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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風道:“我一直沒有問你,我記得你有一個姐姐和一個mèi mèi,怎麽不聽你提起她們呢?”孟幽蘭道:“你是不是想見她們,以前你經常因為她們而和我吵架的。”柳長風道:“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胡來,可是總感覺這個日子有點無聊,難道你都不想出去玩?”孟幽蘭道:“不想,外邊不好玩,我喜歡在家裏。”柳長風道:“仙夢源的人會不會來抓你回去修煉?”孟幽蘭道:“不會,如今仙夢源和以前不同,非常自由,不像尋常門派一樣門規森嚴,來去自由。”柳長風道:“幽蘭,你有什麽願望,或者說簡單一點,你想做什麽,我一定會幫助你的,以前我每天都要求你陪伴我,可是我什麽都不曾為你做,心中十分愧疚。”孟幽蘭道:“我什麽都不想要,就想這樣簡單的生活,你是知道的,我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人。”柳長風道:“可是,我想為你做點事,不然我很難過。”孟幽蘭道:“隨你喜歡,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柳長風道:“那好吧,我想想,可是我也想不到。”孟幽蘭道:“那就想到了再去做。”柳長風道:“我想去江湖上行俠仗義。”孟幽蘭道:“你不是想要修道?”柳長風道:“修不了什麽東西。”孟幽蘭道:“要不要我幫你找幾本秘籍?”柳長風道:“你從仙夢源帶來了秘籍?”孟幽蘭道:“是我自己的。”柳長風道:“不用了,秘籍我自己有。我出去一下。”孟幽蘭道:“你要去哪裏?”柳長風道:“我想出去散步。”孟幽蘭道:“你不帶我去?”柳長風道:“好吧,一起去。”柳長風帶著孟幽蘭出門遊玩,在西湖邊漫步,西湖風光如畫,夕陽美好。柳長風指著夕陽道:“你喜不喜歡看夕陽?”孟幽蘭道:“喜歡,日出和日落我都喜歡,平時在家裏我都是一個人看的你都不陪我,總是把我一個人仍在旁邊做自己的事情,我也想陪你出來玩,可是你總是不理人。”柳長風和孟幽蘭盡興而回,柳園已經有一個紅衣少女在等候多時,正是孟幽蘭的mèi mèi孟幽蓮。她打聽多日,才得知姐姐竟然在此隱居,於是找shàng mén來。不過她們的母親孟雨真不知為何沒有同來。柳長風依稀記得她的模樣,向她問好。不料孟幽蓮竟然不理不睬,拉著姐姐進了寢室,隻聽兩人的細語斷斷續續傳出,似乎在說柳長風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這鬼丫頭在挑撥柳孟二人的關係。柳長風大怒,忍不住想要衝進去狠狠教訓她,可又不忍孟幽蘭為難,強製吞下怒火,自行出門散心。
走了幾步,微風徐徐,不覺已到了靈隱寺外,隻見寺廟建構得古色古香,香火旺盛,平日燒香拜佛的男女老少不在少數。柳長風在門口觀賞一刻,轉到寺後,隻見竹林一片,綿延數裏,十分迷人。林中有石桌石椅,供遊客休息。柳長風坐下休息,忽聽遠處腳步聲響起,抬頭一看,左首奔來一個青衣女子,看打扮是帶發修行的出家之人,不過容顏極美,尤其是身段,纖細苗條,奔跑之間更顯其美妙身姿。柳長風忍不住看呆了。那女子似乎有急事,低頭急奔,沒留意到前麵有人,竟然向柳長風直衝過來。柳長風本想閃避,可又擔心她撞到石頭上,隻好站穩,受她一撞。那女子也十分奇怪,剛剛沾到柳長風的衣襟,忽然硬生生停住,站得穩穩。兩人相距咫尺,幽香襲來,柳長風有點迷醉。那女子忽然說道:“柳長風,原來是你!”柳長風吃了一驚,這女子竟然認識自己,當下說道:“不知姑娘怎麽稱呼,是否是我的故友,往昔之事,我大多已經忘記,失禮之處,請見諒。”那女子道:“我是霍青婷,當年在餘杭書院我們是同窗好友,你長叫我師妹。”柳長風道:“原來如此,霍青婷,我一定會記住這個名字的。剛才見你跑這麽快,是否有人追你?”霍青婷回頭一看,臉上現出驚慌之色,說道:“我遇見一個對頭,被他追趕,險些被他抓住,他十分厲害,我不說了,我要走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柳長風道:“不必驚慌,我幫你對付他,他是何人?”霍青婷道:“他是我表兄沈浮,他與我多年未見,要我陪他跳舞,我不肯,他就動手,我打不過他,隻好逃跑。”柳長風道:“原來如此,放心,有我在此,他不敢亂來。”
過了一會兒,果然有一男子追來,此人身形肥胖,輕功卻十分了得,正是霍青婷的表兄沈浮。沈浮乃江南武林世家弟子,武功得自家傳十分厲害。沈浮見了霍青婷,哈哈大學,伸手就來抓她。霍青婷嚇得尖叫,躲在了柳長風身後。沈浮說道:“柳長風,你別管閑事。”他竟然認識柳長風,想必也是書院舊人。柳長風不予理睬,忽然一掌推出,一股無形的掌風直襲沈浮的胸腹之間,力道奇大。沈浮立刻感到氣息翻湧,倒飛而出,摔在地上。掙紮片刻,沈浮起身道:“你別得意,我找我師兄來對付你。”說完走了。
柳長風問霍青婷道:“他師兄是誰?”霍青婷道:“他師兄名叫李修遠,聽說是少林派弟子,在江南一帶人稱江南第一俠客。你要小心。今天幸好遇到你,想請不如偶遇,就到我家裏去坐坐吧,我們很久沒有聊天了。”柳長風搖頭道:“改日再敘,我還有點事情,後會有期。”
不知為何,見到霍青婷,柳長風忽然想起了孟幽蘭,心中十分思念,徑直回了柳園。回到柳園之後,又是一驚。園中男男女女竟然坐了十幾人,柳長風隻識得其中一人似乎是孟幽蘭的母親孟雨真。孟雨真雖在中年,美貌不在青春少女之下,更兼成熟風韻,令人著迷。孟幽蓮首先跳了出來,說道:“柳長風,你來得正好,我們這次來就是要帶走姐姐,你這個家夥竟然把她拐到這裏,無名無份,還讓她過這麽清苦的日子,我們不會再讓她跟著你,不抓你見官就不錯了。”柳長風不答,走過去牽著孟幽蘭的手問道:“幽蘭,你有何打算,如果你真的要跟她們走,我不會怪你。”孟幽蘭道:“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我不走。”柳長風十分感動,說道:“放心,我不會讓她們帶走你的。”說完轉頭對孟雨真說道:“伯母,我知道是我禮數不周,可是我與幽蘭乃是偶然相遇,而你老人家遲遲沒有露麵,我找不到回仙夢源的路,你不能怪我。”孟雨真不容分說,強行帶走了孟幽蘭。柳長風原本可以把她留下,可轉念一想,她們畢竟是母女,終究不能用強,隻好遙遙對孟幽蘭說道:“幽蘭,你放心,我一定會到仙夢源接你回家的。”孟幽蘭點了點頭。
