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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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大世家之主一個更比一個臉黑,從自家馬廄中牽出了二階妖獸踏血龍駒,不帶仆從,風風火火的便出了門。

    楚玄的臉,黑得嚇人,比死了全家還要黑!出了楚府,揮霍著馬鞭狠狠的鞭打著馬屁股,龍駒仰天一聲馬嘯,四腿撒得賊快,似是發了瘋,何管街上人多。

    滾開!該死的賤民!”

    楚玄怒喝著,胯下龍駒沉重的馬蹄震得地麵隱隱發抖,馬身一撞,毫不留情的撞得幾個路人高高飛起,重重砸下,四肢馬蹄狠狠踏落,一聲聲骨裂格外醒耳,一口口殷紅鮮血嘩然噴出。

    那龍駒,是硬生生踩著人過去的!

    這些都是天武城內普通的百姓,被這蠻橫衝撞,就算不死,下半生也得癱瘓度日。

    但是,絕不會有人為了幾條無傷大雅的人命來得罪楚氏這個龐然大物,就算是雲皇,也得掂量掂量。所謂的九州律法,是用來唬人的。誰都知道,在這烏黑飄著風雪的天空下,拳頭最為實在。

    幸好大多數人都知道四大世家的脾氣,看到了踏血龍駒的出場便自覺的閃到了一邊,以免受那無妄之災。

    回頭一眼那些不知好歹敢擋自己路的人,楚玄狠狠的啐了一口在地。“真該死!”

    心裏的怨恨不見發泄,楚玄更加用力的鞭笞著龍駒,一通亂打,卷起滾滾灰塵,向著城外而去。

    龍駒踏出城門,楚玄清晰的聽到了身後的三聲驚天馬嘯,回頭一看,同是駕著踏血龍駒的李貿、陳楠、雲陽。

    哼哼!楚玄,趕這麽早是急著投胎麽?”雲陽一鞭甩在馬屁之上,與楚玄並駕而驅。

    嗬!楚老頭兒,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林府請那陸十方入宴就是為了送出至寶?”李貿胯下的龍駒同樣也跟了上來。

    廢話,這肯定是他和林牧計劃好的!”陳楠不甘示弱,趕上了三人,四駕並驅,四位家主臉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楚玄一甩馬鞭,差點甩到了陳楠臉上,狠道“我計劃你大爺的!我敢說我是第一個知道林府至寶消息的人,你們三個老賊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準備坐收漁利?到底是誰特麽泄露消息給了廣春?我告訴你們,我楚氏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大不了魚死網破!”

    明明該是四家私底下的事情,如今官方莫名其妙的插了手,成了明麵上的戲,現在幾百條人命無端端的沒了,鬧得整個京城人心惶惶。

    一線天死人的消息比起寒風還要快,從城門口呼嘯而進,迅速彌漫了京城的每個角落,直至膨脹、發酵,人雲亦雲,一言傳遍百人耳,又被百人耳聽出了不同的性質,特別是那些對四大世家倒台而望眼欲穿的市井小販、大小商鋪,又或者是那些不嫌局麵足夠混亂的市井莽漢,廝混在一起,都說四大世家和官府的人廝殺在了一起。

    官殺了商和商殺了官,這兩種性質可不同,後者後果更為淒慘,商和官做對,那便是和食物鏈頂端的雲皇過不去。

    三人相視一眼,彼此心裏都有了底,李貿微微一歎。道“你們三家死了多少人?我李氏加上李焚,一百二十一人未曾回歸。”

    我雲府也一樣,還折了一個雲山。”

    楚園也沒了。”

    我陳府管家陳霄也是如此。”

    也就是說,至寶並不在我李府,也不在你三家?”李貿細細問道。

    三人重重點了點頭。

    可是四人都是人精,起先的搶奪至寶,到了如今的幾百條人命,誰還一定信得過彼此?就算搶下了至寶,有腦子的也不會說是在自己懷裏。

    有一點,楚玄是好奇的,轉頭望向了三人,道“老夫是從林府一小廝口中得知至寶的消息,你們三人是從何而知?”

    那小廝是不是林府一個真武境的高手林一?”雲陽皺眉問道。

    楚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重重的點了點頭,這林牧有鬼!

