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抓鬮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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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三皇子查出太子受咒魘,皇長子被拘,太子獲釋。接之而來的,是康熙四十八年的春節。
新年裏,宮裏聞不見喜氣,人人自危,謹言慎行。未出正月,康熙問責群臣,朝堂惶恐。
顏兒已經一歲了,抓周那天,若鵷也沒下帖子,這個當口,自己關上門樂樂就是了。雲澈和佳期張羅了不少好玩意擺到顏兒前頭,邊上還圍了不少宮人,湊樂子自然是人多才有的鬧。若鵷心情好,也不大拘著他們,隻要不鬧到鳳音閣外頭去,她倒也不以為意。
不曉得是顏兒看花了眼,或是周圍的吵鬧聲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任若鵷和雲澈幾人怎麽引導,顏兒始終隻是這個摸摸,那個碰碰,就是沒拿起一樣物件。若鵷正苦惱時,外頭有太監唱喏,康熙到了。
不等若鵷抱起顏兒,康熙一眾已進了屋,屋中烏泱泱跪了一地。
康熙似乎心情頗佳,撚須笑道:“朕的寶貝顏兒都到了抓鬮的歲數了?若鵷你這丫頭,這麽大的事,也不來知會朕一聲?”說著,從若鵷懷裏接過顏兒逗弄起來
若鵷淺淺笑道:“顏兒還不懂事,若鵷怕她惱到皇上,因而沒敢去叨擾您。”
“可抓了什麽?”康熙不以為意,瞥了眼桌上的物件道。
若鵷搖搖頭,道:“正抓鬮呢,皇上就來了。”
“哦?”康熙瞧著懷裏正抓著自個胡子不肯鬆手的奶娃兒,笑道,“來,皇瑪法瞧瞧咱們的顏兒將來是個什麽人才?”說著,康熙又將顏兒放到了桌案上。
顏兒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康熙的話,竟真的四下打量起來,模樣分明比方才認真十數倍,可卻仍舊不肯抓起哪個來。
虧得康熙好性子,仍舊笑眯眯在一旁瞧著,倒是若鵷有些心急了,矮下身子道:“顏兒,要在這裏頭挑一個哦,顏兒乖,挑個最喜歡的,額娘就送給我們顏兒把玩。”可若鵷的話顯然不奏效,顏兒這個寶貝依舊故我。
“看來咱們顏兒是瞧不上這些個。”說著康熙轉頭同身後人道,“一人打身上取個物件讓朕的寶貝孫女挑!”說完,康熙先把自個的扳指取下放桌上了。
康熙帶了頭,三貝勒、四貝勒等人紛紛取了隨身物件擱到了桌案上。似乎很是滿意眾人的舉動,顏兒竟咯咯地樂了起來,望著若鵷的眼神調皮又純真,真是叫若鵷又愛又恨的小天使、小魔鬼。
“顏兒,挑這個挑這個,把你皇瑪法最喜愛的扳指拿起來。”康熙的扳指若鵷認得,打從她見康熙的第一麵起,康熙就一直戴著,玉體已然磨出了胞漿,卻還不見他換,後來才聽說那是孝莊文皇後送他的。隻是若鵷沒想到,康熙竟隨手把扳指拿出來給顏兒玩耍。
“好你個鵷丫頭,可是惦記著朕這扳指有日子了?”康熙點了點若鵷的額頭,佯嗔道。
若鵷回頭朝康熙燦然而笑,耍了幾分賴皮,道:“皇上您可不曉得,打若鵷在您身邊當值起,就一直心癢得很,不知這麽件寶貝該是怎的價值連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怎能不趕緊叫顏兒搶來給她額娘開開眼?是不是啊顏兒?”若鵷又回頭用自己的額頭頂著顏兒的額頭,寵溺道,“額娘的寶貝兒!”顏兒也恰到好處地揮舞著小胳膊叫著“要!要!”似乎在應和著若鵷。
“小丫頭,這麽大點就知道向著你額娘了?皇瑪法可白疼你了!”康熙見顏兒的舉動,笑罵了一句。顏兒卻仍舊笑著,絲毫沒往心裏去。
見顏兒一手抓著扳指,另一手又抓起塊玉佩,若鵷搖搖頭道:“顏兒乖,隻可以拿一樣哦,不可以拿兩個。”若鵷一會伸出一根指頭,一會又伸出兩根地同顏兒解釋,顏兒卻一手一個沒點鬆手的意思。
雲澈伸出一隻手來,哄道:“小主子,給奴婢一個好不好?”誰知平日總是黏著雲澈的顏兒,竟將兩個寶貝直往懷裏摟,一副“就是不給你”的模樣。
若鵷拿她無法,無奈地看向康熙,康熙一把將顏兒抱起來,哈哈大笑道:“朕的顏兒寶貝人小誌大,你皇瑪法和四叔的寶貝都想要?來,問問你四叔,這玉佩舍不舍得?”
