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經驗的問題，我們有更好的辦法。”安多輕聲地解釋道。

    “對付它們還是經驗更重要。”洛更闌即使是看向安多，還是在不停地用餘光掃視著兩旁。“這是我們死了很多人後，我才明白的。”她有點固執，認真。“我可不想剛剛找到個搭夥的就要給你們……”她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安多和牙雀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安多無奈地瞟了牙雀一眼，隻好緊緊地跟在洛更闌的身旁。

    她走路的樣子有些奇怪，即使前麵是空闊的地段，她也不會照直走過去。她總是左右穿插著向前走。有時候還會突然間改變前進的方向。安多沒有看明白她這樣做是為什麽，扭頭向後麵的牙雀投去詢問的目光。“她確實很有經驗。”牙雀的眼睛，隨著洛更闌不停變幻的足跡而轉動著。“她選擇落腳的地方，都是野獸最不容易發動攻擊的位置。”

    安多不太相信牙雀的這個解釋，他不相信會有這麽的玄乎。他實在是看不出那些落腳點能有多少差別。突然洛更闌停下了腳步，腰深深地弓下。一隻手在背後輕輕地擺動著。她這個樣子讓安多也緊張了起來。輕輕地湊到她的身邊。安多從樹隙中看到了一群二三十頭的狼，緊緊地圍在一起。

    “他們在幹什麽？”安多沒有看明白，那群在地麵用頭不停拱來拱去的家夥們在忙活些什麽。“送它們上路吧。”牙雀走過來看了一眼遠處的狼群，急忙把洛更闌拉到了一旁。冰冷的話裏，含著一絲惱怒。安多當然明白‘送它們上路’是什麽意思。一直背在肩上的達神鷹道，立刻扯在胸前。他低頭在樹叢間找了個開闊的角落趴下。扭頭向牙雀慢慢作出了一個，手臂下砍的動作。

    “他在幹嘛？”洛更闌的聲音裏有絲顫動。雖然牙雀的動作很快，她還是看到狼群撕扯下的地方，有一條已經扯破的褲腿。她其實早就見慣了這種場麵，可是有人擋在自己的麵前，不讓自己看，她的心頭還是微微地感動著。“不要管他，捂上點耳朵。”牙雀順手把自己的雙耳輕輕遮住。

    牙雀的話音剛落，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洛更闌還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雙耳。即使是這樣，洛更闌在看到安多的身前冒出一片火光的時候，還是被突然到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此刻聽到的聲音，因為她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隻是她聽到了火光噴射前的，那群狼的哀嚎聲。

    在她心裏剛剛升起這麽大的動靜，一定瞞不過狼群的時候。狼群的方向立刻就傳來了哀嚎，成片的哀嚎聲在‘咻咻’地鳴叫聲下不斷地傳來。洛更闌看到了狼群的倉皇無措。它們不要說攻擊的隊形，就連身子也沒有來得及扭開。兩三個呼吸間，那塊它們原本爭奪食物的地方，就再也沒有一頭狼是站立的了。不要說站立，連一頭完整倒地的狼屍，洛更闌也沒有看到。

    看到周圍再也沒有了狼的身影，洛更闌飛快地跳起身，跑了過來。她小心地在狼的屍身上尋找著。每頭狼的頭骨幾乎都是粉碎的，有兩隻的身體已經徹底散了。要不是旁邊的狼腿還是完整的，洛更闌怕是根本就認不出那是一頭狼。

    “這是怎麽做到的？”她目光炯炯地看著慢慢走過來的安多。“很容易啊！你也可以做到。”安多得意地把手中的達神鷹道丟了過去。毫無防備地洛更闌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幕。她本來就不怎麽好的身體，猛然抱住安多丟來的達神鷹道，身子馬上就晃了起來。“就是這個東西？”雖然是自己從頭到尾看著這件事的發生。可是洛更闌的手中抱住了這件東西。還是不能確定就是這東西造成的，這樣的後果。它摸起來雖然很是光滑，形狀看起來也很古怪，可是它渾身上下即沒有刃，也沒有那些機弩貫有的擊發孔。洛更闌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相信，這東西所造成的傷害。

