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認識一些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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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早上,本是可以安心睡到下午的鍾辛庭早早醒來,他大白天的失眠了。



    這幾天他就像活在夢裏一樣,每天都在疏導自己接受這個世界的設定。在以前他每次做到自己擁有超能力的夢都會醒來,然後發現那隻是個夢。



    望著桌麵上的手表,不真實感漸漸變得濃烈起來。



    無聊的時候很適合想事情,鍾辛庭躺在床上思考他現在的處境。按照常規劇情來說,如果這是一個遊戲,他是主角的話,現在就算是進入主線故事了,接著他會開始和激進派做鬥爭,贏得勝利,贏得美人歸屬。



    這樣沒什麽不好。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劇情真的這麽進行,就算是側麵反映出自己的人存在一個劇本,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在劇本中。之後的愛情和友情都是根據劇情需要,在固定時間穿插進來。表麵上看起來很自由,實際已經命中注定,自己的人生完全按照線路度過。而且他還不確定自己是要拯救這個世界,還是去調查這個世界的真相。



    不得不說,他已經開始好奇,這個世界外麵會是一個什麽樣。



    diàn huà震動,裏麵傳來一條未查看短信。



    ——看看你昨天穿的那條褲子的口袋。



    鍾辛庭將麵包放到桌子上,走到窗台摸了摸褲子口袋,熟悉的觸感,果然又是一張便簽紙。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是一個程序,就意味著shǒu jī,電腦等數據傳送也會經過fú wù器處理。於是正真保密溝通方式就變成用bug進行交流了嗎?這可真是諷刺。



    ——穿好衣服褲子,集合。(跟昨天一樣我給你帶路。)



    看著紙條,鍾辛庭很是無奈。他知道今後的生活不會平凡,沒想過連一天放假時間都沒有,第二天就有事情,真累。



    



    鍾辛庭這次來到一棟別墅。



    準確來說是他覺得他現在來到了一棟別墅內。



    在別墅大廳裏,七零八落的坐著許多人,鍾辛庭數了一下,共有15個。按照邱玲的說法,這15個人和激進派對峙一次就要死一兩個。鍾辛庭開始後悔,現在的情況看著不妙。他之前以為一個組織,人至少能有一百多個,沒想到人少得可憐。轉念一想,昨天邱玲一會兒說組織一會兒又說團的,也算變相反映這個組織其實不是很大,現在隻能怪自己沒有冷靜思考。



    看著鍾辛庭走過來,其他人都向他打了個招呼。



    這些人似乎不難相處。



    嚴鬆正站在坐在大廳中點著人數。



    “凱子沒來嗎?”嚴鬆抬起頭問。



    “他前天死了。”一個陌生的男聲回答。



    “哦,真可惜。總人數不改變。”嚴鬆快速略過這件事。



    邱玲歎了口氣:“可憐。”



    除了邱玲有所表率之外,其他人都是無所謂的在玩著shǒu jī,鍾辛庭覺得事情會比他想象的要更糟。一個同伴的死跟錯手扔了一件衣服的氣氛一樣,無關緊要,沒有人想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在他小學的時候,同校一個學生溺水死亡,整個學校都會沸騰一段時間。現在這些人的夥伴死了,卻如此平靜,要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冷漠。



    鍾辛庭環顧四周,看到了邱玲,她今天穿著紅色連衣裙,搭配上紅色的卷發,就像妖嬈的火焰,包裹著她纖細的四肢和瘦弱的身軀,短短連衣裙看起來隨時可能滑落,充滿yòu huò。



    她現在正輕輕撫摸著一個洋娃娃。



    鍾辛庭仔細看才發現,邱玲抱著的不是洋娃娃,是一個像穿著哥特式cospy服裝的女孩。女孩留著一頭黑發,輕輕散落在肩膀,遮擋著黑白相間的衣領。帶著許多褶皺的哥特式連衣裙蓋住微微隆起的胸部,順勢下來是蓬鬆的裙擺,露出白白的sī wà,腳上是圓圓的黑色皮鞋。精致的臉蛋告訴他這是18歲才有的驕傲。這種仿佛在動畫片裏才有的裝扮穿在她身上沒有絲毫違和感。



    不得不說,男人多會都對zhì fú報有一些幻想。鍾辛庭看得入迷,有些失神。



    女孩注意到這個比他大幾歲的叔叔正望著她,嘴角上翹,微微一笑,向鍾辛庭擺了擺手:“你好,我叫林可。”