孟幽蘭走後,柳長風在杭州呆不下去,決定先回金陵秦淮府,看看有什麽事情做。近日在柳園讀書練劍,雖然清閑,卻也十分無聊。秦淮府就在秦淮河邊上,府中常住的有二師叔秦永安和二師兄孫淮英。府中也無重要事務,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秦淮府是華山派在金陵城秦淮一帶的落腳之處,可以算是一個別院,也可以說是一個分店,作用十分重要。因秦淮一帶繁華,大師兄武行空和三師兄金流月,甚至大師姐秦濺青和小師妹秦思雨也經常會到秦淮府居住。隻有師妹秦夢秋似乎行蹤飄忽,很難一見。柳長風出了柳園,沒走多遠,忽然見到三師兄金流月在遠處的橋頭等候,原來他一直沒有走遠,就在附近,他笑道:“我就知道你在這裏呆不住,遲早會和我回秦淮府,走吧,這次你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夢秋師妹終於離開寧王府,回到了秦淮府,她一直在等你回去。以前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嗎,如今她自己回來了,希望你好好珍惜。”柳長風道:“可是她不是已經做了王妃嗎,怎麽會舍得回來呢?”金流月道:“那是你自己胡亂猜測,實話告訴你,夢秋到王府是奉了師父之命前去刺探朝廷消息,什麽王妃,隻是掩人耳目而已,在我們江湖人的眼中,莫說區區一個王府,就算皇宮,也不放在眼裏,你說是不是?”柳長風道:“師兄所言極是,這就上路吧。”
兩人不再耽擱,朝金陵方向而行,數日後回到了秦淮府。府中依舊寧靜而溫馨,桃花盛開,綠柳成蔭,雕欄玉砌應猶在,朱顏卻未改。柳長風見到秦夢秋的時候,她靜靜地站立在後園涼亭外的桃花樹下,穿一件粉紅色的衣服,臉上帶著平靜祥和的神色,與多年前所見不同。柳長風上前走到她身邊,說道:“夢秋,我回來了。我聽三師兄說你回到府中,於是我趕來見你。”秦夢秋看了他一眼,說道:“回來就好,希望你不會再說走就走。”柳長風道:“不會了。”秦夢秋忽然說道:“你回來得正好,二師叔不知為何,這幾天總跟我提起大師兄,似乎大師兄請他幫忙,要我嫁給大師兄。”柳長風道:“此事師父知不知道?”秦夢秋道:“知道,師父對此事的態度和往日一樣,要求我們自己處理,他老人家不會出麵過問。你想應該怎麽辦?”柳長風道:“這件事早就不是新鮮事,在多年前二師叔就不止一次地提過,甚至警告過我,不許我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早已不是昔日那個聽他命令的少年,我不會再買他的帳,你放心,這一次我要徹底解決這個老問題。”秦夢秋道:“我希望你不要衝動,用hé píng的手段解決。”柳長風道:“我答應你。”秦夢秋道:“對了,還有一件事,大師姐和三師兄最近相處得不錯,你應該不會吃醋吧?”柳長風道:“不會,經曆了這麽多事,我不會再三心二意,自然希望他們有好結果。”秦夢秋道:“你真的可以忘記和大師姐的那段感情?”柳長風道:“一定可以。”就在此時,身後腳步聲響起。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師姐秦濺青和三師兄金流月。柳長風和秦夢秋的談話秦濺青和金流月多少聽到一些,秦濺青說道:“你們所說二師叔代替大師兄向夢秋提親之事我也有耳聞,二師叔向來如此,不知你們有何對策?”金流月道:“師弟,我一定支持你。”柳長風道:“多謝大師姐和三師兄的關心,關於這個問題,我早已無心再理會,若非看著他是二師叔的份上,我早就讓他死了一百多次。總之一句話,他若是再敢胡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秦濺青和金流月又提起峨眉和南海的紛爭,原來這兩派的鬥爭從未停止。原因還是為了一本武功秘籍“《寒梅劍譜》”秦濺青說道:“上次南海門的人雖然沒有上峨眉,但我最近接到月影的信,她還是想請我過去一趟,商議一些關於劍譜之事,此次不敢再勞煩我父親的大駕,我打算和流月一同前往,不知你們可否願意同行?”秦夢秋道:“紫英和我是好姐妹,我一定要去幫她的忙。”柳長風道:“我看秦淮府最近也無大事,就陪大師姐走一趟吧。”
四人收拾一番,即向峨眉進發。一路上,金流月表現不俗,生活起居都由他打點,看起來他為了追求秦濺青,下了不少功夫。柳長風十分佩服,笑道:“師兄,我真的很佩服你,我至今還是無法適應這種生活,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放棄多年的習慣,可是你卻做得這麽好。”金流月抹了一把汗,笑道:“師弟,你是不知道,我之前移情別戀,深深傷害了大師姐的心,我一定要努力彌補我的過錯,我已經決定了,從今以後,隻對大師姐一個人好,做一個癡情的人,至情至性,一生隻愛她一人,決不再對其他女子動心。師弟,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收收心,好好陪伴夢秋師妹,不要再讓她傷心難過才是。”柳長風道:“師兄所言極是,我也發覺自己這些年太放縱自己,我很累,隻想過安定的生活,隻是不知道夢秋還會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照顧她?”金流月道:“她一直等你回頭,一定會的。”柳長風道:“師兄,你最近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比如說買個大師姐喜歡的禮物送給她,或是為她做一道可口的菜等等?”金流月大喜道:“說起這個我就開心,這正是我目前進修的功課,我一直在請教各位前輩,究竟用什麽法子能讓她開心,可是我用盡了方法,她還是不笑,於是我想還是從根本做起,大師姐喜歡練武,我幹脆找一本武功秘籍送給她算了,此次峨眉之行,就是為了這個秘籍。寒梅劍譜雖說是峨眉之物,可又有誰能證明它不是我華山祖傳,自古寶物自有德者居之,又要看是否有緣,師弟你說是不是?”柳長風道:“可是,我們是去幫助峨眉抵抗南海的,如果你這麽做,會不會不太好?”金流月笑道:“師弟有所不知,我們華山秘籍太少,需要搜集大量的各門各派秘籍,否則如何能夠修煉成絕世武功,此番出遊,我一定要好好搜集一番,一方麵送給師姐,另一方麵我自己也需要大量,師弟你要不要,要的話我幫你弄幾本?”