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動靜搞大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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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長助走在最前麵。一群人拿著刀槍弓棒把緋日小禮,和幾十個十幾歲的孩子圍在了中間。急匆匆地向前院的教場跑去。牙雀走在所有人的後麵。她本來想一走了之的。可是麵對緋日小禮的祈求,她有點不忍斷然拒絕。安多的突然失蹤,讓她對青字牌中的任務,也提不起興趣來了。她索性便隨著人群,向那日安多試箭的教場走去。



    看著公長老頭的樣子,他肯定是對這樣的情況早就有了安排。府裏多餘的仆役應該早就遣散了。剩下的人除了那些從禮苑趕來的,大都是些精壯的漢子。一群人向既定方向的撤退走得有條不紊。前進的腳步在一個分岔路口,突然間就停了下來。牙雀不得不從路邊走向隊伍的前麵。教場裏,在通向那座隻有兩麵牆的山城前,那片草場上站了好多的人。隻看裝束,牙雀就知道這下恐怕沒那麽容易按公長老頭的設想進山了。



    站在那群人最前麵的一個,看上去顯得很威風。一件緋紅色的披風,配著那束腰的白衫武服。讓整個人顯得都很精神。眉眼看上去也不惹人厭。大眼、高鼻、尖下巴,很流行的一種男子樣。這種拉風的站姿很像玩笑起來的安多。不過打架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出這種風頭的。嗯,臉長得也不像這位那麽精致。尤其是下巴特別的不像。安多那寬下巴,怎麽也比不上這位的玲瓏。不知為什麽,牙雀莫名地就想起了安多來。想來他要是在這麽兒,肯定不會讓這位的出場,來得這樣的多彩。牙雀忍不住地就笑出了聲來。



    “讓牙雀姑娘見笑了。”公長助微微一愣神,麵色有幾分尷尬地向牙雀點點頭。牙雀卻隻是搖了搖頭道:“不相關的。”兩人都說著雙方應覺著有些莫名的話時。那精致的男子已經走上了前來。“小妹,還請你出來說話。”“大殿下。”公長助見那男子過來。便不再和牙雀做口舌的糾纏。立刻迎了出去。“嗯。”那人隻是衝著公長助輕輕哼了一聲。便不再理睬他。



    “大殿下到訪怎麽也不通知小人一聲。小人好……”“老頭!沒聽見我在喊我小妹嘛?你要是知趣,就自己退回去。要是再在我眼前晃,我也不介意親自把你扔出去。”男子的手中晃動著長鞭一樣的東西。眼睛掃也沒向公長助掃一眼。渾身都散發著一股不屑的味道。“緋日籍文!你太過無禮了吧!”緋日小禮掙脫周圍人的lán jié,從人群中掙紮著走出。氣得手臂亂顫地指著前麵男子的臉。



    “好,說得好!”緋日籍文輕輕拍著手,慢慢向緋日小禮走近。“我好賴也是你的大哥!你直呼我名確實是太過無禮了!”“大殿下還是不要走過來的好。”公長助見緋日籍文走向xiǎo jiě的步子,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很是著急地掩向了緋日小禮身前。“老頭,看來我的話。你很是沒有聽進去啊!”緋日籍文一邊說話。手中的長鞭就揮了出來。牙雀都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手。更沒有想到這家夥一出手還是那麽的迅疾。隻是看他揮鞭的動作,牙雀便知這人在這根鞭子上的造詣怕是不淺。



    果如牙雀所想。公長老頭那套讓安多看著都豔羨的掌法,在這個叫緋日籍文的手下。顯得非常的狼狽。他先切出的一個掌花,雖然阻卻了長鞭攻擊來的方位。卻也把自己的右半身,完全暴露在了對方的攻擊麵上。揮出的手還沒有收回,腰間就挨上了對方的一鞭。他雖反應的快,順著對方的來勢卸掉了大半的攻擊力。可是挨上鞭子的部位還是衣衫盡碎。一道血痕立刻就從皮膚中顯出。



    “緋日籍文!”緋日小禮大喊了一聲就撲到了公長助的身邊。最前排十幾個持槍的漢子,也馬上跑了過來把他們圍在了中間。隔開了緋日籍文。“小妹莫不是生氣了?”緋日籍文似乎並沒有繼續攻擊的打算。他就在那十幾杆的槍尖前停下了腳步。“我不過是幫小妹教訓一下,這個不懂禮數的家奴。你還真得氣上了大哥不成?”