    聲音清淡甜美,聽著非常舒服。鍾辛庭察覺自己有些失態,點了點頭表示抱歉,隨即轉了個方向,不過思緒還停留在林可的身上。



    嚴鬆看了看,似乎人都到齊了,用手敲敲桌子,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沒有想要介紹新人的意思。



    也罷,正好鍾辛庭也比較討厭自我介紹的類型。他嘴很笨,每當看著別人上台風趣幽默的介紹自己時,鍾辛庭總是很羨慕。為什麽別人看起來能那麽鎮定,鍾辛庭一直想不通。每一次介紹自己都是,都已經在台下想好了台詞,但隻要一站到眾rén miàn前,他就緊張得語無倫次。



    嚴鬆撕開一張卡紙扔到空空的桌麵上,向卡紙上扔了幾張鈔票,然後輕輕拍了一下桌麵,打個響指。原本空白的桌麵上就像變魔術一樣出現了壺茶和茶杯。他坐在身後的沙發上,宣布會議的開始。



    “情況就像之前所說,瘋狗們準備炸毀公交車總站,並且定在白天。”瘋狗是調查派對激進派的戲稱,隻因激進派做事不計後果,就像瘋狗一樣,與之對應的是被稱為烏龜的保守派。



    “看來這次他們這次要玩大的了。”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子,名叫朱彥嶽,不到30歲,留著短發,眼睛看起來有不符合年齡的蒼老,對比整個人隨意的穿著,他的胡子卻刮得很幹淨,身高1米82,看起來很是魁梧。”



    一旁一個同樣高大的男子接話:“那烏龜們有什麽動靜?”



    此人名叫孫翔,鍾辛庭目測他身高1米8左。對比朱彥嶽的輕浮,這個男人透露出一股成熟,年紀大概40歲。雖然看起來有40歲,但從他的穿著和滿臉的胡子來看,這個男人應該是一個人居住。然而鍾辛庭並不知道這個男人單身的原因是他已經離婚了兩次。



    嚴鬆:“毫無疑問,保守派會想辦法阻止他們,不過我還不知道他們有什麽計劃。冬瓜,那一塊是你負責,說說你的看法。”



    鍾辛庭注意到一個細節,從嚴鬆對其他兩個派係的態度來看,他更喜歡保守派。



    冬瓜,原名陳東冠,顯然他父母的文化程度不高,取名字就希望他兒子能有出息。隻是這個兒子不爭氣,在加入這個組織之前隻是一個工地的工人。東冠未能達成,讀音相近的外號卻伴隨著他的成長。



    陳東冠:“我的工友說,總站附近出現很多亂七八糟的配件,經常有人在附近遊蕩,看起來非常像小偷。我猜是瘋狗們派出來的引子。”



    嚴鬆:“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陳東冠:“估計還沒有,他們弄的花瓶炸彈bug被修複了,好像是前天晚上製藥公司那會兒看戲時,被烏龜鑽了空子。”



    邱玲:“保守派的比我們還狡猾,對了,那公司附近的jiān kòng誰負責的?”



    陳東冠:“眼鏡負責,那會兒你去接新生,錯過了。”



    邱玲給他使了個白眼:“切,這麽明顯的支開我啊?”



    朱彥嶽:“小měi nǚ可不能這麽說,那種無聊到爆的監視畫麵我們在這看了四遍,別說多無聊了。而且新人才不會對我們這種老男人感興趣呢,是吧,小夥子?”說完話,朱彥嶽帶著戲謔的笑臉看向鍾辛庭。



    鍾辛庭微微一笑表示尊敬,沒有答話



    嚴鬆:“在場的都知道,來來往往的人數近200,不過我覺得這一次gm不會輕易出現,瘋狗的目的太明顯。”



    張一凡:“這就說得過去了,這一次他們選擇在白天動手,事情會鬧得很大,可能他們打算犧牲一部分人強行讓gm行動。”



    張一凡,戴眼鏡的24歲男子,瘦弱,抵抗力差,幾乎每年都會生病,整個人虛弱得就像會被風吹倒一般。典型的高智商理科男,大學理科從未下過90分。



    莫名其妙的談話讓鍾辛庭摸不著頭腦,他盡力去思考,試圖裂解他們的對話,而對於這類理解不了的,他就抱著疑問,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話:“gm?”



