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焦頭爛額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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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藥皇回到山中隱居的地方,不過紫色竹屋一間,秀竹竹節為淡金色,又似乎有字體浮現在主幹之上,這紫色秀竹在山中決不可能生長,卻又在此築成屋子,怕是不下千餘根,不知藥皇從何處尋得,那竹屋門前有斑駁陳舊卻完好無損的石桌一張,石頭椅子兩個,其上刻寫著粗糙的字體,痕跡模糊,難以辨認,又見內屋熱氣騰騰,從竹子相接的縫隙嫋嫋而起,在這冰天雪地的雪峰深處實在罕見。屋後又有方圓三丈許大小的藥園,載種著稀稀拉拉的幾種藥材,卻大多是隻在土表冒了個頭,看不出種類,卻絕非普通藥材。

    藥皇將那幼童和小狼崽放了那石桌,小狼崽還好,那幼童卻似乎是嫌磕著不舒坦,隻扁了扁嘴,作勢欲哭,藥皇隻得重新抱起,不知用何物相墊,四下觀望找尋,也不見合適的事物,便隨手撕下衣袖,墊了那桌上,卻也不知為何不願意使出他那浩瀚驚人的內氣,來托著那孩子。好容易使得那小孩不再鬧騰,正打算進去屋內,又聽見小狼的嗚嗚咽咽,隻得再回頭,抱了那狼崽子,才進了屋內。

    屋內並無窗口,自然也無外界光亮進入室內,屋子裏卻依舊明亮,竟是一拳頭大小的金色火焰在牆角靈動跳躍,不時可見火焰正中心閃現古怪符文,又好像是字跡,火焰一旁便是那竹牆,卻並未燒毀,隻是白煙繚繞,在室外見的水汽,便是來源於此。除此之外,屋內有一形態好似鼎卻又無耳的事物,約莫有徑一尺,高深一尺,通體黑色,三隻鼎足卻又是白色,材質似玉,鼎外壁銘刻著古怪紋絡,隱隱約約像是自然之景,有樹木蔥蘢,鼎內壁光滑無痕,鼎旁又有一石床,鋪著竹席,其上亦是淩亂堆放著雜物卻幹淨異常,想來是老頭兒不常居住於此,那室內地麵亦是紫色,竟然全用那相貌不凡的紫色秀竹鋪成。

    藥皇站在床前,仔細看了看那堆雜物,而後從中扯出一件淡青色長袍,與其身上衣物樣式相同,僅有顏色相異,卻是幹幹淨淨,與身上所穿衣物對比顯然。老頭拿著那衣物比劃兩下,大概是覺得滿意,臉上露出笑容,卻又聽到屋外的小屁孩啼哭不止,便立刻放下淡青色衣袍,又大步走出,隻見那幼童從石桌上翻滾到了地上,高原本就全然凍土,雪峰深處更是嚴寒,地麵堅硬猶如金鐵之物,隻摔的那幼童撕心裂肺地啼哭。

    藥皇無奈,趕緊抱起來那大哭不止的幼童,發現孩子腦後摔出一個大包,在稀疏的頭發下可見紅腫。藥皇嘴中說道:“沒有摔痛,沒有摔痛,不哭不哭。”那幼童卻不聽這粗糙的哄孩子話語,依舊啼哭。藥皇哭笑不得,又運了內力,隻輕柔地將內氣緩緩輸送到那幼童後腦,疏導血脈運行,幼童哭聲漸小,約莫一刻鍾後便不再哭鬧。

    藥皇又轉身進屋,卻是不再敢把幼童放在屋外,隻得抱在懷裏,那小狼崽倒是乖巧可愛,隻隨著藥皇進屋,不曾亂跑。藥皇一手將孩子放在床上,又將先前裹著孩子的髒汙衣袖攏了攏,便重新拿起淡青色的長袍,撕了衣袖,放在孩子身上再次比劃,而後指尖處內力噴薄而出,將那衣袖劃出四個洞,兩大兩小,卻好像還不滿意,忽然反應過來,便又將下半截撕去,而後自語到:“這就是這小屁孩兒的衣服了,真是完美。”言罷了臉上依舊洋洋得意,似乎完成了什麽不得了的壯舉。可憐的斷原小破孩兒,在不知不覺間便被無良老頭給訂做了衣物。

    老頭兒“做”好了衣物,便抱起那幼童,手忙腳亂地給套上衣物,隻見那幼童好似穿了一件裁剪隨意做工一點也不精細的長袍。老頭左看右看,隻覺得似有異常,忽然反應過來,這幼童身上汙跡血漬並未清洗,隻好又脫了衣物,從那依舊白煙騰騰的牆角牽扯出一道白色霧氣,隨手丟向幼童,那霧氣並不消散,好似有靈一般,先隨著老者手臂飛舞,而後又在幼童身體盤旋,短短幾圈,不過眨眼的功夫,孩童周身再無汙跡,露出白色的肌膚,童稚的小臉,手指腳趾白色透粉,一雙大眼靈動,好不喜人。

