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封靳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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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原撒手的一瞬間,九歌看的分明,長弓上五行神光湛湛,從弓身上溢出,伴著幾縷莫名地細小符文,一同進了斷原身體,不過斷原好似並無感受,九歌也就不再提了。
隻是一擊,斷原便是脫了力,手臂酸軟,都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覺,不過一擊便擊殺了五階修為的強者,實在不凡,九歌才是心情震蕩最大的一個,不知道這古弓到底有何來曆,威力竟這般強大,若是自己的青靈長劍完全解封應當也是不過如此,不知道斷原是從何處得來這柄弓。
那成葉已經粉身碎骨,再也不能作惡,這一次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接下來隻要去尋找封靳就可以了,如果運氣夠好,躲在暗地裏襲殺,還可以省去一些功夫。斷原如此想到。
對於那剩下的橫飛的血肉,兩人都是無有興趣,想著那封靳比起成葉的修為更加深厚,實力更加強大,二人還是覺得不便去人口聚居的地方,避免再傷及無辜者的性命。
先前三人在樹下交手,都是極有分寸,都想在極其有限的空間裏完成擊殺,動作也不曾太大,都是將攻勢隱藏在尋常的招式裏,並未出現符文漫天飛舞,可雙方並無傷勢的情況。
斷原甩了甩酸麻不已的手臂,翻身上了未曾受到波及的馬兒,兩人迎著日頭再次前行。
………………………
兩人白日裏不停地趕路,不過也未曾壓榨馬力,隻騎在馬背上,任由馬兒行走奔跑,本來就是漫無目的地走動,也就不需要刻意了。到了夜裏斷原便拿出來在客棧裏帶出的被褥,給九歌就地鋪了,自己自然是夜夜值守,避免被人偷襲了去。
一連走出了半個月,走出了足足千裏,兩人旅途上遇著了不少城鎮,不過都未曾進入,這千裏開外的景色與一開始自然是有些不同的,先前所見滿目荒涼,處處都是透著頹敗的氣息,白日裏燥熱不堪,夜裏卻是寒冷侵骨,難以忍受,甚至一路上見著的綠色都是極少,隻一天裏大約能見到兩三株孤生天地間的青翠樹木,到了此處,所見的不再是可以將眼前景色一覽無餘的平地了,逐漸有了低矮的土山,上麵長的植物也是漸漸多了,地上的雜草也是不少,空氣稍微濕潤了些,兩匹馬兒最為高興,連續吃了半個月的豆子,也該換換口味了,每日裏便踢踏著小碎步,用極厚的嘴唇去啃那地表新生的鮮嫩草兒。
“斷原哥,你說暗中保護咱們的學府強者有沒有乏了?畢竟走了近二十天了,都未曾休息。”九歌蹲在馬背上,隨了馬兒踏步起伏,問道斷原。
“前輩,你想不想進城去耍耍?”斷原一笑,直接仰天大笑,而後大聲呼喊到。
放眼掃視,目光所及之處盡是青蔥一片,好在無人前來,不然見了斷原這般模樣怕是得嚇著了。
無人應答,隻有斷原的狂笑和呼喊還在九歌心頭回蕩。
“你這小子,笑什麽,老夫哪裏用得著休息?”還是熟悉的聲音,還是熟悉的人,斷原驚喜道:“前輩,怎麽又是你老人家。”
“閑來無事而已。”老者聲音古井無波,好似並不想理會斷原。
“前輩,我這寶弓如何?”
“弓是好弓,人是爛人。”斷原麵色一僵,身旁九歌被二者談話逗笑了,對於二者如何相識也有幾分好奇。
“前輩可否庇護那城鎮裏的凡人?我與九歌也好進了城裏去耍耍。”斷原話鋒一轉,知道老者是不可能誇讚自個兒的。
“年輕人,多吃點苦頭是好的,莫要總想著在溫柔鄉富貴鄉裏打滾兒,能有什麽出息?”老者淡淡道,不過在斷原聽來,總是存了幾分調侃。
“這算什麽溫柔富貴,我輩練氣士,就算是要吃著苦頭也該是舍生忘死地戰鬥,何時這入城也算是沒出息了。”斷原憤憤不平,不過也不敢太過。
“老夫要睡上一覺了,你們切自便,不要想著我會庇護凡人。”老者開口,依舊是藏身虛空,言罷還打了個哈欠。
斷原無言,九歌卻是一笑,毫不在意,直接驅馬前行了。
“九歌,你是不是認識那老頭?”斷原見狀詢問。
“認識呀,十三位宗師我認識十二位。”斷原一窒。
“那怎麽不和他聊聊咱們入城的事兒?”