柳長風道:“多謝師兄,我自己會留意,有適合修煉的我自己會設法得到。”由於四人多年來都隻在華山與秦淮府兩處修煉武功,難得出來,都決定好好遊覽一番,反正南海進攻峨眉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快慢影響不大。出了金陵城後,金流月提議到東北郊的鍾山一遊。秦濺青懷疑金流月是想要去獵豔,本來不肯同去,可轉念一想,不如就隨遇而安,也可以試探金流月到底有沒有改變。至於秦夢秋,始終悶悶不樂,因為多年來與柳長風分開,兩人變得很陌生,隻能慢慢修複。到了鍾山之後,找山下的村民了解,得知山上有一座靈穀寺,裏麵有大雄寶殿,觀音殿和無梁殿以及藏經樓和法堂等等,據說香火旺盛,十分靈驗。秦濺青也十分高興,就拉了秦夢秋去拜觀音菩薩,先自上山。而金流月簡直是喜出望外,竟然有藏經樓!說明此寺極有可能有收藏武功秘籍,展開輕功飛一般直奔山上。柳長風走在最後,他的心情沉重,剛才原想與秦夢秋好好談一談,誰知她竟然避而遠之,柳長風一陣陣失落,茫然地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到靈穀寺。進門右首有一口銅鍾,院中有大香爐,繞過大殿,後院有假山水池,有工匠正在雕刻石碑。柳長風隨便走了一圈,便想離開,誰知偶然抬頭,隻見眼前黃影閃動,香風撲鼻,一個身穿huáng sè僧衣的長發女子快步走過,進了後院。此女身形豐滿圓潤,在寬大僧衣的襯托下曲線更加迷人,簡直令人目瞪口呆,如癡如醉。更加奇怪的是,柳長風忽然用力呼吸,感覺那香氣十分的熟悉,似乎是一位故人所獨有的香氣。柳長風哪裏還忍得住,疾步跟了上去,到了後院的水榭,隻見那女子忽然停步,慢慢轉過頭來。柳長風一見之下,心神激蕩,難以自已。她的眼光多情而迷離,一下子就將柳長風吸到了她的跟前。柳長風還沒開口,她竟然搶先說道:“你為何到此?”柳長風沒有多想,接口道:“到此一遊。”那女子道:“你可以來,可是你的師姐和師妹不許帶來,馬上叫她們離開,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柳長風道:“她們隻是進來拜觀音菩薩,很快就走了。本來我這就要離開,誰知在此遇上你。”柳長風相信自己一定認識眼前這女子,可是卻記不起她叫什麽名字,隻好問道:“我忘記了你的名字,你能不能再告訴我一遍?”那女子冷笑道:“鍾秀靈。下次再忘記,我不會再告訴你。我問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柳長風道:“你先別問這個,那你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如果你冒充我的故友,那我就慘了。”鍾秀靈道:“柳長風,你又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人,我騙你錢啊?”柳長風道:“我相信我們一定是認識的,而且非常熟悉,可惜我始終想不起過往之事,不過不要緊,相見即是有緣,我們好好聊聊。”鍾秀靈道:“你想聊什麽?”柳長風道:“實不相瞞,此次出遊,是為了求仙訪道,既然你在此帶發修行,正好請教,我想找一些修道的秘籍,不知你有沒有?”鍾秀靈道:“你想要什麽?”柳長風道:“有沒有《雲笈七箋》?”鍾秀靈道:“沒有,你要那書做什麽,你能看得進去?”柳長風道:“我努力看吧。”就在此時,金流月忽然走了過來,對鍾秀靈施禮道:“這位姑娘,在下對秘籍的渴望十分強烈,姑娘若是肯把手中的秘籍借我抄錄幾份,在下銘感五內。”柳長風道:“師兄,這樣不太好吧。”金流月道:“反正你和鍾姑娘是朋友,我這要求也不過分。”轉頭對鍾秀靈說道,“我說的對吧,鍾姑娘。”鍾秀靈道:“不錯,看在你師弟的麵子上,我可以幫忙,秘籍就在禪房裏,你跟我來吧。”說完向右邊一間禪房走去。金流月跟了過去。柳長風也不好阻止,想想還是去看看秦濺青和秦夢秋求簽完了沒有。到了左首觀音殿,隻見裏麵哪裏有人影,隻有身披huáng sè袈裟的觀音像佇立,觀音菩薩慈眉善目,發髻上批著白紗,手捧淨瓶,端坐於蓮花台上,靜靜地注視著這個紅塵。柳長風對觀音菩薩救苦救難的事跡在小時候就有耳聞,十分尊敬,本想進去拜拜,可是由於身上錢少,不好添香油錢,不便拜見。但想菩薩明白,隻要心中有菩薩,想來不會怪罪。當下柳長風默默注視著觀音菩薩的塑像,就當跪拜行禮了。過了一會兒,記掛著秦濺青和秦夢秋,在寺裏左右尋找,前前後後跑了一遍,還是不見人蹤。心中奇怪:“難道她們自己先走了?還是遇到壞人,被抓走了?”感覺還是第一種可能比較多,附近沒有聽說有什麽高手,相信以二人的武功,足以應付。
柳長風沉吟片刻,出了寺門,往西而行。西邊不遠處有玄武湖,為金陵著名的景觀,湖光山色融為一體,加上美麗的愛情傳說,十分吸引遊客。玄武湖與鍾山鄰近,遙相呼應,一般到鍾山都會到玄武湖一遊。湖畔修有長堤,全以鵝卵石鋪就,綿延數裏,寬四丈左右。道旁種有楊柳,柳葉飄動,惹人遐思。沿著長堤曲曲折折走到盡頭,有一個建構典雅的八角亭,亭前有碑,記錄捐資修建者的名單。碑刻雖是石匠所為,但卻是當朝名家的書法真跡,龍飛鳳舞,自有一番氣勢。柳長風雖對書法所知不多,也忍不住上前仔細觀摩。過了一會兒,身後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柳長風,聽說你又來糾纏我mèi mèi,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放過她?”柳長風轉身一看,說話的是一名玄衣女子,正是鍾秀靈的姐姐鍾秀梅。奇怪的是,對於她的名字和相貌,柳長風竟然記得一清二楚,一看就響起來了,不過在他的印象中,似乎鍾秀梅比鍾秀靈更加深刻,鍾秀梅與他的交往也更多。
