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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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郎杏坳衛生站,杏衛讓醫生先幫他把受傷的手消毒包紮後,再才隨司機慢悠悠的回家去。

    幾分鍾功夫,一行幾人開的車就到了家門口。

    那早已在旁邊等候著的杏財貴,及杏財貴老婆吳嘉鳳,還有專門前來喝喜酒的三親六戚,一個個嘰嘰喳喳的全部圍攏過來,爭先恐後急著目睹新娘子洪晨霞風采,想給突然生病的新娘子說句什麽?

    今天這婚禮確實有別於以往,在眾人心目中或多或少已感覺到不吉利。

    而這種心照不宣的陰影,大家為消除它的存在,選擇丟下手中在做的正事情,特意跑出來送祝福送喜慶。

    衝喜,這算郎杏坳最為樸實的祈願huó dòng,圍著不順之人盡講好聽的吉利話,用以衝淡不利因素。

    不過事與願違,大家望來看去沒找到新娘子洪晨霞的人兒。

    杏財貴最先著急,他詢問:“杏衛,洪晨霞的情況現在怎麽樣了嗎?”

    而吳嘉鳳,她眼裏沒看到洪晨霞的人,問話更直接,“杏衛,洪晨霞呢?怎麽車裏沒她的人?”

    很顯然,兩位長輩的心思與周圍人不相同,他們不僅僅隻想吉利,還想他們兒子今晚能有洞房花燭夜。在他們較為傳統的觀點看起來,隻要洪晨霞的身體狀況沒出現太大問題,理應回家繼續舉行婚禮。

    杏衛沒父母輩的意識,在他眼裏民政局領的那本紅本子,遠比這場婚禮來得更重要。他看了看急不可耐的父母親,一副無所謂酷酷的瀟灑模樣,“我宣布下,今天這場婚禮先取消,不用結了。”

    “什麽?”杏財貴吹胡子瞪眼睛。

    吳嘉鳳瞬息間也急得不得了,她扯過杏衛詢問:“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個情況?洪晨霞病得很嚴重?”

    看下父母獨有的急樣子,杏衛摸鼻子不想去隱瞞,他咬咬牙說:“我和洪晨霞鬧掰了,我和洪晨霞從今以後不再有任何關係,我沒洪晨霞這個媳婦,臭娘妹兒不識抬舉,一邊自個玩去。”

    “你說什麽?”杏財貴是個氣急攻心,一巴掌向杏衛狠狠地扇過去,“你再給我說一遍。”

    杏衛早已存有防備,他躲開杏財貴的手,一轉身分開眾人,幾下功夫無影無蹤。

    吳嘉鳳倒還算個明白事理的人,她趕忙打聽與杏衛同行的幾個人,最後得知杏衛竟然因為盧尚飛,一氣之下把洪晨霞丟在了泥角壩的公路,那個氣隻差當場吐血而亡。

    “真是個不省心的孽障貨,我怎麽生出這樣的不孝子,杏財貴呀杏財貴,還不快把你兒媳婦接回來。”

    隻是此時此刻,杏財貴的人早已不在此地,他早撿了根廢棄掉的木棍,早跑去追打杏衛了。

    旁邊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小孩很聰明,他站出來替吳嘉鳳解圍,“大娘莫急,我去幫你叫下大伯。”

    這時候的杏財貴,他站立在自家豬圈前麵的水泥壩,睜大眼睛瞪著豬圈的屋頂,一手叉著腰,一手拿著木棍對準杏衛指指戳戳的凶:“你狗日的不孝子,你要有種有膽量就滾下來,今天若不打斷你的兩條狗腿子,從今以後我做你兒子,想同我耗時間不下來,那我偏要看你能在上麵呆多久……”

    杏衛坐在橫挑出來的木棒上,他不理會下麵吵得凶的父親,一手掏出口袋裏的香煙,一手很悠閑的點燃。他猛吸兩口,張嘴吐幾個不規則的小煙圈,仰天開始欣賞頭頂嘰嘰喳喳飛過的小鳥。

    一朵白雲掛在藍天中央,耳畔吹起了涼爽的風,一絲絲綠從遠處飄過來。

    不知不覺的,他發現人群當中瞧他熱鬧的大毛弟,咧開嘴怒吼:“大毛弟,你滾,看我笑話感覺爽是吧?”