話音未落,四貝勒趕忙接道:“既是顏兒喜歡,隻當兒臣送上的周歲禮,給她拿去把玩吧。”
若鵷上前一步,福身道:“若鵷代落顏謝四貝勒。”
“起吧。”四貝勒淡淡道,退到了一旁。
大家逗弄了一番,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更是抱了顏兒好一會,這才都離開。
三月,太子複立。十月,大封眾人,卻少了八貝勒與十三阿哥。
一時間,皇宮似乎又活絡起來了。
幾家歡喜幾家憂,翻看著手中那塊玉佩,又瞧瞧床上正自顧自玩得不亦樂乎的顏兒,若鵷蹙起了眉頭,心中哀歎,四貝勒鐵定是故意的,隻是顏兒還小,怎麽就如此配合,居然就拿著這塊玉佩不肯鬆手?莫不是真的是父女天性?
“額娘,花、花花~”若鵷正是為著玉佩的事鬧心,顏兒卻偏偏將玉佩推送到若鵷跟前,小胖手比劃著玉佩上的字,非要讓若鵷瞧。
“嗯,花花~牡丹,牡丹花。”若鵷接過玉佩,指著上頭的圖案一字一頓道。
“好鵷兒,不氣了,武氏不過是額娘撥過來服侍的格格,我不睬她就是了。”彼時,自己與他正值甜膩,德妃見四貝勒府久無所出,從近身的女官裏頭挑了武氏給了四貝勒。德妃的意思,四貝勒自然不好駁了去,若鵷心中也不是不明白,隻是難免有些氣不過,因而同四貝勒也沒好言語。四貝勒當時百般勸撫,若鵷仍是不肯鬆口。
武氏她曾見過,那會她還是乾清宮的宮女,奉旨往德妃宮中送賞賜,武氏小小年紀,雖是漢軍旗,因著先前康熙曾禦賜武氏的父親武柱國扇詩,倒也難得的在德妃內間服侍。若鵷本也注意不到這麽個身量未足的小姑娘,隻是那日的賞賜,是若鵷花了心思栽的一盆花草,長春宮裏頭無人猜得出,偏這個不聲不響的小姑娘一語中的,若鵷這才打量了她幾眼——十來歲的年紀,五官已有了模樣,承得了漢家女兒的精巧,乖順中透著股子玲瓏聰慧,想必這個小姑娘能入得內間服侍,也不全憑家中的那點子榮耀。
那日見過,若鵷隻是讚歎激賞,繼而拋諸腦後,孰料若幹年後,她竟要成為四貝勒的格格!那小姑娘當年已露光華,如今她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該是怎樣的不可方物。
一想到此處,再瞧自己已是“過氣”的年齡,若鵷不免拈酸吃味兒,嘟囔道:“四爺的後院本已栽滿了鮮花,如今又添一朵風華正茂的,我這般年紀的,早已過了時候,才不要沒有自知之明的爭那一席地呢!”
四貝勒卻無多言語,隻輕輕在她耳畔吟此一句:“有此傾城好顏色,天教晚發賽諸花。”他知道自己愛牡丹麽?所以才說這樣的話來哄自己?或者不過是湊巧?不管如何,她卻是極受用的。
武氏的出嫁,也曾在紫禁城中熱鬧一陣,可卻因著四貝勒的冷處理很快被下一件事情所取代,漸漸再無人談起。有時若鵷也會自責,是不是就是因為自己,一個妙齡的姑娘,才做了新嫁娘,就守了活寡?可是這樣的罪惡感在她每次一見到四貝勒時,又被趕出腦海,她愛這個男人,就無法容忍越來越多的人與自己分享,她鴕鳥地不去想四貝勒府中其實早已有了許多女人,隻肯沉浸在自己編織的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夢境裏。
她早知道,總有一天,夢境會碎,隻是卻不知,是在她決定自己打破這個夢境,麵對現實的時候,以一種她不曾想過的方式擊碎,以致她再也沒有機會讓自己主宰命運,終究還是要跟隨命運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