柳長風發現自己最近有點改變,變得和很多年前接近,此刻又是如此,他忽然產生一種衝動,想要衝上去緊緊抱住鍾秀梅,似乎這件事在以前他經常做的,當下也不多想,衝過去緊緊抱住她,說道:“秀梅,我好想你!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鍾秀梅很溫柔,沒有推拒柳長風的擁抱,但也沒有回抱,隻是平靜地說道:“我曾經說過,我不會再相信你,因為你說這話早已經不是第一次。”柳長風不管,依舊抱著她纖細的身體,柔聲道:“那好,我不再重複同樣的話,我想問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一直都住在城裏嗎?”說著慢慢放開了她,兩人坐到亭中說話。此時遠處忽然走過來一個挑著籃子的小販,藍色布衣,戴著草帽,褲管卷起,還哼著小曲,到了亭外,放下擔子,摘下帽子當扇子扇風,笑道:“二位客官,小人西門水,每日到此做點小買賣,還請二位照顧一二。”鍾秀梅道:“你挑著些什麽,有沒有茶水點心或者水果,我們口渴。”西門水大喜,道:“xiǎo jiě算找對人了,小的賣的是雜貨,應有盡有,這就伺候二位,請稍等。”說完從籃子裏取出茶壺茶杯,還有芙蓉糕,菠蘿等,陳在一個大圓盤裏,端到了石桌上。並為二人沏茶。柳長風忽然說道:“我看你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哦,好像是城裏通緝令上,那畫像與你十分相似,那名采花大盜橫行金陵,官府幾次追捕都被他逃脫,不會是你吧?”西門水笑道:“客官不要取笑,小人一個戴草帽的,怎麽會敢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另外,據小人了解,那采花大盜此刻已經落網,正在府衙的大牢裏等死呢,這是最新消息。”鍾秀梅拿起杯子要喝茶,柳長風忽然攔住,說道:“此人行跡著實可疑,恐防有詐,這茶裏可能有毒。”西門水靠了過來,仔細端詳柳長風的臉,忽然指著他大叫道:“好啊,我道是誰,在這裏胡說八道,原來是你,姓柳的,還我女兒命來!”說完撲過揪住柳長風的衣襟,看樣子真的要拚命。柳長風本來就要試他武功,當下沒有出手,待見他隻是暴跳如雷,沒有施展暗算,也無內功痕跡,於是不再試探,一掌退出。西門水一聲大叫,倒飛三丈,摔落在柳樹下。鍾秀梅怒道:“你為何出這麽重的手。”上前扶起西門水,問道:“這位大叔,你說你女兒怎麽了?”西門水道:“xiǎo jiě明鑒,小女西門玉,與我相依為命,因與這姓柳的比鄰而居,在秦淮府西邊,不知怎的,被這壞蛋纏上,而且最後始亂終棄。小女痛不欲生,投湖自盡,就在這玄武湖,可憐我老漢老來喪女,孤苦無依,到官府去,官府哪裏肯理受,聽說是受了這姓柳的好處,自然偏袒他。”鍾秀梅大驚失色道:“竟然有這等事!”轉頭對柳長風說道:“他說的可是真的?”柳長風忙上前將鍾秀梅拉到一旁,低聲道:“秀梅,你我
相識多年,又豈會不知我的為人,這人胡說八道,你別信他。”鍾秀梅道:“無風不起浪,真的和你無關?”柳長風忽然低頭道:“小玉之事
,確實與我有關,隻是實情絕非如此。我與小玉斷絕來往,純屬無可奈何,其中緣由,不說相信你也能猜到,我師妹夢秋回到了秦淮府,我不
能再做以往那些荒唐事。”鍾秀梅道:“如此說來你隻是沒有再去見她,絕無其他?你們可否有過肌膚之親?”柳長風道:“天地可鑒,絕無
此事。秀梅,我的事情你都了解,與我有過肌膚之親的從前到如今隻有一人,就是浮生戲園的林花,不過那也是多年前的往事,我和她早已不
再相見。”鍾秀梅道:“無論如何,你對小玉都是難辭其咎,如今可怎麽辦,他要你還她女兒?”柳長風道:“小玉的屍身至今沒有找到,此
事我也了解過,我猜測她極有可能是躲起來或者遠走他鄉,又或者出家為尼,我們幫他找找吧。”鍾秀梅點點頭,回頭安慰了西門水幾句,答
應一定幫他找回西門玉。西門水感激涕零,送了些水果,轉身走了。鍾秀梅忽然道:“我聽秀靈說靈穀寺中近日有新來的幾個弟子,我們去看
看。”兩人往寺裏走去。鍾秀梅身形修長,胸部堅挺高聳,腰肢纖細,臀部渾圓,整個香軀曲線流暢,散發著無窮的魅力,再加上她修道的出
塵之氣,更加吸引柳長風的身心。與她並肩結伴同行,也是一種享受。她的手臂不時碰到柳長風,雖然隔著一件薄薄的黑色輕紗,還是能感受
她肌膚的柔軟和彈性。更難得的是她微微顫動的胸脯竟然也不時挨上柳長風,簡直就是要命的yòu huò,柳長風雖然努力克製,還是忍不住呼吸急
促,忘記了該說什麽話。可是他覺得不能這樣總想著占鍾秀梅的便宜,不能總是心猿意馬,這對她是一種褻瀆。她多年來一直很照顧自己,可
以說是他的紅顏知己,他本來應該好好關心她,甚至喜歡她,愛她,可由於種種原因,兩人始終沒有能夠成為情侶。可也正因如此,柳長風愈
發思念她,經常浮起她的倩影。柳長風柔聲道:“秀梅,你恨不恨我?”鍾秀梅忽然停步,轉身凝視柳長風的眼睛,她的眼波溫柔,蘊含無限
神情,可是她一個字也沒有說,仿佛在心裏對他說:“我恨你!”因為柳長風發覺她的眼神中藏著一絲幽怨。柳長風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熱血,
再也忍不住,不再克製自己的情感,緊緊摟住她的腰身,用力吻在她豐滿的紅唇上,她的嘴唇不止豐滿,而且濕潤,柳長風的嘴一沾到就再也
移不開。鍾秀梅推開柳長風,說道:“你怎麽了?”柳長風終於清醒過來,說道:“對不起,我剛才太過分了,你不要生氣,可能是我太久沒有和你在一起,因此才會這樣的。”鍾秀梅道:“沒事,我們走吧。”到了靈穀寺,金流月已經離開,兩人找到鍾秀靈,打聽西門玉。鍾秀靈也請她的師父幫忙找,可名單上記錄新近出家的女子並無西門玉在內。柳長風有點累,向鍾家姐妹告辭,先返回秦淮府休息。意外的是,西門玉竟然在府中!原來她早就想進入府中,於是求孫淮英幫忙,做了一名丫鬟,做一些雜活。柳長風十分不理解,問她為什麽不在家裏孝順父親。西門玉道:“我一早就和孫先生說好,讓我做柳公子的貼身奴婢,隻伺候公子一人,請公子不要趕我走。”柳長風道:“小玉,以前是我不好,放心吧,以後我好好對你,隻是你父親那邊不知該如何交代?”西門玉道:“不用擔心,我會跟爹好好解釋的。”西門玉的容貌雖不及秦濺青和秦夢秋,甚至也不如秦思雨,但她嬌小可愛,婀娜多姿,而且善解人意,柳長風有她照顧十分舒服。西門玉回家見西門水,說明一切,西門水自然高興,讓她安心留在秦淮府,隻是擔心柳長風會不會對她好?柳長風親自登門送了些禮物給西門水,答應他一定好好疼愛西門玉,西門水這才放心。
