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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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  麻煩清一下緩存,謝謝啦!  第二十七章

    秦嫣和翟容並肩站在餅鋪的爐子前,原來已經輪到他們了。後麵排隊的人群聽說沒餅了,紛紛叫嚷起來:“怎的又賣完了?”“多備些料不成嗎?白白排了這半日隊。”……

    老板娘抱歉道:“料再多也要我家老頭子擀麵啊,實在擀不動了。已經盡力多做了。”

    大家伸長脖子看了看,那曲尺木案上的確空無一物,再不甘心,  也隻得失望地提著籃子,  拖家帶口地走了。

    秦嫣和翟容也挺失望的,站在餅店依然往裏麵看。老板娘叫住他們:“小郎君,  店裏留著兩個餅本來是我們老兩口做日膳的,  送一個與你們吧。”

    “這如何好意思?”秦嫣連忙客套著。

    翟容看著麵前躺著的那個餅,  皮薄鬆脆,  上麵撒著一圈胡麻,一看就很香的樣子。轉頭看著秦嫣那付口是心非的模樣,  不覺暗暗好笑。

    老板娘笑嗬嗬:“拿吧拿吧,今日是我和老頭子結婚二十年了。待會兒他帶我去吃酒。”老板娘用一片大青葉包著肉餅遞到翟容手中:“難得見到這麽俊俏的小郎君,肯陪自己媳婦排那麽長的隊買餅吃,不能讓你空手。”

    老板娘一直在忙著賣餅,  隻是晃眼中似乎覺得這個小郎君生得年少俊秀,於是特地留著餅給他們。此刻他們走到近前,  一看兩人的服飾,  顯然不是什麽小夫妻,  已知失言,不覺臉上有些訕訕。唐國身份等級森嚴,這當眾說兩個不匹配之人為夫妻,是很不妥的。

    翟容也懶得辯解,道:“既然有兩個餅,能否都賣給我?”

    一名頭蒼蒼的駝背老頭走過來,說道:“不行,我們每年這個日子都要吃自己做的餅,隻能給你們一個。”他將剩下的餅切開,放了一片到老板娘手中:“小花,我定好位子了,去吃酒。”自去取了木板柵門上栓。

    翟容拿著那餅,退出燒餅店。

    兩人提了一個餅,在四處轉了兩圈,找了個搭有涼棚的小茶寮。翟容點了兩杯水,將那青葉包打開,托著肉餅,手掌一劃便將餅切成兩片,邊緣處如用刀切過一般齊整。他遞給秦嫣一片大一些的。秦嫣稍事推辭以後就接下了,畢竟他有閑錢,想去哪個酒鋪子都能吃上飯。回府也是闔家上下都伺候著他。她可是一針一線都要靠自己掙的。

    兩個人坐在敦煌城灰黃的日頭下,枯草棚子遮著頭。一起津津有味吃著同一個燒餅。秦嫣還借了雙筷子,打開醃菜罐子,挑了兩根菜給他夾著吃。

    翟容與楊召他們幾個的相處之時,其實是很焦慮的。

    十多年前,一個自稱“萬馬王”的西域人,孤身下江南,在重創了幾名中原武林中公認的絕頂強者,破了數個延綿百年的大門派之後,拂袖飄然而去。這次行動,給唐帝國上下,乃至整個中原武林,帶來了可怕的震懾。

    通常來說,人體的力量和爆力,都是受著年齡影響的,因此,哪怕武功在四五十歲達到巔峰,也終究會隨著歲數的增長而逐漸衰退。因此,世間之人無論天賦如何高強,武功都不可能無休止地增長下去。

    可是那位西域人,卻仿佛掙脫了時間的桎梏,他在江南力克無數中原高手,展示的武功,達到了令人無法想象的高度,幾乎近神。

    萬馬王臨走之時,對中原武林留下一句話:“西域之地,唐人休得踏入一步!”

    他並非狂妄,此言一放,如果大唐軍方派軍隊入西域,很有可能被他以越常人的武功,斬殺頭顱於陣前。

    隨著西域情報線密諜人員的不斷深入探查,類似“萬馬王”這樣的強者宗師,似乎還不止一位。

    他們的存在,導致唐帝國如今束手束腳,不能再派遣軍隊平伏西域,疏通西域道。

    中原江湖不少前輩都為此殫精竭慮。

    北海門的小師叔洪遠孤吸收了西域秘術“陣師”之法,創研出的“歸海一濤”陣,可以結合數人的力量,克製武功遠遠高於自身的強者。翟容和紀傾玦西出師門的任務,就是要將這個陣法給訓練出來,希望能夠尋找到合適的方式,有效克製那些西域異人。

