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騙婚

字數:9171   加入書籤

A+A-




    此為防盜章, 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麻煩清一下緩存,謝謝啦!

    翟容想讓她猜一猜。

    說時遲那時快, 管十一娘重重在兩人之間一拍那案桌:“這是魚子!西海寒水的大魚子!”翟容和秦嫣齊齊嚇了一跳。

    秦嫣發現冷落了管娘子,臉上發紅:“多謝娘子送飯。”

    翟容看秦嫣窘迫地不敢吃飯了,對管娘子道:“十一娘, 我陪她吃飯就是了。你先歇息去。”

    陪?!你咋不直接喂飯給她吃?管十一娘恨不能仰天長嘯:“奴下還要等著拿食盒回庖房。”

    翟容說:“我等會兒順路送過去。你先歇息去吧。”

    管十一娘冷然以對,氣呼呼退出了屋子。

    翟容給秦嫣把另兩層食盒都打開, 下麵一層是白米和粟米並蒸的米飯,還有一碗用湯模子印成雙錢狀的‘漢宮棋’麵片。秦嫣將尖尖的烏牙著指向另一張碟子裏的豬肉丸子“西江料”。

    翟容則拈起糯米粉混著酒釀、蜂蜜揉成薄片,晾幹油炸的“見風消”零嘴兒,鬆鬆脆脆的吃了好幾片。

    自入了敦煌,秦嫣難得吃肉。也就大澤邊被翟容喂了幾串烤肉而已。此刻吃著這些飯菜,覺得分外鮮美。

    吃了丸子之後又被那一碟子六個的小餃子給吸引了,各色不同的皮子, 形狀又捏摺得很是可愛,不覺多看了幾眼。

    翟容直接從裏麵拿走一個綠色的小餃子, 道:“梅子餃子, 我最喜歡的。”

    秦嫣吃了好幾日唐國的飯菜,也不如今日這裏的菜好吃。平民食物之粗糙,與這種豪奢家庭的食物, 實在不是一個世間之物。她本以“欲擒故縱”之計, 吃得盡量嫻靜一些, 免得自己吃相難看, 招翟容恥笑。眼見著翟容在漫不經心蠶食掉她的美餐,心中幽憤不已。她連忙換了戰術,目光如閃電,下箸如暴雨,風卷殘雲一般將個食盒裏的盤盤碟碟迅速吃了個精光。

    翟容看得雙目睜圓,終於體會到,大澤邊姑娘偷吃那些肉串,實在是口下留情了又留情。她剛為了父親和情郎哭過,又能如此好胃口……真是身心強健啊!

    抹盡油嘴,秦嫣將食盒收拾好:“二郎主你知道庖房在哪裏?”

    翟容拿過那食盒,又拽她的袖子:“走,帶你看一樣好東西去!”

    夜幕已然降臨,遠處“鬱遠堂”上還在傳來弦樂之聲。翟家的酒宴依然在進行著,有人喝醉小睡之後,重新加入宴席。也有人醉而扶歸,踉蹌而去。

    翟容帶著秦嫣先去了庖房,是個高大寬敞的朱色欄杆敞屋。房梁上懸掛著風幹的熏雞熏肉,高腳桌案邊,爐灶龐大,呼呼地向外噴著鮮紅的火苗。上麵有四個大小不同的蒸籠依然在煮著酒席上的一道道佳肴。

    將食盒托給了此處的一名燒火奴,翟容帶她去了後花園。

    後花園夜晚有巡園的奴仆,園子比杏香園要大很多,遇上了翟容都會給他行禮。秦嫣隨著他來到一處名為“殿湫簃”的小庭院內。此處方圓半畝多一些,前麵是一片瓦片嵌花的青石地麵,東側有個天然小泉,泉上立個半亭,泉水汩汩,綠樹如蔭。背麵則是個門朝南開的三開間小屋。隻消將那小庭院一鎖便是個獨立的小院落。