雖名為丫鬟,實為夫妻,因為兩人的情意早非一日。柳長風雖然經常有煩惱,可是隻要和西門玉說說話,抱抱她,親一親她,就會變得很舒服。一天晚上,柳長風睡不著,起身到書房看書,西門玉聽見聲響,也下床來到書房,幫他沏茶,坐在他身邊,說道:“公子,你今天怎麽睡不著?”柳長風道:“早上我起床太晚,不過隻要我待會兒睡晚一些,應該可以睡個好覺。小玉,你怎麽起來了?”西門玉笑道:“我想陪著公子。”柳長風忍不住癡癡地望著她,隻見她的長發微微散落在肩頭,裹著一件寬大的白色睡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潔白的肩頭。長袍僅蓋住膝蓋,修長結實的小腿也一覽無餘。她的胸脯飽滿而堅挺,且帶著微微的弧度。她的呼吸很均勻,胸部卻輕輕顫動,深深吸引著柳長風的目光,他忍不住讚歎道:“小玉,你真美!我想抱抱你。”西門玉羞道:“公子,我隻是你的丫鬟,你不要這樣看我,看得人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柳長風道:“小玉,你今晚別睡在小床上了,陪我一起睡吧,好不好?”西門玉搖頭道:“不行,讓大xiǎo jiě知道了她會生氣的,這幾天她一直盯著我,我知道她喜歡你,因此討厭我陪著你。”柳長風道:“小玉,你別這麽說,師姐向來對我很好,你是我的丫鬟,她不會欺負你的。”西門玉點點頭,道:“可是,我不能陪你睡,我害怕。”柳長風道:“怕什麽,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會很溫柔的。”西門玉道:“不行,我擔心別人會說公子的閑話,說你和我這個丫頭亂來。”柳長風道:“可是,我一個人睡很孤單的,你忍心看我這樣受苦啊?”西門玉道:“真的不行,公子,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睡吧。”說完跑了。第二天,柳長風想起前日和金流月,秦濺青和秦夢秋出遊之事,本來是要到峨眉,後來直到了靈穀寺一遊就回來了。秦濺青和秦夢秋最先回到秦淮府,後來金流月沒有找到秘籍,也無功而回。柳長風去後院找到秦夢秋,問起峨眉之事。秦夢秋道:“紫英說她正趕來秦淮府,和我商量保護劍譜之事,另外她說南海會派汪翠羽,前來商量,關於劍譜,南海也暫時采取和談的手段,畢竟萬事以和為貴。我聽說你和汪翠羽交情不錯,到時候你好好陪陪她,希望峨眉南海兩派可以停止爭鬥,不要再動武。”柳長風道:“翠羽對我有恩,這是我一直記在心裏的事情,我相信我和她好好說話,可以解決的。”秦夢秋點頭道:“至於峨眉這邊,紫英和我姐妹相稱,到時問題不大。”
經過幾天的相處,柳長風和秦夢秋漸漸融洽起來,兩人有著美好的回憶,雖聚少離多,畢竟與旁人不同。柳長風有點愧疚,這麽多年來,自己對夢秋關懷太少,雖然這是難免的,因為除了夢秋之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可總的來說閑事太多,夢秋才是他最難忘的人,卻總是不理他。柳長風也不好意思再說對不起之類的話,隻想在讀書練劍之餘好好陪伴她左右。秦夢秋的容顏雖不及秦濺青那般國色天香,卻也是一個絕對的美人,用絕代佳人來形容也不過分。然而她最吸引柳長風的還是那眉宇間的那一種與生俱來的憂愁,這是一種特俗的氣質,任何人都模仿不了。秦夢秋身段苗條,沒有秦濺青豐滿,可是柳長風還是回味無窮,經常會響起她纖細的腰肢和一對修長的玉手。她喜歡穿紫色的衣褲,緊身的衣褲撐托出她雙腿美麗的曲線,她的腿很美,不管是大腿還是小腿,微微有點瘦,可是很健康,不失彈性。甚至她的腳,柳長風也是非常欣賞。她的腳上多數時候是穿一雙粉紅色的布鞋,鞋上隨便繡些花紋,非常可愛。柳長風總是忘記送她禮物,很想去買一兩件她喜歡的東西以表心意,可又擔心她不喜歡。最早柳長風喜歡的人就是秦夢秋,後來因為和師姐秦濺青相處多了之後,和秦夢秋疏遠了些,此時回想,不再難過,就是有點欣慰,無論如何,秦夢秋都是他喜歡的人,喜歡了很多年。柳長風為了讓秦夢秋開心,決定帶她去峨眉。很多年前,她就曾經要求同遊峨眉,可是當時柳長風不知為何沒有答應。柳長風對秦夢秋說道:“夢秋,你還記得嗎,你以前是非常喜歡峨眉山的,總說要去玩,不如我們一起去吧,我看翠羽一時不會到中原來,等紫英到了之後,我們請她做導遊,一起遊覽峨眉山,你說好不好?”秦夢秋搖頭道:“我不想去,隻想靜靜地留在秦淮府,我已經離開這麽久,不想再奔波,你也一樣,別再去了。”柳長風點頭道:“好吧,可是我想送你一件禮物,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想要什麽?”秦夢秋沒有回答,忽然轉頭就走,走過長廊,消失在長廊盡頭。柳長風也不生氣,慢慢地追了上去。秦夢秋沒有去別處,而是回了她自己的房間,就走長廊盡頭。柳長風到了她的門口之時,她正在關門。柳長風輕輕按住門,說道:“天就快亮了,你此刻就寢隻怕也是難以入眠,不如我們盡情的敘敘別來光景,累了可以躺著說話,好不好?”秦夢秋還是不說話,不過她顯然同意這個提議,她轉身的時候不曾把門帶上。柳長風邁過門檻,輕輕地把門合上。走到窗前,隻見秦夢秋解開束發的玉釵,軟順的長發如瀑布般緩緩落下,她用手捋了捋,把玉釵放在了案頭。金色的玉釵在燭光下泛起淡淡的光芒,讓柳長風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輕歎一聲,坐在了她對麵的紫檀木靠背椅子上。過了一會兒,柳長風忽然說道:“我想起來了,你喜歡的是摺扇,前幾天我在秦淮河對岸買了一竄佛珠,那間店裏有一把紫色的長扇,上麵書寫著《蘭亭集序》,另一麵是風景,忘記了是什麽,當時我就很想買下來,可惜錢沒帶夠。我記得夏天的時候你經常扇扇子,這個習慣,應該沒有改變吧?”秦夢秋的眼神還是有些幽怨,望著閃爍的燭火說道:“你到底是真的想要對我好,還是隻是為了彌補,如果是後者,什麽也不必說了,就算是千言萬語,山盟海誓,又有何用?你總是很快就改變想法,有時候我真不明白,為什麽你會是這樣善變的一個人,為什麽我會認識你?”柳長風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坐下,慢慢的把她攬入懷中。秦夢秋道:“你是不是真的愛我?”柳長風道:“是真的,我最愛的人始終是你。”說完把她抱到了床上,說道:“時間不早了,睡吧。”秦夢秋道:“以後你都陪著我睡好不好?”柳長風道:“我答應你,我一定好好待你,你不要難過了。”秦夢秋道:“你還不想睡?”柳長風道:“你先睡吧,我再看一會兒書才睡得著。”秦夢秋道:“那我陪你看吧。起身來到書架前,問道:“你想看什麽書?”柳長風道:“看一本情義吧。”秦夢秋隨便拿了一本給他,柳長風一看笑道:“你怎麽讓我看世情,這書很壞的,總寫些dàng fù,看別的吧。”秦夢秋笑道:“你不就喜歡看這種閑書嗎?怎麽裝正經了,說具體點,想看什麽書?”柳長風道:“就看唐朝的《聶隱娘傳》吧。”秦夢秋道:“不許你看那個。”
柳長風道:“為什麽?”
