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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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說, 許白和祛黎最後還是交換了微xìn hào。
許白算是完全看明白了, 祛黎也隻是嘴上逞凶, 無論對他還是對傅西棠都沒惡意。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話來概括他,那他就是一個品味獨特、走位風騷的非常怕狗的已婚醋男。
大概也正因為如此,傅先生才一點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還想出了“關門放狗”這樣的損招。
不過最讓許白驚奇的是葫蘆娃竟然真的是他的粉絲,這讓許白在麵對熊孩子粉的時候還不得不麵對粉絲的爹媽,實在有點糟心。
祛黎說葫蘆娃隨母姓,就叫胡一二三四五六七。之所以會成為許白的粉絲, 是因為許白曾經拍過一部武俠diàn yǐng, 他在裏麵飾演一個武功蓋世、風流倜儻的大俠, 名叫胡八。
這讓葫蘆娃七兄弟堅信自己就是《醜小鴨》裏麵的主人公, 總有一天會迎來華麗的蛻變。因為他們有個兄弟叫胡八啊!他是一個頂頂厲害的大俠!
“噗……”正在喝湯的許白差點噴了祛黎一臉。
祛黎嫌棄地抽了一張紙巾擋在麵前, 說:“那段時間他們天天泡在diàn yǐng院,舉著個牌子, 逢妖就說胡八是他們兄弟,我都不知道我還生了你這麽個兒子。”
許白:“……”
“我兒子要是看上了傅西棠, 我哪怕死了都能氣活八百遍!”祛黎說著說著, 又開始橫眉冷對, 每個毛孔裏都寫著嫌棄。
許白忍不住問:“為什麽?就因為傅先生拿了你跟胡xiǎo jiě的定情信物嗎?”
說起這個,祛黎便氣不打一出來。
“哼, 你又知道什麽?那天我在路上攔住他, 那是因為他欠我的。當年我約他一戰, 恩怨情仇一筆勾銷, 結果他竟然放了本大爺的鴿子。等我找到他的時候你知道他在幹嘛嗎?他在打麻將!”
“我在城樓上吹了半夜的冷風!他竟然在打麻將!”
“神經病啊!”
許白不知道祛黎這句“神經病”是在罵誰,他現在隻想笑,憋不住的想笑。
怎麽那麽好笑。
“傅先生……真的會打麻將?”許白多次聽到“麻將”兩字,但至今仍不敢相信傅先生那樣的清貴大老爺,會熱衷於打麻將。
“嗬。”祛黎表示不屑。
葫蘆娃則依舊熱情地在許白麵前蹦來蹦去,瞅準機會往他懷裏一蹦,管自己老爹在做什麽。
祛黎氣得不輕,單手把葫蘆娃拎起來,“回家了,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們。”
祛黎說來就來,說走便走,就讓夏天的雷陣雨,讓人捉摸不定。
許白繼續吃飯,餘光瞥見shǒu jī上顯示著的與傅西棠的聊天界麵,不由陷入了一陣沉思。片刻之後,他靈光乍現,飛快打下一行字。
克斯維爾的明天:剛剛祛黎在跟我聊天,他說傅先生你特別喜歡打麻將。
看,既轉移了話題,又巧妙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完美。
傅西棠這次回得很快。
傅先生:剛好會打。
克斯維爾的明天:我的朋友顧知也很會打麻將,他說這能幫他找到寫歌的靈感。
傅先生:上次警局裏那首歌,是他自己寫的?
克斯維爾的明天:是啊,那首歌叫《三更胡話》。很有意思的一首歌,是不是?顧知他其實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隻是一直沒遇到好的機會。
傅先生:你會唱嗎?
克斯維爾的明天:大概……會吧?
許白的shǒu jī裏就有顧知給他發過來的試聽小樣,他有時晚上看劇本的時候會聽一聽,自然而然便熟悉了。
其實許白還挺喜歡唱歌的,隻是他更喜歡自由地唱歌,而不願意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專業歌手。
這樣想著,許白一時手欠,又發過去一條信息——傅先生想聽嗎?
發完許白就後悔了,這搞得好像他特意要跟傅先生顯擺似的。就像一個小朋友,學了點什麽新東西、新技能,就迫不及待要把它展現給別人看。
還是把顧知的小樣發過去吧。
可還沒等許白退出微信界麵去找小樣,傅西棠就又發過來兩條信息。
傅先生:嗯。
傅先生:你唱吧,我聽著。
許白眨巴眨巴眼睛,仔仔細細又把那行字看了三遍,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傅先生真的想聽他唱歌,他還說了個“嗯”字。
可是大家一起玩的時候,當著麵,唱兩句也就算了。他們現在是在shǒu jī上聊天啊,大晚上的,兩個大男妖,一方給另一方唱歌,那不是有點……有點那個gay裏gay氣的嘛。
最近這段時間,托那些大妖小妖、祛黎、白藤、阿煙各種人的福,許白自己都覺得自己應該跟傅先生有點什麽。
可是天可憐見的,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麽啊。
不就是陰差陽錯地住到了一起,還受了傅先生幾次關照、他還去警局接了他、還摸了他的頭、給他煎蛋……
不知不覺間,許白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傅西棠站在祛黎的黑霧中,從袖口抽出手杖時的挺拔身姿。那雙冷峻深邃的眸子,仿佛還專注地看著他。
“啪嗒。”shǒu jī掉在了桌上。
許白摸了把臉,繼續平靜地坐了一會兒,而後整個人像被按下了什麽開關一樣,站起來就往衛生間裏衝。
衝進衛生間,雙手撐在大理石台麵上,許白睜大眼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臥槽!臉紅了!!!
