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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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容則招呼了翟府巡夜的下人,道:“給她準備點洗澡水。”秦嫣倒沒那麽講究, 覺得半夜洗澡挺奢侈的, 跨出門檻道:“打盆水就行了。”
“髒得跟個泥球一般了, 還不洗澡?”翟容表示嫌棄。
秦嫣看見他的眼神,隻得說:“好吧, 奴婢去拿替換衣服。”
秦嫣跨進門檻, 翟容又喂的叫住了她。
“方才將你扔下塔, 沒生氣吧?”翟容記得自己小時候把小紀扔下山崖, 強幫他練功時,小紀三天沒理他,看見他就繞著走。
將她甩下塔, 是他武癡作, 隻想著錘煉對方,盡快提高她的功夫,一時忘了這是個姑娘家。
好在,這個姑娘的心神比孩童時期的紀傾玦強硬多了,秦嫣道:“練功本來不就該如此嗎?”
翟容深感老心寬慰, 顧不得她滿頭泥汗, 高興地抬手揉她的頭:“說得對!”
秦嫣說:“二郎主, 奴婢若是用功練, 是否也能如你一樣飛起來?”她對他將自己帶出香積寺的那份高妙輕功著實印象深刻, 頗有垂涎三尺之意。
“得看運氣。多練總是好的。”翟容知道她年近豆蔻,骨骼初合,要提高到內家高手那般排風駑雲的境界,恐怕不太可能。
“那,二郎主你看,奴婢有沒有這個運氣呢?”
“練了才知道。”翟容想起昨日的點子,問她,“帶你翻城牆你敢不敢去?”
秦嫣一顫,想象了一下敦煌城牆的高大,連忙搖頭。
翟容嗤笑一聲:“那都不敢上去,你何談什麽飛起來?”
“你能上去?”秦嫣瞪他。
“那是自然,”翟容得意道。
秦嫣說:“翻城牆是死罪!”別以為她年紀小,不怎麽懂唐律哦。她看著他:“你不會已經翻過了吧?”
“被捉住才是死罪,沒捉住怎麽判死罪?”
“反正我不去翻城牆!”
“那你也別想著飛起來!”
秦嫣看著他:“等到我練到能翻城牆,是不是需要好幾年?”
“看你膽子夠不夠大。”
兩個人正壓低聲音說來說去,秦嫣旁邊屋子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管十一娘子睡眼惺忪走出來,頭都是亂的。她出來夜尿,猛然停了腳步。睡意全消的眼睛,定在了秦嫣的屋子門口。
燭光溫柔中,她眼前看到的簡直是一張畫兒。
身材高大、側臉俊朗筆挺的男孩子正倚門而立,含笑低頭。門裏嬌小的女孩子扶著門框抬著頭,身姿纖秀,一雙眼睛被屋內的燭火映出秋波點點。
兩人四目相對,說得很是投機。看他們說話的模樣,若無人打斷,能一直說到天亮!
不用嗅,管娘子用腳趾頭也能聞出來滿滿都是奸/情。
管十一娘子渾身打個激靈,冷冷道:“二郎主,這夜半三更的,是不是太不妥當了吧?”
翟容和秦嫣都雙雙覺得,果然很不妥當。翟容道:“我走了。”
“嗯,明兒見!”秦嫣揮手,趕緊定下下次之約。
翟容瞟她一眼,心道這是什麽意思……還要約?
秦嫣眨巴一下眼睛:就是這個意思!
