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總有放不下的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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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君上去了寒煙宮?”威後單手支頤躺在鳳椅上,身旁的宮婢輕輕的敲捶著她的小腿。
“回威後萬壽的話,是的。”將嬤嬤頷首回道。
平日裏威後總會遣人觀察端睿贇的動向,今日來報說他下了朝就去了寒煙宮。
“看來我們君上還是念舊情啊。”威後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宮婢停下手中的動作,隨後遮袖打了一個哈欠坐起身子來。將嬤嬤即刻上前將一旁的沏好的茶遞過去給威後。
她接過淺淺歎了一口:“這今年的茶似乎不比往年香醇。”
“回萬壽的話,今年雨水過豐,確是這樣。”將嬤嬤把一旁的絹巾遞給威後拭口。
“要哀家看來,是內務府的人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威後冷嗤一聲。
“量他們有兩個膽子也不敢怠慢了鳳儀殿。”將嬤嬤垂著首。
“你啊,跟在哀家身邊已經有十二年了吧。”威後將絹巾放在一旁的高案上。
“回萬壽的話,今年是第十三個年頭了。”將嬤嬤回道。
“噢,是了,十三年了。”威後笑了笑。
從她封了妃後,將嬤嬤就跟著她了。
“有時候哀家想,如果那惜妃還在的話,君上如今會是何樣。”威後似歎了歎。
“萬壽切勿多慮了,指不定我們君上不過是偶爾路過那處罷了。”將嬤嬤知道威後的意思。
“步由心指,他若心裏沒那個地方,即便走到了,也不會入去的。”不過是一處荒廢的宮苑罷了。
威後悠悠站起身,將嬤嬤即刻探出手給她攙住。
“這內宮裏麵啊,也時候來些新人了。”威後走到一處畫卷前,那是她年輕時先帝給她做的丹青。畫卷中的女子眉眼英朗,一聲鵝huáng sè緞衫顯得神采奕奕。那是她最好的時光。
“萬壽說的是,君上也該立後了。”將嬤嬤躬身回道。
“這一個人啊,心裏確實是有著放不下的人和事,隻不過這放不下又能怎樣,還不是撿不起嗎。若隻是一味的往後看,最後也會失去眼前的東西。得不償失。”威後細細端著那畫卷。
“萬壽說的是,不過君上心裏自然是清楚的。”將嬤嬤知道威後說的是宮惜羽。
“哀家就怕他清楚,可是做不到。”威後眼角顫了顫。
“這不是有萬壽在嗎,君上最聽萬壽的話了。”將嬤嬤安撫道。
“最聽哀家的話,嗬嗬。”威後笑了笑。
過了半響,她又再說道:“這畫卷收起來吧。命畫匠鍍些畫漆,免得被蟲蛀了,哀家百年後還等著帶著它去見先帝呢。”威後轉過身去不再看那畫卷中年輕的自己。
“萬壽百年還早著呢。”將嬤嬤又甜言道。
“你啊,總是會說的我高興,可畢竟哀家已經人老色衰了,怕先帝見了哀家,要認不出來了。”
威後又輕步走回鳳榻。
“萬壽雖不同過去了,但也是華光萬丈。先帝爺心裏有著萬壽,自是不會忘。”將嬤嬤扶著威後坐下。
“好了,這馬上也是要中秋了,這王爺也該去給郡主下聘了。內務府打點的怎樣了。”威後撫了撫鬢角。
“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再過幾日就是吉時,可以去下聘了。”將嬤嬤晨間剛去內務府探問過,畢竟端睿鶴的親母不在了,所以這些東西就是由威後替他準備。這王爺迎娶的又不是別人,而是威後額外疼惜的芝兒郡主,所以內務府裏麵更是要上心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這宮裏已經很久沒有喜事了。”威後點點頭。
等端睿鶴下聘後的五日內就要迎娶聞芝兒了,按照禮儀他要前去聞府接親,之後到宮中謝恩拜禮。畢竟這婚事是皇家的,又是君上恩賜的。之後才能返回王爺府。
成親之後君上就要給他封親王之位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端睿鶴成家之後,這君上也是時候立後了。威後心裏想著大概是在立冬以前就把這件事辦妥了。
“王爺,內務府剛才送信來,說這下聘的物件都準備好了,這吉時也都選好了,就在三日後可以到聞府下聘。”
王爺府內的侍從躬身給端睿鶴言稟。
端睿鶴坐在庭院中,身前是一架古琴,可他未彈奏,隻是拿著手上的一個剪影細細端著。
見到侍從來報,他便將那剪影握住。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端睿鶴淡淡道。
“是,王爺。”那內侍點點頭。
見那侍從走後,端睿鶴再次展開手,看著手掌中那已經有些殘舊的剪影。
那剪影是一個小人的樣子,眉眼疏瀾,可那皺起的小嘴像是要哭的樣子。
那是端睿鶴年少時的樣子,是邢緋月第一次與他相見時自己的樣子。
他說他想母妃了,邢緋月安慰他。
隨後兩人找來彩紙與剪子,那小人兒給自己做了剪花。
“喏,送給你。”她粉嫩的小手將那rén miàn剪花遞給自己。
端睿鶴接過後:“何故是要落淚的樣子。”
“這便是你的樣子嘛。”邢緋月抿了抿唇,臉蛋已經被凍得有些泛紅。
“那我以後不這樣就是了。”端睿鶴蹭了蹭鼻子。
“這就對了,男兒家有淚不輕彈。”邢緋月笑的明媚。
“那我答應你便是了。”端睿鶴吸了吸鼻子。
“你不是答應我,而是答應你自己。”邢緋月眼眸轉了轉。
“答應我自己?”端睿鶴糾著臉。
“對啊,你的一輩子,是你的一輩子,我爹爹常常這樣與我說。”邢緋月點點頭鄭重其事道。
為自己活,不要因為別人的話,別人的看法改變自己的初衷。
端睿鶴看著掌中的那rén miàn剪花,嘴角竟不自然的上浮,可眼眸中卻是露出苦楚。
從那以後端睿鶴確實是從未再落過一次眼淚。
“我答應你的事,都做到了。”端睿鶴輕聲說道。
那剪花早已有些褪色,邊角更是已經有些皺褶。平日裏他總是珍藏在自己的琴譜裏麵。
偶爾拿出來看看。
“我的一輩子,不是我的一輩子。”隨後端睿鶴又再苦笑。
他也想的,自己的一生,可以自己說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