    入夜,藥皇盤膝而坐,身前是無耳藥鼎,身後是安安靜靜睡著的小孩兒和小狼崽。

    藥皇從衣袖中取出數株靈藥,分開放置在身前,取得其中一株形似蓮花的藥物,此物形似蓮花,卻又通體漆黑,不論北原山中或是南蠻荒野,黑色藥材幾乎不可見,少有產出,自然珍貴不凡。藥皇左手拇指按壓於是指第二指節,放於丹田,右手手掌張開,放了那黑蓮,掌心內氣穿插縱橫,將那黑蓮瞬間切割成為粉末,卻因內有汁液,凝聚不散,化作一團。藥皇正要將那處理好的藥材團投入鼎中,卻突然聽到“哇”的一聲大哭,手下一抖,那一團漆黑似墨的藥材頓時掉落,到了那紫色竹子鋪就的地麵,轉瞬消失,竟好似被這紫竹吸收一般。老頭眉頭一跳,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右手,似乎不敢相信可修複受損靈識的“墨玉心蓮”就此消失。

    藥皇回頭,那幼童啼哭不止,藥皇抱起幼童,哄了好一陣,卻翻來覆去就隻是:“斷原不哭不哭,以後下山雲雲。”幼童哪裏懂得,依舊哭鬧。

    藥皇本為超越十階的帝皇般的高手,五官六感自然是敏銳非凡,縱然不運用內力靈氣,也可聽得百裏之外蟲鳴蟬聲。今日哄著孩子,正不知孩童哭鬧緣故,隻聽的幼童腹中發出響聲,竟是餓了。

    藥皇名列“四皇十三宗”中的“四皇”之一,自然不需凡俗糧食果腹,隻需要從靈氣中抽取能量,偶爾垂釣雪湖,也隻為饞蟲美酒。可幼童一直跟隨狼群,未曾習得內力心法,無法從天地靈氣中獲取能量,又從狼群奔波至藥皇隱居之處,早已饑餓,便哭鬧不止。

    藥皇自然沒有凡俗之人所食糧食,又見小孩依舊啼哭,小狼崽也瞪著眼睛,無奈之下,咬了咬牙,拿出酒葫蘆,恨恨地拔了葫蘆口的塞子,又猶猶豫豫道:“老夫珍藏的靈酒,要便宜你倆小兔崽子了!”

    便向著張嘴哭著的幼童口中滴入一兩滴酒漿,幼童卻是不曾嚐試過飲酒,雖然是諸多藥材釀造的靈酒,卻絲毫不領情,隻被辣到更大聲地哭泣。而後老頭又打算給那小狼崽子酒液,可小狼崽被小破孩兒的哭聲嚇到,隻覺得那葫蘆中裝的是不知名的卻可以害命的東西,隻驚地不住後退。

    藥皇氣極,將葫蘆換了左手,便欲用右手捉那小狼崽,小狼崽卻躲得遠遠的,藥皇憤憤然道:“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寶貝,今日卻遭到兩個不識貨的小崽嫌棄。”言畢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從葫蘆口出一引,便劃出一滴酒漿,落入小狼崽口中,終於,小狼崽抓耳撓腮,隻辣得嗚咽不止。

    藥皇曾經也是縱橫北原無敵的一代高手,從未如此憋屈,縱有敵手,也是相鬥一番,絕不會如此受氣,可惜如今隱居深山,卻被一人一狼,氣到無言以對。

    藥皇心知靈酒能量充沛,不可多飲也是足夠,便又蓋上葫蘆塞子,聽得小孩兒哭聲漸漸止住,心下放鬆,便轉身繼續煉藥。

    撫養幼童,終究不能一直放置床間,隻怕又是哭鬧惱人,藥皇煉藥中途不得不多次停歇,放下藥材,抱起哄弄幼童,卻被早早顯露出調皮天賦的斷原捏住了胡須,不知是否因為在狼群中生存了些許時日,幼童力氣非同小可,隻將那老頭亂糟糟的胡須生生拔下數根,老頭吃痛,卻不舍得責備幼童,隻咧了嘴任由孩童胡鬧。每當幼童不時攥下數根,老者的表情便是憐愛中透著心痛,而罪魁禍首卻是喜笑顏開,“哇哇呀呀”叫個不停。

    夜漸深,藥皇處理完畢了那數株珍惜藥材,又用右手食指中指相並,指了那牆角金色火焰,隨手一撥,一股細小卻堅韌的金色火苗便從金色火焰中分離,火苗雖然細小,僅有豆粒大小,卻散發著驚人的熱量,遠遠超出先前的金色火焰,隨著老者指尖移動,火苗也跟著移動到了鼎中,卻不是鼎下,而是鼎的正中,那火麵並未下落,懸在鼎中,隻有火光綽綽,不多時,小藥鼎顏色由先前的黑色變化為火焰的金色,鼎璧銘刻的自然之景也有所變化,由蔥籠草木變化為熊熊火焰。鼎內開始出現字跡,仔細看來,定然可以發現,是先前金色火焰中心不時出現的字,不過此時出現的僅僅是那字跡的一部分,並不完整。鼎中火焰好似受到影響,燃燒得越發熱烈,由豆粒大小緩緩增大到拇指大小,顏色卻是絲毫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