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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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雨準備回南城的這天早上,司徒嵐將一份股份轉讓合同遞到她麵前。
不出所料,司徒嵐打算將手裏的全部股份都轉移到司徒霖的名下。
“姍姍,我和小叔以後會一起生活。”
司徒雨聽言,靜靜地喝了半杯牛奶。放下杯子,她看向餐桌另一端的司徒霖,“你們會結婚嗎?”
司徒霖說:“也許。”
“合同還沒簽字,你們還算尊重我。”司徒雨舔幹淨唇角的牛奶,將一個U盤遞給司徒嵐,“我也尊重你們,在你們公布這項決定之前,先看看這個吧。”
“裏麵是什麽?”司徒嵐皺起眉頭。
司徒雨淡淡道:“你們先看吧,我回學校了。”說完她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她頓了頓腳步,回頭對司徒霖說:“車我很喜歡,謝謝小叔。”
“你站住。”司徒霖聲音裏帶著嗬斥。
司徒雨沒理會,換了鞋,關門往外走。
司徒霖追到院子裏,司徒雨打開車窗對他說:“你要是真心待小姑,或許我可以當U盤不存在。”
“姍姍,你到底想做什麽?”
司徒雨淡笑著,臉上無比從容,“我不需要一個新的家,我隻要這個姓司徒的家。它破敗不堪,我就努力修補,它搖搖欲墜,我就拚命守護。爺爺這些年一直在盡力地彌補你,你當自己是這個家裏的人,我就當你是我小叔,你不當,我們從此以後就是陌路人。”
看著這輛藍色的越野車消失在大門外,司徒霖冷漠地往屋子裏走。
一進門,聽見老爺子虛弱的聲音從視頻裏傳出。沒聽幾句,司徒霖拿著老爺子生前的拐杖砸在了電視屏幕上。
司徒嵐驚得從沙發上站起來,她走過去輕輕地抱著司徒霖,安慰他:“沒關係,我的就是你的。”
司徒霖也抱緊她,聲音冷冷地飄出:“從今以後,我不再姓司徒。”
*
車子出了大門,停在街道轉角的地方。
顧行雲上了車,打趣說:“自己開帕納梅拉,就給你弄輛路虎?”
司徒雨不以為意,“我技術不太好,你坐穩了。”
“上了高速還是我來開吧,還沒娶媳婦兒呢,怕死。”
“少廢話,把照片發我。”
顧行雲掏出手機,一邊發一邊念叨:“這可是高價買的啊。”
司徒雨衝他翻了個白眼,“回頭賬一起算。”
排隊過收費站時,司徒雨將這些照片全部發到了司徒嵐的手機上。
這幾天司徒雨忙於葬禮抽不開身,顧行雲便爭分奪秒去調查司徒霖生母的下落,果不其然,這個女人現在正依附於曾經出走司徒家的一個叛徒,司徒霖常常去探望她,還在郊區給她買了一棟別墅。
“薑還是老的辣啊,你爺爺竟然不給你姑姑股份轉讓權,還不許她嫁給你小叔。說實話,是不是你在老爺子耳邊煽的風。”顧行雲笑說。
司徒雨挑挑眉毛,大方承認:“不是你說要給自己留一手的嘛。我爺爺當年的確做錯了,可他沒虧待過司徒霖,他雖然將那個女人關進了精神病院裏,卻也沒把她當精神病人,而是讓人好吃好喝的待她。司徒家不欠他們母子倆。所以他們要是還想來欺負司徒家僅有的兩個女人,那我肯定得做得絕一點。”
眼前的司徒雨已經和兩個月前的那個受情傷的女學生判若兩人,顧行雲審視著她,像審視一件精致的藝術品。
“小樣兒,不叫他小叔啦?”顧行雲玩笑道,“你這翻臉翻得可夠快的啊。”
司徒雨垂著頭沉默許久,而後才開口道:“其實我最恨的是他明知道我小姑深愛他,卻還忍心傷害她。”
“心裏放不下的是你,睡得卻是你小姑,的確挺渣的。”
“你夠了啊。”司徒雨瞪了顧行雲一眼。
顧行雲又說:“我在你小姑那兒享受的可是你男朋友的待遇。興許她早就知道你小叔喜歡你,巴不得早點兒把你嫁出去。”
司徒雨看著顧行雲:“是嘛,看來你很榮幸。”
“不。”顧行雲聳聳肩,一臉拽樣,“你這樣的,小爺看不上。”
司徒雨:“……”
“倒是你,一直戴著我送的鏈子幹嘛?暗戀我啊?”
司徒雨:“……”
抵達南城後,司徒雨把車借給了顧行雲。
兩人在校門口分別,顧行雲說:“等我辦完事兒,東西還是放你這兒,電話聯係。”
司徒雨嗯一聲,“你注意安全。”
顧行雲不懷好意地衝她眨眨眼,“別太想我,回見。”
車子揚長而去,司徒雨抬頭摸了摸脖子裏的木頭吊墜,心情異樣。
*
講座結束後,顧行雲耐心在會場外等待。半小時後,鍾教授被一堆人擁著走出。
“鍾老師——”顧行雲上前去打招呼。
鍾教授問:“你有什麽事嗎?”