    林可掙紮著把邱玲的手從自己頭上挪開,試圖掙脫大姐姐的控製。而邱玲更牢固的抱了抱林可,不讓她掙脫。林可掙紮無奈,隻得無力的答著鍾辛庭的話。



    “遊戲管理員……”



    看著林可無力解釋,張一凡接過話:“嗯,就是這個世界的管理員,負責維護遊戲秩序。遇到影響嚴重的事情時,他們就想辦法修複bug,讓事情變得合理。”



    邱玲:“對對對,就像我給你看的zhào piàn,瘋狗們把他炸了,然後gm修複它,於是第二天大家就照常過上平凡沒有意思的生活,不用擔心沒有藥吃了。”



    林可:“他們不隻想探索,他們更想跟gm對話。”



    張一凡:“你就是新來的吧,這個世界有點殘缺,慢慢理解吧。”



    嚴鬆:“嚴重的話,的確需要gm進行處理。如果公交公司被炸毀這個事情無法維護,變成事實,那麽許多人生活的劇本就會改寫,城市會產生巨大變動,係統很可能會失去對遊戲的掌控。”



    邱玲:“比如後天我們可能會在街角看著一個人圍著電線杆轉來轉去。”



    嚴鬆:“那有誰知道瘋狗現在的動態?”



    陸羽西:“我隻知道一點,他們準備通過換門的方式進入內部,直接搗毀整個公司,但是具體的行動不能確定。”



    陸羽西,一個沒什麽存在感的商鋪小老板,40多歲。



    嚴鬆:“要炸毀整個公交公司,布置炸彈時間和撤離時間,加上保守派幹擾時間,需要近1個多小時。”



    冬瓜:“我們要做什麽嗎?”



    嚴鬆:“明天中午林可和猴子先進去調查,盡可能幹擾他們布置炸彈,如果他們分散的話試著能不能除掉一些,不行就盡可能拖延時間。我和兩個人負責在外麵指揮和安排退路。另外,還需要一個3人小組一個2人小組人分別調查外麵激進派和保守派的動向,激進派如果在其他地方還準備著意料外的恐怖襲擊,你們就分一些人過去。接著還需要兩個人試著看能不能調查gm的一些信息。剩下的人配合保守派幹擾激進派的行動,有可能發生正麵衝突。對了,貓,知道激進派還剩下多少人嗎?”



    “22個,又新進了一個。”



    貓是調查派的狙擊手擔當,性格孤僻,不喜歡說話,不擅長維護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他摸索出的bug能讓子彈忽略掉重力和空氣阻力等數據,讓子彈軌跡變成一條直線,並且保持一定的速度。這種忽略掉外界影響的狙擊,讓貓的射程和命中率都變得非常可怕。



    他今年22歲,表麵冷漠,內心卻正值熱血時期,典型的悶騷。



    陸羽西:“哈哈,真的是沒腦子的激進人士比較多嗎,一群瘋狗做起事來根本不考慮後果。”



    林可睜大眼睛望向陸羽西:“可憐的保守派呢?”



    李美玲一邊吧啦吧啦吃著薯片一邊說話:“那幫烏龜大概還剩下13個。”



    調查派的第三位女士,26歲,短發,著裝中性,微微發胖,愛吃零食,喜歡酷酷的東西,脾氣暴躁,說話容易得罪人,所以大家對她的建議是讓她少說話。



    李美玲:“還是那幫老頑固,2個50歲的大爺和一堆慫貨,擱在抗戰時期絕對是當奴隸的貨色。”



    鍾辛庭微微低了下頭,他總感覺李美玲說的就是他這種人,因為他就很想繼續生活在這樣的世界。



    孫翔:“還好吧,他們也有他們的道理,畢竟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生活過得去也沒有必要去反抗。”



    胖妞李美玲一臉不屑:“過得去你離兩次婚……”



    離婚是孫翔永遠的痛,聽到李美玲說出這種話,他無法忍受的說道:“嗬嗬,我這個混蛋還結果兩次婚,你呢?”



    李美玲聽出孫翔在嘲諷她,內心也是上了火,變本加厲的諷刺:“跟玩具過家家,虧你說得出來。”



    “你這嘴巴是不是欠揍!”孫翔激動的站了起來,看著側躺在沙發上吃薯片的這個女人,氣不打一處來。



    嚴鬆伸手安定兩人,示意他們停止爭吵。



    “安靜,不要進行沒有意義的爭吵。總而言之現在保守派處於弱勢,他們一定會盡量避免跟激進派的正麵衝突,這可不好。”



    林可:“所以我們要暗示他們,我們現在目標跟他們一樣,都是要幹擾激進派?”



