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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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越下越盛。騰起細白的水汽,仿佛一條條倒逆的河流從天機傾灌下來,透過密密麻麻的雨簾,九重宮闕的金色琉璃在眼中漸漸模糊,如同一片泓灩的倒影。
涼意滲透在風裏,將禦書房內纏在梁柱上的紗幔鼓起來,獵獵作響。唬的裏頭伺候的宮人,七手八腳的忙著去關窗子。
康如喜仿佛沒有聽見窗外的雨聲一般,捧著一杯熱茶奉到軒轅玨的案前,“主子,白姑娘讓人送過來的茶。說這樣的天氣飲用,最好不過了。”
軒轅玨這才放下手中的狼毫,抬起眼眸,接過茶盞,“替朕好好謝過白姑娘,白姑娘她有心了。”
“是,是。”見軒轅玨眉眼間露出微微的喜色,康如喜連忙應著話。想到外頭還跪著的幾道人影,屆時一並給軒轅玨提起來,“陛下,渝西侯及好幾位大人皆是在外殿跪著,陛下可是要宣他們入見?”
豈能不懂康如喜的那點小心思,軒轅玨斜眸瞪了康如喜一眼,冷不丁抬腳踹了他一下,“你倒是能耐,該管的不怪管的,都都兜攬過來。既然拿了人家的好處,還不感覺讓他們進來。”
聽軒轅玨這話,康如喜便知道,軒轅玨這是允了。端著連連的笑意,點頭哈腰後,走出去將渝西侯幾人請入內殿中。
一入內,以渝西侯為首,幾人齊刷刷跪下給軒轅玨拜禮,“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實話,眼下軒轅玨最不想見到的,便是渝西侯。
因為寒晟私下勾結雲國奸細,將澧縣的火藥偷運往雲國。在路過安邑一段,不慎將滄浪江的大壩給炸塌了。眼下帝國上下皆是入了雨季,大壩來不及修葺,滄浪江兩岸,早已成一片澤國。
軒轅玨心中憤恨,豈能是用言語可以形容的。
寒晟乃是渝西侯的胞弟,這樣的事情,他自然難逃幹係。
想到其中聯係,軒轅玨心中,就忍不住對渝西侯多加埋怨。撇了撇眼眸,軒轅玨冷冷道一聲,“都起來吧。”
“謝陛下!”渝西侯等人,才是起身。
停下手中動作,軒轅玨半眯起眼眸,默默然的看著渝西侯等人。頓了一頓,才是開口,“今日天時不好,眾位卿家冒雨前來,所謂何事?”
並非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尷尬,但是寒晟目前的困局,自己若是解不開。也隻能保住渝西侯府一門,於是,渝西侯硬著頭皮頂上前,“啟稟陛下,天入雨季,大雨漣漣。滄浪江大壩被毀,兩岸百姓苦不堪言,微臣特來請旨……”
不待渝西侯把話說完,軒轅玨半眯起的眼眸,忽爾睜開,“渝西侯說起這事兒,朕忽想起來,安邑大壩被毀一案,刑部可有判出個結果?”
聽到軒轅玨點名刑部,刑部尚書堪琰戰戰兢兢的站出來,跪在地上,“啟稟陛下,玉陽侯寒晟勾結雲國,偷運火藥,導致安邑大壩被炸毀一案,證據確鑿。但是,玉陽侯乃是……”
“放肆。”不管是當初的鳳家,還是如今的寒家。軒轅玨最痛恨的,便是別人淩駕在他之上。而如今,他又豈還是當初剛剛親政的小皇帝。
無需刑部尚書將話說完,軒轅玨已經勃然大怒。
以渝西侯為首,一眾臣下立馬跪了下來,“陛下息怒!”
“息怒?”軒轅玨怒極反笑,冷冷勾起劍眉,“若是你們有所作為,朕又何須如此動怒。當朕的萬裏河山,是什麽,你們的後花園?將朕的子民當成什麽,你們手中的玩偶麽?”說到重處,軒轅玨橫手將案前的茶盞一掃,白瓷青底的茶盞,頓時碎成了滿地的碎片。
帝王之怒,從來都是如同狂風暴雨。
眼下的幾位大人,哪裏還敢多言。
渝西侯心中也極其清楚,想就玉陽侯府,幾乎全無可能。
靜默了半晌之後。果然聽見軒轅玨的聲音冷冷的傳出來,“玉陽侯寒晟,罪孽深重,天理不容。特判三日後,推出午門斬首。若有人求情,與其同罪。玉陽侯府一幹人等,得朝廷豢養,卻不思皇恩,不加阻止寒晟罪行。本該同罪,因太後尚在病中,為太後祈福,除卻寒晟,玉陽侯府一門免除死罪。流放三千裏,永世不得返回帝京。”
“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鏗鏘之聲落下,寒晟一案,算是一錘定音。
渝西侯自知在軒轅玨跟前失去了信任,借著眼前的災難,再次向軒轅玨請旨著,“啟稟陛下,微臣教弟無能,讓其犯下如此罪行。陛下仁慈,不責怪微臣的失職之罪。但微臣心中,甚是難過。為替舍弟恕罪,微臣請旨前往青州賑災,助青州百姓早日脫離苦海。”
“愛卿能有此心,朕深感欣慰。但是此事,朕已有人選,此時隻怕已經在路上了。”耐心的讓渝西侯把話說完,軒轅玨凝著目光,懶懶的看著渝西侯。
回了話後,等過半柱香的功夫,才又開口,“既然愛卿有贖罪的心思,朕也不能辜負了愛卿。這樣吧,三日後的斬首,就由愛卿去當監斬官吧。”
“這……”軒轅玨的話一出,渝西侯的臉色立即變的慘白。支支吾吾許久,依舊是沒有辦法接下軒轅玨的旨意。
看著渝西侯為難,軒轅玨的麵色立即冷了下來,“怎麽,愛卿這是不願意。”
“不,不是。”此時此刻,渝西侯心中是有苦難言。迫於軒轅玨的威嚴,隻能低頭應了下來,“微臣,遵旨!”
“嗯,這樣才對。”看著渝西侯的屈服,軒轅玨心中甚是痛快,滿意的點了點頭,“愛卿的忠心,朕會好好記著的。”
“多謝陛下。”心中已然道不出是悲是喜,渝西侯渾渾噩噩的應著軒轅玨的話。
而後,軒轅玨也沒有再多留渝西侯等人,尋了個理由,就將他們全部都打發了出去。
一聲告退後,渝西侯等人走出了禦書房。
目送著渝西侯等人落寞的背影,軒轅玨的心中,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
但是,為什麽而開心,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