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監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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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這樣合適嗎?”雷卡站在下麵,望著大殿之上的卜太為,小心地向安多嘀咕道。“雷大哥,你這樣說話小弟聽不太明白。你可是對這樣分工有所不滿嗎?要有什麽意見就盡管提出來。老卜啊!你能聽見我說話嘛?老雷說他想改一改分工!”“安多,我什麽時候說要改分工啦!”雷卡撲過來一把捂住了安多的嘴。“你知道我有恐高的!”



    “噢!我差點忘了。那你問合不合適有什麽意義?”“我是覺著這兩天老讓卜子一個人,在上麵爬來爬去的太辛苦啦!沒有別的意思。你一定不可以多想。”“嗨!你這心操得實在是有點多餘。你知道老卜昨天下來,跟我講了啥嘛?”“啥?”“他說感謝我給了他一個機會,終於可以站在院長的頭上了。還說高處的風景甚美。可惜咱倆沒有福氣欣賞。”



    “喂!安多兄弟,安多老爺!您能不能換個地方再討論這個問題啊?”



    “唉!老雷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你討不討厭兩麵三刀的人?”“我那不是討厭,我最痛恨這種人啦!”“那你覺著當麵奉承,背後煽風點火的人,算不算兩麵三刀?”“算!當然算啦!這要還不算就太沒有天理啦!”雷卡立刻滿臉的義憤填膺。“老卜背後說我壞話了沒?”“安多兄弟,你這可就不太地道了啊?我這上麵可聽的一清二楚呢!”



    “嗨!你都聽到了,看來最近啼聽術又有長進了啊!老雷我們走遠點說,老卜剛剛都聽到了。”“嗨嗨!安多兄弟,我不是那意思。”“知道你不是這意思。不過當你的麵討論你做的壞事,不合適啊!”“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你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好了。雷子嘴巴笨,我怕他說不清。”“你告訴我,你背後都說了我多少壞話?那我是信還是不信呢?”



    “信信!我一定實話實說。我真的都是好意!我可以發誓!他們用的這些招數,說實話我和雷子在哨探營、衛隊裏,早就經曆了不知道多少次。這個你可以問雷子。”“他說的是真的,安兄弟。我們早知道該怎麽應付這樣的挑撥啦!就是卜子怕你沒經過這陣勢,說給你聽以後怕你演不好。讓他們瞧出了毛病再升級就麻煩了。”“現在已經過了考驗期了,不會監視那麽嚴了。他們也差不多已經相信你和卜子矛盾爆發了!”



    “你呢?”“我?我的角色不重要。我就是你們倆之間的調停者,但就是怎麽努力,也不能把你們調停到一塊去。”“那就是說我還得繼續好好演唄!”“是這樣的。”“噢,那老雷把管子都續上。往上提的繩子都綁好了嗎?”“好了。”“把梯子抽下來。”“抽梯子幹什麽?”“讓你抽,你抽就是了!咱們誰負責監工啊!”“噢。”



    “走,吃飯去了。這兩天有希老頭負責做飯,肯定又是鹹菜稀飯大餅。”“喂!你們走了我怎麽下去啊?”卜太為看到下麵的兩人真的要走,在上麵著急地大聲喊道。“你不用下來了。我們會把飯給你捎來的。”“這樣不太合適吧,安多?”雷卡看著蹲在屋簷上的卜太為,有些不忍心。“嗯,是不太合適。不過正好。”“啥意思?”



    “那些老頭會更相信,我和老卜有仇了!哈哈,老卜啊,為了這場大戲你辛苦些應該沒有事吧?”“你……,你們別隻帶兩張餅回來啊!”卜太為的頭發,在屋頂被風吹的很是淩亂。嘴巴張張合合,還是說出了一句溫和無比的話來。他知道自己要是真敢賭氣說些狠話。安多肯定會為了更逼真的效果,把自己晾在這裏。別說捎餅的事,晚上能不能下來都是說不定的。



    午飯的時間剛到,餐桌上已經坐滿了除卜太為以外的所有人。麥老頭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端坐在最大的那張餐桌的首位出著神。有希在餐桌和廚房之間來回走動著。“你這是幹嘛呢?”安多看著空無一物的餐桌,還有那個坐立不安的廚子。“你找來的那些黑石頭不好點火,我剛剛才把火點著了。”有希有些抱怨地看著安多。這些黑石塊是最原始的燃料——炭,這在羊角星域公小的物與能的曆史課中,就已經講的很清楚的東西了。可是在這裏,虧有希一向自詡智慧人士,還一點也不懂這些。



