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九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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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藥皇便攜帶兩人返還山中,先為斷原疏導了脊後經脈,開辟了氣府,而後便囑咐斷原切不可忽視修行,言罷便帶了九歌離去,想來是去為九歌講解煉藥之時需要注意留心的地方了。

    斷原又將那藥典拿出,細細觀閱,又以靈識散發至身周,隻感覺混沌一片,並不能瞧見周圍事物,不過卻又感覺到四周有水霧一般的東西迅速聚集,心下想到這就是靈氣了,便將其化入氣府,而後按照藥典之上運氣路線,迅速將駁雜不純的靈氣運行一遍,原本混合不純的靈氣經此一遭,卻是精純了不少,而後繼續運行,途中又有身周靈氣被牽引而至,再納入循環之中,不時有已被剔除駁雜之物的精純靈氣進入內府,不再循環,卻隻是一絲一絲,並無昔日藥皇吐納一般聲勢浩大。

    練氣不知歲月,不知不覺,斷原已是枯坐了數日,待得腹中如雷鳴,方才被從靈識如魚得水的狀態中驚醒。

    待師傅歸來吃罷了飯食,卻是疑惑再起,詢問到:“師傅,可否講解一番靈識與納氣入體?”

    “靈識無形無態,卻是生於靈泉,隨著修為提升,靈泉亦會越發活躍,相應的,所得到的靈識也就會越發強大,散發開來所籠罩範圍也將擴大,隨之而來的是練氣速度的提升,畢竟牽引的靈氣範圍也越發得大了,當然,比之進入下一階所需要的內氣量卻又是遠遠不足。此外靈識亦可輔助煉丹,搜尋事物,待你境界到了,自然明了。”

    藥皇摸著胡須笑到:“至於練氣,無非是引氣入體,在經脈中剔除雜質,留下精純內氣。”

    “引入體內的是靈氣,為何最終變成了內氣?”

    “你要知道,練氣共有十二層,當今天下靈氣不顯,最高僅有十層練氣士而已,七階以下,納入體內的靈氣全然會被化作內氣,待七階過後,又是另外一層天地了,此時不與你說道,免了你好高騖遠。”

    斷原聞言亦不再問,隻默默回味師傅話語。

    後幾日,藥皇依舊為小姑娘講解煉藥,斷原依舊勤奮練氣。

    轉瞬間,七日已過,斷原隻顧納氣,忽覺脊後氣府灼熱難耐,又隱隱約約有晦澀之感,正欲呼喚師傅,卻在一絲內氣入府之時,感到有莫名的桎梏被打開,內氣奔湧再無阻礙,交匯於胸前,而後相衝,再回蕩於四肢百骸。斷原隻感覺渾身氣力大增,頗有可一拳碎石之感,不由大呼過癮。再視那氣府,隻覺著同樣大小的地方,可儲納內氣的空間卻是大了十餘倍,心下疑惑,卻為進階的喜悅衝淡。

    待黃昏之時,藥皇歸來,驚訝到:“你這小子,竟在這短短數日裏破了凡俗,入了一階。”言語隻是略顯驚訝,內心卻是波濤不止:“七日入境,從古至今不過數人而已,定可成為來日人族巨擎!”

    斷原卻是羞愧道:“師傅,那藥典被徒兒無意燒了。”

    原是斷原一入一階,藥典自燃,斷原自以為是無意之中自己闖了禍,便向師傅認錯。

    “那藥典本為手抄摹本,原本隻存於腦海,凡成一階,必然自毀,你小子不用這幅模樣。”

    斷原聞言才鬆了一口氣,先前隻怕毀掉了師門至寶,惴惴不安。

    又過去兩三日,斷原氣府之中內氣一絲一毫增長,隻是並不明顯,藥皇亦開始教導斷原煉藥之法。

    “煉藥,無非是將藥材中對修行或對其他方麵有所益處,有所功效的成分提煉出來,按照各自藥性不同,配以不同佐藥,發揮最大藥性,有前輩著書立說,其中有言‘上藥一百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中藥一百二十種為臣,主養性;下藥一百二十種為佐使,主治病;用藥須合君臣佐使。”

    藥皇略微停頓,又道:“話雖三百六十,實則遠遠不止,為師一生所見,已然不下十萬,其中常用者七千餘,特別珍惜者兩千餘,極其罕見者少餘,合計萬餘種,皆需你熟記之。”

    又道:“主病者,對症之要藥也,故謂之君。君者味數少而分量重,賴之以為主也。佐君以為臣,味數稍多,分量稍輕,所以匡君之不迨也。應臣者謂之使,數可出入,而分量更輕,所以備通行向導之使也。此則君臣佐使之義也。”

    “師傅,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主藥之謂君,佐君之謂臣,應臣之謂使。君藥分量最多,臣藥次之,使藥又次之。不可令臣過於君,君臣有序,相與宣攝,則可以禦邪除病矣。”

    斷原:“……”

    藥皇道:“明日我予你《百草綱錄》,其中有藥方八千種,你抄錄百遍,自然明曉真意。”

    藥皇自然不可能讓斷原手抄藥方八十萬,僅做笑談。

    第二日,藥皇將那《百草綱錄》給了斷原,並說道:“此書流傳甚廣,亦無可指摘之處,為師在書後補上了為師看重的萬種草藥,千餘藥方。”

    而後嚴厲道:“你需用心,不可大意!若你日後為凡人診治,一旦有所疏忽,則會害了人家姓名,貧苦人家,失了勞力便落得個家破人亡,若你為我等練氣士煉藥化阻,一朝不慎,則可能惹上麻煩,不可不防!”