夢秋道:“我怕你喜歡上那個聶隱娘。”
長風道:“她是書上的女俠,我又不認識她。”
“哼,你別想哄我,前幾天她還來找你。”
“沒有的事,我不認識她。”
話音剛落,窗子裏忽然躍進來一個女子,黑衣藍褲,褲子極短,僅遮住大腿,小腿一覽無餘。這黑衣女子道:“在下正是隱娘,柳兄,我已經尋訪你多日,今日終於得見。”長風道:“這位姑娘,我們以前見過?”
夢秋道:“不是說好在客房等,你幹嘛自己進來。”
隱娘笑道:“柳兄明明在府中,你為何騙我?”
長風道:“姑娘找我何事?”
隱娘道:“想跟柳兄借把傘。”
長風道:“無緣無故,姑娘為何向我借傘?”
隱娘道:“你沒看到下雨了嗎?”說著向窗外一指。長風轉頭望去,根本沒有下雨,回頭道,“沒有雨啊,姑娘是不是看錯了?”隱娘道:“我怕黑,柳兄願不願送我回家?”
長風道:“願意。”和夢秋交代了幾句,就打開門和隱娘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門之後,長風問道:“姑娘住在哪裏?”隱娘道:“就在前麵不遠處,一會兒就到了。”隱娘的家的確很近,就在秦淮府左邊,左邊第一棟房子就是,比鄰而居。長風奇怪,問道:“姑娘是我的鄰居,為什麽我從未見到姑娘?”隱娘歎道:“柳兄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不會注意我這個小女子。”
說話的功夫,就打開門走進了一個小院子裏。長風道:“就幾步路,姑娘卻一定要我相送,肯定有話要單獨跟我說,在下洗耳恭聽。”隱娘帶著長風進了堂屋,兩人坐下,隱娘給他倒了一杯清水,說道:“我一個獨居,十分孤單,想請柳兄過來給我做護院,不知柳兄意下如何?”長風道:“傳說聶姑娘武功高強,乃江湖中有名的女俠,怎麽會需要護院,再者在下武功低微,恐怕無法保護姑娘。”隱娘笑道:“柳兄不必謙虛,你的武功我是知道的,也十分佩服。”長風道:“姑娘獨自一人應該已有多年,為何忽然要請我過來?”隱娘道:“其實是我師父的意思,我師父是一名出家的女尼,不過她認為我塵緣未了,應該找一個男朋友,並且她向我推薦柳兄,柳兄向來是我鄰居,雖無來往,倒也親近,於是冒昧前往府中。如果你不想過來,我也不會勉強,隻是十分遺憾,雖初次見麵,卻這麽投緣,實在可惜。”長風道:“好吧,我今晚就過來,也無什麽好收拾的,秦淮府我早已厭倦,隻是找不到地方去,幸好姑娘肯收留我,此恩此德,永遠不敢忘記。”隱娘省得美若天仙,卻又與紅塵中的美人有些不同,似乎她的身上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氣質,長風感覺她雖然沒有落發,卻似乎也是帶發修行。
秦夢秋找了半天,上上下下翻了好幾層,才找到那書。看著她美麗優雅的背影,柳長風很舒服,忍不住上前從背後輕輕抱住她,在她的臉上輕輕吻了一口。秦夢秋笑道:“你竟敢偷襲我,快放開,不然我收拾你。”柳長風怕她生氣,隻好放開,笑道:“幹脆連《宋chuán qí》也找出來吧,光有《唐chuán qí》不完整,唐宋chuán qí是chuán qí的經典,很久沒有看了。”
秦夢秋白了他一眼,道:“不相信,你會這麽喜歡看書?”說著坐在窗前,從案頭拿起一本小冊子翻看起來。她讀得聚精會神,讓柳長風也忍不住被她感動,對她手上的書產生了好奇,走過去接過來一看,上麵寫著四個小字:《九陽真經》。此書並非華山所傳,柳長風從未聽說過,問道:“夢秋,這看起來是本失傳已久的武功秘籍,你從何處得來?”