    “是從這裏麵殺出去的？”洛更闌指著黝黑的槍管，小心翼翼地問著安多。“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嗎？”安多笑眯眯地樣子，像極了哄小白兔開門的大灰狼。看得牙雀不停地翻著白眼。要不是知道他的計劃是什麽，牙雀肯定會上去掐一掐，讓他好好醒醒神。不是什麽時候都適合撩女孩的。

    “我也可以用嗎？”洛更闌看著安多，一再確認著這件事。

    “彈藥……，不是說彈藥不夠用嗎？”牙雀站在不遠的地方，淡淡地嘀咕著洛更闌聽不明白的這句話。“先學著，以後都會裝備的。”安多怎麽會不明白牙雀的心思，她現在正在練習的興奮期，實在是不希望有人分去一半的練習機會。隻是安多覺著這個時候，應該讓洛更闌有足夠的震撼。她在她們那個小團體裏的地位還是很重的。即使不談這方麵的考慮，安多還是很在意這個聰明的姑娘。

    在有些驚慌的狀態下射出第一槍後，洛更闌就把達神鷹道還給了安多。她看著一圍都抱不過來的樹幹上，一個拇指大小的洞橫貫而出。皺著眉想了好大一會兒。“這東西隻有一件嗎？”她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暫時隻有這一個。”安多特意地重複了一遍暫時兩個字。“那就是說不久以後，這東西可以很普遍？”洛更闌追問道。“可以這麽想。”安多看得出，洛更闌的心裏正在盤算著什麽。

    “這樣的力量如果有一支百人的小隊，我覺著可以拿下緋日堡。”她有點猶豫地說著。“你想做這個小隊的首領嗎？”安多似乎很隨意地說著。像是在和朋友說，晚上吃什麽一樣淡然。“我並不熟悉它。”洛更闌沒有直接答應，她甚至故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牙雀。“她不是很喜歡這個。”安多明白洛更闌看向牙雀的用意。“再說，她也不是一個會謀劃的人。打打殺殺的事，她還能做得來。要是讓她安靜地坐著籌劃事情，要不了兩天，她連殺我的心也會有的。”

    洛更闌聽到安多這麽講牙雀，笑了笑。“可是你顯然不是一個緋日堡就能滿足的人。我對其它三個地方並不了解，聽說這兩年他們那裏都發生過特別的事情。”“特別的事情？”安多不解道。“噢，不是我不說。我是真得不了解這些內幕。要是黑本尼……，算了不說這個了。不過基本的情況我還是知道些的。”

    “我說過，你不要太早下結論。要是老黑真的還活著，這些天受得罪你豈不是白搭了。”安多想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多告訴她一些事情。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清楚。疏留城最強大的武力就是他們的淺山軍了。聽說前些年改用了特別馴養的地行獸，實力提升了很多。但是還沒有聽說過，有人見到過他們改進過的地行獸。明思城最需要注意的是廣思庵。那群剃光了頭的女人們很不好對付。而且她們和法悟城的了雲寺一直是盟友。了雲寺這個地方就比較神秘了。說起來它是和上書院同樣大名氣的地方。可是上書院偶爾還會有下招的學生，他們了雲寺卻從來不收外來的弟子。從來都是在法悟城收有修行的光頭。”洛更闌在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有點生氣。特別是提到了雲寺，她更是帶著一絲不屑。那怕是說到了雲寺是和上書院一樣的聲名遠揚，口氣之中也沒有一點豔羨崇慕。

