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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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麻煩清一下緩存,謝謝啦!

    翟容麵不改色地站起來,動作灑然地拂去身上的灰土:“大太陽底下, 你們瞎逛什麽?”

    “呃……”四人繼續沉浸在震驚中。

    半晌,確定沒認錯人的崔瑾之開口了:“頭兒, 你中邪了嗎?”

    聶司河和楊召互相遞個眼色:肯定是中邪了。平日誰彈他一個灰粒都會發飆的活惡鬼,此刻被個小姑娘揍得蹲在地上。

    翟容見楊召發怔,猶自捏著秦嫣胳膊,走過去道:“手,鬆開。”楊召連忙哆嗦著一鬆手,翟容對秦嫣道:“走罷。”他一手從地上拾起那醃菜罐子,一手拉著秦嫣揚長而去。

    “啊?!”崔瑾之看他走遠了, 方跳起來怒罵道, “如此重色輕友。”

    看到翟容走了, 楊召甩著被那瘦丫頭“玷汙”的手:“問題是,那死丫頭有色嗎?胸大腰細哥我也就忍了, 這麽個坑貨!”

    聶司河也嚴肅思考這個嚴峻的問題:“得跟羽大哥去說說, 他家二郎被那小東西拐了。”

    崔瀾生有點世家子弟悠遊的風度, 雙手負在身後。

    楊召說:“上回就跟你們說過了, 不要住在官驛,直接住到敦煌來。好好帶著我家表弟玩。你們看看, 好端端一個武癡, 弄成了花癡, 還癡的是一朵狗尾巴花。”

    崔瑾之道:“我寧願宜郎是個武癡……”

    其餘三人齊齊朝他一看,目光裏惡狠狠寫著:你確定?!練歸海一濤的時候,難道你不是挨揍最多的?

    崔瑾之想起翟容踢在自己屁股上的沉重,打個哆嗦:“還是花癡吧?”

    其餘三人再度齊齊朝他撇一眼:你確定?!!

    崔瑾之一拍腦門:“你們誰去把小紀換回來?趕快收了那個妖孽!”小紀是翟容的同門師弟,他在,翟容會比較好說話一些。

    三人再度定定地看著他:回長安去複命,入大理寺跟那些迂腐刻板的老頭打各種交道,接受各種繁冗盤問,你確定你願意跟小紀換差?!!!

    崔瑾之對這群又懶又狠又自私的難兄難弟無可奈何,轉移話題:“召哥,你說帶我們雲水一品居,這就去吧?”

    楊召道:“午後才開業呢,如今隻能市場上逛逛。”轉念一想,對三人道,“你我出遠門,錢也不是很多,我如今有了一個混錢花的妙主意。”

    楊召微笑,他知道敦煌城誰最有錢,而且也願意給他們掏吃花酒的費用。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如今翟容這個模樣,怎麽也得給這孩子開導開導。他將三個人招過來,低聲了幾句。

    眾人都心照不宣地蕩笑起來。

    楊召說:“此事我盤算好幾天了,羽大哥一定會慷慨解囊的。”

    聶司河臉長得十分正經,說話的腔調也是很正氣,但是一想到可以去敦煌最好的妓寮逛一逛,忍不住也笑眯眯了。他知道楊召是個思慮不周全,管不住嘴的,搞不好翟羽會反感。正色道:“召弟,我和你一起去。”拍拍他的肩頭:“到時候你少開口,由我行事。”

    楊召抱拳:“有聶大哥在,自然是十二萬分的妥當。”

    崔瑾之尚天真,問道:“宜郎不願意一起去怎麽辦?”

    崔瀾生鄙視弟弟,陰陰/道:“除非他承認自己不是男人。”

    四人計議已定,當下不再逛街看風景了,打道回翟府。唐國貨幣常以銅錢或者絲絹、布帛為通行品。這些東西大多分量重,體積大,很難隨身攜帶。他們四個人雖然薪資不算少,可大多數都在家中的倉庫中壓著,沒法拿出來花天酒地。

    平日裏執行任務也就算了,橫豎得了戰功回去拿賞賜就是。

    可敦煌是個花花世界,什麽模樣的měi nǚ都有,什麽味道的美酒都有,手裏那幾塊金子完全不夠用。四個人高高興興去找翟羽要嫖資去了。

    翟容待看不見那四個人,放慢腳步將菜罐還到秦嫣手中。

    秦嫣覺得已經鬧騰了如此一大圈,自己應當可以做出不介意這事兒的模樣了。她問翟容:“你不覺得在他們麵前這般很丟臉嗎?”