    嚴鬆認可林可的話,點了點頭:“我們還剩下四個人,這四個人就負責跟激進派發生正麵衝突,並且告訴保守派我們需要支援。盡可能活著回來,讓保守派和激進派的勢力差距減小,越小越好。”



    聽到“盡可能活著回來”幾個字,鍾辛庭察覺到事情有些嚴重,他搬了搬手指,算了一下。兩個人潛入,5個監視兼支援,3個後勤,兩個調查gm,四個打團。正好16個。



    鍾辛庭擔憂的問道:“按照現在的人數,好像我也算在了裏麵,那麽需要我做些什麽?”



    嚴鬆看著鍾辛庭認真的問道:“你敢shā rén嗎?”



    鍾辛庭驚了一下,雖然做好了準備,但真的聽到要shā rén,還是很難承受:“還要shā rén?”



    聽著鍾辛庭天真的提問,邱玲忍不住要插話:“你也可以不殺啊,激進派要是殺你,你就唱首歌給他聽,把他感動哭了他就放過你咯?”說完還不忘做個鬼臉。



    一旁聽到邱玲話的人都默契的笑了笑。



    “你非要跟一些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講得來嗎?”孫翔用不滿的口氣說著,完了還瞥了一眼李美玲,諷刺的意圖很明顯。不幸的是這個眼神被李美玲看到,李美玲放下手中的薯片,朝孫翔豎了一個中指。



    鍾辛庭為難的辯解:“可是我不敢shā rén啊。”鍾辛庭是個老實人,除了會耍點小聰明,一般遇到事總會提倡hé píng解決,沒想過暴力處理。家父母的庭教育告訴他,要是動手的話,原本有理都會變得無理。再者他怕打不過人家,還理虧。



    聽完鍾辛庭的話,陳東冠意識到他們還有些事情似乎沒有告訴鍾辛庭他,他瞪大雙眼驚奇的說道:“喲,你們沒告訴……”話沒說完,嚴鬆擺了擺手打斷他。陳東冠理會到自己有些口誤,端起茶掩飾過去。



    大家也都陷入沉默,麵對這種情形,鍾辛庭知道還有些事情他們還沒有告訴他。



    嚴鬆轉移了話題:“所以我安排了兩個人負責監視gm,你跟老朱,你也借機融入這個隊伍吧。”



    1米82的朱彥嶽朝鍾辛庭揮了揮手,微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朱彥嶽:“老大,還有我什麽事嗎?”



    嚴鬆:“沒有了,怎麽?”



    朱彥嶽笑了笑:“沒有,如果沒我什麽事的話,我就陪新手出去遛個彎子,順便教他一些東西。”



    嚴鬆:“好,注意言辭。”



    朱彥嶽給嚴鬆一個眼神,示意他自己知道分寸。於是,1米8的朱彥嶽就把1米7的鍾辛庭搭在肩膀下夾了出去。



    



    言城市區的馬路邊上,一個大個子搭著一個小個子的肩膀在街上閑逛。兩人看起來像親密的兄弟,實則隻有朱彥嶽樂在其中,鍾辛庭隻覺得莫名的尷尬。



    他們都很老實的走在高樓下的影子裏,不讓身體的一絲接觸到陽光,就像兩個吸血鬼。



    朱彥嶽:“老兄,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一種加入黑衣組織的興奮感?”



    鍾辛庭從朱彥嶽的胳膊下掙開,動作太過親密,他不是很喜歡這個“朋友”。



    “老實說一開始是很激動,但現在覺得會有生命危險,可能隨時會死。我並不是很想加入,請問我能退出嗎?”



    朱彥嶽轉了轉眼珠子,做了一個思考的動作回答:“嗯,啊,好像有點困難。不過不要這麽害怕嘛,像個女孩子一樣。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隻是未來的一個遊戲呢。或許死了之後就會在另一個世界醒過來,然後覺得很不服氣。還有種,‘我的天,怎麽死得這麽窩囊,再來一次’的想法”。



    鍾辛庭勉強著賠笑:“你看起來真樂觀,你不怕出意外的人會是你嗎?”