    再轉頭看向陳楠和李貿時,兩人臉上諂笑,李貿有些難以啟口的道“老夫是從雲府小廝口中聽說的。”

    雲陽的臉變得更加陰沉,道“你在我雲氏放了臥底?!”

    李貿不懼,反而厚著臉皮嘿嘿一笑。“不就是臥底嗎?”

    咱也別說這些了,什麽臥底不臥底的,大家各自心裏清楚,我想我家也有你三家的臥底。對吧?”陳楠冷笑的看著三人。

    臥底這種事誰都明了,特別是得到了親口承認,四人心裏的火氣更為旺盛,家裏老鼠太多,是該清理了。

    四位都是九州國的商業龍頭,亦敵亦友,到了此等位置,眼中也就隻有相同地位的彼此,不見麵還好,一見麵便是爭爭吵吵,辱辱罵罵,你吐我口水,我吐你口水,這樣再正常不過了,將平常的真性情表現得最為徹底。

    就這樣,四位一路吐著口水,很快便到了一線天。

    得知四位世家之主來了後,廣春揮手便讓府兵衙役們將他們放進了案發現場。

    現場的屍體堆積成山凍成了冰雕,血泊成了堅冰,一個個死相猙獰,府兵們盡餘力的查清著現場的蛛絲馬跡,也隻發現了十字匪的“十”字鐵架。

    楚玄、雲陽、李貿、陳楠到後,與廣春齊齊看向了六百多條的屍體,五人皆是一言不發,眉頭微皺下注視其中,把四家管家楚園、雲山、李焚、陳楠被射成刺蝟的箭矢,是天武府衙特有的箭矢,至少這四人是死在了官兵的手中。

    而狄元離本體三米遠的頭顱告訴了所有人,搶走至寶的並非泛泛之輩。

    也就是說,隻有唯一有利的證據,那便是“十”字鐵架,證明得到至寶的人是九州國內神秘的十字匪!

    各自心懷鬼胎。

    四家之主沉默是因為深思,好在沒和雲皇撕破臉皮,還有回旋的餘地。心裏卻是互相猜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能看出死去的四位管家生前相互爭鬥過,而且已是四敗俱傷的結果,就算狄元不來,也會被十字匪撿了便宜。

    廣春沉默是因為心虛,賠了夫人又折兵,黑吃黑的名聲已經落在了自己本幹淨潔白的衣袍之上,成了難以抹去的汙穢,抓捕十字匪是肯定沒希望了,這該如何善後才好?

    在另一邊,屍山幾百丈的距離之外,林牧早早到來,圍著慘死不成人樣的林一屍體來回踱步,望著他死不瞑目的麵孔,以及空洞的胸口,靜靜沉思著。

    林一的實力他清楚,無論是魂武還是自身實力也不算差,就算要走,那死去的六百多人攔不住他!但是他的死相卻說明了殺他之人,隻用了極短的時間便取出了林一的心髒,乃至高空墜落摔成了這般肉泥。

    不過,在場的家主、大人們,心裏同樣注意到了一個問題,如此慘重的傷亡,為何隻有一個未曾凝脈的市井小匹夫活了下去?

    如果他是賊,應該不會傻到讓自己手下報官,賊喊抓賊吧?!

    當然,也不能排除這種猜想。

    總的來說,這水投入了一個“十”字鐵架,被攪得太渾,令人難以看清。

    實則,陸十方本人的想法很膽大很單純,賊喊抓賊,無非就是想讓大人們傷傷腦筋。

    若是查到了他,可一律否認!反正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他一個小屠夫拿走了至寶,至於他手下的那些屠夫嘛,有著特殊秘法隱藏實力,和和氣氣的莽漢誰會知道是些賊?

    再則,誰也沒理,林府打著讓四大世家支離破碎的目的,而四大世家想著殺人越貨,廣春就更沒得說了,身為父母官竟然黑吃黑?

    這事注定了不能搬到明麵上來。

    整個一線天很安靜,安靜得誰也不敢大喘一聲粗氣。

    敢問廣大人,我雲氏管家雲陽為何會死在天武府衙的箭矢之下?”