秦夢秋忽然左顧右盼,似乎在看窗外和門外是否有人偷聽,過一會兒才低聲道:“小聲點,這是個秘密,我們整個華山都不知道,就連你我也不能說,不然我就對不起傳我這秘籍的前輩。這是我一個偶然的機緣下獲得,修煉不久,已能感覺到它的神奇,比之本門所傳,更加高深,可是,我不能傳你。”一把搶過那書,小心地藏在胸口。柳長風忽然長歎道:“我自出道以來,得到的神功秘籍何止一本,可惜往日都不知道愛惜,如今都不知道從何開始練起,我已經打定主意,從此鑽心修煉一門神功,相信假以時日,必定有所成。如今我與名利已經看淡,隻是想精心修煉,從而獲得一種難得的平靜和安逸。”說完放下chuán qí集子,重新坐回夢秋身邊,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說:“夢秋,關於往日種種,我不願再提,隻想告訴你我的決心,這一次我絕不後悔,我說過一心一意對你好,自然不會再對別人好。”雙手輕放在她的肩頭,側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又柔聲說,“你真的好美,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你這麽消瘦,可不知為何,在我心中的印記如此深刻,遠遠超過哪些豐腴的女子,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撫摸你,擁抱你,親吻你,甚至日日夜夜都想同床共枕,每晚入睡之際,倘若不在心中思念你的音容笑貌,便難以入眠。”第二天中午,多雲,天空灰白色,風定。秦紫英終於來到秦淮府,此時的她不再穿那身紫衣,而是穿一件緊身的淡huáng sè短衫,藍色的長褲,齊肩的長發用一根黑色的絲帶束住。多年不見,柳長風依舊被她迷住,她的眉毛淡淡的,眉清目秀,臉蛋潔白,殷桃小嘴。隻是上身的短衫似乎有點小,緊緊地裹住了她豐滿的胸脯。柳長風一見到她,就死死地盯住她的身子看個不停,哪裏還顧得了其他。秦紫英並不害羞,微笑著望著長風。長風在府中修養數日,又回複了風流多情的本性,他走到紫英麵前,含笑道:“紫英,多年不見,你還是如此美麗,說來我很是慚愧,自從認識月影之後,我就沒有再去看你,我記得當初我出道峨嵋山,是你帶我上峨嵋山莊的,而且對我十分照顧,此事我從未忘記。可是後來我去了南海,都不曾陪伴你,你一定很恨我,對不對?”紫英道:“沒有,師姐比我美,你喜歡她也是應該的,隻是關於你留在南海之事,我也覺得非常可惜,我很希望你能夠一直留在峨嵋山上,峨嵋是很無聊,可是也很安逸,不像南海那麽累。”長風忽然道:“其實我也很想留在峨嵋,可是你師父梅掌門管教太嚴,不許我靠近你們,我很難受,其實男女之情是每個人都渴望的事情,我也不會做那些壞事,隻想很正常的和你們相處。”十二天後,四月十六日,暴雨初歇。柳長風到秦淮府隔壁聶隱娘家裏做了護院,秦夢秋一氣之下,跟隨秦紫英去了峨眉山修行。距離上次見麵已經十二天,柳長風有點慚愧,說道:“聶姑娘,多虧你還記得我,還願意讓我來你家裏做護院,我實在是厭倦了江湖的紛爭,想過點隱居的生活,謝謝你收留我。”聶隱娘笑道:“我師父來了,她老人家嫉惡如仇,你不要惹她生氣。”柳長風道:“不敢。”聶隱娘的師父是一名出家的尼姑,法名修心,三十五歲,相貌清臒,體態豐潤。她一見柳長風,就說道:“你拜我為師,算作隱娘的師弟,從今天起由隱娘傳你本門武功。”柳長風道:“可是我已經有師父。”修心道:“無妨。”柳長風道:“不行。”修心道:“你若不答應,我就帶隱娘走,讓你無法見到她。”柳長風還是不肯答應。修心大怒,拉起隱娘就走,其身法奇幻空靈,有如神仙一般,快得不可思議。等柳長風追出門時,早就連影子都見不到了。柳長風有些亦幻亦真的感覺,可聶隱娘和她師父修心明明剛剛還在。從那天起,聶隱娘不再出現,柳長風不是不想找她,可哪裏有頭緒?
不過柳長風仍舊住在聶隱娘的家裏,他總感覺她不會這樣離開。幾天後,嶺南派的秋無痕來找柳長風,說起了嶺南派的事情。原來藍震一直在暗中重建嶺南劍派,可是遭到南海門掌門汪夫人——汪清華的阻撓,事情非常不順。秋無痕也是心灰意冷,無心再重建,於是到金陵來找柳長風。柳長風問起小藍,秋無痕說小藍沒事,一直和她父親在一起。秋無痕說起金陵府招聘捕快,約柳長風一起去麵試。柳長風左右無事,就和他一起到了府衙。府尹是個正直的人,早就聽說他們兩人在江湖上的大名,立刻就答應下來。從此,柳長風和秋無痕成了金陵的捕快,專門負責在城中巡邏,維持治安。第八十七章 尋找隱娘
柳長風和秋無痕自從做了捕快之後,倒也逍遙,也無大案。幾日後,柳長風決定打聽聶隱娘的下落,幾天不見,心中十分思念。秋無痕也跟隨柳長風一起四處打聽,反正公務不多,很快處理完之後,就出門找人。兩人在城外遇到一個富商,聽他說起似乎有一個疑似隱娘的人在城西的玉虛觀出現,於是二人趕往觀中。
玉虛觀距離金陵城一裏,占地十畝,建構樸素。門口有一個女子在紅花樹下和一個老嫗聊天。柳長風上前道:“隱娘,跟我回去吧,我很想你,如果你不回來,我每天都睡不著。”那女子真的是聶隱娘!不過老嫗卻不是她的師父修心。聶隱娘道:“師父不讓我跟你回去。”柳長風道:“她隻是要我拜她為師,我答應就是,你轉告她,她一定會高興的。”聶隱娘道:“等她回來再說。”於是柳長風和秋無痕在觀中等候。
過了一個時辰,修心終於回來。聶隱娘把柳長風的話轉述一遍。修心喜道:“好,既然如此,我自然不會再把你和隱娘分開,你在此行過拜師之禮後,就可以帶著隱娘離開。”於是準備香燭,催促柳長風行禮。柳長風按照規矩跪拜,正式拜入修心門下。修心道:“門規隱娘自會交代,我隻告訴你一點,本門武功絕對不可外傳,否則你就不是本門弟子。”柳長風道:“我聽師父的。”修心道:“我長年雲遊在外,隱娘就托付給你,你好好對她。”說完飄然而去。
柳長風把聶隱娘接回了家,心中十分高興,請秋無痕吃了一頓飯。秋無痕吃過飯後回了自己的家,就在柳長風的隔壁,他自己買的房子。為了不再和秦淮府聯係,柳長風在城南買了一個小小的房子,聶隱娘也接到了此地。柳長風道:“隱娘,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裏吧,這房子還沒取名字,你想一個,到底叫什麽好?”聶隱娘笑道:“就叫玄幻居吧。”柳長風道:“好啊,還是你比較能想,我自己都想不出來。”
柳長風把做捕快的事情告訴了聶隱娘,聶隱娘道:“這隻是權宜之計,你還是跟隨我入山修道吧。”柳長風道:“我們能去哪裏?”聶隱娘道:“我們在這裏休息幾天,就去找師父。此地以後可以來看看,但不可長居。”柳長風道:“好吧。”
