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離開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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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原見那漢子麵無血色,沮喪著臉,好似要哭出來一般,身旁三人亦是大驚失色。便不再玩笑,收了表情,對那漢子笑到:“你若是遇上尋常大夫,怕是沒救了,幸得遇上了我。”

    先前二人來此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畢竟斷原太過年幼,絲毫不符合大夫在人們心中滿頭白發的形象。可耐不住家人的推崇,便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此一遭,經過先前那人腰間骨骼受損的診斷,已是信了個十成,因此斷原的一個玩笑卻是將這老實漢子嚇了個半死。

    “你隻管去藥材鋪子找無根花,赤炎柳其他的藥材都交給我。”

    斷原讓那病重漢子找的都是些廉價藥材,真正難采集到,較為貴重的藥材,斷原都決定自己為這漢子去找尋,加上下山途中順手采摘了不少的藥材,想來為這漢子治病是足夠的。

    那漢子自然是感激涕零,隨後又歡天喜地地回了家,想來這一家又多了一個壯勞力,日子會好過上不少。

    斷原心想:“村長這住了不少時日,未曾支付銀兩,不若為他那兒媳婦開上一兩副藥材,安養好身體。”

    斷原並無藥爐在身,無法直接煉藥,給村人開的藥方都是簡單的煎煮即可,此刻想為那剛剛生完孩子的村長兒媳婦煉藥調養也無法子,也能開出藥方。

    斷原找村長想尋來寫下藥方,卻被告知村中無人識字,亦無紙筆。

    “那是如何認得那山中藥材?”斷原奇怪道。

    “你這娃娃,富貴人家呆久了,自然是不知,父親傳兒子嘛,代代口耳相傳,後輩即使不識字,也認得大半的藥材了,隻是如果遇上那不相識的藥材,送到集上免不了被黑了心的販子給宰上一筆。”

    斷原愕然。

    待入夜,月色如水,卻也夜深寒重,此處村莊距離雪山極近,植被依舊稀少,斷原聽聞越往下走那植被便越是繁茂,據傳南蠻荒野裏的草比人還高。

    斷原卻並未如往常一般睡去而是靜心打坐到了深夜,隻因越發看到了這世道練氣士和普通凡人的巨大差距。斷原本會練氣,在這個世道,本就是高於凡人,若不是在這村中住下,怕是村人一生也無緣與之相識。

    這俗世也有王朝衙門存在,約束著凡人,隻是這處村莊實在偏僻貧瘠,又距離繁華之處太過遙遠,竟然是無人問津。若向那東極看去,那邊的俗世王朝則是管理相對嚴格,甚至有的王朝本身就是大門派的下屬機構,自然等級森嚴。

    斷原隻在第二日告訴了村長數味相對廉價的補血藥材,讓村長收集著。並且言明是為其兒媳婦產後補血,村長自然是應下。

    之後的數日裏,原本清冷安靜的小屋變得絡繹不絕,村人聽說了斷原有為人診斷傷病的本事,便都抽了各自的空閑時間,前來找斷原看看自己的毛病。

    “小哥,麻煩你看看我這膀子,一年到頭都是酸疼不止,是何緣故啊?”

    “大叔,您這是損傷了經絡,用傷分草泡酒,日日揉搓,感覺發熱即可停止,短則三月,長則半年,即可痊愈。”

    “小兄弟,我這時常腰膝酸軟是咋的了?不論是上山還是下地,都隻覺得氣力不夠用啊。”

    “您這……怕是晚上少使些力氣,留在白天就好。”

    眾人哪裏不知,哄堂大笑,隻臊得那漢子滿臉通紅。

    “斷小兄弟,給看看我這腿唄,前些年被石頭壓了,時常不聽使喚。”村人不知斷原姓氏,隻以為就姓斷,雖然略感奇怪,但這奇奇怪怪的事多了去了,不差這一件兒。

    “您若是少飲些酒,將錢財用來買入些舒展經絡肌肉的藥,焙烤了敷著,不出兩月,定然康複。”

    “小兄弟,咱們挪個地兒說話可好?”一漢子鬼鬼祟祟說道。

    “有啥事兒不能在這說啊?”斷原隻覺得奇怪,莫非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不成?

    漢子壓低了聲音說道:“讓男人龍精虎猛強壯無比的藥,有藥方沒有?”

    斷原:“滾。”

    村人見斷原雖然隻是個小孩,卻並無一般小孩的靦腆怕生,便也同他開玩笑。

    雖說斷原不收診金,可畢竟藥材錢還是需要村人自己給付的,該是需要進山一次,才可以湊齊那去集上藥材鋪子抓藥的錢財。

    村人不多,滿打滿算不過十來戶人家,兩日下來,已是差不多了,該來的都來了個七七八八。

    第三日,斷原在屋內幹坐了一天,並無人前來,便打算就此作罷,關了房門,就要上床打坐。

    卻聽得敲門聲:“咚咚咚”。

    斷原先前以為是幻覺,畢竟村人可不會如此客套,直接推門而入,說不得還得扯著嗓門大喊。

    卻又聽得:“小大夫有人在嗎?”

