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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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  麻煩清一下緩存,  謝謝啦!  像個真正的唐國小娘子那般,  吟哦品賞了一番,她問翟容:“你這裏有《楚辭》的《大招》嗎?”

    翟容問:“為何又想起這卷?”

    秦嫣說:“你家最高的那個樓閣不是寫著‘無遙’嗎?奴婢猜度,是不是《大招》裏的:‘魂魄歸徠,  無遠遙隻’。”翟容怔住了,  這無遙閣是兄長專為嫂子所建,怎會用此招魂曲為閣名?他一直是認為,兄長取“無遙”之意,  是希望他們夫妻雙方內心親近之意。

    翟容道:“你等一下,我去取過來。”他轉到另一個屋子,找到了《楚辭》的書格,從裏麵抽出一個淺黃色的紙卷,回到秦嫣身邊。

    翟容拿著燭台,秦嫣徐徐打開紙卷。

    屈原的《大招》洋洋灑灑,  飄蕩而出:“青春受謝,  白日昭隻。春氣奮,  萬物遽隻。冥淩浹行,  魂無逃隻。魂魄歸徠!無遠遙隻……魂乎歸徠!聽歌撰隻。朱唇皓齒,嫭以姱隻。比德好閑,習以都隻。豐肉微骨,  調以娛隻……”

    秦嫣粗看一遍,  眼前浮現出長清哥哥念起這《大招》時的悄然垂淚。他可以跟她講讀、解析任何他能記得的書籍,  唯獨不肯跟她講解這《大招》。隻是在她臨出之時,讓她一字一句都背會了。

    秦嫣問翟容:“二郎主,這招魂歌是招誰的?”

    “是楚懷王,”翟容道,“你師傅沒跟你說過嗎?”秦嫣搖頭。

    翟容便說與她聽:“楚懷王和屈原大夫曾經是莫逆之交,兩人一起推行新政。楚懷王受奸佞蒙蔽之後,漸漸疏遠了屈原。此後楚懷王被秦昭襄王誘騙,去了秦國,囚死於深宮。屈原被放逐,他在江邊吟唱這《大招》,告訴他曾經的知己,世間四方都是龍蛇毒蟲,快些回到他們的樂土來。”

    秦嫣對著書卷呆,這是個哀傷的故事,長清哥哥心裏一定也藏著同樣哀傷的故事,甚至都不願意跟她訴說。她仔細看著書卷上的每個字,想要都記下來。她能背誦,但很多字因長清哥哥不肯給她講解,她還不太認得它們,正好認一認。

    翟容看著她的側臉,燭光的暖黃將她臉上的線條勾勒出秀潤的輪廓,一雙眼睛低垂,雖然年齡尚小,已然能看出五官的姣美。她眉間微蹙,雙唇微微讀出聲音,看起來很悲戚。

    翟容有些不忍。

    他雖則自小父母失怙,很快兄長就為他撐起了一片天。加之自己天賦卓,無論習文習武都能輕鬆越同輩中人,師尊叔祖們都寵愛他,平日裏多有縱容。對於人間疾苦知之並不深刻。

    而麵前的幽若雲則不同,雖然失父、失慧徹僧這件事情他還是將信將疑的。但是她流落為賤籍,沒有生活的依仗,這還是很明顯的事情。

    翟容推測,她應該是在為自己親人招魂吧?

    翟容舉著蠟燭,等她慢慢將長長的《大招》念完,看著她深深歎一口氣。

    他待她稍微平靜些,對她道:“我們何時去練輕功?”

    “嗯?”秦嫣還不曾回過神來,“什麽?”

    翟容故作責備道:“你方才答應我的事情都忘了麽?不想去練輕功了?”

    秦嫣想起來了,搖頭:“沒有忘記,要去練的,現在不會很晚了吧?”

