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狼群中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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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極高,自然亦是極寒,草木生長不易,放眼望去盡是低矮植被,尋不到任何樹木。北原並無四季之分,又有雪山終日雪花紛飛,四處景致同樣難以區分,畢竟積雪重重,難辨路徑,還有雪縫落人,偶爾有采藥人行至山中,迷途不知往返,常在雪中凍死或是因饑餓死去。
卻又因人跡罕至,山中名貴珍惜藥材相比東極和西域更為常見,唯有南蠻荒野可與之相比,而藥材價格極高,武林眾人皆有用處,一直是稀缺貨物,因此雖入山采藥人十有**會困於山中,卻依舊是大量貧苦人家的希望所在,畢竟成功采藥一次,廉價者可保數月家用,奇貨昂貴者,就此暴富亦有前例。
傳言北原雪峰有“四皇”之一的藥皇長居,隱居於山中,過著閑暇時垂釣雪湖,不時入山尋找珍惜材藥以煉高級藥物的閑散生活。卻不得為凡俗所見,前些日子有天外飛石墜落北原,驚落雪峰積雪無數,眼見山下居住的人家將要被大雪掩埋,卻突然有罡風行至,卷攜累累積雪,頃刻間便到了那無人居住的地界,而後一股腦兒擱置,隻驚得那幾戶人家目瞪口呆,待回過神來,倒頭朝拜,口中高呼:“多謝山神爺爺救命,多謝山神爺爺救得一家老小!”
後幾日,北原下無數武林豪俠紛至遝來,圍了隻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落,詢問幾戶人家道:“你將那日情景仔細說來,不得隱瞞,不然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幾戶山中人家樸素老實,戰戰兢兢說道:“那日天上劃來一道火光,雖然落的遠遠的,但是聲響巨大,那後山的雪這麽多年早成精了,被嚇著向山下跑,卻有一道風把它帶走,喏,就在那沒人住的地兒。定是神仙大人救命啊。”
諸多豪俠自然是不信神仙鬼怪的,卻知有內力靈力高超的前輩高人有如此這般的實力,紛紛議論這位前輩實力幾何,更多的是立刻反身,卻是各自回門派稟告師門一應情況。至於山外火光一事,早被發現傳說中人的震驚所掩蓋,加之近幾十年常有隕石墜落,有人尋找多次,妄想得到意外寶物,卻一無所獲,徒勞費了精力,長此以往,便再無人問詢。
山下各門各派反應不盡相同,有師門長老聯想到昔日傳說,震驚道:“莫不是曾縱橫北原無敵的藥皇大人?”門下眾人一時回不過神,相顧駭然,隻道:“莫非傳言是真的?藥皇大人不曾離開,一直隱居山中?我等且派遣門下弟子入山尋找,一旦藥皇大人收徒,便是我門派福澤。”另有老者笑道:“若非年事已高,定然也要去雪山去尋那機緣,說不定又是另一種別樣人生。”
接下來的幾月裏,入山人數大增,在茫茫雪山中冒著生命危險期待著發現有人居住的痕跡,隻為尋找傳說中的藥皇,然而時近一年,終於無人有所獲,無數人在失望中下山,惋惜與藥皇前輩無緣,無法習得名震大陸的煉藥術。依舊得回去,去為溫飽或者前途,家室奔波,總不能為了機緣便舍了自有的一切。