    “你似乎不怎麽喜歡這個了雲寺？”安多好奇地問道。“哦，談不上喜不喜歡。反正他們也不收女子。”洛更闌淡漠地回道。“不過因為了雲寺和廣思庵的關係，法悟城和明思城的關係也一直非常好。其實這些都是很表麵的勢力。那怕是算上緋日堡的日字軍，疏留城的淺山軍，明思城的幽穀軍和法悟城的雲字軍。這四支近幾年號稱‘日淺幽雲’的四王軍，也比不過十八殿的勢力的。”她說到十八殿，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多。

    “你什麽意思？”安多瞧出了她眼神裏的探尋。“我聽說你們是從十八殿出來的？”洛更闌想了一陣，直接問道。“哦，這件事啊。牙雀可以算是在十八殿拿任務的殿衛吧。我呢就不好說了，不過和十八殿沒有多少關係。以後能說清的時候會告訴你的。不過十八殿就不用想了，他們出了非常大的問題。要不然這四王城也用不著鬥得這麽精彩了。”安多不高興地歎了口氣。主控機室要是好好的，他那裏還用費這樣的勁。就算有點其它的周折，也不用像這樣完全白手起家一樣的勞累。

    “這樣的話難題就算解決了一大半啦啊？”洛更闌有點興奮的原地轉起了圈。“不過麻煩還是很多的。有時候全靠武力也不好解決呀！”不知道她又想起了什麽事情，本來高興的臉又沉了下來。“黑本尼靠不住了，你一定要把易淺蝶那丫頭拿下來！”她喃喃地嘀咕了一陣，突然一把拉住安多的衣袖大聲地吼道。“不要激動，慢慢說。”安多不得不拖著她，找了一根已經倒地的樹樁坐下。

    “黑本尼不在了，那個妮子就太重要了。你不知道，她是和黑本尼一樣的妖孽。不對，她的深淺現在我還完全看不出來。不過黑本尼和她談過，老黑已經非常吃力的情況下。那妮子還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要不是她會裝，就是她比老黑強多了。即使是裝的，現在沒了黑本尼。你也一定要把她搞過來！”

    安多哭笑不得地聽著洛更闌的建議。如果不是這妮子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他也知道黑本尼和易淺蝶是什麽樣子，肯定會以為這姑娘在耍自己。“那是個人啊？你讓我怎麽搞過來？綁過來還是捆過來？”“那我就不管了！”洛更闌雙手不停地搓動著，滿臉地興奮。“她曾經是雲書院最有名氣的學生，你不知道那個地方的。即便是在那裏浪出來的虛名，也是很不一般的。而且老黑偷偷查過她，確實不一般。如果你能把她搞過來的話，樂須十之**也會跟來。買一送一，太劃算了！不對，衛隊裏的許多人可能都會跟過來！”洛更闌已經沉浸在了興奮之中。

    “這個怕是很難了。你不知道在書院，我和她們的關係就不是很好的。”安多搖了搖頭。他也認可那位易姑娘的才能。可是兩人根本就不熟。而且這種事，就是熟又能起多少的作用？再加上自己和那位樂大xiǎo jiě一直就不對付。

    “嗯！”洛更闌搖著頭，用濃濃地鼻音哼出了自己對安多回答的不滿。“這種事跟熟不熟，對不對付都沒有太大的幹係。她早就對這些國王、公子們不滿了。”洛更闌有點神秘地說道。“她的父母都是死在上一輪的權力清洗中。聽說是最慘的那種死法。”洛更闌的鼻頭輕輕地縱動了一下。不知道是同情還是難過。“老黑說她是被外公偷偷養大的。就連姓也是用的外公的。還有那個樂須，別看她一貫那麽囂張。聽說很小的時候，就被一個權貴家的公子給害了。”

    “你這都是從哪裏聽說的流言？能不能靠譜點？”安多突然覺著自己的麵前是一個八卦婆。“啥流言？我告訴你！這些情報你就是花錢也買不來的。要不是老黑對上次的失利耿耿於懷，這些東西早就沉入海底了！”“哦。”安多對這些話題，並不是很關心。