    “哈哈,我說不怕你肯定覺得我在吹牛,或者覺得我是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其實有些事情你知道後也會跟我一樣的,隻是現在還不方便說。當然,你看看這幫家夥。”朱彥嶽指了指四周這些兩點一線的苦命上班族:“他們整天就這樣來來去去的打轉,就像個機器一樣,你難道願意過這種生活嗎?我們現在可是掌握這個世界不為人知的一麵的人啊。”



    “啪”朱彥嶽朝空擊了一巴掌,一顆雞蛋一樣大的鑽石出現在他手心。



    “看看這東西,照你以前工作一輩子都別想買到。”接著,他順手扔到路旁垃圾桶裏。“現在你甚至可以拿它來打水漂。”



    “怎麽做到的?”鍾辛庭很感興趣,看著那顆價值連城的鑽石被朱彥嶽像石頭一樣扔掉,他有些向往這樣的生活。



    朱彥嶽從口袋掏出一把鑽石,滿滿的抓在手心:“這些你能搞到吧。”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就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幾萬塊一顆的鑽石,在朱彥嶽眼裏就像路邊的石頭一樣,跌落在地麵的鑽石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朱彥嶽兩個手掌合在一起揉搓,左手包成一個圈,右手做出一個“捏”的動作。



    “你知道我手裏是一堆鑽石,世界也知道,唯一區別就是世界不知道我手裏的鑽石究竟有多大。我隻要做出一個‘捏’的動作騙過這個世界,世界就根據我捏的大小生成了這塊鑽石。”說著,朱彥嶽的右手從他包拳的左手手心捏出一顆雞蛋大小的鑽石。他把左手剩餘石子一般大小的鑽石甩開,就像甩掉黏在手上的沙石,空出手把玩著這顆巨大的鑽石。然後,他把鑽石遞給了鍾辛庭。



    鍾辛庭邊走邊練,這個“融合”確實非常簡單,隻要遮住需要融合的兩件物品,采取“捏”或者“夾”的方式取出來,手裏的東西就會很隨意的融合在一起。這樣很簡單的一個bug,平時在生活中自己怎麽沒有發現。想想也難怪,一般人平時都不會做出這樣無意義的行為。



    “怎麽樣,比老老實實地玩遊戲有趣多了吧。”



    鍾辛庭不得不承認,這些bug對他的影響很大。在之前他可不敢想象自己能觸摸到這麽大的鑽石,而現在他隻覺得這顆鑽石很沉,他學著朱彥嶽的模樣,將鑽石扔到附近的垃圾桶裏。他想象著見到這顆鑽石的人會是什麽表情,也許還會不識貨的丟棄。是啊,誰會想到路邊撿到的透明石頭,居然是真的鑽石。



    兩人聊著閑話走在人行道上,不久便來到十字路口。朱彥嶽停下腳步,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把雨傘,遮住自己。



    看著朱彥嶽遮擋著微弱的陽光,鍾辛庭才回想剛才所見,激進派的人都很白,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無法生活在陽光下的日子。利用這些bug,能讓生活變得有意思,隻是這卻是有代價的。



    鍾辛庭現在還不需要傘,他還能悠然的生活在太陽底下,體會這絲溫暖。



    朱彥嶽匆匆過了馬路,收起雨傘,將雨傘藏在t恤內,輕輕打了個響指,讓雨傘消失,接著回頭看向還在斑馬線上漫步的鍾辛庭。



    “新人,你有什麽技能?”



    “什麽什麽技能?”鍾辛庭疑惑。



    “好吧,邱玲沒跟你說嗎?”



    “隻說了一點,大致就是混亂的世界,三個派係,關於你提到的技能和bug什麽都有沒說過。”



    “好吧,那我就跟你說說。你也知道,這些bug是程序不完美產生的lòu dòng,它們看似毫無邏輯,實際上又有那麽一些道理,對不對?”



