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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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皇太子的複立,已於去年便被削爵幽禁的皇長子被移居公所,且有官兵監守。若鵷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禮物——煤球。

    多年的宮廷生活,事情走到了這一步,大阿哥似乎已經明白自己再無翻身之地,囑咐身後事一般將煤球托付給了若鵷,而偌大的直郡王府,他再無其他交代,似乎值得他牽掛的便也隻有這一件事情了。

    一別四五載,難得煤球竟是有靈性一般,仍舊認得若鵷,隻是瞧向若鵷時,那一雙眼睛竟讓若鵷不忍對視,它是在哀傷嗎?若鵷所能做的,唯有抱住煤球的脖子,用頭蹭蹭它。

    煤球的到來,收益最大的怕是要數顏兒了,打從若鵷第一次抱她來看煤球,這個小家夥似乎就喜歡上了煤球,總是手舞足蹈的,咯咯地笑個不停。若鵷自小便喜歡小動物,但同很多孩子一樣,並不被允許與動物有過多的親近,因為媽媽總覺得會被傳染細菌。小時候若鵷總是撅嘴,可如今自己當了媽媽,她也不免有了這樣的擔心。顏兒才一歲多,這樣時常接觸煤球,真的可以嗎?

    在若鵷這個沒有育兒經驗的新媽媽的各種擔心下,十月的紫禁城迎來了一場大的慶典——皇三子、皇四子、皇五子封親王,皇七子、皇十子封郡王,皇九子、皇十二子、皇十四子封貝勒,其中雍親王榮寵最盛,康熙封王之際更是賜下圓明園與其居住。太子已然獲釋,可是,她卻遲遲見不到十三,是出了什麽事?似乎是有什麽事被她遺忘了?若鵷極力地想要抓住一閃而過的念頭,可每次明明就要想起來了,卻倏地偏離很遠,隻剩下她的惴惴不安。

    “小顏兒,看誰來了?”若鵷這幾日被各種議論聲擾的耳朵疼,幹脆關起門來過日子,這等沒眼色的人,也就隻有十阿哥,如今的敦郡王了。

    “小顏兒,快來給十叔抱抱,好幾天沒見咱們小顏兒了,十叔可想死了!”敦郡王不管不顧,從若鵷懷裏“奪”過顏兒,上來就親了又親,直到顏兒哼了兩聲,才正經兒地將孩子抱在懷裏。

    “十哥,你家裏頭有了兩個小格格了,還有功夫跑到我這兒來抱顏兒?”若鵷不禁笑語,上前整理整理顏兒的衣裳。

    “你這丫頭忒沒良心,我來瞧瞧你們,你倒拿話擠兌我,真是傷人心!”敦郡王一邊哄著顏兒,一邊不拿好臉色對若鵷,又道,“你這見天兒的也不見出門,擱著你往日的性子,倒虧得你也坐得住!”

    若鵷笑道:“成天要看著這個祖宗,我哪裏還有閑情出去溜達,都被她拴住了!”

    敦郡王難得沒有挑刺兒,倒是沉聲道:“我知你不愛在宮裏頭走動,抱了顏兒去我那裏便是了,我府上郭絡羅氏的大丫頭和九哥家的五丫頭成天嚷著要看小妹妹,我接你過去也沒人說什麽。”

    若鵷笑了笑,沒有說什麽,隻覺得異常暖心。如今形勢這般,十哥他待自己卻從不曾因此有何改變,即使自己在毓慶宮月餘,他除了替自己打抱不平,卻不曾過問半分,不曾讓自己難堪半分。

    突然就笑開來。

    “你笑什麽?”敦郡王被若鵷莫名而起的笑意弄得摸不著頭腦,疑惑道。

    若鵷笑意不止,道:“沒什麽,隻是想到件事來,現在想想,方覺會是如此,確是有原因的。”

    “何事?”

    若鵷頓了頓,仍是說了出來:“我入宮時你與十三爺雖已是大了,卻時常耳聞你們二人幼時趣事,彼時每每聽聞,總覺不可思議,按說親厚,也該是你與九爺,抑或論年齡,當數十三爺同十四爺,可偏偏卻是你與十三爺打鬧在了一處。現如今再瞧當日事,方覺其中道理,不論其他,單就你同十三爺的性格,倒是投氣。”

    聽聞若鵷提起幼時糗事,敦郡王倒是難得的麵露赧色,繼而有絲若鵷不確定的黯然在裏頭,卻也隻是片刻而逝,叫她有些懷疑可是自個看錯了。敦郡王歎道:“額娘位分高,我打小便是宮中的霸王,不想沒幾年,卻叫十三奪去了皇阿瑪不少寵愛,我自是不依,這才與他處處作對。後來漸漸大了,又有八哥……”敦郡王頓住,繼而道,“我便與老十三更不對付。隻是若鵷,待你,我同十三弟的心思卻是相同的,這是私心,同外頭的那些個事,不相幹。”

    若鵷不曾想,敦郡王也會有如此心思細膩的一回,他這番心思,她以前從不知曉,是了,宮中之人,再平庸無為,該懂的該知曉的,隻多不少。

    若鵷輕輕頷首:“多虧有你們在,若不然,我卻少了許多快樂。”她在宮中最多的快樂,純粹的快樂,都是他與十三帶給她的,都是。

    隻是自她回宮,她似乎一直沒有見到十三,這次分封,也沒有十三在內,鳳音閣的門關的太久了,久到她已經不知道外麵的天是什麽樣子了。其實這種時候離她遠一點也好,她和太子已是脫不開的關係了,和她走得近,隻會被牽連。

    敦郡王見若鵷略顯沉寂,隻怕她又想起什麽不好的事來,雖知她方才的話出自真心,仍哼道:“早知我在你這裏就是逗樂子解悶兒的,我卻還偏偏愛往你這裏跑,若是叫九哥聽見了,又該嘮叨我沒骨頭了!”

    被敦郡王打斷思緒,若鵷順著他的話想起那個九爺,明明人不在眼前,不知怎的鬥誌突然昂揚起來,眯眼道:“你的好九哥倒是真有骨頭,可惜都酥在了那貝勒府的後院裏頭嘍!”

    許是若鵷的笑聲大了些,許是這笑聲與平日裏有些個不同,倒是引起了顏兒的注意,竟也附和著拍手,吐字不清地念著“酥、酥”。

    若鵷一愣,旋即笑聲更是難抑,敦郡王那頭則是臉色有些個難看,若鵷本以為是他因著自己這沒規矩的話生了氣,不想自己還沒開口,他倒擰眉道:“你都是當額娘的人了,在顏兒跟前怎麽什麽話都說,沒個教好的!”說著,還柔聲哄著顏兒,讓她不要和自己的額娘學壞了,倒是也不管顏兒這麽小的年紀聽不聽的懂他的話。

    若鵷咽了咽口水,大約看出來一個事實:這敦郡王他,他,他這其實是,父愛泛濫了嘛!

    敦郡王帶給若鵷的歡樂沒能持續太久,隨著太子的複立,她的處境又似乎艱難了起來,因為李德全,帶來了康熙的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