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幽，為什麽這裏記錄的數字全是大概、可能、左右啊？你們不會打掃了戰場後，連數也不會數了吧？”安多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末幽。末幽一貫神采奕奕的臉色已現疲態。坐在安多對麵的長椅上頻頻打著哈欠。

    “啊？你叫我呢？看到哪裏了？”末幽聞言急忙端正坐姿。正襟危坐地望向安多。“我是說這些關於聖星族的記載太簡單了！”使用腕靈儀讀識了五天的戰史資料，足有十億碼特的識碼資料。換算成字符至少有十五億。這麽豐富的分析資料和百十萬標準時的影像資料。記錄下了這場長達十多年的戰爭中幾乎所有的場景。可是關於對手的東西卻少得可憐。除了他們各種奇怪樣子的艦船。安多在那麽多的影像資料中，居然沒有見到一個操縱那些艦船的‘人’的樣子。

    “哦，你是問這個呀？不少吧？我記得有專門一個資料冊記錄這些東西的。”末幽在安多麵前的書桌上翻騰著。“這個，這裏麵全是關於他們的東西。”末幽從文件冊中翻出一個很薄地冊子遞給安多，安多卻沒有接。

    “這個我已經看過了，可沒有找到我想看的東西。你老是告訴我，有個敵人要進攻這裏。可是現在我連敵人是什麽樣子也不知道？你讓我準備什麽？我把這件事說出去，誰會相信我呢？”安多顯得很急躁。翻看了那麽多的資料，和許多研究員所做的研究。安多已經相信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可這讓他的壓力也與之俱增。往常靠在椅子上也能睡著的他，已經開始出現失眠了。

    “你把所有有關聖星族的資料全都統計出來。那怕隻是沾上聖星族這三個字的事情，也全都找出來！”安多急切地交待道。在和末幽說話的時候，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便匆匆起身走出了房間。安多的身影剛剛從門口消失。末幽地巴掌便狠狠地拍在了桌麵上。“奶奶地，這下真是請來了一位爺啊！”“喲？我們家幽幽叫誰爺呢？”一個陰陽怪氣地聲音，遠遠地從門外傳了過來。黑畦一跟在木惜的身旁走來。

    “哼，你少得意。有你煩的一天！”末幽向木惜打了個招呼，向黑畦一回敬道。“你的狀態不太好啊？”木惜把末幽拉到旁邊的條椅上坐下，關心地問道。“好？我能這麽站著，不知道托了多少祖宗先人的福了！”末幽的回答帶著濃濃抱怨的氣息。隨手把拿著的文件冊子丟在了椅子上。“你連那個臭小子也搞不定呀？”黑畦一有點鄙視地問道。

    “幸災樂禍的話就少說點！我現在沒有力氣和你吵架！”末幽翻了一個白眼給黑畦一。“朵朵，你從哪裏找來了這麽一個怪胎？我這整理資料的速度壓根就跟不上人家看的啊！你看看我這樣子？當年做你的參謀長，也沒有這麽長時間的累過啊！你瞧瞧這些天讓我整得東西？這是真當我是一個識碼算法模型庫了啊！”

    “聖星族資料匯編？挺好的呀！”木惜翻著末幽丟在椅子上的文件冊。一陣光芒閃動後，讚許地看向末幽。“你說什麽？好？你還是省省吧？這已經是被打回來的第十六稿了。”末幽的手拍在文件冊上，一陣光芒湧動，影像消失在了空中。“你怎麽毀了呢？讓我看看你再重編呀！那小子是故意挑你的刺吧？我去收拾收拾他去！”

    “切！你能看出個什麽來。”末幽搖了搖頭，瞥了黑畦一一眼。“你不要給我找事啊？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喜歡沒事找人麻煩？”“哎喲？姓末的，你知道不知道好歹啊？我是在幫你哎？”黑畦一從椅子上站起，手指指點在末幽的臉上，生氣地道。“你這算什麽幫忙？你要是幫我把這版資料搞出來了，我承你個情。你收拾那小子一頓，隻是想讓自己爽吧？”末幽冷然回道。

