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碎月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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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中一些領將本以為端睿鶴就是個白麵文人,遂覺得他到邊域來不過做個樣子。

    但數月接觸下來對他倒是刮目相看。他思慮周全,一些決措也是萬無一失的。

    端睿鶴雖看著風輕雲淡的樣子,但其實藏得極深。

    他不僅有勇,亦是有謀。

    朝中得知軍中事宜後無不對他稱讚,就連端睿鶴也甚為滿意。

    他命人將聞芝兒接到宮中來,說是為了讓聞芝兒得到更好的照拂,免去端睿鶴的憂心。

    但聰明人大抵心中都明白,端睿贇這樣做不過是為自己留一絲保留的餘地。

    自古以來許多親王最後傭兵自大謀逆違君的事不少見,所以有許多親王出征之時,作為君王的都會用其親眷作為一種在後的保障以防前線變故。

    這個消息傳到端睿鶴處,他不過是笑笑,他的兄長他自然了解,謹慎多疑是君王不可免的。

    聞芝兒安排住在雲陽宮旁的別苑中,她心性單純自然不清楚端睿贇這樣做的緣故。

    她倒覺得歡喜,因為與衾妃離得近,平日裏也有個伴。

    眼下兩人在雲陽宮的院子裏賞春,奶娘帶著小皇子也跟著一塊曬曬暖陽。

    嵐妃被廢後,小皇子就由衾妃照顧著。之後更是擬旨將小皇子過到了衾妃下,也就是說,從此以後衾妃便是小皇子的嫡母了。如今後位懸空,許多人都猜測著端睿贇此舉怕是要將衾妃立為王後了。

    嵐妃一事之後,衾妃似對著後位也失了興趣,也沒有任何歡喜之樣。

    聞芝兒看她神色落寞便問道:“姐姐這是怎的了。”

    衾妃望著她漾起笑:“這春日裏人困倦得很,明明夜裏睡的也算安穩,但白日還是犯困。”

    “娘娘這幾日胃口也不好,不如婢子叫禦藥郎來給娘娘看看。”禾雲將梅汁裏放了一些蜂蜜,隨後遞給衾妃。

    一旁的聞芝兒看到衾妃似很喜酸食,一下眼中掠過歡色。

    “姐姐真是糊塗。”這又是犯困又是喜酸的,聞芝兒可是剛經曆過來,這模樣不是有了身孕還會有何。

    衾妃頓了頓,隨後看著自己手中的梅子汁,再錯愕的沉了沉。

    禾雲見兩人的反應,一下也明白過來,隨後便福下身子:“都怪婢子粗心,婢子恭喜娘娘。”

    “快別胡說,給人聽了去要笑話了。”衾妃製住禾雲。

    她的月事似也是遲了不少光景了,最近一直心事重重的沒有多想,加上平日照顧小皇子也花了不少心思,對自己的關注倒是少了許多。

    她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下腹,會是真的嗎?

    她一直宮寒未見有孕,莫不是沈洛雲的那藥有了作用,加上端睿贇如今多是歇在她雲陽宮,這有了孕相倒不奇怪。

    禾雲起身:“婢子馬上去叫禦藥郎來給娘娘診脈。”

    “記住叫何藥郎來。”何藥郎是衾妃信得過的人,這子嗣之事不可魯莽。

    “是。”禾雲麵上的歡色遮也遮不住,如果衾妃如今有了身孕,對她可說是錦上添花。

    聞芝兒高興得很,挪了挪身子坐到衾妃身旁:“這下我的孩兒就又多一個伴了。”

    約是過了一盞茶功夫,何藥郎就來了。他對著衾妃與聞芝兒行禮,之後便給衾妃診脈。

    “老臣恭賀衾妃娘娘。”何藥郎診脈之後便笑著躬身對衾妃行禮。

    衾妃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衾妃娘娘已經有了月餘身孕,實乃我西朝大福。”何藥郎畢恭畢敬回道。

    衾妃麵上神色複雜,隨後扶著自己的小腹竟似哭似笑。

    這是她盼了多久的啊,她一直以為,因為嵐妃的下作陷害,她或許永遠無法有子嗣了。

    想不到沈洛雲送來的藥還當真有了作用。

    衾妃本想等胎脈穩定之後再將此事告訴端睿贇的,但畢竟他多數都歇在雲陽宮,這兩人之間的親密在所難免。

    加上怕走漏了風聲有人心懷不軌,所以就索性大大方方的將此事告知給了端睿贇。

    他得知後下了朝就即刻前往雲陽宮,一臉歡色。

    “君上。”衾妃對著他福了福。

    “快起來。”端睿贇上前扶著衾妃,牽著她坐到了軟塌上。

    “你也真是糊塗,若不是何藥郎來報,本君都還不知你有了身孕。”端睿贇和聲說道。

    衾妃頓了頓垂下眼眸:“臣妾”

    “怎麽了。”端睿贇見她麵色不對。

    “臣妾害怕”衾妃抬起眸,滿臉的愁色。

    “此話何意?”端睿贇微微蹙眉。

    “臣妾本以為自己再也無福為君上誕下孩兒了”衾妃欲言又止,眸中泛淚。

    端睿贇見她這般心裏有些柔疼:“好端端的怎的會有這樣想法。”

    “君上有所不知,臣妾之前因為身染寒毒,藥郎說了怕往後難有子嗣”衾妃拭了拭眼角的淚。

    “寒毒?”端睿贇不解。

    衾妃點點頭:“是淩霄花”

    此刻一旁的禾雲極有默契的跪下身子:“君上,我家娘娘心軟良善,一直掩著此事不說,娘娘之前被人陷害,身受這淩霄之苦。”

    端睿贇頓了頓,被人陷害?