    鍾辛庭仔細思考自己所掌握的bug,發現確實是這樣。比如複製,需要調整手表時間,還需要同樣的瓷器,融合也需要相同的物質,並不能像魔法一樣無中生有。



    “但是有一些bug確是毫無道理的,比如這樣。”說著,朱彥嶽從口袋掏出一根繩子,然後不停的打結,打了大概17個結。



    然後他讓鍾辛庭數了數,確認是17個沒錯。



    朱彥嶽拿出shǒu jī,用力的往地上砸。shǒu jī狠狠的摔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鍾辛庭撿起地上的shǒu jī,發現shǒu jī屏幕碎成網狀,四周的金屬邊框也重重變形。



    朱彥嶽用那根打了17個結的繩子碰了碰shǒu jī,將17個結繞在一起,打了一個大大的第18個結,用力一拉,繩子像冰條一樣的碎成小段。鍾辛庭手上的shǒu jī突然產生細微的振動,緩緩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朱彥嶽拿過鍾辛庭手上的shǒu jī,吹了吹灰塵,放回到口袋裏說:“看到沒,毫無邏輯,為什麽要打結,為什麽是17個結,為什麽繩子一拉就斷,為什麽shǒu jī就恢複了?這期間沒有任何關係。”



    鍾辛庭找不出二者的聯係和必要性,除了繩子的損壞代替了shǒu jī。



    “這些毫無邏輯的bug就會顯得非常珍貴,因為其他人沒辦法從中找出規律去模仿。而我們這些人知道這些沒有運作規律的bug,就會占為己有,不分享,不公開。就像隻有自己才擁有的技能。”



    “那你有什麽技能?”既然朱彥嶽會問自己這個問題,那麽他應該也會有隻有他自己知道的某種bug。



    朱彥嶽走到路旁,那停放著一輛qì chē。朱彥嶽用手點了點qì chē,又用手點了點shǒu jī。然後用大拇指很牛氣的指了指qì chē,示意鍾辛庭他已經展示了他的能力。



    從外表看不出任何變化,鍾辛庭感到奇怪。難道是qì chē擁有了shǒu jī的功能,能夠用來通話了嗎?想象著朱彥嶽舉起一輛qì chē,嘴裏說著“喂,喂,喂”的樣子,鍾辛庭就覺得很有喜感。靠近qì chē,鍾辛庭伸手,手指碰到qì chē,qì chē就像氣球一樣彈了出去。



    莫名的觸感讓鍾辛庭感到詫異:“怎麽這麽輕?難道說!你把它們兩個的質量對換過來了?不對,你用shǒu jī的質量替代了qì chē的質量!”



    違反的質量守恒定律,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這個世界存在的bug。隻要輕輕點兩下,就能讓一個很重的物體變得很輕,也能讓一個很輕的物體變重。



    “都可以,隻要我想,替代也行對調也行。”朱彥嶽自豪的解釋。他走近那輛qì chē,用手輕輕一抓,舉過頭頂,隨後順手一甩,qì chē向遠處的空地飛去。



    qì chē飛到半空途中,朱彥嶽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



    qì chē的重量恢複,2噸的鐵塊保持著剛才的速度繼續前行,在重力的作用下墜落,重重的砸在空地上。伴隨巨大的撞擊聲和金屬碎裂聲,地麵開裂,水泥塊翹起,空地被砸出一個大坑。qì chē的配件、玻璃、輪胎伴隨著撞擊四處飛散,體積最大的車身繼續向前翻滾,最後像一記重拳砸在一旁的圍牆,牆體被撞開一個大洞,磚塊散落一地。



    這種隨手舉起車輛亂扔的動作就像diàn yǐng裏的超人一樣。



    鍾辛庭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內心激動,情不自禁的想要鼓掌。



    如果朱彥嶽屬於激進派,他就可能會想出舉起飛機往大樓上砸的這種襲擊,這樣的事想想就知道有多恐怖。這就是惡性的bug,gm不給予製裁,這個世界就會一直存在這樣的隱患。想著自己將來就要憑血肉之軀跟這樣的人戰鬥,一瞬間,鍾辛庭有些想加入保守派,躲在龜殼裏過日子。



    “然後,我要跟你講講‘回車鍵’的作用”。朱彥嶽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拽下來的qì chē後視鏡扔到剛才那輛qì chē停靠的位置,調了調手表的時間,打了個響指。



    “啪”的一聲,那輛本該報廢的qì chē完完整整的出現在原來的位置。



    鍾辛庭望向遠處,那塊廢鐵已經消失不見,隻有地上的大坑和那麵破牆仍在。



    “就像遊戲一樣,卡bug往往都要輸入指令,然後點擊確認鍵。在這個世界也有。”朱彥嶽拉著鍾辛庭向遠處走,一邊走一邊說:“離開那鬼地方,千萬別把事情鬧大。”