顧行雲拿出他的私人名片,“薑韻您認識吧?”
鍾教授一下子笑了,“她啊。”
找了間咖啡廳,顧行雲將盒子打開,請鍾教授幫忙鑒定。
鍾教授看了許久,越看神色越激動,“這味藥裏頭的白三七和雙葉細辛都是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藥材,太難得了,你從哪兒找來的?”
顧行雲如實相告:“桑植山。”
桑植山位於中南部山區,是土家族、苗族、侗族等四五個小數民族的混居地,該地區盛產藥材,且種類繁多。顧行雲半年前進山,苦苦尋覓後才得到這味少數民族古方配製的藥品。
“現在工業發展太快了,這些藥用動植物的生存環境一再被破壞,導致很多品種產量極低,像你帶回來的這種藥的藥材,幾乎都瀕臨滅絕了。”說到此,鍾教授惋惜不已。
顧行雲點點頭,“幾年前我家開始投資中醫藥科技,其中有個項目您應該聽說過,研究方向就是少數民族中醫藥。少數民族聚居地利於珍稀藥材的種植,他們用藥也和漢人不同,許多藥方都極其罕見且十分有效,我們當初就是想對其進行研發推廣,但沒想到後來被競爭對手惡意打壓……不過可見這個研究方向前景的確很廣闊。”
“沒錯,這也是我一直看好的項目,小顧啊,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我想給您的團隊注資,資助你們完成這個項目的研究。”
*
茶館內煙霧繚繞,司徒雨喝了口茶,靜靜地凝視眼前這幾個中年男人。
在這之前,她特意回宿舍換了件黑色的大衣,又塗了紅唇卷了頭發,想讓自己盡可能的看起來成熟。
幾個男人也默默打量著這個不過二十二歲的女學生,半響過後,他們的掌事道叔開了口:“司徒家的雲濟堂已經有近一百年的曆史,不知道司徒小姐對此有多少了解。”
司徒雨大方一笑,娓娓道來:“雲濟堂是我曾祖父一手創立,最開始是由上海碼頭上的兄弟們組成,當時世道亂,大家白天收租、走碼頭,晚上幫助民主人士鬧革命,漸漸地,雲濟堂有了威望。
後來樹大了,權力就難以集中,民國後期,雲濟堂其中一個分支開始壯大,他們違背初衷大發國難財,因此讓雲濟堂有了黑曆史,之後一度遭到政府打壓……我爺爺正是在這個時候接手,他當時年紀比我還要小……”
爺爺招納各行業精英入雲濟堂,試圖將雲濟堂打造成現代化的高端人才中心,但雲濟堂的傳統並不好變革,為了保護司徒家,爺爺便保留了一些老傳統。也因為這樣,司徒家始終帶著點黑色背景。”
“那你接手之後打算怎麽平衡堂內的兩種勢力?”
司徒雨抿了抿唇,“互相利用,相輔相成。我想將雲濟堂發展成慈善基金會,因為涉足公益事業,最能洗白。”
道叔聽言,點頭笑道:“老先生說你最像他,果不其然。”
“是嘛。”司徒雨頓感輕鬆,又遲疑道:“那我小叔那邊……”
道叔說:“雲濟堂最講一個忠字,既然老先生認定了你是新主人,那我們這幫弟兄就絕對隻忠於你一人。”
*
送走專程趕來南城會麵的幾位兄弟後,司徒雨倚在茶館外的牆壁上看天。
正值傍晚,雲霞絢爛。淡粉色散漫地遊走在城市的邊緣,給天際塗上一抹曖昧。
幾分鍾後,藍色越野車停在路邊,顧行雲打開車窗,嘴裏含著煙朝司徒雨喊一聲:“上車。”
司徒雨上了車,顧行雲瞧她一眼,性感紅唇大波浪,一口煙霧嗆在嘴裏,“靠,你打算勾引誰啊?”
司徒雨隨口一說:“你。”
顧行雲立刻把煙滅了,俯身逼近她,“有本事就來真的,別他媽的虛撩。”
淡淡的煙草味鋪麵而來,顧行雲唇角揚起,眼睛上蒙上一層窗外雲霞的氣息。司徒雨暗吞一口口水,心尖兒發顫,當顧行雲的鼻尖快要觸碰上來時,她下意識握起掌心,微微地闔了闔眼。
“噗。”顧行雲嗤笑一聲,“挺享受的嘛,陪你玩玩兒你還當真了。”
“……”司徒雨羞憤難當,一把推開他,“你有病啊。”
司徒雨力氣不小,顧行雲的頭差點撞在車窗上。她正無措,雙手被顧行雲抓起來扣在兩肩側,她看見顧行雲的眼神狠厲了下來。
但很快,顧行雲又勾起了眼角,用很欠扁的語氣對她說:“司徒雨,你休想對老子用美人計。”
司徒雨:“……”神經病啊!
片刻之後,顧行雲鬆開她,又清了清喉嚨,“以後別搞得這麽妖豔,醜死了。”
司徒雨聽了,怒瞪他一眼:“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