    他那作作的樣子,讓牙雀看著好笑。這樣的功力,怕是差了安多幾條街來吧?不過圍在緋日小禮身邊的人都沒有這個想法。他們看向緋日籍文的眼光,充滿了惱怒和殺意。“老狗,怎麽著?你還真躺地上享受起了主子的照顧?小妹,我經常就告誡你的。這幫蛆蟲從來都是登鼻子上臉的主。你還是不要這麽不顧尊卑的行事!”



    “xiǎo jiě,我這不礙事的。”公長助用緋日小禮扯下的一塊布,按住自己的傷口。掙紮著就要站起。他不想讓xiǎo jiě為了自己而為難。“助爺爺!你聽他在那裏胡說幹什麽?”“沒,我這不是自己能起來嘛。”公長助笑了笑。牙雀卻覺著老頭這麽強撐著不是什麽好事。那一鞭的勁道他雖然卸掉了五六成。可是禁不起它擊出的力量太大了啊。“公長老頭,你還是聽緋日xiǎo jiě的話好好歇著吧。這鞭中的陰勁不是那麽容易消受的。”



    “啊,小妹。你的府上何日來了這麽美的一個女子。怎麽不告大哥知曉呢?”緋日籍文那副看向緋日小禮,故作雅士的姿態,看得牙雀想吐。“姑娘敢問芳名,不知何日有暇,去小子府中一晤?”“晤你大爺!”終於忍不住的牙雀,自己也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話驚了一下。所有人看向她的時候,也都有點目瞪口呆。隻有緋日小禮掩唇一笑。雖掩了口,卻還是沒有掩住自己的笑聲。她笑看著,一直都在得意的大哥,突然一臉呆癡的樣子。覺著比狠狠打了他一頓還要解氣。



    “姑娘何之粗鄙若斯!”緋日籍文的臉已經很是扭曲。手中的長鞭不由得就指向了牙雀。“嗨!這就對了嘛。囉囉嗦嗦地那麽久,你就不覺著煩嘛?”牙雀長讚一聲。抽出腰間的流圓刃就縱身跳出。“姑娘,你怎麽能偷襲?”緋日籍文流暢的鞭法,在麵對牙雀突然到來的攻擊時,也顯出了很高的水平。他還有功夫質問牙雀。



    “wǔ qì都拿出了,就不要廢話太多啦!”牙雀揮舞出的刀勢,已經和自己的身體渾然一體。無論緋日籍文的長鞭怎麽變化走勢。總是被擋在一片刀光之外。緋日籍文鞭子揮舞的幅度越來越小。而攻擊的方位也縹緲難尋了起來。他的整張臉已經被汗水浸透,麵紅耳赤。可是再看鞭影中的姑娘,身法越發的靈動。她甚至故意遊走在緋日籍文鞭影的最密*處,不肯躲向過遠的地方。這一方麵讓緋日籍文的攻擊威力加大了許多。另一方麵卻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壓力。正在草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人身上的時候。突然插進了一聲大喊。



    “喂!你們在比武招親嘛?都看得這麽起勁?我來了都沒有瞧見嘛?”一個聽著略顯粗豪的聲音。把教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緋日籍文手中的長鞭緊抖了兩下。身子疾向後退了幾米,和牙雀拉開了距離。眼睛直直地看向那個喊話的人。“二弟今日怎麽有功夫來此?”“二哥。”緋日小禮轉過身看向那個緩步走過的男子,緋日臣光。他今日倒是沒有戴他的那頂流黃冠。隻是還是一身白衣白袍,看起來倒是很清秀。



