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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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 麻煩清一下緩存,謝謝啦!  不過, 這裏本來就不需要裝飾, 七個容顏嬌麗的女子,滿身異香盈袖, 臉上珠鈿黃花, 站在那裏已經是美不勝收了。加之耳邊香豔逼人的靡靡軟音, 儼然是一個活色生香的**窟。

    楊召請他來雲水居享樂之時, 也跟他說清楚是來花錢pò chù的。當時他有些不樂意。楊召揣測他是擔心自己初見場麵, 到時候“立”不起來。跟他描述了一番雲水居姑娘的柔軟風情, 翟容耳朵裏聽到“雲水居”三個字, 想起在秦嫣口中也聽到過這裏, 稍微回憶一下, 便想起她說過, 在雲水一品居彈琴賺錢。

    於是,翟容很痛快地答應了。

    楊召隻顧勸說他, 也沒留心他的回應。一股腦兒地絮叨著:男人的處又不是什麽好東西。不像女孩子的, 要花錢才能買到。有些花錢也買不到的。男人的處, 越揣越丟人。不早點搞搞掉,那就是一輩子的汙點……

    翟容拍著他的肩膀, 淡淡提醒著:“表哥, 我已經答應了, 你就不要越說越不堪了。”楊召明白了過來, 喜不自勝,笑得滿臉菊花:“哦哦哦。”

    翟容答應下來,他想去看看,若若賺錢的地方到底什麽樣子?昨日在陌桑湖邊,他覺得這丫頭再在這種地方待下去,恐怕就會毀得不成模樣了。

    楊召樂得屁顛顛去找翟羽要錢,翟家二少pò chù這麽重大的事情,必須白鶻衛全員陪同、保證安全,免除各種可能性幹擾啊!果然,翟家主聽說是自己兄弟招待手下人去逛窯子,掏錢也很痛快,甩了個油木牌子給楊召,隨便他去賬房要。楊召本來可以直接包了雲水居。倒是張娘子建議,多點陌生客人,氣氛更好,小郎君更放得開一些。張娘子有選擇地進了幾個最是風騷可人的熟客,一起共享良宵。

    翟容在雲水居的廳堂裏尋了一遍,很快就透過水晶珠簾,注意到了秦嫣坐在樂師隊裏的身影。

    張娘子這裏布置很有層次,樂隊麵前是一片琉璃珠子編成的門簾,裏麵特意燭火高點,讓樂師們的朦朧身影可以從珠光碎影中透出來。

    翟容可以看到,她微微低著頭,身子與手臂都在全力調動,顯然彈得十分投入。這首縈繞耳邊,十分鬧心的低俗淫豔之曲,正是她的手筆。

    他心中冷笑一下,假裝不曾發現,跟著聶司河坐到一個案桌後麵。不多時,又來了幾位雲水一品居的熟客,有的是當地富紳,有的是過路豪商。十個案桌後麵坐得滿滿當當。

    張娘子各處招呼,讓姑娘們陪著客人,端上各色果雜,高昌美酒,一時蜂飛蝶舞。

    喝了幾巡酒,大家都覺得麵熱耳紅,褪了大衣裳。

    便有人提議做些遊戲。

    玩的遊戲叫“尋小小”,讓一位姑娘拿出貼身的物件兒,藏在另一位姑娘身上的某處,客人們上去尋找。尋找的過程自然是香豔無比,摸盡酥軟之處。娘子們嬌笑喘氣,花鈿搖落。這個遊戲一玩,不管彼此認得還是不認得的,大家都放開了。女子衣褪衫垂,男子也腰帶鬆脫。

    唐人豪放,沒有多少來去,有幾個摸著出了火的,直接就扶著腰去了後屋。

    楊召喝得滿臉酡紅,露了大半個上身,青色紋身甚是炫目。他還記得翟容不曾入巷,掛在翟容身上,指著白桃兒說:“我將雲央兒的碧玉耳環,藏到了白桃兒的身上,”他拍著翟容的大腿,“你猜猜在哪裏?敢不敢猜……嘿嘿嘿……”他無恥地笑道,“你去摸,一定能摸到!保證你摸得爽!”