    鍾辛庭再看了看被破壞的場景,已經開始有看熱鬧的人聚集,他們七嘴八舌的談論這些大坑。不過從這些人疑惑的表情來看,他們並不知道這發生了什麽。鍾辛庭意識到自己從前也湊過類似的熱鬧,原來那些找不到原因的事故都是這些人幹的啊。離開事故現場,兩個人繼續肩並肩走在陰影下,這與前去圍觀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朱彥嶽對剛才的行為作出說明:“在這個世界,一個突兀的聲音或是一個突兀的閃光就起到確認鍵的作用。比如你走在大街上,腦子裏想著怎麽跟你的女神親熱,突然後麵有人拍了一巴掌,你的思緒就會短暫的頓一下,可能你自己都沒注意。或者你在跑步的時候被遠光燈閃了一下,腦子會短暫的空白一下。這就像是確認鍵造成的數據輸入。所以我剛才打了一個響指,短暫的阻斷了當時一定範圍空間的數據流動,於是車輛在那一刻就因為數據混亂而載入了我手臂那段時間的數據。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算是明白了一點,需要一個響聲和閃亮的光當做確認輸入指令是吧?”



    “差不多,覺得打響指這個姿勢比較欠,容易被揍的話。也可以選擇拍手,女生都喜歡拍手這個姿勢。知道這個你就不用去找布,像變魔術一樣遮起來啦。當然,這些都是張一凡那個眼鏡男說的。具體什麽回事大家都還處在猜測階段。”



    解說完畢,朱彥嶽還補充了一句:“這個技能我可不能外傳,除非你願意做我老婆。當然你願意我也不會要你。”



    鍾辛庭無語,這人看起來高高大大,說起話來卻讓人起雞皮疙瘩。



    “對了,為什麽總看到你拿著個相機啊?”朱彥嶽看著鍾辛庭胸前掛著的相機問到:“掛那麽大個玩意你不累嗎?”



    鍾辛庭撒了個謊:“我喜歡拍一些身邊的事物。”



    朱彥嶽點了點頭:“唔,有一些愛好還是不錯的。不過呢……”



    說著,朱彥嶽拿過鍾辛庭的相機,大拇指按著屏幕,輕輕向上劃了一下屏幕,接著將手做出“捏”的動作,一張相片就從相機上被他捏了出來。



    “喏,很簡單吧,不需要底片,你以後帶個薄一點的相機吧。”



    鍾辛庭接回相機,照著朱彥嶽的動作做了一遍,利用這個bug,很簡單的就能得到一張相片。



    正當鍾辛庭沉浸著研究相機時,朱彥嶽似乎回想到了什麽,一拍手說:“哦,我想起來了,我還要教你另一個東西。”



    隨後,朱彥嶽把鍾辛庭帶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巷子裏。鍾辛庭猜測他應該是要交給他一些能傳授的bug。



    巷子寬不到2米,剛好容下一輛小車,旁邊還有一條排水渠,沒有遮擋。排水渠裏麵已經幹涸,零星長著幾株植物。兩旁是常見的普通民房,房子牆壁上長滿青苔,有一定的曆史痕跡,4層高,完美的擋住陽光。因為空間狹小,沒辦法停車。陽光照射不到,也不能晾曬衣服。加之四周不通風,空氣伴有著腐臭的味道,除了上學繞近道的學生,平時很少人經過。



    “你看到前麵那堆水表了沒?”朱彥嶽指了指前方10米左右的一排水表,它們大概管理著鍾辛庭左手民房的生活用水。



    “再看看水表右邊是不是有一塊石頭?”



    鍾辛庭找了找,在水表右邊地上確實有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



    “再看地上那顆野草?”



    在水表和石塊中間,距離兩人7、8米遠的地上,從裂開的水泥縫中長著一顆小草。



    “嗯,很好,最後再看遠處,我們正對麵牆壁上的裂縫。記準這四個位置。”



    看著鍾辛庭認真的表情,朱彥嶽有些得意,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老師在教一個笨孩子。“好,現在閉上眼睛,想象你眼前這幅場景,你能在腦海裏以這四個東西構建出一個三角體嗎?這需要點空間想象能力,試試吧。”



    鍾辛庭努力在腦海裏回想那四個物品的位置,回答:“有點難想,不過還行。”