    在大澤邊,他讓小紀帶著表哥他們以陣法製敵,就是想通過實戰,提高“歸海一濤”的實效性。可是,他跟聶大哥他們幾個相識時間尚短,還沒有能夠配合好,雙方都有許多不足之處。聖上放了他這個歸家省親的寒食假,同時也令其餘五名白鶻衛一起到敦煌來,看看能否在西域這片土地上,找到新的契機。

    此刻,他暫時放下心頭焦慮,拋棄了身為白鶻衛的責任,將秦嫣當作自己北海師門的師兄弟,不去想“歸海一濤”陣法的磨合之事。

    他和她吃同一塊餅,用小茶寮的粗瓷杯喝著清水,覺得心情輕鬆了不少。他又忍不住對秦嫣的未來指手畫腳起來:“喂。”

    “嗯?”秦嫣現,他至今還跟她“喂”來“喂”去的,可見那個嗲兮兮的“小若若”他是有多不好意思出口。秦嫣問:“二郎主有何吩咐?”

    “方才說的那事,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什麽事情啊?”

    “我說,給你在我家尋一個靠譜的家仆,讓你後半輩子有個依仗。”

    “我不是說我不要嗎?”秦嫣皺眉,這人也太愛管閑事了。

    “你都十五了,身契都在別人手裏。不早些打算,到時候不知道吃什麽虧。”

    秦嫣且聽聽他有什麽打算:“二郎主你說吧,哪個人合適?”

    “翟雲見過吧?”翟容道:“那是我們家的家生子,武功好,人長得也不錯,你看怎麽樣?”

    秦嫣記得,是那日送她回杏香園的翟府扈衛,好像是挺一表人才的:“人家看得上我嗎?”

    “有我在,他敢看不上!”翟容問,“怎麽樣?你看得上他嗎?”

    “嗯……”秦嫣抿著竹筷子,她還真挑不出翟雲的毛病,“是挺好的。”

    “好。”翟容道,“你要做樂師我也不會擋著你出名,給你兩年時間如何?兩年後你成了大樂師,再嫁給翟雲。我安排他立一些軍功,到時候他也可以獨立門戶。”

    秦嫣聽著還當真挺不錯的,點頭:“好吧。”兩年以後的事情,誰知道誰呢?

    他關心了她,她當然也要為他著想。秦嫣咬著筷子,開始沒輕重了起來。據她所知,他們翟府的姑娘雖然喜歡他的人不少,但是都對他有些惴惴然的。她認為,二郎主這個人不能總是混在兄弟堆裏打打殺殺的,得盡早接觸接觸女孩子,早些娶妻生子、家庭和美,多好。

    她也很關心地道:“二郎主,你別光想著我的事情呀,你自己打算什麽時候娶妻?”

    “我還早,”翟容夾了一塊肉餅到嘴裏,“我們男子二十娶妻,而且這些年我都要替聖人辦事,估計要到三十才能娶上媳婦。”

    秦嫣道:“這麽晚?”

    翟容老氣橫秋:“有了官身便是如此,身不由己的。”

    秦嫣建議道:“可是,你可以先納幾房妾室啊。”

    “納妾?納誰啊?”

    “我跟你說,你們杏香園的菁菁姑娘,你認識嗎?”

    “不記得。”

    “你太馬虎了。”秦嫣遺憾道,“你今日回府就去認一認,長得十分美貌,而且性情特別溫和,肯定適合你。”

    “我適合什麽樣的,你能看出來?”翟容聽出她也是要管他私事的味道,譏笑。

    “那當然!”秦嫣說,“你那麽凶,找個脾氣好的……”她捂住嘴巴,望著他,眼睛裏露出調皮的神色。她剛才不是還在大街上“揍”他嗎?她自以為跟他已經是哥們了,想來說話熟悉一些沒什麽。

    熟料,翟容已經拉下一張臉:“我很凶嗎?”他勾起一抹冷笑,擰眉立目看著她。

    秦嫣一對上他的黑眼珠,隻覺得渾身毛。這個人……她剛才能捶他,那隻是因為人樂意讓她捶幾下而已。這可是個隨時會翻臉的主兒啊!

    “我……我,不不不,你一點也不凶……”秦嫣慌了,連忙伏身行禮,恢複跟他的尊卑有別。

    “抬起頭!”

    秦嫣抬起頭,驚懼地看著翟容一眯眼睛逼近她,凶光畢露:“那你剛才胡說什麽呢?”

    秦嫣縮著腦袋,不敢作聲。

    翟容俯視著她畏縮的模樣,心中哼了一聲:還幽若雲呢?丫頭——“騙子”!