    “丟什麽臉?沒事。”翟容不覺得丟臉,等他禦賜的這幾天寒食假結束,回去以練陣法的名義,將他們挨個兒揍上幾頓,很快就會對他服服帖帖的。他們都是大唐軍人,靠實力論天下。

    秦嫣站住腳,說:“二郎主,奴婢要回蔡玉班了。”

    “你不是說,敦煌集市也很好玩嗎?我好久沒回此處了,你帶我逛逛?”翟容提出要求。

    秦嫣說:“我逛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地方,賣零食小物的,你不會感興趣的。而且我還要趕回蔡玉班吃午膳。”

    “一個午膳要這麽趕?”翟容看著她迅速移動的腳步。

    “要是沒吃上,就得餓一頓,或者自己掏錢去外麵買來吃。”秦嫣跟他解釋,“那就虧大了!”

    翟容看看日頭:“你覺得你如今還能趕上?”

    “趕不上正餐,可以趕上去廚房吃剩菜。”秦嫣對如何掐蔡玉班的飯點,可謂經驗老到,妙計迭出。

    翟容笑了起來:“一頓飯而已,你說得這麽可憐。”

    “剩菜也是挺好的……”秦嫣嘟噥。

    “那裏有個餅店,我請你吃餅?”翟容看到一家餅店。

    秦嫣也看到了,咽下口水,停了腳步。

    “不要去趕什麽剩菜了,我請你吃兩個餅子不更好些?”

    想到他也不在乎那幾個錢,她的錢要金貴得多。說:“好罷。”

    翟容走過去買餅,秦嫣拉住他:“前麵有一家肉餅店,開了五年,好吃得很,去那邊買。一樣花錢,得花在值得的地方。”她來敦煌這幾天,圖的就是那點好吃好玩的,所以已經打聽了不少好地方。

    翟容跟著她走了半條土巷子,尋到了那餅店。隻見長長一條隊伍,很多人提著籃子在等買餅。基本都是穿著粗劣麻衣的下人hé píng民。秦嫣也覺得有些一籌莫展,訝道:“正午時分怎麽會有這麽多人排隊?”

    翟容已經站到隊伍裏了。

    秦嫣似乎覺得,讓一個衣飾華貴的郎君站在這裏排隊等餅吃不妥,說道:“我們換一家罷。”

    “你不是說這裏的最好吃?”翟容不打算走。

    他們略排了半柱香的時間,便知道為何今日肉餅店會如此排長隊。每年是這店裏夫妻倆的婚慶節,買的肉餅個頭比平時多半成,價格還不變。聽說有如此優惠,秦嫣一臉賺到了的神色,悄悄問翟容:“你……當真不嫌棄跟我們一起排隊?”

    翟容微笑搖頭,秦嫣高興道:“二郎主你真是好人啊。”

    翟容做了個斜視的表情,前腳還對他又打又踹,說他是壞人、騙子。後腳為了一個餅,他就變成了好人了?

    其實排隊買吃的,對他而言並不陌生。小時候他說要吃哪裏的點心,兄長就會派奴子們早早地去店鋪候著,給他買中意的東西吃。那時候做著富貴小少爺,當然是不用排隊的。

    不過,在師門就不一樣了,師父說要吃什麽,他和師兄弟們就得老早跑到鎮上去給師父排隊。兩下相比較,他覺得自己排隊買到現吃的更香一些。

    師父也有這個感覺,有時候還背著徒兒們施展輕功,星夜去別的鎮子上排隊買吃的。有一回出門太早忘了帶錢,又遇上個特別凶悍的老板娘,被扣了一天一夜。一群人高馬大的師兄弟們背著刀奔走半日,嚇壞好幾隻小貓小狗,才將灰溜溜、餓癟癟的師父領回了山門。

    兩人一邊跟著隊伍徐徐前進,一邊站一處聊著天,也不覺得悶。

    “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翟容問秦嫣。

    秦嫣道:“師傅已經安排了我們活計。除了要有特別重大的演出,一般都是把我們送到各處當樂師的,按日頭拿工資。”

    “那今日這餅你能否請我?”翟容聽說她有錢賺,逗她道。

    秦嫣白他一眼:“奴婢到敦煌才沒幾天,哪有什麽積蓄可以請人?”