    秦嫣一走入裏邊,便聞到一股腥臊的味道。

    略走幾步便看到那房屋門口攔著鐵柵欄,走近一看,昏暗的夜色下,屋子裏走來走去一頭雪白的大狼。

    “雪奴!”翟容伸手進那鐵柵欄,那白狼便立時走過來,如同馴養的家犬一般將毛茸茸的頭,頂在翟容的手心中。一雙在夜晚中泛著綠芒的眼睛,警惕地盯著秦嫣看。

    “這是我朋友,”翟容輕柔撫摸著那白狼的頭部,“你們認識一下。”

    秦嫣自然是不怕狼的,遂在翟容身邊蹲下身子,那狼感覺到了她的侵近,脖子上的毛支棱起來,猛沉威脅地發出一聲低吼,齜牙呼出一口濃重的腐肉之氣。秦嫣頗感興趣地看著那狼雪白的毛色:“如何會有這般毛色的狼?”

    “可能是得了什麽病。”翟容一邊繼續按揉著雪奴的頭和頸讓它放鬆警惕,一邊跟秦嫣說話。

    秦嫣觀察著那狼,嘴角的皮肉有些鬆弛了,道:“它年齡很大了吧?你一直將它養在府中?”

    翟容搖頭:“我七歲養它的,養了兩年放回北山。這次我回來,在城外遇到它。”

    “啊,這麽久還能記著人”秦嫣端詳著那狼在翟容手下安撫的模樣,狼眼已經因為適應了秦嫣的存在,而微微眯了起來,享受著主人的撫摸。

    翟容告訴她:“別看它年紀大,它一定曾經在族群裏非常厲害。白色皮毛的動物不容易隱蔽身形,一旦受傷血跡又明顯,容易被圍攻。”翟容驕傲地撓著狼脖子:“它說不定是頭狼王。”

    秦嫣看著雪奴高大粗壯的體格,想起北山東麓的狼牙穀曾有一隻銀狼王。心中有些激動,難道她遇上了傳說中的“銀狼王”羅夜?

    眼前的雪奴半點也不像銀狼王羅夜,一副寵物的樣子。

    “我能摸摸嗎?”秦嫣問翟容。

    翟容微笑,他知道她不會怕雪奴。說:“你摸吧,它要咬你我來按住它。”

    “用不著你按,”秦嫣道,“又不是沒摸過狼。”伸出手在狼脖子上輕輕摸了一把,那雪奴因主人就在身旁,沒有發出吼叫,喉嚨裏滾過一陣低沉的咆哮,狼的喉管粗大,聲音分外可怕。尋常女兒家聽到這般的聲音,恐怕已然嚇得倒退數步了,秦嫣卻說:“我摸它,它不生氣。”她從脖子慢慢摸到它的喉下,用手指輕柔地àn mó著。

    她說:“這狼肯定聽得懂我們說話!”

    “嗯。”翟容收回手,“我們將它放出來如何?”兄長不讓他放雪奴出來,雖然老了,畢竟是在野外生活多年的狼。如今翟容有了搭夥兒的,拆天拆地的心思分外濃重。

    “好。”秦嫣也希望這白狼出來。

    翟容沒有打開柵欄的鑰匙,順手擰斷那盤繞的鐵鏈,推開柵欄,雪奴便帶著一股狼族特有的烘烘臊氣走出了柵欄,陡然見到了天上的月光,它猛然聳起雙肩,然後挺胸壓腿,朝著天上的明月,“嗷——”發出一聲長長的狼嚎。聲音響亮淒厲,透徹整個翟府。

    翟府前院的一間側屋中,點著六根蠟燭的青銅枝形燭台,火光搖動。

    正跪在木板地麵上的兩個人,聽到那狼嚎聲,均悚然一驚。

    坐在他們麵前的是成叔,他目光嚴厲地掃視著麵前的人。一名是“蔡玉班”的工匠水頭兒,一個是落下高台的絲蕊小娘子。方才在翟家主授意之下,成叔已經調查出來是這名工匠水頭兒,將高台上的銅扣擰鬆,令絲蕊舞蹈時候出現失誤。

