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先坐吧。”真正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令主，應吉發現自己的心跳，還是抑製不住地加快了。連本來很舒服的靠椅，也如坐針氈般的難受。

    散亂的眼神四下投射，她一眼就瞄到了花妮正在觀看的光幕板中的內容，就是自己剛剛上報的戰情總結書。這讓她本就緊張的心情，忽地一下，就變成了熱血上湧的態勢。

    “不錯！簡明扼要，又把事情梳理得非常清晰。是一個合格的參謀主官！”花妮把桌麵上的光幕板，向前輕輕推了推。抬起頭來，看著應吉讚歎道。“你是哪一級的？”

    “報告一百七十七級！”應吉彈身站起，身姿筆挺，臉蛋緊繃。

    “嗯，我是一百五十liù jí的。不過是空戰艦船係，沒有你們參謀係的人聰明啊！”

    “府主過獎了，府主睿智英姿，一直是赫菲斯學生仰慕學習的榜樣。”韋慈兒看著應吉麵不改色，心不大跳地說出了這些話。嘴角忍不住地翹了起來。花妮似乎也非常高興，不停地點著頭。“嗬嗬……你坐，今天我們兩個赫菲斯空戰指揮學院的家夥，就不要當著卻其山的人互相吹捧啦！”

    “你們做出的戰情報告我已經看過了。你們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花妮詢問的眼神，從兩人眼前略過。“不要有負擔，這隻是谘詢不是戰情決策！”

    “我有一個非常大的擔憂。”韋慈兒隻是略稍猶豫了一下，便開口道。

    “你講。”花妮認真地盯著韋慈兒。

    “我們對那個所謂‘塔斯尼族的艦隊’，幾乎一無所知。他們的來曆，他們的wǔ qì，他們的戰鬥方式。甚至他們的存在是一個什麽樣子，我們都不知道。我們無從判斷關於他們的所有情報，無論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我們采取什麽樣的戰鬥方式是有用的。我基本就這麽些問題。”韋慈兒一口氣把這些問題說完，便又坐了回來。

    花妮聽完韋慈兒的話，衝著她無聲地苦笑了起來。“你還真會提問題。”花妮慢慢地搖了搖頭。“我暫時隻能回答你一個問題吧！這些怪物確實是一個叫塔斯尼族的艦隊。他們來自界外星體，戰鬥力極為強悍。兩千多年前，他們就來過這裏。不過那一次是被我們的聯邦軍，以慘烈的代價打了回去。”

    “那他們的戰鬥方式，wǔ qì？還有他們的弱點……”

    “韋慈！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著急呀。”花妮有點無奈地笑了笑。

    “我怎麽能不著急。如果你也確定了他們是塔斯尼族的艦隊。那麽剛剛和我們做聯係的，很有可能說得就是真話。那從他說那些事情的表現看來，我們應該是處於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了！”韋慈兒緊皺著眉頭，一邊想一邊說道。

    “我知道我們的境地非常危險！也同意你的這個判斷。可是你剛剛問得事情，我沒有dá àn可以tí gòng給你。”花妮歉疚地望著，一臉沉思狀的韋慈兒。

    “我們不是曾經把他們擊退了嗎？”韋慈兒疑惑道。

    “但我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花妮的麵容變得肅穆起來。本來隨意靠在椅背上的身體，也正襟危坐地挺立在椅中。

    “既然這麽密切地接觸過，總會有些有用的信息留下吧？”韋慈兒不甘心地追問道。

    “就算曾經有過，但是現在也確實，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留下來了！”花妮似乎不忍看到韋慈兒失望地眼神，把自己的臉轉向了應吉那一邊。

    “那是如何確認這些事情，確實發生過？”

    “這方麵有足夠的證據。你可以參考一下這些資料。”花妮拿起光幕板，在上麵飛快地點動起來。調出一列文件後，把光幕板遞給了韋慈兒。

    “第二空間艦隊的去處是這裏？”隻是短短地看了一會兒，韋慈兒驀然抬起頭看向花妮。

    “是的。”花妮的眼神有點不自然。

    “那關於木惜將軍的那個傳言？”韋慈兒有點期待，又有些難過地看著花妮。

    “公墓裏……，是她的衣冠塚。”花妮說出這句話，似乎很艱難。她緩緩抬起頭，仰天低歎了一口氣。“整個荊蘭星蘭花公墓，基本上都是衣冠塚。隻有在梵元星會戰前期，有極少一部分的二軍團戰士的遺體被送了回來。旁邊三、四軍團雖然也有一些衣冠塚，但是他們絕大部分戰士的遺體還是送了回來。”

    “梵元星？”韋慈兒和應吉的眉頭都同時皺了起來。他們這樣的人，對於星圖，特別是羊角星域和附近星的文圖，早就記得滾瓜爛熟了。不要說一個大的星體，就是隕石、小星團她們也不會漏記的。

    “就在距離這兒不遠的地方。”花妮看著兩個眉頭緊皺的家夥，淡淡地說道。“不要想了，現在的星圖上已經沒有它的存在了！”