    “聽聞大哥今日要來妹子府上尋事,我就眼巴巴地趕來了。沒想到居然能看到大哥親自出手。這風采不減當年啊?隻是這鞭子我看起來,沒有當年在湖邊砸鳥窩來得有準頭了啊?”這位緋日家二公子的出場,牙雀倒是覺著有趣。隻是看他不時閃動著的眼神,牙雀就知道這家夥怕也是位,挺會裝的主兒。就是不知道要是和安多放在一起,誰能裝過誰?“胡說什麽!”緋日籍文的臉色,在這位緋日二公子臣光到來後,變得很是嚴謹了起來。沒了剛剛牙雀覺著膩煩的雅痞子味。人倒是顯得正經了很多。



    “大哥今日難道不是來此尋妹子的事的?”“胡言亂語不知所謂!我奉父王之令,要請小妹進宮議事。”“請就請唄,帶這麽多的阿貓阿狗來幹嘛呢?來人!”“有!”兩隊身著青衣,手執短刀的漢子,呼啦一聲就把草場這片地兒圍了起來。“二弟好威風啊!怎麽,你這是要把哥哥抓起來嘛?”“大哥這是說的什麽話?宋八尺!你是不是越活越傻回去了?沒看著大殿下在這兒嘛?”“八尺見過大殿下!”一個漢子手拄長劍,單膝跪在牙雀不遠的地方。



    “滾!誰稀罕你行禮了?大殿下沒見過行禮的是不?”緋日籍文索性把自己的腦袋完全扭向了一旁。跟本不拿正眼看,自己這位一貫喜歡演戲的二弟。“去,把大殿下的衛士禮送回府。我陪大哥今日在此不醉不歸!”“二公子?”宋八尺皺眉看向緋日臣光。“有話就說!怎麽地,見著大殿下,激動得連話也不會說了嘛?”牙雀就聽著不遠處的緋日籍文不停地,長長呼著氣。



    “小子預備不周,今日沒有帶酒。”宋八尺麵露難色。“滾去做你的事去。大殿下在這兒,還要你備酒嘛?你備得起青虹飲嘛你?有多遠滾多遠,別耽擱我和大哥飲酒!”“你,還有你們都滾遠點!”緋日臣光像是說到酒,立刻就醉了一樣。指著緋日小禮和她身後的人大聲地喊著。



    “不行!小禮不可離開!父王要見……”“哎……,大哥不是我說你。你從來都是這麽拿根雞毛當令箭。父王是讓你把小禮抓回去的嘛?”“這怎麽可能。父王是讓我來請……”“那不就是了。你來請人家不願意去,一拍兩散多好啊?走走,喝酒去!”“你不要拉扯我!不然別怪我不念兄弟情分啦!”“嗨!咱們那點情分念不念得有什麽關係。你愛念不念!”



    “家夥什兒都放下!站好了別亂動!”遠處那個宋八尺領著的一幫人,已經和緋日籍文帶來的人圍在了一塊。雙方的人都挺著身子瞪著眼,互相推搡著。“一幫矬子就會使刀了吧?”“你會說人話嘛?一幫狗腿子!”“你說誰狗腿子?”“你說誰矬子呢?”推搡的huó dòng立刻就升級到拉扯。幾人倒地後,拉扯的動作也就變成了揮拳。接著腳也很快上去了。幾百人很快就在草場上,表演起了群毆。



    “看什麽看,看什麽看!姑娘家的,就喜歡看人打架鬥毆是不?”緋日臣光的手忽然指著巋然不動的牙雀,大聲地吆喝了起來。“還不快帶著你家xiǎo jiě,回去呆著去!”牙雀還沒什麽動作。身後的公長助就拉了她一把。一幫人向那兩麵牆的山城裏跑去。“緋日臣光!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嘛?”緋日籍文看著自己帶來的一幫人,很快就被那幫liú máng一般的家夥壓倒了一片。躺在地麵,臉上大多血淚橫流。僅剩的幾個還站著的人,也被對方三五成群地圍在了中間。他手中緊握的長鞭,在身旁揮舞了兩下,還是沒有向緋日臣光甩去。



