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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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嫣回頭一看,  是那宜郎在叫她。

    那宜郎在大澤邊,又生起一個火塘,對她道:“小孩,  那輛馬車裏有些什麽吃食?”

    秦嫣對那馬車裏專供“班主”的食材覬覦已久,  聽他問起,立刻很聰明地猜出,自己即將有一頓美味可吃。知無不盡地扳著手指,  如數家珍道:“鹿腿肉、生雞、野豬塊、牛羊肉,還有一些素菜。調料在何處奴婢也知道!”

    “你去拿五塊鹿肉,兩隻生雞,牛羊肉多一些,碟子多拿幾個。”

    “好的。”秦嫣滿心歡喜。

    “弄一點給幾位前輩吃。”宜郎說,“你來幫我打下手。”他從她的熱情中看到了她呼之欲出的食欲,  補一句,  “你也有。”

    他要的量不少,  秦嫣跑了三趟才將東西都運了過來。

    他將秦嫣拿來的八個碟子整齊擺好。將肉放在裏麵,  掏出一把短刀先切了幾塊大小形狀一致的肉塊出來,讓秦嫣比著大小幫他切肉。秦嫣依言,盡力去切出這份整齊來。

    宜郎帶著挑剔的目光,  審視著她的動作。看她切起來的形狀大小均大致滿意,  便自己拿著刀削木簽。秦嫣問他,  要不要幫他串肉?

    他說,不必。

    右手單手將木簽逐一紮入肉中,找個空盤子一拍,那肉就分隔好了相等的距離。左手手指分開,可以均勻插入十根肉串,然後放在火上慢慢翻轉。

    烤了不一會兒,鹿肉的香味就直往外竄。在大漠艱難討生活,吃過無數半生不熟烤肉的秦嫣感到,這些火候到位的肉塊香得讓她熱淚盈眶。秦嫣越餓得咕咕叫。

    第一個十串烤完了秦嫣就想吃。宜郎說:“你先送去前輩那裏。”

    ——管天管地,還管得住她嘴巴不成?秦嫣路上便吃掉了兩串。

    待到她回到宜郎的火塘,他已然將麵上黑巾扯下。黑巾拿掉之後,其實人長得很不錯,隻是有點凶。當他斜斜掃著她的嘴,黑白分明的剪水瞳如同一把鋼刀劃過她的臉。秦嫣不覺捂住油嘴,這個人看起來如此惡頭惡腦的,現了她偷嘴,會不會揍她?

    宜郎沒揍她。

    拿起十串肉串放碟子裏:“你先吃,吃飽了再做事。”秦嫣放下心來,覺得他還是挺有人情味兒的,遂津津有味啃著肉串。肉串很好吃,外脆裏嫩的。

    吃了一會兒想起自己還應當切肉,問他,需要她切嗎?

    “拿了生肉,再吃烤肉不髒嗎?”他反問她。

    秦嫣覺得有吃就好,哪管“醃臢”兩字怎麽寫?不過,她相當虛偽地回答他:“軍爺說得對,特別髒。”遂,安心抱著肉串吃著。

    那大火塘邊此時正鬧得有趣。

    四個黑衣後生已經跟姑娘們聊得頗為熟諗,姑娘們給他們唱起了歌。唱的是秦嫣自己也會彈的《綠枝繞》:

    “河畔草離離,庭院杏花濕,青衫誰家俏郎君,白馬引轡來。

    青絲桃花麵,春風吹畫舫,綠枝繞樹係情儂,小詞唱晚空……”

    秦嫣也聽得搖頭擺尾不亦樂乎,對她而言,這曲子裏飽滿欲滴地含著唐國的世俗風光。

    宜郎看她邊吃邊聽曲兒,問她:“這曲子很好聽麽?”

    “好聽,裏頭講了個故事。”

    “講了個什麽故事?”

    “說春日的一天,杏花開放,有個騎著白馬的郎君遇上了一位姑娘,綠柳陰裏……”秦嫣瞄他一眼,感覺他並無興致,遂住了口。

    此時,在湖邊做掃尾事務的第五個人也走回火塘了。雖然此人和其他人一樣穿著玄色布衣,鉚釘皮甲。脖子裏圍著灰色紮巾,手腕上套著玄色護腕。可是麵容清雅俊朗,儼然翩翩佳公子。看到大家吃喝得很愉快,溫柔地笑了笑,隨便找了地方坐下來。

    姑娘們都被這最後到來之人看住了眼睛,問身邊的一名身姿健挺的後生:“楊召哥哥,這位郎君叫什麽?”

    楊召現風頭被奪走了,不耐煩道:“他叫小紀,最沒脾氣最無趣了。”

    姑娘說:“奴家倒是喜歡這樣溫和的,我們找他說話去!”

    楊召急道:“你手裏還拿著烤給我的蒸餅呢……”旁邊名叫聶司河的黑衣人,是個麵目冷峻的男子,六人中年齡最長,道:“老楊,你搶風頭搶不過小紀的,死了這條心吧。”楊召眼珠一轉:“各位小娘子,可要看我胳膊上的紋身?”

