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不若現在就開始，省得浪費時間。”

    “好！”斷原也不推辭，直接接下話來。

    段鳴抬起手來，做了個揮手的姿勢，兩旁數百人紛紛散去，將中間空地留了出來，隻給二人做比鬥用。

    “刀槍無眼，卻又銳利，若是交手時在下誤傷了閣下，還望海涵。”段鳴持劍抱拳。

    斷原不答，腳步微微後撤，一身靈氣激蕩，顯然是準備好了，即將出手。

    段鳴見了斷原這般架勢，微微點頭，而後靈氣一出，兩人身形都是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兩人狠狠地撞在一處，斷原出拳，隻是被段鳴手中尚未出鞘的長劍擋住了，斷原手臂一震，兩人分開身形，落地瞬間兩人再次消失，而後清響聲傳出，兩人再現時段鳴三尺青鋒已然出竅，帶著一抹劍光朝著斷原斬去，斷原微微後仰，又以手掌拍擊劍脊，破了這一招，段鳴持劍再來，斷原本想故技重施，心頭卻是警兆突起，而後腳步一頓，向著側方閃去。

    再看原處，段鳴長劍劃過之處，竟然在虛空之中留下了劃痕，使得眼前景致都是微微有些扭曲，斷原暗喝一聲“好”，而後再次出擊，這時兩人已經不再試探，斷原拳上靈氣纏繞，段鳴長劍上也是符文閃爍，二者交擊，斷原手無長刃，隻能躲閃，段鳴手法也是老道，招式之中盡顯劍法本真，每一次長劍斬擊都會帶起來一片符文，斷原輕易不敢觸碰，隻能尋著空檔還擊。

    “大師兄盡占上風，爬上來的那個小子要輸了。”

    “我看未必，那人顯然未出殺招，大師兄已經出了咱們的《大衍青天劍》，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胡說八道，《大衍青天劍》如今隻有劍招，真意尚未使出，大師兄豈是平凡？”

    “大師兄用《青天劍》真義的時候我見過，劍氣如虹，貫穿了數百裏，實在可怖。”

    有人認為斷原處境不妙，也有人認為段鳴即將不敵，議論紛紛。

    “段鳴，你這劍術不過如此，當不得衍劍宗的名聲！”

    段鳴手上攻勢一頓，而後道：“好！讓你看看真實的大衍劍術！”

    斷原也不追擊，二人都是落在地上，段鳴持劍，劍身變得越發明亮，其上的力量波動也是越發攝人，符文從劍身上閃現，斷原微微閉目，而後喃喃道：“不對，是從虛空中出現的符文。”

    那長劍上出現符文無數，又緩緩融入劍身，長劍周圍的虛空裏，神光綻放，絲絲縷縷地投射在長劍上，斷原看的驚奇，這《大衍青天劍》竟然是可以汲取天地間的部分秩序和符文，以此對敵，難怪是一級勢力，真是小瞧不得。

    曆來關於“大衍”二字便有諸多說法，其中“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乃是定論，其後有無數人嚐試著解釋“大衍”，其中著名的有其一不用者，天一不用，天之生氣，將欲以虛來實，故用四十九焉、卦各有六爻，六八四十八，加乾坤二用，凡有五十。（幹）初九，潛龍勿用，故用四十九也。

    甚至有人提出，大衍二字，乃是推演天地至理的五十道符篆烙印，也有人說陰陽五行之數，隻是無有任何一種，可以說服世人。

    斷原察覺到段鳴手中長劍隱隱有些不同了，從普通兵刃到了此時已經有了一絲絲“勢”的味道蘊含其中，斷原並不輕敵，靈氣暴湧，周身都是符文閃爍，不過隨後又隱在筋骨肌肉之中，並不外露。

    段鳴準備了這般久，用於有所動作，卻並不是斷原想的融勢為招，那般每一擊都有毀天滅地之威，他隻是凝聚了所有靈氣，斬出一道劍氣來，劍氣裹攜著無數靈氣與符文，聲勢浩大，朝著斷原擊來，斷原心中又是一歎，若是段鳴劍中那一絲勢不揮灑出來，留在手中，再與斷原如先前那般戰鬥，說不得斷原就要花費好一番功夫了，此時這般一股腦兒潑灑出來，雖說這一擊強大無匹，力量足以崩裂山河，可還是有些可惜了。

    斷原手上靈氣聚集，輕飄飄地向前拍擊一掌，而後身形迅速跟上，下一刻便到了段鳴眼前，一拳擊出，此時段鳴揮灑出了一身靈氣，正疲憊不堪，哪裏躲得過斷原這拳，眼見著斷原拳頭越來越近，隻能橫著劍鞘抵擋，而後拳鋒與劍鞘交擊一處，斷原身形微微顫抖，段鳴則是飛出去老遠。