    “就是要月黑風高才能練,這敦煌住了那麽多人,被他們看見了我們在跳來跳去的,成何體統。”翟容逗她。

    秦嫣聽著,想了一下,萬人仰看他們如猴兒一般亂跑,這個場景果然很好笑:“嗯,不看書了,我跟你去練功!”

    翟容將那卷楚辭卷起來:“這種哀傷之文少看看,我帶你出翟府去玩。”

    秦嫣看了看窗外的淡月和星子,道:“出翟府?不是宵禁嗎,捉住了怎麽辦?”

    翟容輕笑,對她道:“被巡夜士卒捉住了,還配談什麽輕功?”

    “嗯!”秦嫣仰頭,看到他揚起的嘴角。大澤邊她一度以為他是個很冷漠的人,其實那隻是麵對不熟悉的人,他懶得搭理而已。

    翟容的笑容,春水耀波一般明亮,看著就令人賞心悅目。像是什麽東西照入心扉,她從方才的頹靡神傷中一下子便被拉了出來。

    她自忖,在胡亂傷感些什麽呢?有笑起來這麽好看的男孩子陪她玩,不好好與他相處,難道要攪黃如此良辰美景不成?

    她將自己的惡劣心緒拋到腦後,那些糟心事,等見了棺材以後再落淚吧!

    他帶著她翻出翟府的院牆,躲閃過兩撥巡夜兵卒,騰身越過兩個裏坊。其實秦嫣是很緊張的,她這種花籍,宵禁被捉住了會直接打板子、吃官司的。可是,這種破壞禁忌的感覺真的非常棒!而且,翟容每次眼看要被現了,總是將她擋在身後,牢牢地護著她。

    長清哥哥也是一直護著她的,可是他身有殘疾,秦嫣即使被他保護也心有不安。此時眼前這個高大的少年郎,每次當他用有力的胳膊擋在她與那些巡夜武侯之前,她都有一種特別安定的感覺。

    這種結伴冒險的感覺,令秦嫣興奮地摩拳擦掌。

    相比看書,秦嫣現,她更喜歡的還是跟翟容一起練功。他武功那麽高,跟著他踏牆逐簷,讓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來,心頭的煩惱便會悄然消失。

    “我們去何處練?”秦嫣低聲問翟容,兩人趴在一間民房的屋頂上,簡陋的牆壁屋頂中,能聽到裏麵主人熟睡打鼾的聲音。

    翟容也低聲道:“我們去香積寺的浮屠塔林。”

    管娘子出去以後自然跟楊召竊竊私語過了,秦嫣飯菜的檔次瞬間就掉碼兒。

    橫豎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她傻乎乎還是吃得很開心。

    待管娘子送掉飯菜,走到楊召身邊之時,楊召挽著管十一娘的肩頭:“來來來,管娘子,這事兒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

    “那花蕊娘子真是用不得麽?”管娘子道,“橫豎二郎主多納幾個妾室,總有一個能用的。”

    “唉,管娘子,你不懂得男人的心思。”楊召一臉苦大仇深,擔憂道:“這第一個女子基本決定了男子對女人的口味。比如我吧,”他帶著管十一娘坐到一個紫藤花架下麵,“我當初第一個女子是長安平康坊的宋靈靈。”

    “送靈?好生難聽的名字。”

    楊召示意管娘子莫要打斷:“豐胸細腰,那叫一個漂亮,所以我看女人的品味一向不俗。比如你管十一娘子,年輕時候必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我才跟你特別說得上話。”

    管娘子被他說到了心坎裏:“那是,當時我雖然是個做粗活的婢侍,老家主手下好幾個護衛都爭著要我。可惜我跟的那個死鬼,年輕時候真是又俏皮又得趣,就是……壽短些……唉,命苦啊……”她竟哭了起來。

    楊召拍拍她道:“表弟第一個若跟了這個柴火棍,你說會怎麽著?”

