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桑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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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  麻煩清一下緩存,  謝謝啦!  翟容身著一身夜行衣,  坐在一座十三層浮屠的頂端,靠在剛岩雕刻的塔刹上。口中含了一根草棍,  有一下沒一下地咀嚼著。眼神專注地看著前方。在前方不遠處的一身九層浮屠上,  秦嫣正一次又一次徒手攀爬上去,然後依照他教的心法輕輕躍下,在躍下的過程中以足點塔身,使得自己盡量慢一些落下去。

    他跟兄長討論過這個姑娘的疑點,  打算通過帶她學輕功,仔細篩查她的身手。直到目前為止,  他還是隻能判斷出,  這姑娘確實是個很努力很有韌勁的人。但是,  也僅此而已,甚至連最基本的內功基礎,  都一絲全無。

    昨夜,翟容將花蕊娘子自稱幽若雲的事情跟翟羽說了。翟羽對南雲山之案所了解的情況,與花蕊所說並無出入。翟羽說,  要證實那姑娘是否真的幽若雲,  需要去南雲山找個認識幽若雲的人,  如此,  至少來去路上要耗費個二十來天。他們決定,  先把這姑娘當做幽若雲待著。

    秦嫣又一次從九層浮屠上跳下去,  足尖在塔身上劃出一片灰土,人如一片著了風的落葉在塔旁左右飄動。

    翟容看著她的動作,已經是第四十三次了,她的動作依然沒有打任何一點折扣。眼前的“幽若雲”,目前看起來應該是個天賦卓異的姑娘。

    不過,無論她是否屬於山海飽滿,氣穴流通的內家之材,在翟容眼裏,她已經錯過了幼童的啟蒙階段,再怎麽練也就是令輕功略提高一些,身法手眼步更流順一點而已。

    此時看著她慢慢隨著不斷攀爬,他教給她的那一點運氣能力在不斷與她自己的肢體動作相協調。翟容咬了咬草棍,幫她數著數兒。練功最需要沉得住氣,耐得住磨煉,這姑娘看起來這一處的韌性一點也不弱。

    “五十次滿了,上來吧。”翟容輕聲道。

    秦嫣聽到他終於滿意了,便從那浮屠上悄然躍下,走到他坐著這個大浮屠,抓住塔邊的棱角花紋,五指力向上攀爬。翟容道:“你不能從那座塔頂直接跳過來嗎?”

    秦嫣抬起頭看了一下兩個塔頂的距離,估摸了一下距離,貌似是可以跳過去的。

    她還不習慣有輕功可以高來高去。她爬到了翟容身邊,滿頭臭汗淋漓。翟容遞給她手帕。秦嫣看了一眼,又不是沒練過功,又不是沒出過汗?抬起袖子,呼啦啦從額頭擦到脖子,完事!

    翟容說:“你看看你哪裏像個姑娘家。”

    秦嫣也覺得自己不像,抱著膝頭側過腦袋,問他:“我方才練得如何?”

    “特別好。”翟容點頭,“休息一下,該回去了。”

    秦嫣聽著寺牆外傳來的四更鑼鼓聲,點頭:“我該睡覺了。”她的意思是,該輪到她去練那兩個時辰的心法了。

    翟容聽著覺得她是一團孩子氣,取笑她:“小孩是該多睡覺,這樣才長得高。明日我跟哥說一聲,讓你多睡一會兒。”

    “沒關係的。”秦嫣說。“如果翟家主有吩咐,奴婢願意為他效勞。”

    她打個哈欠,伸個腰,體內血脈流暢,如暖泉汩汩而過,說不出來的舒坦。在翟家藏書樓裏被《大招》惹來的那些不痛快已經煙消雲散了。

    忽然口中被一塊帕子塞住,身子一輕,人在半空中一忽悠。翟容一把衣領把她拎到半空,將她一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將她砸向地麵。

    十三層浮屠也並沒有多高,以翟容這把大力氣,秦嫣會在瞬間撞在地上,碎骨裂筋。她口被堵住無法出聲,人猛然擊向地麵,那黑色的剛岩地麵已經狠狠砸向自己的麵門。她駭然之下,毛孔驟縮。

    隻聽得翟容在高處喝到:“起膺、沉伏、跳突。”正是他授給秦嫣的輕功基本法門。剛經過五十次的重複訓練,已經成為她的肌骨直接反應。不由自主轉身翻腰,人便減緩了落地的度。她雙掌翻出,打向地麵。

    “砰”一聲悶響,她人斜飛出去。又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好幾滾,才卸去了翟容將她砸到地麵的狠勁。

    剛要坐起來,脖子已經被隨她一起躍下的翟容以膝蓋頂住。秦嫣怒視著她,口中有帕子說不出話。翟容將頭湊下來:“你的輕功呢?練了不知道用嗎?”