柳長風去看秋無痕,告訴他自己將要離開金陵。秋無痕有些難過,可也沒有辦法,他終究和柳長風不同,不可以隨心所欲。兩人約好他日再見。秋無痕決定留在金陵府努力。柳長風也替他高興。
八天後,柳長風和聶隱娘離開了金陵城,去往峨眉山。聶隱娘當初跟隨修心學藝就在峨眉山,她說修心一定會回到那裏。第二卷 江南風景
第一章 西湖夢雨
柳長風道:“我想離開華山。”
秦夢秋道:“想走就走唄。”
柳長風道:“我想一個人走。”
秦夢秋道:“那你跟我說什麽。”
柳長風道:“我可以拋棄所有人,就是無法忘記你,你跟我一起走吧。”
秦夢秋道:“可以,不過你要發誓,永遠都不會扔下我一個人。”
柳長風道:“我發誓,我永遠跟你在一起,永遠都不扔下你。”他有點難受,緊緊抱住了她。低聲道:“我真的好累,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以後我們一起行走江湖,做遊俠好不好,不要再停留在一個地方死守,真的好累。”秦夢秋道:“你知道,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柳長風道:“我知道,隻有你,隻有你不會離開我。”秦夢秋道:“你打算去哪裏?”柳長風道:“我打算回江南老家,那裏才是我的故鄉,我已經在那裏建了一個園子,名叫柳園,我們先去那裏住下,慢慢再說。”秦夢秋道:“好吧,不過我不喜歡那個柳園的名字,不如就叫夢秋園,好不好?”柳長風笑道:“好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哪裏敢不答應,你要是生氣不跟我過去,我自己也不想去了。”
一個月後,江南夢秋園。夜晚,華燈初上,晚風徐徐,明月在天。已經進入雨季,梅雨時節很快就要到來。夢秋園雖然換了匾額,可是卻並非隻有柳長風和秦夢秋兩個人,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女子,當然是孟幽蘭。她不知何時又從仙夢源逃了出來,早就在此等候多時,她相信柳長風一定會回來。秦夢秋雖然有點不高興,也沒有說什麽,認真說起來,這園子的第一個女主人並不是她,而是孟幽蘭。孟幽蘭道:“我知道你早晚會回來,隻是沒想到你會和夢秋姑娘一起回來。”秦夢秋道:“幽蘭,我知道你,他曾經告訴過我,我不會趕你走,不過你也休想趕我走。”孟幽蘭道:“我知道夢秋你對長風很好,我不會這麽小氣,這房子很大,我一個人又住不完,三個人還熱鬧一些,不過如果人太多,還是會有問題的。”秦夢秋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所以我們兩個要好好看著,不能讓這個家夥再接女人進來。”兩人握手大笑。其實兩個女子雖然性格不同,還是很有默契,她們很快就熟悉起來,女孩子總是比較有話聊,反倒把柳長風一個人曬在一邊了。柳長風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真的可以hé píng相處,我當然希望你們不要鬧,不過你們也好的太快了,讓我嫉妒。”秦夢秋道:“幽蘭,我們去房裏說,別理他,讓他一個人好好反思。”兩人攜手進了房裏。
柳長風抓住這個機會,悄悄拉開門,一股煙飄了出去。他早就想出去玩,可一路被秦夢秋看住,到了之後又有幽蘭看管,哪裏能夠自由?此時能夠在晚風中呼吸自由空氣,心中十分得意,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尋尋覓覓,在無聲無息中消逝,總是找不到回憶,找不到曾被遺忘的真實。一生一世的過去,你一點一滴的遺棄……”他能記得的歌曲很少,這首是其中印象最深的一首,不過也記不起全部,在少年時代,這是他最喜歡的一首歌。他的歌還沒有唱完,忽見對麵一個女子抱著古箏,匆匆而過,連麵容也未看清。緊接著,一個男子手持短刀,跟蹤那女子而去,兩人身法奇快,轉眼沒了蹤影。柳長風忍不住回頭追了上去,他想看看那女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朋友,因為她的身影是那樣的熟悉。不久到了久違的西湖邊上,楊柳隨風飄舞,湖中遊船上隱約傳出歌舞聲。隻見那一男一女已經在湖邊的一個平台上打了起來。那女子的古箏已經放下,手持一把短劍,與男子的短刀鬥得難分難解。叮叮當當,刀劍碰撞聲密集如雨,兩人招式極快,手法都十分罕見,不屬於武林六大門派的招數,身法也是奇幻非常,越打越快,漸漸地隻能見到兩團人影不停移動,看不清麵孔了。刀光和劍影越來越盛,方圓十丈都被波及,湖水,草木,大樹,山石都被兩人的內功激蕩得微微搖晃,就連湖中的遊客,也感應到,到了船頭張望,那遊客十分好戰,竟然提著燈籠大聲叫好,其實他哪裏看得清?兩人在地上鬥了半天,忽然雙雙躍起,在空中交戰,兩人身子淩空如履平地,武功絲毫不受影響,繼續大戰,打得天荒地暗。柳長風揉揉眼睛,心想這兩人鬥了不下千招了,不知到底誰勝誰負?就在此時,勝負已然分曉。隻見那男子一聲大叫,掉落湖中,落水之後一動也不能動,不知死活。那女子則輕輕躍回岸上,微微喘息。那女子根本不像湖中男子望上一眼,直接走過來取她的古琴,走了兩步,忽然怔住,喝道:“把琴還我。”柳長風一愣,低頭一看,自己不知何時竟然把她的琴牢牢抱住。隻好道歉道:“對不起,姑娘,我剛才看得入神,不由自主把琴抱了起來,你別生氣,我這就還你。”誰知那女子忽然搖手道:“不必了,這琴我不要了。”柳長風道:“這怎麽可以,讓別人知道了一位我偷你的東西。”那女子道:“你可知道,你剛才一直偷看我和那人交手,已經犯了江湖禁忌,我隨時可以取你性命。”柳長風道:“姑娘應該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你我並無冤仇,何必取我性命?”那女子道:“你叫什麽名字?”柳長風道:“我叫長風。”那女子道:“我叫夢雨。你跟我來。”柳長風道:“姑娘有何吩咐?”夢雨道:“剛才我功力消耗太多,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調息,請你幫我護法。”柳長風跟著夢雨來到一個小院子裏,就在湖邊,依山伴湖而建,十分清幽,院中幾乎沒有多餘的東西,除了木柱和房屋門窗之外,隻有些簡樸的家具。夢雨不進堂屋,而是到了左邊的一間偏房之中,這屋似乎為練功而建,占地極小,有床,有桌椅,有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