    “好了，你們兩位就別吵了！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木惜製止了兩人的爭吵，向末幽問道。“唉！”末幽還沒有說話，就長歎了一聲。“我真覺著那小子是個變態！現在都搞不清楚，究竟是誰在帶著誰學習了。”末幽地眉頭輕輕皺了皺。“他對情報的敏感度實在是太高了！就是布山將軍也沒有他那麽囉嗦！”

    “幽幽，你這是誇那小子呢？還是損那小子呢？”黑畦一聽得很迷糊。“都有吧？你們當年就沒有覺著老布很囉嗦嗎？”末幽轉過腦袋看向木惜和黑畦一。木惜笑了笑，沒有回答。“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我為什麽當年覺著老布像我媽了。”黑畦一說完，放聲地笑了起來。笑得讓另外兩人，都無奈地抿起了嘴角。

    “唉！你們別不相信啊！你們不知道我當年第一次領著艦隊出航的時候，他有多事兒媽啊？不僅讓我把航線上的危險地段全部當著那幫參謀的麵複述了一遍。還把聯絡信道的注意事項，艦隊的補給距離，艦隊中每個艦長報備的事項，都讓我說了一遍。記錯了一項就讓我當麵計算更正，直到我算出或找出了正確的結果為止。想當年我媽第一次送我去公小上學，也沒有像他那樣交待過啊！你末幽今天敢說有人比他……”黑哇一大大咧咧地說著，說了幾句後，聲音卻是越說越小，漸漸哽咽起來。

    “你這人就是會給人找事做！”末幽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抱怨似的向黑畦一道。“不過我可沒有誇大其辭。要不你來整一整這份文件試試？”末幽瞧著黑畦一的目光，充滿了yòu huò地神情。

    “你還是打住吧！我最高隻做到了分艦隊的隊長。指揮的最大艦隊也不過是三五十艘的偵查巡航艦隻。你們這些花花腸子們玩的東西，我可沾不了！”黑畦一嫌棄地把頭扭向了一邊。“朵朵，你瞅瞅你的衛隊長是怎麽說話的？還說我們不待見她？要不是她在你身邊，哼！”末幽冷哼了一眼，盯著黑哇一的後腦勺。衝她攥起了拳頭。

    “我難道說錯了嘛？因為你們參謀部的那破戰術，我們有多少次差點連命都丟了！怎麽得？還不能說說你們了！”“你們倒是想個主意出來啊？”末幽生氣地站起身。“我要是能想出來，還要你們這些參謀部的戰術參謀幹什麽？增加艦隊配重嘛？”“你……！這份資料你們自己處理吧！”末幽手掌上方的空間，抖動了一會兒光芒。一份和她剛剛掉丟的文件冊一模一樣的，又出現在了她的手中。她拿起來砸到了黑畦一的身旁，氣呼呼地離開了屋子。

    “哎哎！姓末的你別走！”黑畦一站起，轉身想要追出去。卻被木惜拉住了。“別追了！拿回去做吧。”木惜看著末幽離去的方向，笑了笑。“將軍，我那會做這個呀？你說讓我揍個人，那不過舉手之勞，可這我那做得了啊！”

    “那你還給幽幽這個機會。”木惜無奈地輕輕搖頭。“那我還她去，我不信我還找不著她了！”黑畦一自信滿滿地道。“算了，她這些日子也是夠累的。不然也不會麻煩我們。”“可她也不能這樣讓人幫忙吧？”黑畦一兀自氣呼呼地道。“她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嘛。”木惜拎著文件冊向外走去。