“遊山玩水,自然是要走著那無人知曉無人前往的地方去,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九歌笑到。
斷原則隻剩下苦笑了,本來是想著這小妮子難以承受這般日日浪跡荒野的苦楚,不成想反而被教訓了。
“封靳來了,不過老夫並不想出手。”老者突兀地開口。
斷原與九歌都是一愣,自己二人從未要求過要老者出手,怎麽還有這個說法?
“讓我看看你們的極限。當年藥皇與鵬舉真人也曾聯手對敵,縱橫天下,不知你二人能否做到。我們能夠庇護你們的時間……終究不多了。”
老者不理會二人的疑惑,心中卻這般想到。
兩人環顧周遭,未曾發現有人,不過想來老者也不會誆騙自己,便提高了警惕,避免被偷襲了。
“九歌,怎麽這任務如此鬱悶,我們反倒成了獵物。那成葉是主動尋上了我們,如今封靳又是這般,實在惱人。”
“學府會派人通知的,若是我們任務失敗,學府會給予好處,或是功法武技,或是藥物兵刃。”九歌回答。
“難怪了,原來我們在他們眼裏也是香餑餑,誰都想來嚐試一番。”斷原苦笑。
二人一直在馬背上,到了傍晚,才下了馬,不過始終未曾簡單封靳。
此時一抹斜暉脈脈,正投射在斷原與九歌所在位置,本來翠綠的植被都是上了一層金色的彩釉,天邊竟然是起了一大片的火燒雲,半邊天空都是成了赤紅色,仿佛真的是有火焰在熊熊燃燒一般,十分好看。
斷原與九歌看了片刻,再回頭時,卻是突兀地見著距離自己二人不過十餘丈的地方,出現了個體格枯瘦的黑衣人,黑衣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臉上的布鞋鞋底都是黑色,衣服卻是寬大,罩在身上極不合身,更不美觀,衣袖也是極其寬大,這人垂了雙手,衣袖垂下,到了膝蓋位置,將手掌完全籠罩了。黑袍無有裝飾,隻有一連著後背的帽子,此時籠在了來人頭上,加上此人又低垂著頭,竟然是看不到任何容顏,就連其體格枯瘦都是隻能從黑色袍子外邊來推測。
這人也不說話,就一直那般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一身黑衣更顯示出幾分詭異來。
“來人可是封靳?”斷原皺眉,問道。
那人沉默,好一陣子過後,才緩緩開口:“好像曾經……我是這個名字……不過後來……有些……忘了。”
聽著這人說話如同碎瓷片相互擠壓摩擦一般,斷原更是皺眉,又詢問道:“為何非要屠戮凡人?”
“屠戮……凡人?”
“不識練氣……愚昧無知,又不開化……與豬狗何異?”封靳再開口,語氣平和,語速極慢,可言語中的內容卻是讓人不寒而栗,成葉與封靳都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踏入了修行之路,曾經都隻是俗世凡人而已。
可是那成葉隻是在漫長的歲月裏見多了弱肉強食,見多了大宗門的子弟如何光彩,自己卻是不曾有過那般資源,心有不滿,惱怒與對練氣士宗門的恨意糾纏起來,在凡人身上尋了個發泄,以平衡自己心中怨氣。這封靳走出了另外一片天地,卻是反目成仇了,背離生存之地,負棄養育之恩,對自己出身凡人毫不在意,反而說那凡人隻如豬狗,聽這意思似乎還理所當然。
“你可曾有父母親人?”斷原心頭怒火再起,喝問道。
“曾經是有的。”封靳依舊是緩慢地開口回答。
“他們都老在在歲月裏了?”九歌卻是開口了,對於這人古怪的模樣有些反感。
“老在歲月裏?不存在的。”封靳開口,不再結巴,不過依舊緩慢,頓了一頓後,繼續說道:“我得到《枯棺心法》的時候還是個少年,與你們一般大小。”
黑袍微微動了動,斷原與九歌感覺有些異樣,仿佛受了此人打量一般,不過封靳依舊是藏身在黑袍裏。
“那是個雨夜,我對父親說想去集上的私塾先生那處,學得些許東西,能夠博得功名自然是好的。”
“可是我那父親無端地對我毒打了一番,說什麽以我這蠢笨的性子,莫要誤了家中錢財,還說要把我那癡愚的弟弟送去學堂。”說到此處封靳語氣中竟然帶了幾分嘲諷,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其家人。
“當夜我跑了出去,躲在林子裏嚎啕大哭,一整夜都無人前來,隻有我娘呼喊了幾聲。”
“第二日一早,我遇到個老頭,他讓我拜他為師,可以成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