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生命很輕，卻也很重。

    與其說，進入審判之殿是尋找出去的路，倒不如說，是他們做出了選擇，更為貼切。

    隻是，這個選擇，關乎生死。

    項南明白，大鳥亦知道。

    它在古城中度過了漫長歲月，終究不見天日，與身處囚牢無異。它想的很清楚，與其惶惶而終，不如拚命一搏。

    至於項南，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一如小時候，他渴望親情，卻不奢望，試著去看淡，同時也珍惜身邊所有。

    收養他的老人，在他很小，稍微能照顧自己的時候，就經常外出，尋找當年有關戰場的一切。

    那時候起，項南便學會了照顧自己，還有同樣被收養的‘mèi mèi’—牛婉婷。

    後來，牛婉婷離開，他也沒有過多挽留。

    項南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但絕不彌留，甚至苟喘。

    正如此刻，他寧願身死審判之殿，消弭無垠虛空中，也不想身處古城，去等待什麽。

    他怕有一天，像大鳥一樣，徹底不知歲月年許，即使出了古城，卻物是人非，徒留遺憾。

    “審判之殿，審前世今生，判萬古輪回，入得此殿，往來今生皆做虛妄！”

    古殿中，一切依舊，項南與大鳥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出，進入了古殿。

    “風蕭蕭兮易水寒呐”大鳥嘟囔。

    項南被雷的不輕，腳下踉蹌，隻是他顧不得這些，正如第一次踏入古殿，熟悉的擠壓感傳來，他們在穿行。

    如今，項南身體進化，發生質變，且神識凝實，感覺更加清晰。有莫名氣息，絲絲縷縷，滲入肌膚，似是在掃視著什麽？

    一腳虛無，混沌繚繞。

    大鳥異常驚訝，它雖曾進過古殿，但卻沒有這般清晰的感受，很是戒備與小心，擔心那種莫名的氣機。

    回過神來時，項南還好，短時間內經曆過一次，而大鳥則再次震撼，瞪著瞳孔，鳥喙半張著，良久。

    浩瀚宇宙，漆黑無垠，一顆顆大星，散發星輝，緩緩運轉。腳下，古城磅礴滄桑，繚繞混沌，緩緩而動。

    這一幕，極具視覺震懾。

    “它始出發地在哪裏，又要去往何地？”大鳥輕喃，盯著腳下古城，很失神：“又葬掉了多少歲月，掩埋了多少辛秘“

    項南輕歎，也曾自問，眼前所見實在匪夷所思。

    他手掌輕按在大鳥身上，掌心處貼著古玉，確保自己和大鳥無恙，許久才問道：“現在開始血祭？”

    “等等一下？”

    大鳥製止，神色恍然，有猶豫，有躊躇，它看向項南：“你就不想知道自己將來是怎樣的，不想看看？”

    項南聞言，蹙眉不已。

    “我的路，自在腳下，無需先知，且骨子裏，我就不信什麽命運，宿命之說，真的有，推翻就是。”

    “”

    大鳥無言，眸中不定，道：“可我想試試，想知道當日發生了什麽？我的父親他們又去了哪裏？”

    “你確定能看到？”項南皺眉。

    “不知道，但我想試試。”大鳥執著。

    項南沉默，許久後，霍地抬頭，道：“我先來，真能看到，便看看何妨？”

    如大鳥所說，他也想知道，收養他的老人口中所說戰場是怎麽回事？能否知道往日的一切

    “小子，你不必如此。”大鳥很驚愕，認為項南是為了自己，要‘以身試法’。

    “別自作多情，我亦有些事情想知道，希望能看到些許”

    隻是，出乎意料，古城中有些偷奸耍滑的大鳥，這一刻很鄭重，甚至執拗。

    直言自己乃鴻鵠一脈，天道氣運之說不是虛言，不至於有什麽大的劫難，要先一步試探。

    它很果斷，直接擺動身子，脫離了古玉的‘庇護’，說做就做。

    噗！

    刹那而已，剛脫離古玉的大鳥便是一口紫色的血液出口，它雙股顫顫，差點直接跪在虛空中。

    “傻鳥？”

    項南驚詫，切身感到了莫名的氣機壓向大鳥，要粉碎它於虛空，一時間，遍體徹寒。

    不過，大鳥身上，那種白色的火焰再次騰起，很徹底，似光幕般，在幫它抵擋那種氣機。

    項南戒備，時刻準備以古玉救它回來，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它隕落至此。

    “父親，大哥，小妹”