    “這小子！這都是什麽要求啊？”木惜剛剛翻開文件冊的第一頁就愣住了。粗*黑體的特大號標題就寫著這麽幾個字：請詳述聖星族的社會結構，及種族特征。內容旁的批注，用鮮紅的大字綴在旁邊（請務必精細準確，大概、可能的字眼不要再次出現於修改稿中。）。不用想，這些鮮紅的批字，肯定是那小子給末幽的評語了。看到這裏，木惜無聲地裂嘴苦笑。末幽的心氣一向是很高的。即使是當年做布大哥的副手時，也沒人敢這麽跟她說話的。自己對她指責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吧？基本也是發生在，她剛剛進參謀部的時期。這個小子倒是真夠膽子大的。在虛空界的時候，自己怎麽沒有看出這小子有這麽大膽呢？

    隻是這個問題讓木惜也極其的頭疼。對於聖星族的了解，自始至終都沒有深入過。大大小小的仗打得也足有百場的。可是連對方的一艘艦隻也沒有俘獲過。對方寧可付出幾倍的代價，也要拖走己方被擊毀的艦船。這個舉動在開始的時候，一度讓木惜很迷惑。她有些猜不透對方這麽做的用意。如果說是怕自己的人被俘虜，可是那些已經成為殘渣的，最大的體量也不過隻有兩三立方米的艦殼。對方也會拚命的搶回。

    這就讓木惜很費解了一段時期。她雖然借著這個情況，取得了梵元星的大捷。可是她心裏的疑惑反而更大了。對方寧願輸掉那麽重要的一場戰役，隻為成功搶回被已方優勢兵力圍住的一艘偵測艦。那股瘋狂的勁頭，就是木惜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著疑竇重重。她開始設想那艘船裏有著對方重要的人物。可是當那艘船幾乎變成了殘殼時，對方依然拚命搶回。這就讓木惜不得不推翻自己的設想。

    現在這小子提出這個問題，讓木惜不由自住地想起了這個情形來。仔細回想，自己對聖星族地了解居然是如此的淺薄。包括《正一巷大學園》的那些研究，也隻是針對他們的表象進行的。這個問題木惜想得越多，就越後怕了起來。“畦一，你把她們都找來！”木惜突然抬起頭，對坐在一旁正無聊的黑畦一喊道。

    “遇到點麻煩，把你們都叫來了商量一下。你們都看看吧？末幽領來的一份賞！”木惜把文件丟了過去，文件冊在空中化為一陣流光。分散到每個人的麵前，又化為一個文件冊的模樣。“朵朵大將軍，你才見了一份就這樣了？你知道這些天，我天天見得都是這樣的情況嘛？”末幽不滿地擠到木惜的身邊，大聲地呼喊道。

    “我現在已經覺著每天早上，在係統設定的清晨起床上班，都快成為一件夢魘般的折磨啦！你們知道不知道，每天被一個一臉真誠的家夥，追問著我並不清楚地每一個數字的真實可靠性。被反複地提問著，我並不確定的每一個記錄中的情形！這是什麽滋味你們知不知道？我很懷疑我是不是在號稱聯邦最聰明的參謀部工作了十五年？並且還成為了這個部門的最高長官？”末幽激動地問著旁邊的每一個人。“我試圖準確回答他的每一個問題，可是我發現這並不是我能夠勝任的！”說完話，末幽像是充氣*娃娃被泄了氣一樣，癱軟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這個……，你遇到了這個情況怎麽也不和大夥商量一下嘛？”木惜麵色不豫地責問道。“我是你的參謀長，這種事拿來煩你我還有臉嗎？”末幽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這個時候拿出來，就很有臉了？”黑畦一眼睛瞟向一旁，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像是喃喃自語一般地哼道。“以為這樣我就會和你一般見識了？”末幽沒有如黑畦一想像的那般氣惱。反而有點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我隻是經過反複考量，覺著自己這個參謀長怕是並不稱職。所以現在已經不覺著丟臉了，你們盡管討論。”“幽幽，你這是什麽話。誰說過你不稱職了？你也不要使小性子生氣！”木惜瞪了黑畦一眼，勸解道。“我們大家都過來，現在把這道題解一解吧？”