    “你自己去向父王交待!”緋日籍文狠狠地把長鞭抽在了地麵。目光凶凶地望著緋日臣光。“我可以走了嘛!”“大哥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是請您喝酒。您要是不願,我可不會像您那般強逼別人答應的。”緋日臣光笑嘻嘻地向緋日籍文拱了拱手。緋日籍文氣呼呼地領著自己身後那幫,已經沒有幾人可以正常走路的下屬離開了教場。



    “二公子,您這下可是把大殿下得罪慘了。”宋八尺望著那幫走一步三搖晃著離開的人。似乎有點擔心。“該來的,早晚都會到來的。我們躲是躲不掉的。”緋日臣光的臉上,沒了剛剛嘻笑的樣子。一臉的沉重木然。“再說我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妹被這貨抓走。你們加緊防備吧。”“二公子,宮裏……”“先不要擔心那個人。小妹這次還沒有落在他的掌握中,他總是有著三分的忌憚的。”



    “可是我們這次怕是去不成上書院了。衛隊裏好多人一直是盼著的。”宋八尺有些失落地道。“是啊!我們身邊連個知兵的人也沒有。當初小妹送來的那個前燃大哥要是留下了就好了。”“那公子當初為什麽趕他走。我們兄弟私下裏還是挺服他的。”宋八尺完全搞不明白,自己的主子這是究竟在玩什麽把戲。



    “他是小妹的人。雖然來的隱蔽,可終究是擋不住有心人的探查。我怎麽能讓鷹衛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成為某些人的靶子呢!世間的事總是這樣難以兩全齊美!”緋日臣光似無限地傷感惆悵。“那能不能借西家的人來。畢竟公子已經和芷芫xiǎo jiě……”宋八尺嘿嘿地笑著。“淨說些混賬話!”緋日臣光的臉紅了紅。“那西銀精似鬼一般。不說我還沒有被賜婚。就是芷芫真得嫁過來的那一天,他們西家也不會貼得太近的。”“那這回要是大殿下的人被送去的太多的話。我以後應付他們會更吃力的。”宋八尺極其的擔心。



    “但願小禮的心結能夠解開。這樣我們就能少受點罪啦!”“公子是說xiǎo jiě?”“哼!那雲書院本就是當年娘留給她的。公長助那麽精明的一個人,我不信他當年送出去的的時候,沒有留些後手來。”“那我們……”“也不要期望太高了。畢竟小妹的心性素來不喜爭鬥……”緋日臣光長歎了口氣,也向教場外走去。



    緋日小禮有點失魂落魄地回望著城下,看著那兩個慢慢消失的身影,一點點地淡出了自己的視線。有些無力地靠在城牆邊。



    “傷心呢?”牙雀晃悠悠地踱至緋日小禮麵前,隨意地問道。“他們以前對我都很好很好的,吃的玩的總是讓我先挑。”看著她神傷的樣子,牙雀長歎了口氣。“所以呢?”



    “我不想讓他們傷心。在很小的時候我就下過一個決心,我們一定要開開心心地長大。”緋日小禮神色茫然地看著牙雀,很快又把眼睛投向了遠處。“呃,沒人想要不開心的事情。這怕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長大了有人就會變得這麽操*蛋的!就算你不懼自己難過,忍受了所有,可也不該看著他們犯錯。”



    “什麽意思?”緋日小禮顯然沒有聽明白牙雀的話。“如果不能兩全其美,看他們傷心難過,總比看他們犯錯好。你要知道有時間難過,有時候也是一種奢侈的事情。”牙雀淡淡地回道。“那樣至少還活著。”



    “你是說讓我和他們一樣嗎?”緋日小禮臉色為難地望著牙雀。“不夠準確。”牙雀輕輕搖了搖頭。“你要打敗他們,然後看著他們老老實實地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或者說看著他們做你想讓他們做的事情。沒有這個打算,也許你選擇逃避也不錯。”聽著牙雀似乎毫不負責任的話。緋日小禮更覺著自己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她不想像他們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