翟容笑了起來,點頭。不過他還有些事情明日不方便,正想開口……
“咳咳咳!”管娘子劇烈咳嗽起來——兩個人還沒完沒了了還。
兩人又忙看著管十一娘子,她吹胡子瞪眼地轉身進了屋子。暗暗咬牙,要讓楊郎主盡快抓緊,否則,二郎主真的要被這瘦骨伶仃的狐狸精給吃幹抹淨了。耳邊還能聽到二郎主在跟姑娘解釋,明日朋友來府中,他脫不開身找她……
待翟容走了,熱水抬進屋子,秦嫣將身上的髒衣服都脫下來,滾下來一條泥水混合的帕子。
一看就是方才翟容塞她嘴裏的帕子。她拿起來洗了晾在屋外的一根細藺繩上。自己洗了澡,擰幹了頭。已然支持不住,連忙坐到床上。平日裏她練功還是需要趺坐結伽的,隻不過外出時不方便隻能平躺著練心法。在翟家是獨自一人居住,自然是打坐練功。
可能是跟翟容練輕功,讓經脈得到了充分梳理,她隻覺得內息奔騰洶湧,眼前如大河平川,繁星東來。不知不覺便多練了一個時辰。
醒來之時,天空微微亮。她打開窗戶,透了一會兒氣。走到屋外,將昨日的髒衣服洗了,晾在走廊的藺繩上,看到翟容的帕子掛在繩子上。摸摸幹了沒有,想著要不要托人送還他。
管娘子打著哈欠出來做事,迎頭就看到秦嫣正仰著頭,“含情脈脈”地看著一塊帕子。那絲質、顏色、大小,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而且多半是二郎主的。
管娘子臉綠了:定情物都拿住了……
成叔悄然出現在管十一娘子身邊:“鶯兒,做什麽呢?”
管十一娘子嚇了一跳:“你走路不帶聲音的嗎?”
成叔無奈攤開手:“你看得太入神了。”
秦嫣朝他們這邊掃了一眼,看到這一對中老年情侶又在暗送秋波了,回屋子避開些。
成叔道:“二郎主的事兒……你就別管了。”
管十一娘子道:“說的什麽話?”
成叔道:“他們半夜出去,你以為家主會不知道?”
……
秦嫣躲在屋內的窗戶下聽著,原來,翟家主居然是默許的……
翟容莫名其妙盯著她練武,教她輕功,她可沒覺得他有多少好心。大澤邊他對待那陰山土匪的手段她是見識到的。盡管如今他沒有從“幽若雲”的身份裏看出什麽破綻,可是他對她仍然在不斷探查。
秦嫣激起了好勝心:偏不讓他們查出她的底細來!
她梳理了一番自己最近在翟家兄弟兩人麵前的表現。調整一下自己接下來應該表現出來的行為動作。如同她在黑狐部落裏做好一個羸弱的小奴隸,她在幽九州麵前扮演好一個倒黴的小駝奴,還有她執行的其他任務中的任何角色,她都很少被勘破。她將繼續扮演好金盆洗手女響馬的角色。
想好了下一步,她走出屋子,將翟容的手帕取下來,拿出一支蠟燭將其燒成灰燼。翟容顯然不會要回這塊被她弄髒,同時又毫無個人特色的絲帕,隻有管娘子才會那般斤斤計較她和翟容之間似有似無的所謂“情愫”。
管娘子走過來叫她吃飯,看到她在燒帕子,問她:“娘子燒郎主的絲帕做什麽?”
“他嫌髒了,不要了。奴婢也不敢留著,畢竟是主人的東西。”
“極是極是,”管娘子最怕她送回去,一勾一搭……那可就不好了。
秦嫣燒完帕子拍拍手站起來:“我今日還是在杏香園度一日嗎?”