    但是,水頭兒咬定,絕對不曾割斷那繩索。銅扣擰鬆,台子不穩,絲蕊小娘子舞蹈出現差錯,至多掉下來。而絲蕊的身上係好防護絲索,加之本身就有跳下高台的設計,不會有性命之憂。

    成叔冷笑一聲:“水頭兒,你難道對舞蹈很是熟悉麽?如此算計清晰。”水頭兒微微一驚,不敢再多說話了。成叔道:“你就莫為旁人擔待了,來人,帶上林娘子。”

    水頭兒側身一看,那跳劍器舞的林娘子被翟府下人帶了上來,直挺挺跪下。

    成叔道:“我們已經在蔡玉班調查清楚了。這林娘子記恨絲蕊小娘子入班便得寵。此番,蔡班主又特地設計了飛天舞蹈,讓她們兩位大娘子跳舞襯托她,心中不忿。她又與你素有私情,於是你就為林娘子做下了這件事情,是也不是?!”

    水頭兒雙唇顫抖,不知如何回答。

    成叔道:“你還是快些應承下來吧,否則我們要告你斷繩害命了。你此時說實話,斷繩與否我給你秉公細查,否則,這斷繩之罪直接放你頭上,你可有甚麽法子?”

    水頭兒連忙跪伏在地:“管家明鑒,某確實沒有害人之心。林大娘子隻是要教訓一下這個爬升過快的小娘子,令她知道,過滿則溢。可是,如今繩索斷開,這是萬萬不能應承下來的罪名,這可是蓄意謀人性命啊!”

    水頭兒滿身發抖,不住磕頭。

    絲蕊小娘子垂頭跽坐著,一言不發。

    成叔的目光從林大娘子身上徐徐轉到絲蕊的身上:“小娘子,林娘子說並未割斷你的絲索,而且你上台也要係好絲索方能表演,你難道不曾注意斷口嗎?”

    絲蕊娘子長跪而起:“望管家做主,奴婢初次上這般的大場麵,心中實在是忐忑不安,確實疏忽了。”林娘子哭道:“賤婢,水頭兒上去過後就沒人上去了!莫不是你自己將繩子割斷?”

    絲蕊輕聲回敬:“奴家惜命,怎會做這種事情?”

    第二日一早,風清露白。

    傅言川大俠、衝道長與陳應鶴老先生依依惜別。兩位大俠騎著敦煌翟家,特地送來的烏騅踏雪良駒寶馬,繼續自己的行程。

    宜郎也將她們這些樂師、馬伕都交給了敦煌官府來的一位姓陳的騎尉。六個年輕人騎著快馬,早早離開了“允和班”的馬車隊。

    秦嫣跟著眾位姑娘坐在馬車中,她本以為樂班解散,她們就可以風流雲散自尋出路了。誰知此處是唐國地界,大漠上默認的一旦遇上響馬,便樹倒猢猻散的事情,唐國統治者並不希望發生。他們以有力的手腕,護佑著這條旅途上,每一個虔心與中原民族交流融入的生命。

    這條道路上駝鈴陣陣,千年悠悠。

    秦嫣她們雖為陰山劇匪,髁拉赫利所累,但很快獲得了敦煌官府的庇護。官府人員清點了車馬的損失,根據宜郎他們tí gòng的線索,找到了真正班主邵康的家人。邵班主自然已經遇害,而苦主則該得到賠償。姑娘們也獲得了一定的旅途資助。

    秦嫣甚至得到了買一把新琵琶的五十個開元大錢。說是昨日的那些年輕人留給她的。

    她們清晨出發,當祁連山微微泛起日暉容光之時,便能望見敦煌城了。姑娘們都歡叫起來,陳應鶴老先生也高興地彈起了琵琶。

    秦嫣夾雜在眾人向敦煌歡呼的隊伍中,手指按在草簟上,將上麵的草筋一絲絲揉斷。融暖的春日陽光下,敦煌城牆泛著明亮的huáng sè,恍若金城。獨立在祁連山下,堅實高大得無可摧卸。