    “究竟怎麽一回事!?”端睿贇音中透著不悅。

    “君上,早前那嵐妃噢,鷺淑媛買通了一個婢子,將衾妃娘娘常用的絹巾染了淩霄花露,這淩霄花露接觸多了,會造成體寒之症,這這自然會讓娘娘多年無所出”禾雲垂著首回道。

    端睿贇微微蜷起手,眼眸泛冷:“這個毒婦!”

    隨後他又歎了歎,握住衾妃的手:“你也真是傻,何故不與本君說。”

    衾妃搖了搖頭,隨後回道:“君上前朝已是奔忙,這內宮之事臣妾實在不想讓君上憂心。”

    端睿贇聽她這般一說,眉眼一柔:“到底是你會為本君想,不過此事畢竟不是小事,你還是太過柔善了。”

    衾妃吸了吸鼻子:“也多虧了洛雲夫人,若不是她心細發現了,臣妾怕如今還蒙在鼓裏,更別說有幸能懷上子嗣。”

    “沈洛雲?”端睿贇稍稍疑問道。

    “嗯之前洛雲夫人發現了端倪,便告知了臣妾,之後又送了不少自己研製的暖身藥送給臣妾,現下看來,這藥還是起了作用的,不然臣妾”衾妃說著說著又哽咽了起來。

    端睿贇點點頭,隨後攬著衾妃若有所思。

    這個沈洛雲,心思縝密行事低調,若換了旁人定會讓衾妃將此事早早告明,這般自己也能討到功勞。

    然她並沒有,這個女子,究竟想要的是什麽。

    前些日子,他收到暗部的密信,說這沈洛雲身份可疑。

    雖如今並未發現她有任何細作之舉,但她就像一個猜不透的謎團。

    暗部送來的密信中說,安排在嚴雲笙身旁的密探得到消息,說真正的沈洛雲早就在前往西朝隻是墜崖身亡了。

    端睿贇得知後一直反複思量著,那如今嶽蕭熾身旁的這個沈洛雲到底是誰。

    他之所以此次沒有安遣嶽蕭熾出軍,也是心有疑慮的。

    他不單單對嶽蕭熾沒有十足的信任,對他身邊的女人更是起了疑心。

    端睿贇懷疑,如今在他身邊的沈洛雲,會不會是嚴雲笙安排好的一把刀。

    這把刀會成為北玦最好的利劍。

    從外無法瓦解西朝,那不如從內。

    如果這個沈洛雲從旁幹擾嶽蕭熾,使得他有了異心,那這對西朝來說絕對是重創。

    “你說衾妃有了身孕?”威後半眯著的眼眸睜開望著眼前的康鎮海。

    “是的萬壽,已經有了月餘身孕。”康鎮海哈腰回道。

    “噢?也算難得。”之前藥郎一直說衾妃身寒,不易有孕,眼下有了身孕倒也稀奇。

    “方才君上下旨,讓奴才將尚方院那些罪奴都放了,奴才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之前這毒害婉妃奶娘的背後之人竟然是那鷺淑媛。昨日君上命人去問審,她什麽都認了”康鎮海將嵐妃過去陷害衾妃以及婉妃的事情細細告說給威後,她聽後倒沒有露出什麽震驚之色,就好像是,威後心裏早就知道這些事一般。

    “她的心是夠狠了,隻不過,還是少了一些聰明。”威後冷冷說道。

    康鎮海立在一旁沒有言語,這尚方院裏麵的奴仆審了這樣長時間也沒下文,沒想到這衾妃自己認了。

    端睿贇遣去了區金豐問她,鷺淑媛一臉麻木坐在桌案前。

    “鷺淑媛,不知奴才說的事淑媛可有印象?”區金豐挑眉冷冷問道。

    她冷嗤一聲,這真是禍不單行,隻不過如今多一罪和少一罪對她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是本宮做的,又如何。君上隻管將本宮賜死便是了。”鷺淑媛眼睛都沒抬一下沉然說道。

    “你倒是灑脫。”區金豐睨了她一眼。

    她當然是想要求死,這入了宮的妃嬪,若是自裁那是會牽連宗族的。

    雖然如今她已經去了妃位,但依是淑媛,依是君王的人。

    端睿贇下旨與她老死不複相見已是極大的罪忍,她活著與死了,沒多大區別。

    但她一向對宗族名聲看得重,自然不會自裁。隻盼著端睿贇一道旨意將她賜死。

    可端睿贇哪會這般如了她的願,當她承認了那些罪責之後,端睿贇便下令將她打入冷宮,但名號依舊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