    斷原聽得分明,確實是有人在門外叫喊。

    便從床上跳起,走上前開了門。

    門外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小姑娘,約莫四五歲的樣子,唇紅齒白,模樣乖巧,

    抱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兩個小家夥都睜著大眼睛,怯怯地看著斷原,斷原溫和一笑:“有什麽事啊小mèi mèi?”

    又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手感微微有異,斷原卻是不曾發覺。

    “我的小寶病了,你能救救它嗎?”

    斷原診斷起凡俗村人來是得心應手,可還從未對這貓診治過,想要拒絕,又見著小姑娘楚楚可憐的模樣,心頭一軟,便回應道:“哥哥可不敢保證一定可以治好它喲,隻能盡力而為。”

    “你可知道它怎麽了?”

    “它被別家的東西咬了,這幾天都吃不下東西呢。”

    斷原隻想著是別家的貓貓狗狗一起,誤傷了這小家夥,便彈出靈氣,為那小貓診斷。

    斷原不知這貓體內有無可容納內氣的經脈,亦不敢莽撞運氣,隻緩緩探索,好一陣子後,才發現是脊柱被咬的裂開了一條小縫隙,所幸未曾傷及其中脈絡,否則這小貓早已無救。

    斷原有了結果,心下放鬆,又想到怕是這小姑娘的家人不會願意為一直貓拿出錢財去購置那藥材,若這貓死掉了,這小姑娘少不得又是一陣傷心。

    便從袖中掏出幾株藥材,對那可愛的小姑娘說道:“你把這藥磨成粉,混在食中,給它吃了,再細細調養,莫讓它再被咬了,不出一個月就好了。”

    斷原所給藥材自然不同於村人所采集到的,山高之處藥材藥效理所當然地會好上許多。

    斷原給了那小姑娘藥材,又抱起白貓,為其運氣梳理血脈,被咬傷的地方血氣鬱結,自然會疼痛難忍。虧的這貓不能說話,不然幾日裏少不得哀嚎。

    那小姑娘接過斷原遞給的貓,正欲離開,斷原突然想逗逗這小姑娘,便道:“小mèi mèi,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沒有名字,它叫小寶。”小姑娘柔柔弱弱地答道。

    “唉,這北原雪山下實在太過貧瘠,也許很多人一輩子連個名字都沒有。”

    “哥哥給你起個名字,好不好?”

    “好!”小姑娘脆生生地答道,還不住點頭。

    “就叫青梅吧,怎麽樣?”

    “好。”小姑娘依舊是回答這一個字兒。

    斷原又將那小姑娘送出門,尚不放心此地天寒又無光亮,便道:“你住哪兒,這黑燈瞎火的,不安全,別被別家狗給追上,我送你回去吧。”

    “青梅很厲害的,可以一個人回家。”

    “那好,你回去吧,哥哥就在這看著。”

    “哥哥再見。”

    斷原亦是揮手。見那白色衣服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離開,走入黑暗之中。

    斷原掩好了門,回去床上,又吹滅了燈,剛剛躺下,卻又突然坐起。

    這北原雪山下的小村子,誰家的閨女能穿上那般長裙?也未曾聽說誰家孩子還能在這般寒冷的夜裏隻穿著一件裙子就外出。

    斷原衝出門外,開放靈識,覆蓋了周圍數百米的範圍。

    這已經是四階中的靈識範圍了,隻是斷原天賦異稟,《九化藥典》又著實神奇,才使他在三階上能夠有四階上的靈識能力。

    斷原細細搜索,卻並未發現那小姑娘的蹤跡,當下疑惑:“莫不是山中精怪?可從未聽說有精怪主動找上人類的。”

    斷原一拍額頭,道:“定是為了給那小貓治傷,才冒險前來。”

    斷原隨後便不再思索此事,畢竟突破四階才是當務之急,雖說很有可能被困上一年半載,可這種渴望突破的心情依舊按耐不住。

    第二日,日頭升起不久,斷原便向村長提出要離開。

    “你這伢子,這裏有何不好?非要急著走。”

    “山中大人怕是已經回到了家中,若我再不歸家,怕是得著急了。”

    “也對,吃了早飯,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這附近我都熟了。您老好好在家哄孫子吧。”

    “你是讀過書的人,為我孫兒起個名字成不?”

    斷原抬頭看了看天空,雲卷雲舒,隨風而動,頗有去留無意之感,便道:“就叫流雲吧,希望他這一生莫要為尋常溫飽所累,定要向那流雲,灑脫非凡。”

    村長點頭,亦是感激。

    斷原就此打算離開這村莊,離開這讓人心酸卻又無可奈何的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