    翟容看他一眼,拿著白盞杯喝著酒。

    白桃兒坐在旁邊,挑著一雙媚眼,看著翟容。本來她聽說是個十七歲的後生,覺得對這個生意興趣不大。這種小後生未免太年輕了,稍微一碰身子,臉就漲紅,手腳也不知道如何放,也不懂如何摸女人的胸,想著就無趣。

    此刻看到的這個小郎君,出乎意料的眉目軒揚、器宇出眾。他非但沒有一點幼稚的樣子,那挺直的鼻子,修長的身形,使得他少年氣與男子氣兼具。他蜂腰猿背,握著杯子的手指,看著就很勾人。白桃兒覺得將他一把推倒,躺在他的懷裏,這滋味一定很過癮。

    此刻她聽到楊召在讓他摸自己,熟練地低首做出嬌羞怯笑的表情,柔聲道:“郎君……不要……”

    楊召還在推翟容:“過去,過去,就在裏麵!”

    翟容被他推得湊近了白桃兒。

    白桃兒頓時屏住了呼吸,等著他順勢將雙手,撫摸上她潤滑如水的肌膚……

    她很想,用自己的柔軟櫻唇,去品味他唇形的誘人弧度;她很想,雙手纏繞他的腰身,感受他腹肌的流暢質感。她想讓他進入自己的身子裏,上下出力,看汗水濡濕他那烏黑的鬢角;她更想將頭擱在他的頸窩裏,一口咬下去,聽他用年輕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因動情而喘息……

    白桃兒正在期待著,身旁傳來一聲哄笑聲。她睜開眼睛一看,翟小郎君的眼神已經被別人吸引了過去。

    隻見崔瀾生正從一個姑娘的胸前抽出一條絲巾。姑娘生得豐滿,那絲巾被擠在一雙彈圓的白肉中,隨著絲巾的抽動一顫又一顫。引起圍觀的男人女人一陣陣笑鬧。

    白桃兒以為他愛看女人胸脯,悄悄將前襟拉低……

    翟容的眉間微微擰起……

    堂屋的另一麵,幾個富商跟姑娘們玩起了“捉幺兒”。

    “捉幺兒”是由男子膝行著繞案桌,追趕相中的女子。一旦到手,則摟腰頂臀,任女子尖叫推搡。一個姑娘險被捉住,笑得喘不過氣來,滾到翟容身邊,直往他懷裏鑽:“郎君……郎君……救救奴家……”追著她的男子,哈哈大笑著過來帶人,衣衫淩亂到翟容都能看到他雙腿間挺著的崢嶸渾物!!

    翟容臉色刷的全黑了,將酒盞拍在案桌上,站起來。

    白桃兒意識到不對勁,跟著站起來:“翟郎君若是不喜歡此處玩鬧,奴家跟你去後/庭聊天可好?”

    翟容生硬答道:“不必了。”

    他向著樂師所在的水晶珠簾走過去,那珠簾頗有分量,如同一個掛起來的琉璃席麵。平時起落都要用軸承拉動才能升降。秦嫣還在彈琴,他透過珠簾看著她:這個死丫頭!口口聲聲嫌棄他們翟府杏香園的樂師都是金絲雀,沒有見識,成不了名滿河西的大樂師。好嘛!她所謂的“見識”,原來就是這些東西!

    ——這些,是一個正經姑娘家該有的“見識”嗎?