    “你覺著這些沒用嗎？”洛更闌立刻就看出了安多心裏的huó dòng。“好像是沒多大用吧？”“錯！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早就忘到腦後了。可是對於那位易姑娘，她決不會那麽容易忘記的。你以為她的那麽一身能耐，是為了什麽？如果事情沒有變化，她也許就會安靜地活下去。但是有了機會，她一定很想插那個混蛋兩刀的！”“啥混蛋？”安多又被洛更闌說糊塗了。“哦，代稱！反正就是那幫王子少爺之類的人了。其它的人嗎？應該還有不少，是我們應該好好拉攏一下的。”洛更闌皺著一雙眉，歪著腦袋在想。

    “別想了！我們就是想拉攏別人，也得有那個資本不是。我們拿什麽讓別人投過來？”安多不得不打斷洛更闌的沉思。“太多了呀！你難道沒有想過嗎？這個東西！還有你們穿在身上的這些。都是別人渴求的呀？你不會不知道吧？”洛更闌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看著安多。

    “我們不需要拉攏誰。”牙雀走了過來，把已經清理得差不多的十幾張狼皮，包在一個背包中。“他們自己巴不得會過來。”她那霸氣的樣子，安多有一刻都看得心生向往。“可我們的人太少了。”洛更闌馬上就明白了牙雀的意思。可是最重要的問題是，自己這邊根本就沒有人。

    “哦，是這樣。書院的這些人，我們盡量拉攏吧。其它的就不需要太多了。”安多不得不把早就計劃好的事情，向洛更闌透露道。他原來是想把這些事情做了一些後再說的。“我反對！”安多的話剛剛說完。洛更闌立刻不高興地站了起來。安多不知道她是怎麽了，牙雀也有點驚訝地看著她。

    “你們調查過他們嗎？”洛更闌瞪著一雙眼看過來。

    “沒有。”安多還真的沒有做過這方麵的事情。他下意識中以為，這些人應該是比較好收攏的。實在不行不防暴*力一些。“他們是不可能合成一股繩，綁在一起的。”洛更闌輕聲道。“不說別的，緋日xiǎo jiě就決不可能再和她的哥哥混在一起。還有陶丘家的人和宮羽家，明裏暗裏幹仗了幾輩子人了，更不可能真心攪在一起。”

    “我沒想過讓他們攪在一起啊？”安多解釋著。“那你說的收攏他們……”洛更闌氣哼哼地問道。“隻是收擾一下人。又不是收攏家族。”安多解釋的有點莫名其妙。可是洛更闌似乎懂了。“他們不會輕易服的。即使表麵上聽從了，背地裏也會使壞的。”洛更闌顯得很擔心。

    “不怕他們使壞！”安多笑得像偷了雞的黃鼠狼。嘴巴快要裂開到耳後了。“你們有辦法？”洛更闌還是不太放心。她不太相信世上有萬無一失這樣的事情。“你用過這些東西就知道了。再說我們也沒打算隻要緋日堡的人。”牙雀的話讓洛更闌的腦子轟然大開。她發現自己有點看不透那個小子的計劃了。

    開始的時候就四麵開花，真的是一個好主意嗎？她仔細地想了好幾遍，也沒有從這方麵想出一個好的主意來。也許黑本尼在這兒，會比較容易想出這樣的辦法吧。她長歎了口氣。“我們走吧？東西都已經處理好了。對了，這件東西你見過沒有？”牙雀舉起手邊的一串珠子。

    “劍珠？！”洛更闌一下撲了過來。“你認識？”牙雀問道。“你在哪兒發現的？這是凡凡的劍珠。”洛更闌一下便著急了起來。她不停地扯動著牙雀拿著珠子的手。“狼群那邊……”牙雀的話沒有說完，她的人便發瘋了一般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