帶來這丫頭,忒會哄人,一張小嘴便是抹了蜜一般!也是緣分,竟然到了良妃娘娘宮裏當差,胤禩,替我多照顧照顧這丫頭。”

    八貝勒聽了,應了一聲“是”,轉頭含笑看向竹箢。不知怎的,聽著裕親王打趣的話,又見八貝勒的目光掃來,竹箢本因興奮而紅撲撲的臉,愈加紅了幾分。

    “老病之身,還能見著知交之後,也算寬慰了。”裕親王歎道。

    八貝勒道:“胤禩先前並不知二伯父與竹箢還有這般淵源,機緣巧合,既是如此,今日便將竹箢留下吧,陪二伯父幾日,說說話,解解悶,額娘那邊,自有胤禩去說。伯父看可使得?”

    兩相商量,竹箢被留在了裕親王府,八貝勒則回了宮。

    竹箢一路將八貝勒送到府門口,八貝勒停下步子,回身同竹箢道:“你的品性,我素來是知道的,多的我就不囑咐你了。總管那,我也打點好了,況且這些日子,我定也是要常常往這頭跑的,你寬心住著便是,過些日子,我便接你回去。”

    竹箢笑著點點頭,道:“替奴婢同主子告個不是。”

    八貝勒道:“額娘的性子你還不知道?總不會怪你的。”

    竹箢“嗯”了一聲,再沒說話,目送著八貝勒的馬車離開。

    “姑娘,姑娘的廂房收拾妥當了,奴才引姑娘過去瞧瞧吧。”裕親王府的總管齊卓源恭聲道。

    竹箢忙道:“不敢當不敢當,有勞齊總管了。”

    衣食用度,自是一應俱全。這日,竹箢便在裕親王府安置下了。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