    花妮的這句話，讓韋慈兒和應吉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是麵色一寒。

    花妮歎了口氣。“就是在那次的保衛戰中消失的！”看著兩人，她輕聲回道。“第二空間艦隊，整個軍團也是在那次戰役後。隨著消失的梵元星，一起變得蹤跡全無的。當時聯邦政府的內務部一組，也就是咱們卻其山府的前身。在這個地方找了很久，也發現了一些第二軍團移動的航跡。但就是找不見他們的蹤影。不要說艦隊，連一點可見的殘骸也沒有發現。”

    “那為什麽這段曆史……”韋慈兒不解地看向花妮。

    “怕引起騷動。你們應該知道一些第二軍團的事情。當時他們在整個聯邦政府裏的份量，基本可以說是一柱擎天！無論是邊遠星區的自治體，還是其它政治心態不穩的軍頭。因為第二軍團的存在，都不敢輕舉妄動。但是我自己的估計，應該是塔斯尼族的事情占得份量更大些。當年內務部一組重組成相對獨立的卻其山府，隻有這一個絕對的理由。我們的存在，一直以來都是以發現、防備塔斯尼族的再次入侵，為唯一的最終目標。隻是這麽多年來的平安，讓我們卻其山府也有點迷失了方向。”

    韋慈兒和應吉都麵麵相覷地看著對方。她們都是今天，才知道這件事。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fú wù的組織，還有這麽隱密的任務。

    “害怕了？”花妮看著兩個年輕的女孩，輕聲問道。

    “沒有！”韋慈兒和應吉幾乎同時回道。“隻是有點驚異。”應吉小聲地解釋道。

    “那就好。”花妮像是喃喃自語一般的小聲嘀咕著。“韋慈！”花妮沉默了一陣，抬頭向韋慈兒看去。“有一件事，非常麻煩……但是現在隻能交給你們兩個了。這個要求可能太殘忍，但是現在我真得沒有其它的辦法來解決。”

    “令主，你……你別這樣說。我們是您的下屬，也是卻其山府的一份子。你有什麽要求就交給我們，我們保證，一定完成任務。”應吉的手輕輕搗在韋慈兒的腰眼，小心地向她使起眼色。

    “你能這麽講我很高興。但是這件事，如果交到了你們手上。那怕是死，你們也不能放棄。”花妮淩厲地眼神，慢慢在韋慈兒和應吉的麵前掃過。

    “意外總會發生的。我想知道萬一不能完成任務，我需要怎麽做？需要怎麽處理這件事？”韋慈兒麵無表情地，向花妮看來。

    “你如果死了，死之前一定要把這個東西萬無一失地藏好。”韋慈兒的回答，似乎讓花妮非常滿意。她的臉上展露出一片笑意。

    “什麽叫萬無一失？”韋慈兒詰問道。“要麽是你回到總部出任府主，要麽就是形勢明朗到可以讓你放心地交給一個人。如果這些都達不成，那就萬無一失地保存好。”花妮的話，讓韋慈兒和應吉的臉色都一下大變。就是韋慈兒一貫平靜的臉色，此時也是一臉的詫異。

    “不要多想。這是為了萬無一失。我也不是那麽容易就會掛掉的！”花妮淡淡地解釋，讓韋慈兒和應吉的猜測都明朗了。她們麵有難色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好好完成任務！”花妮把自己手腕上的那塊腕儀解了下來，親自戴在韋慈兒的手上。有點不舍地輕輕撫摸著。

    “何至如此？”韋慈兒強忍著顫動起來的雙手，用抖得一塌糊塗地語調向花妮問道。她那平靜的臉龐已經變得慘白，眼眶紅紅地看著花妮麵容帶笑的臉。應吉的臉已經完全扭到了一邊，低聲抽噎著。

    “從現在起，你們都不再是做dài lǐ職位的小朋友了！不可以再說這麽蠢的話！做了這麽多年主令了，我花妮別得還真不敢講。但是自知之明的這點智商還是有的！我既不敢比朵朵將軍，更不敢拿布塔南迪號比第二軍團的英魂先烈們。所以孩子們，我們一定要做最壞的打算。也許過了今天，我們再也過不上安寧的日子了。你們一定要保重！”

    “令主！”韋慈兒眼眶裏的淚水終於突破了她那道堅固的防線，滾滾地湧向她的臉龐。應吉雖然極力在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還是哭得完全沒了個樣。在韋慈兒一隻手的大力攙扶下，她才能站直了身子。一起向花妮看去。

    “好了，沒有什麽好哭的。你們以後的日子，可能比我現在的處境要艱難得多了！”花妮輕輕歎了口氣。

    “令主，我們後麵還有普蘭托的艦隊。對了！還有那個給我們發來消息的家夥。我們一定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他們不會成為不可戰勝的存在！”應吉抽抽噎噎地向花妮建議道。

    “知道，別哭了！”花妮慢慢伸出手，輕輕抹著對麵兩個女孩臉上的淚水。“這隻是我們緊急預險的準備。我們當然還是要拚一拚的。不過我可提醒你們，一有不測，立刻乘安全艇撤離！你們都是優秀的府務行事，也是在編的聯邦軍人。這點判斷的能力，一定要保持住！”

    “嗯。”韋慈兒和應吉輕輕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