“花蕊小娘子,”一名小丫頭走過來,說,“琴娘讓你今晚在屋中,她有事找你。”
琴娘?秦嫣記得她對自己頗為冷淡,甚至很不屑,居然要到她屋中找她。她屈身應了一聲。又有家主派人來,說二郎主的貴客來了,讓杏香園準備點曲子,午間去給宴席添彩。
音律教頭斟酌了幾曲子,選了十幾個姑娘,讓她們梳妝打扮,很早吃了點心,讓她們拿著樂器去“歸嵐亭”做準備。
秦嫣自然是輪不上出去的,看著稀稀拉拉的杏香園,尤其是擅長琵琶跟她聊得較多的姑娘都出去了,隻得自己回屋子自己練習一下琵琶。想來翟家主和翟容既然有了客人,今日恐怕也無人找她有事了。
歸嵐亭裏,女樂手中的樂器叮咚。
歸嵐亭外的大柳樹下,鋪著一張寬大的秀金泥障,上麵放著一張寬厚沉重的黑油案桌,桌麵闊廣。頂上柳樹細葉滴翠,泥障上隨意散座著六名男子,可謂翠拂行人。
東側襆頭簪花、衣著亮麗的是楊召楊表哥;眉目深黑冷峻,皮膚微黑的是年齡最長的聶司河;另外一個名叫崔瀾生,一個名叫崔瑾之,是一對兄弟,崔氏家族的旁支。旁邊身著春紗的婢奴來往不停,在桌案上擺滿了各種菜肴和美酒。
這四個人都是聖上玄甲軍的勇士,曾經參加過剿滅劉黑闥的戰鬥。
聖上自少年從軍起,最喜歡的作戰方式就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軀衝踏敵陣,查驗敵情。這幾個年輕人在河北之戰中也曾經跟著聖上數度衝陣,多次麵臨絕境之地。
自玄武門事件過後登基,因身為帝王不再能奔突於前線,聖上就將玄甲軍拆了。因西域道上的事情,聖上從北海召回翟容和紀傾玦兩個師兄弟,與楊召幾個合並成隊,命名為“白鶻衛”。
今日一早,“白鶻衛”次聚在翟府,翟羽開了宴席請幾位年輕客人。
翟羽見自己在場,年輕人都頗多拘束,喝了兩巡酒之後便推說商道上有人找他,去了花園外。
看兩個人拌嘴拌得小情態畢現,張娘子也不打斷他們。拿著扇子靜靜觀賞。
她身後的小丫頭端了兩份六色酪漿。看他們吵幹了嘴,張娘子走過去招呼他們:“吃些阿姆這兒的酪漿,看看可喜歡?”
兩人一見有外人,本來就吵不出水花來,忙偃旗息鼓。
謝了張娘子,六盞酪漿放了不同的香草葉子調味而成,酸涼適口。兩人同時假裝方才的吵架不曾生,安靜端著杯子喝著,兩人的態度都十分認真莊重。氣氛嚴肅地不像在桐子街,倒像在太學殿。
“翟郎君,”張娘子對翟容道:“就算你將小娘子當做妹子,其實也是不可能的。”秦嫣是賤籍,從賤籍至多放到平民,翟容是官身,隔著天差地別的兩層,不可能認妹妹。哪怕收作侍妾也要先“放良”才行。
張娘子道:“小郎君,你有空呢,可以多去蔡玉班聽聽曲,也可以到雲水居來聽聽曲,多給小娘子一點纏頭,這也就是盡到心意了。旁的事情你考慮不到,也考慮不成。”
翟容知道張娘子說得對,心想,不認妹子就不認妹子。
一想到她長大一些,也要被人那般“摸小小”,心中如同梗了一團帶著火的刺,滿身滿心都火燒火燎的。從將她自珠簾後拖出來的那個瞬間開始,他就下了決定,無論如何他不能讓旁人將她輕薄了去。他要保證她按照她自己的心意,在河西好好生活。
翟容問:“那先不管這些,娘子你回答我。若花蕊以後隻在敦煌做個樂師,旁的都不參與,你看看,我得找什麽人來保證這件事情?教坊司我去找哪一位?”他對敦煌教坊司的官員配置不太熟悉。
他看著張娘子,等待著一個肯定的保證。如果對方有一點點猶疑,他就打算不顧一切將幽若雲買到自己府中去。
張娘子連連擺手:“一個小樂師而已,哪裏需要勞動教坊司的大人們。”
“不會有人欺負?”翟容說話的樣子,簡直是隨時要把花蕊小娘子拖回府中。
張娘子想了一下:“小郎君實在不放心,讓翟家主出麵照應一下,這個敦煌城就沒人動她了。”
“我家兄長自然會出麵的。”翟容知道自己的大哥,的確是個很好的保護者。可是……他又問道:“可是,她在桐子街做樂師,拋頭露麵的,閑雜人等多,難免會有意外。我大哥也不可能時時留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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