    “老西你接觸的聖星族最多了，你說說吧？”木惜看了一眼，進了屋子後就一屁股坐下，便不再動彈的鳥森。“哦，我能知道啥？我知道的你們都知道嘛！捶了他們那麽多次，我可是連他們的一麵都沒有見著。說來也是奇怪得緊。你們說說他們倒底是長什麽樣啊？”“老西，叫你來是回答問題的。你怎麽還問上了呢？”黑畦一坐在他旁邊，不滿地戳了他兩下。“哦，我不是今天聽見這樣的問題好奇嘛？你們想想，你們有誰見到過他們的樣子？”鳥森的問題，讓屋子裏的人都沉默了起來。

    “途可，你呢？”屋子裏的氛圍壓抑得讓人難受。木惜輕輕敲擊著麵前的桌子，低頭不知想著什麽。“哦，將軍。我雖然是軍方和《正一巷大學園》的聯絡官，可是關於這些方麵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呀？”途可眉頭緊鎖地站起。“有多少講多少吧？”木惜抬起頭，一臉憂思。

    途可站起，向前走了兩步。手在空中自下而上劃出，一張光幕憑空生出。“那我就撿重點的先梳一梳。有什麽遺忘大家補充。我們是在紀元十九年五月獲知聖星族的艦船不懼能式wǔ qì的攻擊。這個發現是在十七次大戰役，一百餘場戰鬥的影像中總結得到的。並在後來的戰鬥中得到驗證。這是我們可以確定的第一條有用的情報信息。根據這一點，我們推論出他們艦船的外層應該有釋能裝置，或者像我們的受能鎧甲層類似的裝置。根據這個論點，《正一巷大學園》的晨旦教授做了許多試驗。關於試驗的問題，鳥森將軍是很清楚的。”途可看向鳥森。“是的，晨老頭和我們合作過很多次。從重粒子束式wǔ qì，到很多古怪地熱源冷攻擊wǔ qì。那老頭都讓我們試過。最後定型的製式聚變源銻銨合金彈，就是在我們的幫助下完成的。”鳥森麵有幾分得意地道。

    “這個定型的銻銨合金彈頭，在定型的時候還惹了不少爭議的。”途可補充道。“哦，還有這事？”木惜疑惑地看向旁邊的末幽。“嗯，是有過這件事。早型型號由於沒有解決銻銨合金的揮發性。我們艦隊的技術部門曾出具過二級風險報告。拒絕它們上艦。”末幽飛快地回答道。

    “噢，我不是說的這件爭議。”途可有些抱歉地向末幽點了點。“這個爭議是在銻銨合金彈頭，剛剛研發的時候發生的。由於這個彈頭具有非常強大的生物體意識破壞性。《正一巷大學園》的安全委員會曾經禁止過此類應用。不過鑒於當時的情形，門下隻老先生使用了他的讚成權。讓安全委員會投票修定了這份禁止令。”

    “你是說那是一種生物性的wǔ qì？”木惜皺起眉頭。“客觀上有那樣的功能。可是研究小組主觀上並沒有刻意使用。隻是當時能夠承受高爆聚變源的材質，隻有這種合成金屬。”途可解釋道。“可是這和聖星族有什麽關聯？我們現在並不是討論wǔ qì性能的時候吧？”末幽在一旁插嘴提醒道。

    “馬上就講到關於聖星族的事情了！”途可應聲道。“簡單點說，由於這種彈頭的效果良好。後期我們艦隊的主攻wǔ qì基本就是用的它。可是晨旦教授在觀看我們tí gòng的關於銻銨合金彈效果影像時，發現了一件非常費解的事情。”“有這事？我當時怎麽沒聽晨老頭提起過？”鳥森不滿地看向途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