    翟容出手,將珠簾一把抬起。裏麵的樂師頓時都驚得停了下來。

    珠簾那麽重,通常是不會有人掀起席簾打擾樂師的。如此突變,令大家僵持在當地。

    秦嫣比較鎮定,隻覺一道陰影壓在麵前,停了琵琶,不解地抬頭看去。白桃兒跟著過來,也一臉不解地看看翟容,再看看長得瘦小的秦嫣,想了一下,心中頓時冷哼起來。

    秦嫣左右看了看,仔細嗅了嗅,感覺翟容身上有點酒的味道。判斷他大約不勝酒力,耍酒瘋了。

    “二郎主,是不是要選個曲子?”秦嫣知道對於這種發酒瘋的客人,得穩住對方,不消多時,便會有雲水居的人過來調停。她盡量客氣地跟他周旋著:“你差小廝過來就可以了,不用親自……”話猶未了,翟容忽然伸出一隻手,將秦嫣拉著胳膊拖出了珠簾。樂師們都是盤坐在地上彈奏的,秦嫣不及爬起來,被他拖得在地板上滑行。

    她趁著他稍不留神,擰轉腰身,用了些巧勁,拗開他的手指,試圖逃回樂師在的地方。

    隻聽得“哐!”的一聲,隨著翟容手鬆開,珠簾席重重在秦嫣麵前落下,將她的退路封得死死的,秦嫣一頭撞在水晶壁一般的簾子上,緊跟著背後一緊,整個人又被翟容拉住了。

    連續被對方控製住,秦嫣也無法淡定了。她驚恐有加地看著他的臉,雲水居曖昧的紅燭光中,她分明看到了他的怒意,仿佛要衝出眼眸,將她點燃!

    兩個人如此爭鬥,有些珠子甚至被砸壞了,碎落下來,錚錚淙淙、叮叮咚咚地撒了一地。

    裏麵的樂師們都叫了起來,隨即大家又都嘻嘻哈哈笑成一片,繼續彈奏。這種場麵大家都見慣了。客人看上誰就將誰帶到角落中,盡行歡愛之事。

    “跟我出去!”翟容低聲道。

    “不!我……”秦嫣四處找張娘子的蹤影,這種砸場子的醉鬼,張娘子一定有法子應對。她……她應對不了……她隻覺得眼前一花,自己再度被翟容拖了走。她也想爬起來,可是這一回他手上的力氣大得嚇人,將她完全轄製住了。秦嫣掙紮不脫,隻能如抱著救命稻草一般抱著琵琶,仿佛一個拖把,被他強行拖了出去。

    這裏秦嫣完全無法逃脫,那裏,白桃兒則氣得一跺腳,返身去找張娘子。假母張娘子看到了翟容拖了個小樂師從珠簾裏出來,匆忙趕來時,也看到自家娘子委屈生氣的模樣。白桃兒是她的搖錢樹,她一時顧不上秦嫣,連忙先圍著白桃兒轉,勸慰道:“桃娘子莫急,男人的口味千奇百怪,很多都是見不得人的……”

    張娘子看清翟容拖著的是秦嫣,笑道:“桃娘子莫掃興了,那是前日才從翟府出來的花蕊小娘子,他們兩人互相認得。”

    白桃兒瞪了翟容的背影一眼:“有眼不識金鑲玉!”

    張娘子安慰著她:“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那姑娘在他府中住了三日,怕有些事情沒交割完,阿姆給你安排別人去。”

    “哼!頭疼,睡覺去了!”白桃兒轉身回屋子了。張娘子擔心自己的紅牌娘子受到挫折,跟在白桃兒後麵,有條不紊地慢慢哄著。

    正說著,冷不防一個人跑出來,奔到那白桃兒的麵前:“姐姐!”

    白桃兒一看,是那個崔二十七郎,她習慣性地堆砌起笑臉:“二十七郎有何話說?”

    “姐姐,你長得可真是美貌!”崔瑾之也玩得滿臉通紅。

    “多謝崔家郎君。”

    “那個……”崔瑾之悄悄一指翟容,“翟家郎君不要你pò chù?”

    白桃兒臉色一變,被戳中痛處,麵色不虞地站著。

    崔瑾之到底年紀小,還不懂得察言觀色,蹦躂著道:“姐姐!我也是處啊!姐姐可以找我!”

    張娘子連忙拿扇子擋開崔瑾之,說:“依依,快過來招呼著崔小郎君!”