    “請吃個燒餅都請不起,你還名滿河西呢?”翟容對她那個成為著名琴師的“宏偉計劃”很是不看好,“還是去我家吧,我讓我兄長好好照顧你。以後你看上了哪個家仆,我放你的籍。等你有了兒女,我放他們良。如何?”

    秦嫣道:“奴婢必然心想事成,以後會成為大樂師的。”

    翟容見勸說無果,失望地歎氣:“小姑娘不要這般倔強,我也是為你考慮。做個樂師難免與人競爭,你看看絲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萬一有人傷了你怎麽辦?寒食節以後我就要離開敦煌了,想幫也幫不上你。”

    秦嫣聽到他繞了這麽大的彎子,原來是為了這個事情……低頭不語。

    秦嫣心中想,如果她是幽若雲該多好,她一定聽他的話,進入翟府做個無憂無慮的小樂師,以後找個合適的家仆,結婚生子。

    他還會將她的孩子放了良籍,怎麽聽都是很美很美的事情。

    可惜,她不是幽若雲。

    秦嫣說:“二郎主你別擔憂了,奴婢到唐國來,就是因為這裏管得緊,不是讓人亂來之處。”她誠摯地說:“無論如何,謝謝二郎主的一片好心,奴婢能夠自保,你不必擔心。奴婢一定努力攢錢,等下次你回敦煌的時候,奴婢請你吃很多很多的餅!”

    “沒餅了!鄉親們散了吧。”她話音剛落,仿佛拆台一般,便聽得有人粗嗓子大嚷著。

    餅店的老板娘頭上裹著一塊油膩膩的頭巾,正在提醒大家散開。

    第三十六章

    看兩個人拌嘴拌得小情態畢現,張娘子也不打斷他們。拿著扇子靜靜觀賞。

    她身後的小丫頭端了兩份六色酪漿。看他們吵幹了嘴,張娘子走過去招呼他們:“吃些阿姆這兒的酪漿,看看可喜歡?”

    兩人一見有外人,本來就吵不出水花來,忙偃旗息鼓。

    謝了張娘子,六盞酪漿放了不同的香草葉子調味而成,酸涼適口。兩人同時假裝方才的吵架不曾發生,安靜端著杯子喝著,兩人的態度都十分認真莊重。氣氛嚴肅地不像在桐子街,倒像在太學殿。

    “翟郎君,”張娘子對翟容道:“就算你將小娘子當做妹子,其實也是不可能的。”秦嫣是賤籍,從賤籍至多放到平民,翟容是官身,隔著天差地別的兩層,不可能認mèi mèi。哪怕收作侍妾也要先“放良”才行。

    張娘子道:“小郎君,你有空呢,可以多去蔡玉班聽聽曲,也可以到雲水居來聽聽曲,多給小娘子一點纏頭,這也就是盡到心意了。旁的事情你考慮不到,也考慮不成。”

    翟容知道張娘子說得對,心想,不認妹子就不認妹子。

    一想到她長大一些,也要被人那般“摸小小”,心中如同梗了一團帶著火的刺,滿身滿心都火燒火燎的。從將她自珠簾後拖出來的那個瞬間開始,他就下了決定,無論如何他不能讓旁人將她輕薄了去。他要保證她按照她自己的心意,在河西好好生活。

    翟容問:“那先不管這些,娘子你回答我。若花蕊以後隻在敦煌做個樂師,旁的都不參與,你看看,我得找什麽人來保證這件事情?教坊司我去找哪一位?”他對敦煌教坊司的官員配置不太熟悉。

    他看著張娘子,等待著一個肯定的保證。如果對方有一點點猶疑,他就打算不顧一切將幽若雲買到自己府中去。

    張娘子連連擺手:“一個小樂師而已,哪裏需要勞動教坊司的大人們。”

    “不會有人欺負?”翟容說話的樣子,簡直是隨時要把花蕊小娘子拖回府中。

    張娘子想了一下:“小郎君實在不放心,讓翟家主出麵照應一下,這個敦煌城就沒人動她了。”

    “我家兄長自然會出麵的。”翟容知道自己的大哥,的確是個很好的保護者。可是……他又問道:“可是,她在桐子街做樂師,拋頭露麵的,閑雜人等多,難免會有意外。我大哥也不可能時時留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