那臉頰像打了腮紅,還是今天姚杳在朋友圈裏po的那什麽阿瑪尼的新款色號。
媽呀。
許白按住自己的胸口,鬱悶地發現他越是不去想,心跳得越快啊。住在他心房裏打了幾十年光棍的那隻老鹿正在瘋狂撞牆,大概是想跟他來個魚死網破。
來啊,躁動啊。
看看這次鹿死誰手。
許白這次的戰鬥力有點低,於是隻好往臉上潑了一捧冷水,實施人工降雨,強行降溫。
正在牆上散步的爬山虎弟弟恰好路過窗口,看著許白滿臉是水的模樣,好奇地停下來,歪著芽尖想——他幹啥呢?
等到許白恢複平靜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分鍾後了。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傅先生發來的信息卻還在那裏,等待著許白的回複。
都隔了這麽久了,傅先生不會以為自己不願意唱吧?許白想著,趕緊回複過去。
克斯維爾的明天:傅先生?你還在嗎?
傅西棠幾乎是秒回:我在。
許白並不知道,在他消失的這十幾分鍾時間裏,傅西棠一直握著shǒu jī坐著,姿勢都沒變過。他一度以為,是他過於唐突了,嚇到了對麵的小朋友。
小朋友現出原形,遊回西湖去了。
於是阿煙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坐在半月湖畔楓樹下的先生,原是閉著眼,靜靜靠在樹上的。因為剛才與湖妖的一番惡戰,他的袖子有些破了,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又疲憊,又落寞。
他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先生了。
忽然,“叮咚”一聲,先生的shǒu jī又亮了。他的睫毛動了動,隔了兩秒睜開眼來,垂眸看著屏幕上的信息,忽然笑了笑。
阿煙剛想問他怎麽了,就見傅西棠抬起頭來,食指抵在唇上,“噓。”
而後他的diàn huà響起來,他按下接聽,許白的聲音就從裏麵傳出來。
“傅先生?”
“是我。”
“咳……那我唱了啊,唱得不好你可不準嫌棄。”
“一定不會。”
阿煙眨巴眨巴眼睛,完全搞不懂這是什麽神奇的發展。他剛想著先生孤單寂寞冷了該怎麽辦,轉頭許阿仙就打diàn huà來唱歌暖場,這操作簡直666。
至於許阿仙和先生之間究竟會發展成什麽故事,阿煙已經完全不在意了。妖生麽,講究的就是一個隨性。
關他屁事啊,操那麽多心還不如點個外賣大吃一頓。
很快,慵懶舒緩的歌聲從shǒu jī裏傳出來,拂過傅西棠的耳畔,掠過湖麵,悄悄與河裏探出頭來的一尾魚打了個照麵。
深夜的半月湖上倒映著月的鉤,和樹的影。四周群山環繞,高山阻了夜風,可許白的歌聲卻像另一陣風,風裏還帶著一絲絲微醺的酒氣。
那是醉人的酒氣。
“你說世界多大,再輾轉
無數相逢都隻是笑談
你說人心多深,再期待
千言萬語都隻是胡言
……
妖魔鬼怪啊
人世浮沉
嬉笑怒罵啊
管他真假
……”
風輕輕吹著傅西棠眼鏡上的銀鏈搖晃,他想或許是許白的歌聲帶來了這縷風。風很涼爽,讓他覺得好像沒有那麽累了。
對麵的阿煙也聽得很陶醉,雙手托腮盤坐在一塊大青石上,眯著眼跟著哼哼——雖然一句都不在調上。
一首唱完,許白的膽子已經很大了。他本來就是豁達的人,唱幾首不是唱啊?於是他特別大方地問:“傅先生你喜歡聽什麽樣的歌?我會唱的還有很多。”
跟全能傅先生待久了,許白都快忘記自己也是個多才多藝的妖了。
傅西棠摘下眼鏡,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樹幹上,聽著許白的聲音,望著頭頂布滿繁星的夜空。
想了想,他說:“唱你喜歡的。”
可許白喜歡的很雜啊,隻要旋律好聽,他來者不拒。於是他按著傅西棠的品味仔細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選了一首顧知的歌。大晚上的,還是安靜一點比較好。
於是這一晚上,許白一連唱了三首歌。雖然他不知道傅西棠為什麽忽然想要聽他唱歌,但是聽著diàn huà那頭傳來的若有似無的呼吸聲,許白就覺得他心裏的那瓶的可樂,又在冒泡泡了。
老鹿也沒骨頭似的癱在筋鬥雲上,一臉蕩漾,一臉懶相。
掛斷diàn huà前,許白忍不住問:“傅先生,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傅西棠的聲音很輕,聽起來比平日裏溫柔許多,說:“很快就回來了。”
得了準信,許白心滿意足地去睡覺了。
那廂阿煙揉了揉有些乏困的眼睛,問:“先生,我們要回去了嗎?”
傅西棠沒有說話,隻是抬頭看著星空。
阿煙以為他還在為鑰匙的事情傷懷,於是絞盡腦汁想出幾句安慰人的句子,說:“先生,鑰匙隻剩最後一個碎片就能複原了,肯定很快就能找到的。我們這些年把國外都走遍了,那最後一個碎片一定就在國內。即使這半月湖裏沒有,也一定在別的地方等著我們呢。”
“我知道。”傅西棠回答得風輕雲淡,好像真的不介意這一次又空手而歸似的。
阿煙疑惑地看著他,就見他把shǒu jī對準星空,“哢嚓”拍下一張zhào piàn。
先生這是幹什麽呢?阿煙撓了撓頭。
下一秒,剛剛關燈的許白看到shǒu jī上又來了一條新信息。點開來一看,一片都市裏看不到的璀璨星空躍然眼前。
傅先生: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