    突然,雲陽轉頭看向了頭戴烏紗帽的廣春。楚玄、李貿、陳楠同樣如此,深眯的眼露出徐徐寒氣。

    廣春有些心虛,冷不丁的震顫了一下,一聲怒哼撇過了頭“本官身為京城本地的父母官,理應為民除害,我手下狄元捕快更是忠肝義膽,報效九州,不懼天寒地凍,依舊巡視京城內外,沒準是因為你四大世家事先做了賊,惹起了狄元的注意也不一定。”

    四大世家一口氣得靈魂直痛,黑吃黑也說得如此光明磊落。

    哼哼!”這時,林牧踏著堅冰走了過來,冷冷瞧向了四大世家,道“四位家主,老夫也有一問,為何你們四家的人會死在這?莫非是在打我林府至寶的主意?”

    四家支離破碎的目的沒達到,反而讓其更擰成了一股繩,林牧隻有先發製人才能擺脫初衷的嫌疑。

    四人一陣啞口幹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陳楠輕咳一聲,突然挺起了胸膛,道“林家主,此言差矣,我四家仁義持家,對於鄰裏街坊一向互幫互助,林府初來乍到京城,就將至寶交給了一個市井小人護送,我等是怕至寶在路上會遇到什麽閃失,特意從府中調了些人以免後患,這不?還真是遇到了什麽閃失。”

    其他三家臉上掛起了附和的笑容,背地裏對陳楠豎起了大拇指,好一套說辭!

    而林牧臉黑得嚇人,太小看這四個家主了,不怕商奸,就怕臉皮厚得看不到說謊的羞紅。

    其實各自心裏都清楚,隻是不好就此翻臉。

    喲!都在呢!”

    就在幾人心裏互罵之時,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傳來,回頭一看,無論是世家還是廣春,臉上皆是一陣惶恐,這可怠慢不得。

    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筆挺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腰環龍玉,令得所有人惶恐不安,也沒人敢擋他的路。

    都說公子如玉,這公子更似清冷的翡翠,讓人一看到,便會莫名的會用形容女子的句子來形容他,那便是不食人間煙火。

    胯下黃金龍駒正如他本人那般高傲,高高昂著頭,輕輕踏著噔噔的小碎步,令得周圍的踏血龍駒自慚形愧的底下了頭。

    而在這位公子的身後,跟著一個老道,慈眉善目、鶴發童著青牛,靜靜跟隨著這位公子。

    草民雲陽(楚玄、李貿、陳楠、林牧)見過羽爺!”

    下官廣春,參見羽爺!”

    六人齊齊底下了腦袋,對著這個十六左右的少年。

    免了。”陸天羽隨意揮手,漆黑的星眸似是無意的落在了那成山的屍體、成河的血水,看著那一張張死得猙獰的麵孔,有些不忍的歎了一口氣,細細整理著聖金龍駒的鬃毛,不以為然的道“我聽說城外死人了,而且還死了不少的人,便出來看看熱鬧,一看還真是死得慘烈。”

    陸天羽坐在馬背,幾分玩味的看著幾人略黑的臉頰上。“你們忙你們的,該打的打,該殺的殺,不用在意我,反正,我也不過是個看熱鬧的。”

    騎著青牛的老道麵見幾人的臉黑微微一笑。

    而這幾個人就沒這麽好受了,羽爺向來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怎麽樣?死了這麽多人,你們心裏會不會好受些?看你們臉色,真是好嚇人嗬!”陸天羽躬在馬身,饒有趣味的看著幾人。

    世家之主、府衙大人默默的低下了腦袋,欲言又止。

    嗬嗬。”陸天羽輕笑,緩緩坐正了身軀,道“說說吧,是個怎麽回事?我來隻是因為看熱鬧,沒有別人的意思。”

    沒有別人的意思,那就代表不是因為雲皇而來,眾人心裏重重的泄了一口氣。

    可是,這事該怎麽說?

    於是,世家之主推了推廣春,身為京城父母官,自然德高望重。

    廣春狠狠咬了咬牙,這事的確難說。若是按實話來說,傳入了雲皇的耳朵,肯定要死一大幫人,在天子腳下,雖然繁榮昌盛,但是一些再有脾氣的人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稟羽爺,此事主要還是因新來的林氏說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