    朱彥嶽舉起兩隻手,做出一個準備擊掌的動作。



    “很好,現在跟著我的話,把意識輪流集中在四個東西,開始。水表、小草、石頭、裂縫、水表、小草、石頭、裂縫、水表……”



    鍾辛庭謹慎的閉著眼睛,他幻想出剛才那個胡同。把意識想象成一個點,順著朱彥嶽的話,讓那個注意力的點依次在四個物品上跳動。點從水表移動到地上的小草,再移動到一旁的石頭,再移動到牆上的裂縫,再返回到水表,不斷循環。隨著朱彥嶽語氣的加速,那四個標記的樣子漸漸模糊,都變逐漸地成一個的點。



    點,坐標?鍾辛庭似乎想到什麽。



    “啪!”的一聲,還沒等鍾辛庭有下一步想法,朱彥嶽兩手相擊,拍了一個清脆而響亮的巴掌。



    一瞬間,鍾辛庭意識變得模糊,周圍的景物變得虛幻,接著腦子一震。就在腦子剛清醒的那一刻,鍾辛庭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左手邊立著一排水表。



    鍾辛庭有些驚訝,他似乎就要明白怎麽回事時。心口忽然傳來一陣劇痛,視線就像被阻斷一樣變得空白,腦子傳來一陣強烈的暈眩感。他痛苦的捂著心口蹲下身子抱成一團。



    隨著時間推移,痛苦慢慢的減少。



    朱彥嶽從剛才的位置走了過來,彎下身子,他沒有做奇怪的事情,他拍了拍鍾辛庭的肩膀:“怎麽樣?是不是很難受。”



    鍾辛庭意識回歸清醒,他沒有理會朱彥嶽,他在思考剛才的經曆。從景物的改變來看,自己算是進行了一次空間移動,在一瞬間從原來的位置移動到了四個點構成的三角體的中心,之後伴隨的痛苦應該是空間移動帶來的副作用。



    “空間移動的副作用這麽大嗎?”鍾辛庭喘了口氣,恢複正常呼吸,問道。



    “唉,沒辦法。”朱彥嶽歎了口氣:“畢竟這不是真正的超能力,隻是個bug,沒有辦法隨心所欲的轉移自己。因為這是類似數據位置的一個轉移,在數據轉移的過程,原本數據會轉移到另一個位置。這就需要保證數據的一個完整性。所以,在每一次數據對換之後,我們的心髒就會停止一段時間。這也是張一凡那個眼鏡男說的,你再問下去我也不知道了。”朱彥嶽說完還聳了聳肩。



    “心髒停止?”鍾辛庭有點吃驚,心髒停止人不就完了嗎?



    “對,平均距離每增加13米,心髒停止的時間會增加一秒。其實有人搶救的話停止那麽一兩分鍾還是有救的,雖然大腦可能會缺氧從此變成白癡。不過4到5秒的話,一般人還是能夠承受的。當然,這還是張一凡說的,死了不能怪我。”朱彥嶽攤了攤手,他每做一個解釋都要提一下張一凡,勢必要把這些責任推出去。



    鍾辛庭站起身子,剛才的痛已經慢慢緩解,不過那種感覺給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這個看似很方便的技能卻帶著嚴重的副作用。



    原本幻想著能靠著連續的空間移動到達城市任何角落,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吧。



    “看來我遇到麻煩了,今天暫時失陪吧。另外,這個技能無論是移動還是逃命都是很有作用的。你回去多練習,最好先從一兩秒開始,試著把心髒鍛煉強大,不然遇到疲勞的緊急情況,可能暈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那就不是痛的問題了。”朱彥嶽說著,小跑了幾步,消失在巷子末端。



    什麽麻煩?鍾辛庭剛想把朱彥嶽喊回來,語音未出,隻見身旁一個人影從肩部擦過,嚇了他一跳。剛才注意力太過擊中,沒有注意到還有人經過這裏。他定下來看著那人的背影,覺得有些詭異。眼前的人跟平時身邊經過的人不一樣,他就像沒有靈魂一樣機械的向前行走,步伐準確,如鍾表計時般精確。鍾辛庭猜測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隱藏在人群中的“獵狗”。待“獵狗”消失在視野,鍾辛庭恢複了平靜,他摸著自己的心口,感受那顆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動的心髒。他沒有想過這個一年365無休的小東西,居然也有停下來休息的一刻。回想剛才那一秒,過得可真是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