    一個粉麵大眼的小娘子拿著個月琴下來,滿臉帶笑地看著崔瑾之。張娘子幾句話裏趕話,便引得那崔小郎君跟著蘇依依姑娘上樓去了。

    此刻屋子好幾個男女滾成一團,依然在玩那些奇巧的遊戲。

    這邊,翟容大步走過這些衣衫不整的人,眉上濃雲越來越深重。他一言不發地把秦嫣拖出了雲水居,將她一把推下台階。在台階下找到自己的烏皮靴子,往腿上套著。

    桐子街的中間偏東幾個門麵,有一家名叫“雲水一品居”的教坊,在敦煌城裏頗有豔名。

    雲水居的假母姓張,人稱張娘子。

    沒有排行,沒有名字,因為她在教坊裏的排名,一直獨冠敦煌。

    這五六年,最讓假母張娘子得意的就是自己籠絡好的七位美貌的娘子。都在妙齡之際,生得腰細胸豐、膚白唇紅,在她的精心裝扮、策劃下,最近幾年都被公認是敦煌的教坊之首。

    教坊的紅牌娘子年年有,敦煌城的假母張娘子隻有這一份。

    張娘子很胖,很多很多年前做花魁的時候她要養著自己的細腰,如今,她需要一個寬肥的身子,藏去棱角,讓自己變得更有親和力。

    此刻,她胖胖的身子如一個粉白的團子一般靠在窗邊,正細細密密囑咐著一位名叫白桃兒的娘子:“桃娘子,今日你的妝要化得清淡一些。楊郎君說,是個沒開過臉的少年郎,要好好應承。”

    白桃兒長了一張如蜜桃般白中透著粉紅的臉蛋,眉眼清純,一張彎彎的花瓣唇,未語含笑。她用尖尖的指甲在口脂的玉管中挑出一些,對著銅鏡細心地抹著,將一張櫻桃口塗出水潤的顏色。塗完了對自己的假母道:“桃兒知道了,是翟府的二郎君。”

    張娘子很欣賞地看著自家小娘子如雲的秀發,嬌媚的眉眼。為了將這位小娘子從原先的“韻和樓”弄過來,沒少花心思。

    白桃兒整理了一番妝麵,對正幫她理雲鬢的陳桑桑笑道:“二郎主也十七八歲了吧?連個妾都沒有?直接到雲水居來pò chù?”陳桑桑說:“聽說前一陣子翟家主給他買了幾個,沒成。”

    “沒成?”白桃兒不懷好意,“是哪個沒成?是這個沒成呢?還是‘那個’沒成?”

    陳桑桑笑了:“應該不會吧。”她的手指穿過白桃兒的濃密黑發,將發髻收攏,“跟翟家主一樣長得很好看。”

    “再好看有金子好看?”白桃兒拿了一支鏤空玉釵插在左麵發鬟中,對鏡看了一會兒:“幫我對稱處簪朵芍藥。”

    有小婢女來回報:“阿姆,‘蔡玉班’的樂師們過來了。”

    “蔡玉班”的樂師平日裏沒什麽重大演出之時,就會分散借到桐子街各個教坊裏幫著彈琴助興。樂師有男有女,容貌要比教坊中差一些,打扮也尋常。很多都是隻有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子。

    張娘子出去招呼那些小樂師:“過來,你們來早了。先去珠簾後麵靠著休息一會兒,等客人來了再開始。”

    一隊抱著各種樂器,身著素色麻布衣裙的女孩子低頭行禮,其中就有秦嫣。

    秦嫣在去翟府之前,也到這裏彈過幾個晚上的琴,掙過幾個錢。她向雲水居的假母行過禮之後,跟大家一起到珠簾後麵,調理琴弦,整理樂器,彈箜篌的姑娘幫著一起搬運箜篌。

    秦嫣在翟府三日雖然過得很愉快,但沒有任何收益。如今又能賺這一晚上五個大錢的活計了,心中很是高興。

    待到日光漸漸西斜,當窗戶的影子被長長拉成淡影落在屋內的時候,雲水一品居開始來了幾個早到的客人。有幾個熟客的先問了這裏最紅的白桃兒,假母張娘子說道:“今日桃娘子被人訂走了,各位郎君先找別的姑娘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