    安多趴在桌子上偷偷地笑著。前兩天在果林另一邊的山坳裏,發現這些東西時,有希便不以為然。他居然覺著這些東西沒有木材用著方便。又極不易引燃,隻是些雞肋般的物什,沒什麽大用外。還是納達在兜裏揣回來些,研究了半天。找安多說,這東西極好。能夠輕易融化一些礦石中的東西。也是在那個時候,安多真心覺著也許叫大胡子一聲師傅,並沒有什麽虧得。他的眼睛看世界,果然比一些自稱飽嚐智慧之士的人看得更清晰。



    “你小子嘎嘎地趴在這裏,偷笑什麽呢?”有希居然把腦袋勾到了餐桌下,仔細地看著安多。“哦,沒什麽。你不覺著院長那麽坐著很好笑嘛?”不能把事情這麽快,就告訴有希。安多不得不轉移話題。“有什麽好笑?他一貫是那副裝神弄鬼的樣子。”有希居然還抬起頭,向院長的方向仔細看了過去。這讓安多嚇了一跳。他雖然有些討厭那位麥老頭。可是老頭一身的功夫也是貨真價實的。有希的這番動作果然引起了麥老頭的注意。他那本來端坐無語的境界,一下便被有希若有所思望過去的一眼破掉了。



    “既然有希先生的午飯還有一會兒才能做好,我便趁著這時間說點事吧。”安多對看過來的有希,狠狠瞪了一眼。一副都是你惹出來的事的抱怨。“我去看看鍋裏的東西熟了沒。”有希笑嘻嘻地回看了安多一眼。施施然地離開了坐位。“哦,你快點去忙。我說的是他們幾個學生的事情。明一你是教務長,你來先談談。”



    “院長,那我就先說一點。”賀古明一扭過頭,向麥老頭笑了笑。便端正了身子盯向安多和雷卡。安多瞬時抬頭挺胸,做出一副精神飽滿的樣子。“這些天總得來說,雷卡、卜太為的進步還是很大的。他們倆在我,還有空言教導師的指導下,有了卓有成效的改變和進步。當然這些都離不開我們院長大人在背後的默默付出和支持……”



    “明一教導師把卜太為和雷卡同學的情況都講了。我呢就重點說一說安多同學的情況。你的情況是很特殊的。做為一個沒有專職教導師的學生。你一定不可放鬆對自己的要求。這些日子我雖然經常看到你忙前忙後,可是我沒有看到你有一次是坐進甲字殿學舍的時間。這樣很不好啊!我們深雲書院付出那麽大的力氣就是為了找一名合格的雜務工嘛?我看這樣就太得不償失了吧?”



    ‘麥老頭這樣說話是什麽意思?又開始撥哪個算盤呢?’安多聽著這明顯是對自己關心的話,卻怎麽也放不下心來。“做為深雲的一份子,付出是應該的!可是學業也不能拉下。下個月的測試要是不能合格,這些雜務做得再優秀又能有什麽用呢?”聽著餐桌前麥老頭激揚慷慨的講話,安多總覺著這老頭肯定是在預謀著,天大的一個坑隻等著自己來跳的感覺。連接下來的飯,也吃得沒滋沒味的。



    就是他最喜歡的,指揮著別人幹活這件事。他也絲毫提不起勁頭來。這讓卜太為的一個下午,過得不是那麽的難熬了。“發什麽呆呢?”安多靠在剛剛在城牆上搭了一半的‘鍋爐房’邊,望著天上的星星出神。有希老頭什麽時候走在他身邊的,他都沒有一點察覺。“老頭,瞧你這一輩子也快要過完了,有什麽遺憾的嗎?”安多難得一臉平靜地看著有希。



    “臭小子怎麽說話的?盼著老頭子早點死了嘛?”有希說起話來似乎在生氣。不過人卻在安多的旁邊擠了擠坐了下來。“我還真沒有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呢!不過現在想想也不晚。這真算起來我遺憾的事可多了去了啊!我十五歲的時候就遇到了那個我喜歡的姑娘,可是我沒有敢向她表白。後來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二十歲的時候和麥老頭編進了同一個小隊,卻沒有趁戰場上他受傷的時候把他扔了。留到現在天天看著眼煩!”



    “你還救過麥老頭?”安多奇異地看著有希。人前人後,有希老頭可沒有少表現他對麥白頭的厭惡。“嗨!那裏談得上救他,隻不過是沒有把他扔了吧了。”有希不屑地擺了擺手。“他那時候還是蠻可愛的。一腔熱血,打起仗來隻顧得往前衝!什麽章法謀略全都不懂!不像現在老謀深算,卻要討厭的很!”“傷過你的心?”安多看到有希的眼中閃動著憂傷和無奈。