    “從此就隻曉得喜歡個柴火棍?!”管娘子也憂心忡忡,手指在空中用力一劃。

    楊召說:“無妨,我來設法給他扭轉過來。”

    “如何扭轉?”管娘子問他。楊召道:“附耳過來。”他一邊說,管娘子一邊點頭:“這主意不錯,二郎主是該如此好生引導引導。”

    楊召站起來:“這事兒從長計議,還要羽大哥那一關得過。管娘子多長個心眼,休讓這小娘子跟我表弟走得太近。這三日你千萬莫要上趕著拉扯他們。話已至此,今日我還有約,告辭!”

    “楊郎君走好,我家二郎主可全托付給你了。”管十一娘稍微放了心,回去收拾秦嫣屋子裏的食盒。

    楊召撇著個八字腳,得意洋洋地走出杏香園,拐了兩個彎正待出門。忽覺對麵殺氣騰騰,翟容正走過來:“表哥!昨晚約你去練陣,你去何處了?!”

    楊召頓時矮一截,這表弟愛揍人,拳頭還硬得不像話。本來昨日表弟讓他家宴完畢,一起去城外官驛,找聶司河、崔家兄弟倆繼續練“歸海一濤”陣,結果他滑脫兒了。楊召覺得,翟容目前是聖人賞賜的孝假,不說安分守己在家盡情享受,還想著練陣法,真是吃多了撐得慌!敦煌城桐子街那麽多美人兒等著他楊大美男,哪有功夫陪幾個大老爺們舞刀弄槍呢?

    翟容練習的“歸海一濤”陣目前仿軍中設置,需要五人為伍。他們本來一共六人,這段時間,紀傾玦去長安複命,五個人就一個都不能少了。

    翟容昨夜因無人可練,才揪著秦嫣去練了一把,勉強也算過了癮,所以現在火氣並不大。

    楊召察言觀色,對方並不太打算揍人,問道:“那今日去練?”

    “算了,放你們幾天假吧,我去找聶司河,讓他們也進城來。”

    翟容去馬廄找馬去了。昨日跟秦嫣練了一段時間,他完全看不出她的師承來曆。的確是普通的身法,隻是行動間有著一種玉潤水滑的流暢。他也檢查過她手上的繭,均勻而微弱,與一個出身響馬卻被嬌生慣養的姑娘身份並無太大出入,不像善於使刀之人。

    昨夜,他跪完祠堂,兄長來找他聊了很久。

    兄弟倆都本能感覺到了那個花蕊娘子,身上有不少值得推敲之處。隻是,兄弟倆印證了半夜,也沒有對出什麽有價值的訊息。隻能暫時先穩著那個姑娘,她畢竟年齡小,總會多露出一些破綻的。

    翟容擰起一道眉峰,心事重重地離開了翟府。

    ……

    ……

    秦嫣此時正在杏香園,跟翟家私養的樂班姑娘們一起合琴。

    她本來以為此處音律教頭應該是那個琵琶琴藝高的琴娘,可是卻另有師傅。秦嫣跟大家合了一會兒琴,又問,家主會不會讓她在什麽場合表演?她想準備準備。

    大家均一問三不知。

    問起杏香園常獨自彈琵琶的琴娘,大家告訴她,琴娘總在入夜開始彈,那時候杏香園其餘人等是不讓出聲音的。還說,從來沒有人見過琴娘的真實麵貌。秦嫣覺得奇怪,她還以為琴娘是翟家主的妾室,聽這模樣,似乎也不是。

    本來還想問問翟家主母的事情,看著似乎根本沒這個人。秦嫣也就不冒昧詢問,招人討厭了。

    跟樂班眾人練了琴,便可以吃日膳。

    她不喜歡一個人在房子裏吃飯,這一回管十一娘也沒管她了,讓她跟杏香園的諸位樂師一起吃了頓簡單的湯餅。此處也是眾人合食,坐在一個大案上,一人一碗湯餅,燒鵝做的高湯,很是鮮美。還有一些精致小菜。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