    斷原點頭,再看那《百草綱錄》則是認真了不少。

    藥皇走出小屋,不多時屋內傳來斷原讀書聲:“藥性有宜丸者,宜散者,宜水煮者,宜酒漬者,宜膏煎者,亦有一物兼主者,亦有不可入湯、酒者,並隨藥性,不得違越。凡欲治病,先察其源,先候病機,五髒未虛,六府未竭,血脈未亂,精神未散,服藥必治。若病已成,可得半愈。病勢已過,命將難全。療寒以熱藥,療熱以寒藥,飲食不消,以吐下藥,鬼疰蠱毒以毒藥,癰腫瘡瘍以瘡藥,風濕以風濕藥,各隨其所宜……”

    又過十餘日,藥皇在喝酒食魚之時,抬頭望天,隻見一金翅鵬鳥疾馳而下,發出刺耳尖鳴,藥皇右手伸出,以靈氣築成一臂,那鵬鳥穩穩落下,張開雙翼,翼展約莫一丈有餘,枯瘦遒勁的鷹爪上穩穩抓著一塊寸許方圓的白玉,藥皇勾指,那玉受了靈氣牽引,落到藥皇手中,藥皇又用靈識一激那白玉,隻見那日的金發老者再現,雙手依舊背於身後,雖是虛影,卻在身後有了星河變換之景,氣勢足以碾壓世間絕大多數強者。

    藥皇飲酒一口,淡淡道:“鵬舉老兒,又是作甚?”

    那虛影開口道:“來接我小孫女兒回東極。”

    藥皇一怔,近月相處,本枯燥無味的山中生活卻是為這先前怯怯而後活潑的小姑娘增添了許多樂趣,老人本就喜愛孩子,藥皇四千餘歲,依然不能免俗,早已將小姑娘當做了自己徒兒、孫女兒,今日方才覺悟九歌終極是雲氏的嫡生孫女兒。

    斷原更是不舍,孩童天性便是玩耍,往日裏獨自一人伴著小狼,已然無趣,而今經過月餘相處,早已習慣了身後帶著喊“小哥哥”的九歌,一想到而後便又是一人在這山中,淚水便是止不住,片刻後便濕了滿麵。

    九歌亦是不舍,往日裏身處東極,地位尊崇,自然是無有玩伴,連身邊時常侍奉的丫鬟仆役亦是恭敬,難得在這北原山中並無那惱人的規矩,跌入雪中打鬧也無人喝止,而今卻是不得不離開。

    九歌淚眼婆娑中上了鵬鳥,聽北爺爺對斷原說道:“你若想了這小丫頭,待你修為四階,許你下山!”

    斷原摸了一把臉上淚水,狠狠點頭。

    九歌哭著道:“小哥哥你可一定要來啊。還有小狼,莫要偷咬東西了。”

    小狼原本不知所措,聽得九歌喚名,立刻從石凳跳上石桌,再跳去了九歌腳下,九歌抱起小狼,不無傷感:“你想去陪我嗎?”

    藥皇沉凝片刻,從袖中取出一瓶,揮手拋向九歌,道:“這是啟靈丹,可祝它起了靈識,邁入修行之路。”

    鵬舉真人卻是驚訝,這啟靈丹需一十六種藥材,種種罕見,隻那寒玉啟心草便需在極寒之處生長數百年方才露芽,而後近千年方才可入藥,此藥年份越久,功效自然越強,如今這小狼不過尋常野獸,若想啟靈,怕是這寒玉啟心草不止萬年。萬年,其間天災**不知凡幾,稍有不慎便會死去,難得長成。隻怕藥皇早已準備好了此丹,隻待時機成熟便給那小狼崽啟靈。

    藥皇又道:“我這裏並無妖獸修煉之法,你那處珍藏無數,尋一部給它。”

    鵬舉真人略微思考,便是應下,而後帶著九歌和小狼,漸漸遠去,直到化作一個小黑點兒,那斷原依舊望著。

    藥皇拍了拍斷原腦袋:“早日入四階,尋那小丫頭去吧。”

    斷原點頭,再看向小屋竹門,上麵有尚未完成的裝飾,北原雪山之中植被生長不易,尋了一月,還是不夠做成一個花冠,懸在那門上的不過依舊是數根枯藤和幾朵不懼嚴寒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