而在山中,無數人熱切尋找的主角,卻頭發花白,胡須亂糟糟,本來白色的衣服早已辨別不清是糊了什麽東西在上麵,手中提著青色的酒葫蘆,腰間掛著約莫一尺長短一寸寬窄的玉質藥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裏前行,顯然是喝醉了,縱然有人偶然撞見,也絕對不會把這個髒兮兮的糟老頭子當做曾經震懾了一個時代的藥皇。
藥皇正行,突然聽聞隱隱約約有狼嚎聲遠遠傳來,藥皇怔了怔,又聽到幼童咿咿呀呀的聲音,努力睜開醉酒眯縫的眼睛,向前看去,隻見的影影綽綽有狼二十餘頭,正伏在雪地中嬉戲,乃是狼群狩獵攝食完畢,在此休憩。藥皇拂了拂頭頂肩上的雪花,心想:“莫不是我聽錯了?”正欲轉頭離開,又聽得幼童嗚嗚咽咽的哭聲,隻以為狼群叼走了山下村中的幼童,正要分食,不由怒氣上湧,內氣奔騰,靈識亦是震蕩而出,霎時間,萬籟俱寂,連呼嘯的風聲亦不可聽聞,隻有狼群中幼狼的叫喚和幼童的哭聲依舊,而後,狼群中傳來嗚嗚的哀鳴。藥皇靈識轉瞬變至,卻意外見到一個約莫歲餘的男孩兒,正趴在母狼身上,吮吸狼乳,待藥皇縱身至跟前,母狼強忍著氣勢威壓和恐懼,將幼童叼至身後,脊背狼毛豎起,露出尖牙,竟然是要保護幼童。藥皇回過神來,散去氣勢,笑到:“老夫愚妄,豈不知萬物有靈,你且去,將他給予我,總比得與你終日寒冷饑餓來的強。”母狼猶自發出警告的嗚咽,寸步不讓,身旁的一頭好大公狼卻將幼童叼至藥皇身前,又伏下身子,嗅了嗅幼童。
藥皇看了看幼童,隻見幼童肌體遍布血跡,卻無傷痕,當時心下了然,當是狼群攝食的血跡,沾染到了幼童,再看幼童身體,並無不妥,沒有意想中的凍傷,正好奇幼童為何在冰天雪地裏和狼群生活卻沒有凍死時,又看到幼童猶有一雙大眼睛,正好奇地盯著藥皇,絲毫不懼怕。待藥皇俯下身子想要抱住那幼童,幼童卻不依,頓時哇哇大哭,隨手扯住了藥皇亂糟糟的胡子,隻使得藥皇齜牙咧嘴,卻不舍得用力掙脫。藥皇抱了孩子,自言道:“老夫姓北,你也隨了我姓北。”又抬頭看了看天中雲霧,已被先前的驚天氣勢攪亂,卻有一處好似刀削斧鑿,斷裂開來,便又說道:“拾你於北原,此處貧瘠,日後定然下山遠行,以斷原為名,望你勿忘北原。勿忘今日斷雲無數。”言罷,用寬大汙髒的衣袖裹著,正打算離開,卻感覺衣角有牽扯之感,遂低頭察看,隻見一通體雪白的小狼正咬著衣角,奮力像後拖動。這小狼年幼,不過尺長,卻不驚先前藥皇氣勢,隻覺得自己的同伴將被擄走,便齜牙要撕扯那老頭。
藥皇頓感有趣,又向那母狼說道:“我帶走這兩個小家夥,自然少不了他倆各自一場福分緣法,再贈與你一場造化,你看如何?”母狼不舍,卻也隻是低頭垂淚,輕咬了咬小狼,又舐去小狼身上雪花,低頭嗚咽,似乎知道小狼不會有危險,便再不回頭,步步遠去,不隻是不懂老者言語,還是不欲那一場承諾中的造化。先前叼來幼童的公狼長長地嚎叫一身,恐懼的其餘狼隻相隨遠去。
此時的藥皇,尚且不知撫養幼童是個多麽累人的差事,隻覺得以自身十階以上的內力靈氣定然無有問題,卻不知日後這小破孩會點燃他的胡須,毀掉無數珍惜藥材。不知是否會有後悔今日做法?
藥皇卷起小狼,於幼童裹著一處,不再停留,靈氣內力奔湧,轉瞬不見,卻已在百米開外,隻在原處吹起落雪無數。
一切了無痕跡,除了狼群與二人以外,再無人知曉日後名震域外的北原登天路大鎮守是這樣拜師藥皇,並且從此走向複雜江湖的,走向頂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