    秦嫣垂下眼瞼,讓睫毛蓋住自己的眼睛。如此,就看不到這個龐然大物了。

    她是低著頭進的敦煌。

    跟著眾人自西越門進入城池,走羅淄官道進入桐子街斜路,站在教坊司聽候安排。

    出乎她的意料,陳應鶴先生沒有繼續帶著她。他本來是在居延澤養老,因居延澤陷入東圖桑之亂,不得不遷居敦煌。此刻他手中閑錢甚多,自去賃屋子喝酒度日。秦嫣和絲蕊,被敦煌的一個大樂班“蔡玉班”要了。

    “蔡玉班”作為敦煌較大的樂班之一,坐落於羅淄官道東三裏的一條幽靜巷子裏。班主是中原人士,在此經營了已經有三代人,積累了不少財富。蔡家仿長安的“莫闌庭”造了院落。前後有五進。蔡家家眷住最後一進帶後花園的屋子。其餘三進都是各色樂師、舞伎、耍百戲之人按照男女年齡所居,連雜役等上上下下有一百多口人。

    秦嫣和絲蕊分到一個屋子裏。相比紮合穀的風沙苦礪,南雲山的煙雲籠罩,唐國的屋子實在清潔雅致。秦嫣很快將敦煌城牆壓在心頭的重擔拋在腦後。跟絲蕊一起學著穿棠木屐咯吱咯吱走過響廊,在窗台上掛魚形掛鈴,梳簪花挽髻頭,在額頭上貼又紅又細致的花鈿。

    秦嫣與人相處是疏離的,包括絲蕊也是如此,夜夜在一個屋子裏同眠也從不交心。而兩人有一件事情卻是彼此默契的。那就是對於自己技藝的不斷磨練。絲蕊是個舞姬,有胡人的血統,白膚深目,笑起來明華璀璨。她每日很早起床,很晚入睡,站在第二進庭院的平台上,一次又一次練習著舞蹈的基本功。

    秦嫣都不得不佩服她的韌勁。

    作為同在一屋,且另有緣故不需多睡的她,也不得懈怠。她手指控製能力好,《歸海波》練得技法過人,但曲調會的並不多,“蔡玉班”的音律教頭許散由先生就帶著她學。他發現秦嫣對於手指動作記憶能力很強,索性跳過了曲譜的認讀,讓她跟著彈習,掌握了不少敦煌的時令調子。平日秦嫣也會花很多時間,將記住的琴曲練到手指純熟。

    這世間不缺乏努力之人,而努力之人總能抓住一些白馬過隙般的機會。

    五日後,秦嫣因琵琶彈得好,被選入了“劍器舞”的樂隊。這是“蔡玉班”的主打節目。領舞的兩位大娘子年約二十五,唐國女子的年齡以二十五歲為最美,往前五歲,往後五歲都是花期。兩位大娘子正是花姿榮發之時。過得數年,便可/榮登一等編舞娘子的行列,一生過得富貴體麵。

    秦嫣看絲蕊暗暗較勁的模樣,便知她必然以兩位大娘子為追求。

    第六日,蔡班主帶回來一個消息,請了幾個身份高等的娘子和音律教頭去屋裏商量。說是西府翟家的二郎主翟容,外出隨師,八年來頭一回歸家參加“寒食”家祭。翟家大郎主,如今翟家的家主翟羽要為自己兄弟辦一個洗塵宴。

    那翟家是當地大世族,門第底蘊雖然跟關內的五姓七宗這般的千年門閥差之甚遠,但勝在坐扼商道要衝,財富累積連城,民望隆盛,屬新貴之家。加之十年前,翟家曾經襄助當時的敦煌刺史趙林選,抵禦吐穀渾占城之噩。唐國至尊著意提攜,榮寵有加,在河西一帶舉足輕重。