    縱然他兄長翟羽派出的人馬需要二十來天才能從南雲山回來確認,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不是幽九州的女兒。此刻翟容則已經有多半猜測出,她必然是偽造了身份。

    見這小丫頭“騙子”嚇得一動也不敢亂動,翟容鬆弛下自己威逼的氣勢,敲著筷子提醒她:“我的醬菜沒有了!”

    “哦。”秦嫣連忙從那個醬菜罐子裏,掏了兩條,小心翼翼夾在他的餅子上,“二郎主請用。”為了顯示殷勤,以便彌補說他凶的錯失,秦嫣一臉狗腿子的模樣,道:“會不會有點鹹?奴婢給你去續些水來。”

    “嗯,別太燙。”翟容看著她一路碎跑不敢怠慢的慫樣,在她背後簡直想拍案狂笑。

    據他猜測,能將慧徹僧囚禁整半年的女響馬,一想便知必然是個瞪眼、抹脖子的狠角色。所以他先是與秦嫣融洽相處,誘她戒心放下。待她忘記要喬裝幽若雲之時,他隨便找個機會突然翻臉嚇唬她一下。果然,稍微一咋呼,她的原形就給嚇得掉出來了,哪有幽若雲囚禁情郎的那股子強硬瘋狂勁兒?這個小姑娘,跟西域彪悍的女響馬肯定不是一個人,她隻是一隻容易受驚的小兔子。

    當然,這隻兔子膽子略大一些。這正說明,她有難言之隱,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本性做事——這麽說來,她其實也挺可憐的。

    片刻過後,翟容低眉喝著她新端來的水。秦嫣在旁邊危坐候著:平心而論,翟家這位二郎君真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他隻不過是隨意喝幾口水,那移動的白嫩喉結,讓人看著真是……

    可惜,又美又凶,不知道有多紮手!

    她自己見慣了生死仇殺,倒是尚能承受,可是想到自己將菁菁姑娘提醒給了他,那姑娘性子十分柔順,可別吃了他的虧,她不由有些後悔去牽了這個線。

    “你在想什麽呢?”

    秦嫣慌忙搖頭:“沒沒沒,奴婢腦子是空的……”

    “嗤。”翟容對她的這滿臉怯色,再度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

    秦嫣坐立難安地又伺候了他一會兒,看日頭漸漸到了午後,對翟容道:“嗯……奴婢,要回蔡玉班了,下午得去做樂師掙工錢。”

    “好,”翟容說,“走吧,幽、若、雲。”

    秦嫣抱頭鼠竄,急忙遠離。

    被翟容瞪回去,將她放在坐塌上。抓起她的手,把她五根手指戳到她自己麵前:“看看!手指都凍紫了,水裏冷不知道麽?”

    秦嫣其實常年累月手指甲都是紫的,呐呐:“不礙事的。”

    “我覺得很礙事!”

    秦嫣低著頭,不敢與他眼神對視。她知道他在生什麽氣。

    主人了怒,管娘子不敢怠慢,滾熱的洗澡水搬進屋子,秦嫣被幾個小婢奴服侍著脫盡濕衣,坐入黃木浴斛中。

    擰幹了頭,讓她蓋了被子。一碗放了鹽的薑湯已經在床頭了。

    剛忙亂落定,翟容換了身幹淨的袍子,推門進來。

    先問管娘子:“燒不曾?”又問秦嫣:“可有不舒服?”看她被子散著,走過來,動手將她的被子緊緊裹成一個動彈不得的大棉球。秦嫣氣還沒喘過來,他又將薑湯塞到她手中。

    秦嫣連忙很聽話地接過來,悶聲不響地喝薑湯,這碗薑湯被煎得有些濃,那辛辣的滋味鬧得她臉上皺成一團。

    她放下不喝了,翟容重新端到她麵前:“都喝完。”

    “辣得很。”秦嫣搖頭,“喝不下去。”

    翟容喝了一口,果然又辣又鹹。管娘子在屋子外指揮奴子們打掃,他便出門去找管娘子重新煎一碗去,讓多放些黃蜂蜜。

    秦嫣的小屋終於清靜了,她裹著被子靠在床邊。

    床上的六曲素屏上映出她棉球兒似的影子。她心裏覺得很有趣,十歲以後就沒再被伺候過生病了,根本不敢生病。原來這就是尋常唐國小娘子生病的感覺,有人管著她裹被子,喝薑湯,湯燒得不好喝還可以重新要……雖然樣子挺凶……

    隻是這些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一點點照顧,在她心目中已經覺得自己要被寵壞了。這種自肺腑的關切,哪怕對方表達得有些笨拙,她是能夠很快體會過來的。

    她在考慮,等會兒是不是假裝咳嗽幾聲,他會不會更加擔心?