    就在此時，大鳥呼喊，聲若泣血，漆黑的瞳孔中，淚光點點，整隻鳥顯得激動異常。

    “嗯？真看到了”項南訝異，他眼前依舊漆黑虛無，偶有星輝點點，沒有絲毫的變化。

    唳！

    大鳥仰頭嘶鳴，鳳鳴聲破空，它很激動，顫動的身體竟在緩緩站起，要邁步向無垠虛空。

    “不好”

    項南失色，明顯感到大鳥神識波動異常，顯然，它曾神識有缺，這一刻又有些魔怔了。

    第一時間，項南將古玉壓在了大鳥身上，抓著它修長的脖頸，直接拽了回來。

    “傻鳥，快回來！”項南大喝，加持神識。

    “小子，你找死咩？”

    大鳥醒轉，怒視著項南，尤其是那‘孔武有力’的手掌，依舊抓在大鳥脖子上。

    “情非得已”項南訕笑，亦很好奇，直接詢問它看到了什麽？

    “仙葩綻放，奇瑞開道，星輝鋪路，他們成仙了”大鳥神往，盡量描述所看到的一切。

    “我看你快成仙了。”項南鄙夷，壓根不信，後者剛才叫的死了爹似得

    最終，大鳥相告，看到他們在歲月中莫名出手，血染長空，很多父輩們倒在了途中，亦有很多人走向了無垠深處。

    同時，它告知項南，感到萬頃蒼天加身，要壓塌一方世界般，氣息厚重，讓他考慮清楚是否還要看。

    項南思慮，他想試試。

    隻是，他再三囑咐大鳥，發現不對，就以古玉拉回自己，畢竟他沒有那白色的火焰護體。

    “你剛才抓我脖子了。”大鳥道。

    “別鬧！”項南很認真。

    而後，他脫離古玉，神色凝重。

    果然，有氣機鎖定他，瞬間而已，如大鳥所說，感覺萬宇蒼穹臨身，要於瞬息磨滅他。

    噗——

    項南身體不支，體內血氣遭受壓榨，直接噴薄，刹那滾燙，血氣縷縷攀升，繚繞在他身邊。

    說時遲，那時快。

    一切都發生在項南鬆開古玉的瞬間，回過神時，他感到身心輕鬆，剛才的一幕，仿若錯覺般。

    隻是，項南亦驚訝，他不像大鳥般，沒有看到任何東西，眼前如舊，浩瀚星海，茫茫宇宙無垠。

    “怎麽回事？”項南詫異。

    “難道是因為血氣，血祭之法可行？”他看向身上的繚繞的血氣，很是疑惑。

    一邊，大鳥亦犯傻。

    轟！

    猛然，古城震顫，停止了前行的軌跡，連帶著虛空也跟著嗡鳴不已，很是不穩，似要破碎般。

    接著，古城中有異響傳出，漸漸的，愈發厚重，充滿了古老的味道，仿佛祭祀音，有蒙蒙道音不斷擴散，消弭在無垠虛無處。

    “要成仙了”大鳥大著舌頭嘀咕。

    項南無措，不明所以。

    最後，古城直接跨時空而動，跳躍般遠離了原來的軌跡，仿若流星，劃破時空，深入虛空中。

    刹那永恒，歲月無息。

    項南隻感覺眼前一暗，再次出現光亮時，他驚叫出口，激動而震撼。

    眼前，一顆水藍色的星球，緩緩轉動，生氣盎然，富有色彩，美麗若隗寶，正在不斷放大。

    “回來了”項南低語，有絲恍惚。

    回到了原來的星辰，隻是，他很不明白，怎麽回來的，真是大鳥所說祭祀的效果麽？

    他有些不敢相信。

    虛空震顫，漣漪洶湧，一道道鋪展而開，真像星輝鋪路，盡頭處，一道光門在緩緩凝聚，光暈迷蒙。

    “真的可以離開了”大鳥喃喃，瞳孔中竟有清淚滑落。

    “傻鳥，走！”

    項南提醒，帶著它一起衝出了光門，同時通道亦在緩緩變淡，消散於虛無中。

    “嗯？”

    途中，項南猛然抬頭，很震驚：“有人？”

    大鳥驚悚，它同樣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