    “滾!你小子會不會說話?你那用的什麽詞?什麽叫傷了我的心?他是個娘們嘛?”“那就是算計過你?”安多一副篤定地樣子,看著有希。“算不算計的,要看怎麽說了。有些事情你就是知道了是別人在算計你,你就不做了嘛?”“可能吧?”安多突然有絲猶疑。他是最討厭別人算計的了。雖然他和別人講起話來多是嘻哈的樣子。可是骨子裏他常會做一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選擇。小和尚為了這事,沒有少喊他,低級動物本能的選擇方式!可他常會為玉碎瓦不全後的暢快而欣喜。



    隻是近來,不知為什麽,他常常做什麽事都開始變得猶豫了起來。總覺著這樣不對那樣也不對。“你會為了怕做錯事,就選擇不做嗎?”有希看出了安多在苦惱著什麽,想要勸一勸。“會。”“你會不會聊天?哪怕你說不知道,我也能勉強聊下去的。你這麽說讓我怎麽接著聊嘛?”有希用一副無藥可救的模樣看著安多。



    “嗨!我可不是你這樣的老頭,閑著無事找人侃大山!”安多很不高興地蔑視了一下,有希臉上表露出的假惺惺的憐憫。“老子和你聊不下去了!我走!”“別別,我還有事問你呢?這麽著急地就生氣了。你說自己是你們那一學屆,最聰明最幽默的學生。到底是不是自吹自擂啊?是不是覺著死無對證就你活著了,你說的就算是事實啊?”“想問什麽?”有希雖然沒有走,不過胸口的氣更大了些。他覺著自己這些年的靜修得來的平和無嗔,居然總是那麽輕易地被這個小子所破。



    “麥老頭今天飯桌上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哪句話?他的話我可沒心情句句領會的!”有希撣了撣衣擺上粘來的幾根茅草。“就是說我們的測試那些話。”“哦,這事啊?你想問什麽?”“我總覺著這裏麵有陰謀?”安多神秘兮兮地湊到了有希的身邊,用低沉的聲音趴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著。“離我遠點。哪裏來的那麽些陰謀?你也太小瞧麥老頭了吧?他收拾你這樣的毛孩子,還用使什麽陰謀?你別太高看自己了吧?”“可我總覺著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的?”



    “簡單?從你們進了這城門就不簡單了!現在才想起來這事不簡單,是不是太遲了些!”有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珠在飛快地轉動著。“你一定知道的是吧?”安多猛地回頭看向有希扭向一邊的腦袋。“哼!這書院裏就你們三個剛來的小子不知道吧?不,可能就你這個自覺聰明的小子還不知道吧?”“不知道什麽?”“不知道自己正在一個籠子裏轉悠呢!”“你說這書院是個陷阱?”安多的眼睛一下瞪得很大。“不!我是說那個甲字殿是個陷阱。還是一個專為你準備的陷阱!哈哈……”



    “喂!那你也不提醒我一聲!”“我們很熟嘛?不,我們前些天很熟嘛?”有希把他那身寬大的袍子向肩上,使勁地聳了聳。似乎有些得意,還有些陶醉的模樣。讓安多看得很不舒心。“一幫老渾蛋!”安多咬牙恨恨地罵道。“唉!我本想給你出個主意的。不過既然當上了渾蛋,總是要把這渾蛋二字做得認真些。那我就告辭了先。”“別啊你!”安多反手抱住了有希。“輕點輕點!我這身老骨頭可不比納大胡子結實了!”有希伸手向外推了推安多,安多一動不動。“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這測試呢其實說白了就是專門為了一些刺兒頭學生量身訂做的。特別是甲字舍的學生。人呢,聰明點總是不肯服管束的。老早的時候,甲字舍還不像現在這麽凋零,聰明人多了,還聚在了一起。誰也不服誰的事總是屢屢發生。生出來的一些事,還總是些一不小心就能捅破天的大事。所以就有了這個專門為了收拾他們的測試。他們要是表現平靜呢就三月半年一考。要是他們囂張乖戾,三天兩頭惹事兒呢。也可能一周一試。沒法辦這是自古留下來的傳統,所以你也不能怪這是麥老頭的陰謀。”



    “隻是kǎo shì?”雖然隻是域內星的公學畢業。可從小還是參加了數不清的kǎo shì。單隻是kǎo shì安多倒是不怕。考好不容易,還不能考個不好嘛!“又在想那沒出息的主意是不是?”“什麽啊?你知道我想什麽呢?”“是不是想應付過去就完事了?你不會蠢到把曆任院長、教導師都想得這麽笨吧?”“沒有。”安多的臉紅了紅,這種被人完全說中心事的事,還是很丟臉的。



    “那就好!測試不中的,下次測試前是不許做任何院長、教導師非指定的事。要不就要呆在甲字殿的試驗屋中不許外出。”“這也沒什麽吧?不對!甲字殿現在就我一個人了?”安多突然想到了問題的重點所在。“還算不太笨啊!麥老頭隻要抓住你一次不過測試,嘿嘿,他可能就不會考慮進行下次的測試了噢。很刺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