    唐國男子以紋身為美,果然一部分姑娘回到楊召身邊,看著他將衣衫褪下,胳膊三角肌上赫然有青虎。楊召賣弄地鼓動肌肉,讓那青虎臉麵上出現變化。姑娘們驚叫起來:“可以摸摸嗎?”楊召得意地道:“各位娘子請——”

    還有一對是崔氏兄弟,也跟姑娘們說說笑笑,不時和前輩們討杯酒喝。

    小紀被幾個姑娘纏得受不住,便走到宜郎這邊,本來尚有幾個姑娘嬉笑著追來。被那宜郎一雙冷眼掃了一眼,她們頓覺微微有了寒意。楊召和崔氏兄弟求之不得將姑娘們招回去,對她們道:“那人脾氣不好,你們休去惹他。”

    那楊郎君說話也不避著人,連秦嫣都聽見了,回頭悄悄看看那小郎君。宜郎恍若未聞,楊召是他表哥,一貫嘴上不幹淨。隻要那些鶯鶯燕燕不來叨擾他就行。秦嫣也不知那楊郎君所言真假,不覺悄悄挪遠一些。

    宜郎拿過幾根烤肉,遞給小紀:“他們又把活兒都丟給你做?”

    小紀拿著烤肉一口口吃著:“那赫利的頭顱我已經用石灰處理好了,我帶回長安去複命。”宜郎點點頭。

    宜郎回頭對秦嫣道:“你吃完了吧?給前輩送點東西去。”秦嫣忙不迭點頭。

    小紀笑著看秦嫣端了一大堆食物碟子向三位老人那邊跑去:“這姑娘指法不錯。”

    宜郎道:“做事很勤快。”他將話題轉到他更關心之處,道:“傾玦,你方才腳步又錯亂了三處。”他從手邊拿起一根草根,說道:“我將你們的陣法複了一盤,你來替我看一下。梳理清楚了,我再去帶表哥他們練。”

    兩人是同門,一起入選了聖上的“白鶻衛”。從小就是宜郎負責指點江山,小紀負責具體實務。

    小紀便隨著他的筆劃點戳,一起討論了一番“歸海一濤”的進退得失。這陣法是他們的師叔所研創,然則,臨陣對敵之千變萬化,還是要他們自己從鮮血、鋼刀的碰撞中,去逐步參悟。

    師兄弟品談切磋了一番,雙雙都感覺到有了幾分進益,說得額角微微出汗,這才停下來休息一番。小紀問他:“二郎,回了河西,準備在敦煌如何過?”

    宜郎說:“走一步算一步。表哥要去看姑媽,跟我一起回去。”

    小紀道:“替我向羽大哥問好,這次不能去看他了。”

    此時秦嫣一溜小跑著回來,說道:“兩位軍爺,幾位前輩說酒喝夠了,要找地方睡覺。”

    小紀推宜郎一把:“去吧,我再弄些吃的。”

    那宜郎去了老人們喝酒的地方,果然已經喝得爛醉。宜郎招呼了楊召他們,一起把老人們安置到馬車裏。然後趕了其他姑娘們去睡覺。看看秦嫣不在,找了一下,她正蹲在湖水邊給陳應鶴先生洗那身尿濕的衣褲。宜郎走到秦嫣麵前,指著灑落地上一堆狼藉的碗道:“那些碗,你去收拾收拾。”

    “是。”吃飽喝足的秦嫣幹勁很足,將洗好的衣衫掛到馬車後麵晾著,又開始著手收拾那些油膩膩的碗盞。將剩菜剩肉倒在地上,拿土埋了。從馬車裏找出一隻小木桶,將一大堆碗碟分批放進去,將那些碗帶到了大澤邊,然後挽起袖子、束緊裙子,蹲在石頭上開始洗碗。

    正洗得熱火朝天,忽然頭上一重,一隻手揉上了她的頂,秦嫣轉頭看到宜郎也蹲到了她所在的石塊上。

    宜郎道:“你洗不完吧?我來幫你。”秦嫣:“這些事兒都是下人做的,哪裏需要貴人動手?奴婢很快便能洗完……”

    “洗成這樣?”宜郎拿起一個秦嫣洗過的碗,油得尚在滑手。秦嫣道:“今日吃得太油了,需多洗幾遍。”小紀也蹲到那石頭上,笑道:“我們跟你一起洗。”

    “多謝兩位軍爺。”

    宜郎和小紀開始洗碗。

    他們倆的手法完全一致,先用右手拇指按在碗沿上一轉,那碗上厚厚的油水便被他們都摩了下來。勻長有力的手指扣著碗沿,往大澤的碧水中平平旋轉而出,碗在清純湖水中畫出一道雪亮的弧線,等到那碗轉回左手,已經滌蕩得幹淨如新。

    這樣也行?

    秦嫣下巴頦驚得掉了下來。

    他們手法如鳳鳥穿梭,深藍的湖麵上,白蓮盛開一般,數十隻粗磁碗在水麵疾轉,擊碎滿湖明澈月光。再一個個乖乖排著隊,回落到他們倆的左手,不一時就疊起一大疊。

    宜郎將秦嫣手中的碗,還有手邊已經“洗”過的那一疊拿過去,和小紀一起,如法炮製也重洗了一遍。兩個人洗到濃酣處,手中磁碗急轉,兩人卷起螺旋波浪,彼此互撞。

    秦嫣蹲在一旁,滿頭滿臉都是他們玩出來的洗碗水,拿袖子揩一把臉。

    大澤春日夜晚的涼風,輕爽地拂過少年人意氣風的眉角,遠處的祁連山在月下晶瑩如玉,傲立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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