    再回頭看那劍氣，正中央已經被截斷了，正是斷原那一掌建立的威勢。

    “大師兄！”無數人驚呼，而後湧動到了段鳴身前，段鳴捂著胸口起身，拱手道：“技不如人，多謝閣下手下留情。當日炎魔嶺贈藥之恩尚未回報，如今又這般纏鬥一番，實在有些對不住閣下了。”

    “不必如此，在下前來隻是代表我東極學府震懾四方，並非要犯下殺伐。那時也隻是隨手為之，不必道謝。”斷原雙手負於身後，擺足了高手的派頭，淡淡道。

    “如今事情完了，我也走了，來日再會。”

    斷原在無數或憤慨或崇敬的目光中邁開步子，隻是衍劍宗規矩森嚴，段鳴不開口也無人敢說話，一時間數百人都是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安靜之中。

    遠處一座閣樓上，一豹頭環眼卻又留了半尺胡須的老者望著斷原這邊，目光深邃，仿佛跨越了亙古的荒涼，老者身旁還有一人，與斷原年紀相仿，麵上尚且有著幾分稚嫩，不過雙目之中卻無一絲稚氣，隻有淡漠和冷靜。

    老者開口，聲若嗩呐吹鳴，略微顯示出幾分尖利來。

    “對上這人，可有把握？”

    少年目光沉靜，不帶一絲感情，聽了這話微微點頭，冷漠道：“三招便可。”

    僅僅四字，不再多言。

    老者微微露出幾分讚賞，也是微微點頭，不再詢問。

    斷原正找著傳送陣，先前自己爬上來累的夠嗆，聽那老頭說話，顯然上山並不是需要爬的，那麽必然是有傳送陣的，先前真的是夠傻。

    “小子，有人說隻要三招就可以把你打趴下？”

    斷原腦海中突兀地響聲一道說話的聲音。斷原心頭一驚，複又響聲這隻是靈識傳音罷了，不過內容卻是不凡。

    “年輕一輩？”

    “與你年紀相仿。”

    “誰？”

    “我怎麽知道！”藏身虛空之中的老者無聲無息地翻了個白眼，顯然對於斷原這個問題極為嫌棄。

    斷原頓下腳步，迎著不敢做聲的數百人的目光，大聲道：“誰敢口出狂言，出來，老子三招把你打成豬頭！”這一暴吼帶著靈氣，遠遠地傳了出去，驚起無數閉關修煉的隱世強者。

    一瞬間，數道足以崩裂山川，氣勢足以壓塌萬古的氣息一齊升起，而後又在一瞬間隱沒無形。

    斷原驚出一身冷汗，那等氣勢，實在可怕，每一人都是凝聚了“勢”，一旦出手，必然是天崩地裂的景象，若是傾力一戰，隻怕虛空都得打出裂縫來。

    遠處小閣樓中，少年正在離開，聽了這話腳步一頓，緩緩抬起頭來，雙目中冷漠與殺意交纏，靈氣流淌，將衣袍吹得獵獵作響。

    “不可，你還不到可以征戰天下的地步，不要妄動，你是咱們最後的希望了。”老者神色一變，出口道。

    言語隨時阻止，卻是帶著幾分請求，顯得極為怪異。

    “我睡了太久了，不知如今這天下風雲變幻，我衍劍宗已經到了這等任由他人羞辱，都不敢出手的地步了。”少年冷漠無比，對著老者也是毫無尊敬。

    老者麵上羞辱慚愧之色閃現，而後歎息一聲，道：“還望莫要失手殺了那少年，聽鳴兒言語，那少年層贈予丹藥，救了性命，此次也是出手留情，切莫傷了他性命。”

    “我曉得。”少年回答道。而後在原地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下一刻，斷原身前數丈距離外，出現了少年身形。

    “我說的隻要三招。”依舊是冰冷的聲音。

    “敢說三招把爺打趴下，真是好膽！”斷原心頭火起，靜脈中靈氣已然沸騰一般地開動了。

    少年一愣，不過按照性格也不會多言，見了斷原身形消失，微微點頭，而後右掌伸出，正接上了斷原勢在必得的一掌，兩人靈氣都是毫不猶豫地奔湧而出，指掌交錯間大道痕跡驟然顯現，兩人都是身形劇顫，斷原隻感覺體內湧入了一道劍氣，正沿著經脈寸寸向上，沿途經脈都是受創不輕，斷原輕嘯一聲，靈氣再出，封天掌真義湧出，符文迸射，劍氣須臾間便消失無形。

    從那少年出現，到二人對掌，不過瞬息，周圍的數百人才反應過來，紛紛跪地，口中高呼：“小師叔。”

    斷原全力以赴，無瑕去聽別人言語，揮手間又是道道漣漪輕泛，攜著不止萬鈞的力量碾壓而下，那少年麵無表情，伸手拔出來腰間長劍，卻隻是拔出一半，一道劍光便已經綻放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