    正在這麽想,翟容進來了。秦嫣一見到他的臉,立馬佝僂起脊背,假裝咳嗽了幾下。

    翟容果然有些擔心,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身上等會兒如果燙,要叫人。”秦嫣點頭。

    他略站了一會,說:“管娘子薑湯還沒煎好,等會兒會送來。我讓人給你蒸了梨子。你兩樣都吃了。我去陪表哥他們吃飯。你自己捂著被子。”

    他說一句,秦嫣點頭一下,都快成雞啄米了。翟容本來看她人生得那般瘦弱,還不曉得珍惜自己,為了隻鳥鑽冷水中,著實光火。此時見她一團乖巧裹著被子,臉色也尚好,也就沒氣了。想著她咳嗽了,說:“過會兒,再來看你。”

    重新煎過的一碗味道還不錯的薑湯,端了上來,剛被那鹽湯辣味的薑湯弄得眉眼皆皺的秦嫣,吃得很是香甜。喝完薑湯,她將旁邊的黃褐釉小罐打開,裏麵是一隻蒸梨,挖了梨核,還塞了葡萄幹、杏脯、拌上軟米,又澆了兩勺蜂蜜。她吃得渾然忘我。

    管娘子送上了粥漿小菜,吃完收拾了,看看西麵的窗戶上漸漸染了夕陽的胭脂色,管娘子在靠竹枝隔窗的那個小高腳案上點燃了一支蠟燭。

    翟容用了飯,踩著暮色,手中托了一個香囊過來看秦嫣:“軼兒讓我謝謝你的鳥。這是他給你的。”秦嫣謝過他,伸手接過來。

    說起軼兒,秦嫣想起了那隻梅子餃子的事兒,問翟容:“二郎主,你和軼兒都喜歡吃的梅子餃子到底是什麽味道?”

    “軼兒?”

    秦嫣便將那日軼兒搶她餃子的事兒憤憤說給他聽:“真那麽好吃麽?”

    翟容看她惦念一隻餃子惦念得如此生機活潑,知道她好得很。笑著說:“明日讓廚娘給你做就是了。”

    她心中抓耳撓腮了半日的東西,放到他身上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秦嫣說:“那就先謝謝二郎主了。”手中捏著軼兒的香囊,借著燭光,看著上麵的刺繡。

    翟容見她專心看刺繡花紋,思忖了一番,說:“我讓我哥把你贖出來吧?”

    秦嫣吃驚了:“為什麽?”

    翟容方才做了盤算,道:“到了我家,你就在杏香園,每日我讓廚娘給你做好吃的。也有人照顧你。”

    秦嫣想,她如何能呆在翟家呢,不給人帶來災禍嗎?她搖頭:“奴婢不要在你家。”

    “我家不好嗎?杏香園的姑娘們你不是相處也挺好?”

    “就是不要呆在這裏。”秦嫣一時想不出什麽理由。

    翟容覺得好心喂了驢肝肺,拂袖道:“那我走了。”

    秦嫣還是得給他一個交代:“二郎主別走,奴婢不願意呆在翟府是有原因的。”

    “能有什麽原因?”在翟容的心目中,自然是自己府邸比那“蔡玉班”好上很多。

    秦嫣道:“你沒覺得奴婢其實很擅長琴藝嗎?大澤邊初次遇上郎主,奴婢其實那《歸海波》隻練了三天而已。”

    “才三天?”當時為了伏擊赫利,他曾經在大澤邊聽了許久她的琵琶。雖然知道她不甚熟練,但是隻學三天還是挺令翟容意外的。

    秦嫣點頭:“奴婢以後要繼續在‘蔡玉班’跟著許散由師傅學琴。如果在二郎主的府上,你也看到,那些姑娘學了不少年數的琴藝,很多並不比我差。可是她們拘束在這一方天地中,見不到來去的客人,聽不到天下八方的各種樂曲。我不希望自己如此。”她謊話越說越圓熟,好似自己當真有那份宏大前途似的,她挺胸昂道:“隻消練上個七、八年以後,奴婢便可以不必依附任何人,隻憑自己十根手指,成為名滿河西的琵琶琴師!”

    她聲若洪鍾,擲地有聲,竭力讓翟容感覺,她這般有如斯壯誌的樂師,待在翟府的確限製了她。

    翟容不置可否:“嗯。”

    秦嫣說:“所以,二郎主不必為奴婢前途憂愁。”

    翟容看她堅決,也就不堅持她入府了,道:“那我以後來聽你彈曲子,可否打折?”

    “那不行!”秦嫣跟他開玩笑,“以後你要聽我的曲子,需要帶兩車絲絹。一車才可以跟你見麵,兩車我才彈一給你聽。”秦嫣所說的一車絲絹,是指當時以獨輪小車為計量,一車大約六段白絹。兩車便是十二段白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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