    翟羽與其弟相差十幾歲,幾乎是膝下養大,感情深厚。兄弟歸來大擺筵席,請了河西十六家大樂班出節目祝興。於上位者是一時心血來潮,下麵的人則是一場不見硝煙的刀光血影。蔡班主決定這次務必出個好節目,占盡河西風光。

    蔡班主與幾位編舞大娘子徹夜商量,以“劍器舞”為底,搭建一個佛殿高台,讓一位姑娘在上麵扮演鮮卑族魏朝壁畫上的飛天。展現聖淨佛界,護佑尚武唐國的題材。

    絲蕊成為了飛天的人選。

    秦嫣作為伴奏者,看著三位編舞娘子在練功舞屋中,帶著絲蕊練習動作。編舞娘子們都曾經是名噪一時的舞伎。她們動作設計得難度頗高,秦嫣覺著有些都似乎是百戲之舞了。

    蔡班主又雇了工匠搭起了一個銅扣活信的高台,請了三危山的幾名大畫工將高台前畫出一個“九重仙雲佛殿圖”。秦嫣是彈琴的,又不是主弦,事情並不多,花了不少時間蹲在這些畫工後麵看他們作畫。

    他們有珍貴的藤黃、石青、赭石等色,深深吸引了秦嫣。

    她的長清哥哥被帶入紮合穀之前,曾打算去高昌學畫佛像。秦嫣用手邊的錢,問畫工買了一些顏料原礦,拿了幹淨布頭紮緊,防水油紙包住,貼身放在衣懷中。說不定,她還是可以逃出敦煌城,把這個送給長清哥哥的呢?

    秦嫣想,她帶回去的這份禮物,長清哥哥一定很喜歡。

    “蔡玉班”的節目三日之後便可以出演。蔡班主親自帶隊,秦嫣和一群蔡玉班的樂師、工匠一起,坐著馬車到了敦煌香積寺門口的戲台。

    唐國寺廟以開“俗講”吸引世俗信眾,故大寺之旁必有大場地。遇上每年春夏秋三場俗講,會有高僧升座,或講或唱,演繹種種**、因果報應的故事,吸引廣大香眾布施、供奉。

    平日富紳鄉貴也會出資上演各種伎樂、百戲、傀儡、參軍等節目。翟家為二郎主洗塵就辦在香積寺的戲台裏。

    秦嫣隔著馬車竹簾的淡淡輝影,看到了香積寺鱗次櫛比的粉垣與樓閣,裏麵金鋪藻棟,竹林花樹繁森,青煙繚繞,香燭雲盛。

    戲台兩側彩幡寶幢,旗帶隨風。濃濃的紅塵熱鬧與佛門煙火混駁在一起。

    台前已經搭起了一片白縑帷幕,裏麵一排排織錦包著的胡椅、高幾。二十位身著淺黃麻衣的婢侍、奴子們來往穿梭,有條不紊在案幾上擺放青瓷茶具,黑漆朱文果盤。這裏是翟家族親、河西矜貴們所坐的席位。

    其餘兩邊以青竹為扶欄,可任由百姓前來駐足觀看。

    主人家和客人都還不曾到來。

    秦嫣和其他樂班表演的樂伎一起到了近旁一個臨時搭起來的木板大棚中。管事在一處處安排座次,提醒各位手中的樂器莫要出聲音。

    群舞的姑娘們,衣香鬢影,彩帶係身。各路樂師,男女雜座,衣飾簡潔。主舞、主奏的則另有雅室休息。眾樂坊人均很少說話,偌大的木棚裏偶然有微微嗡聲交談。

    正午時分,他們吃的是幹餅,伴舞的娘子們則隻喝些果汁,吃點軟食,免得身子撐壞了那婀娜的舞衣。

    午後陽光煦和,聽得遠處車馬鈴閬之聲不絕於耳。翟家主人、賓客、族眾從各自府邸來至香積寺,由奴仆引而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