    小孩從人群背後鑽了出來,他衝著杏財貴喊:“大伯,大娘有事情叫您過去下。”

    看下剛出現的小孩子,一置氣丟掉手掌心緊握著的木棍,杏財貴轉過身匆匆忙的走人,“狗日不孝子,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就該把你狗日的射在牆壁上,弄得現在害老子這張老臉被你狗日的丟盡了。”

    而在郎杏鎮的醫院,洪晨霞好不容易等到盧尚飛的檢查報告送出來,她趕忙拿去給主治醫生分析,不想最終結果卻是必須馬上施行手術治療,不然受傷的兩隻腳很可能殘廢。

    頓時,她因身上沒帶錢犯難了,又為盧尚飛不是真瘸子感到暗暗高興。

    眼底下該去哪裏找錢呢?她尋思著,最後想到媒婆今天剛遞給她的那張銀行卡,還被她藏在左邊袖口處的手腕位置,先不要理會它什麽是三七二十一,先隻管取出來用了再說。

    手拿主治醫生新開出的費用清單,她跑去醫院收費處交費,一些奇奇怪怪的眼神全朝她看過來,還時不時的拿手指悄悄指點兩下,背過身又不忘偷偷摸摸議論幾句自認為高明的話。她全當聽不見看不見,她交完費,手提婚紗,又風風火火跑過去看在打針輸液的盧尚飛。

    盧尚飛手裏麵拿著洪晨霞平時用的shǒu jī,一看到洪晨霞快步朝他跑了過來,一時間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說:“霞姐,你快回去吧!我現在都聽話的在打針輸液了,你若說再不走,那我堅決不要治療。”

    嘴裏說著,他先放下洪晨霞的shǒu jī,再抓住輸液管,做樣子要拔出來。

    在他此刻的內心,他除開難過還是個難過,倘若時間可以倒回去重新來過的話,即使付出再大代價,於他而言都不希望今天的他出現在郎杏坳,至少不出現在洪晨霞與杏衛的婚禮現場。

    今天這事不是尷尬能概括的,他若害得洪晨霞的婚姻出問題,那他該怎麽麵對洪晨霞的人生?

    洪晨霞看盧尚飛態度堅決,不敢違背,趕忙說:“我全部聽你的,馬上回去,馬上回去。”

    但她心裏非常清楚,她的現在已經回不去了,自從杏衛把她獨自丟在泥角壩的那一刻起已經回不去了。不過她不後悔,至少現在腦海裏沒有絲毫的悔意。

    盧尚飛完全沒洪晨霞心裏想法,他看洪晨霞答應馬上回去以後,頓時臉龐掛滿了笑,“霞姐,你將來肯定屬於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今天我坐在此地幫你做次見證人。”

    抿嘴笑了笑,洪晨霞沒深究盧尚飛有些怪怪的話,她交代,“我走以後,你要聽醫生的,不能亂找麻煩。”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怎麽給我講這種不用過大腦都能想明白的問題呢?”

    看了又看盧尚飛滿臉的不甚理解,洪晨霞倒是沒急著說明白,醫生馬上要來做手術的事情。她轉身獨自向外走去,一顆剛剛還懸起的心終歸變得有些踏實了。

    而身後,盧尚飛笑了,似乎看到醫院門口擺滿鮮花,洪晨霞微笑著,腳踩蓮步走進幸福的殿堂……

    涼爽的風從遙遠處吹過來,沿街來來去去的男女老少,都向洪晨霞投去羨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