    秦嫣掙紮著推開他,將他的帕子從嘴裏拉出來,朝他身上摔:“你突然襲擊,我怎麽能記得啊?”

    翟容一臉嫌惡地躲開那塊滿是她口水的帕子,說:“練武之人就必須懂得防範各種襲擊。”

    秦嫣心知他說得有道理,嘟噥著:“我不沒摔著嗎?”

    “還不是我喊著你的”翟容將那塊帕子勾起來,踢到她麵前,“拿著走,不要在這裏留行跡。”

    “你自己的帕子自己拿。”秦嫣才不想替他拿那條髒兮兮的手帕。

    “都是你的口水。”

    “是你塞進來的!”

    “不拿帕子塞你的嘴,你方才就尖叫了。”

    “你才會像個婆娘一樣尖叫呢!”

    “你個女響馬,說話這般粗俗!”

    ……

    僧房處傳來一聲大叱:“什麽人?!”

    兩人的爭吵戛然而止,翟容連忙拉起她的袖子將她一把從地上拽起來,順便將那條髒手帕往她懷裏一塞。腳下一蹬,手中攬住她的腰,如鷹隼一般,平地急掠,到了牆邊,身子淩空而起。

    秦嫣耳邊風聲急灌,覺得自己如鳥兒一般翼翔九天。

    來的時候翟容是讓她自己翻牆、跳壁的。此時此刻,她方是領教到了他的輕功了,簡直跟腿上生了翅膀一般。

    他將她帶出香積寺,擔心寺中僧人追出來。足尖頻點,禦風淩波一般,一口氣飛到半裏外的惠成裏坊,才鬆開她的腰。

    此時惠成裏坊的武侯,帶著人馬巡夜經過,翟容怕被現,他自己是夜行衣,秦嫣隻是普通的淡色麻布裙衫。他將秦嫣一把壓到土牆的陰影後,用自己的黑色擋住了秦嫣的身子。

    兩人都同時屏住呼吸,等待管理裏坊的武侯帶著人從麵前持著火把走過。

    秦嫣兀自停留在初次體味高輕功的興奮中。想到他可以如此疾飆飛躍,當初自己滾著爬著去救絲蕊的模樣,委實可笑。

    她仰頭看著翟容的後背,想猜測一下他是如何使力,如何駕馭氣流。

    武侯走得近了,火把的鬆香味道都能聞到。無數微塵帶著火星飛舞。

    翟容往後一退,將她擠進了土牆。秦嫣壓得胸骨都扁了一圈,皺眉齜牙將他向外推。因巡夜之人就在麵前,翟容越用力將她壓進土牆中。

    翟容見巡夜武侯走遠了,扯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爬裏坊的黃土牆。秦嫣左手捂著胸口,抱怨:“被你擠成薄餅了!”

    翟容笑答:“本來就薄得跟張紙片似的。”

    他是無意中說了一句,秦嫣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平胸,畢竟是歡場中打過滾的姑娘,懂得的事情,要比尋常小丫頭多不少,她立即雙手捂住胸口。

    他們站的地方是淺淺的淤泥地,翟容穿著長靴不覺得多黏糊,用力踩幾下就能夠穿踏而出。秦嫣是淺幫的女鞋,稍微走快一些,鞋底粘在濕泥中拔不出,稍一用力,襪子直接踏在淤泥上。她也不敢多說,隻穿了兩隻襪子跟他跑到了桃林深處。

    翟容對她道:“我家表哥這個人,你上次也見識到,實在是……”

    秦嫣不住點頭:“嗯嗯嗯。”

    他感覺到她走路十分不正常,低頭看她的裙邊。秦嫣也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的裙下,記得自己的膝絝很是粗糙,忙隔著裙子將膝絝撚起來一些。不僅沒能夠遮住什麽,反露出一雙沒有穿鞋子的襪子來,上麵的紮口麻襪踏滿黃泥。

    翟容問:“你鞋子呢?”

    “剛才被淤泥粘掉了。”

    “你這襪子也髒得甚是惡心,脫了。”他將她帶到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吩咐道。

    “好。”秦嫣聽話地將襪子脫了。

    “你在此處站一站,我去給你將鞋子找來。”翟容轉身去找鞋子。

    秦嫣目送著他走去,高高的個子,青色的長袍。今日,她托蔡玉班各位大娘子的福,見到許許多多年輕又風流的郎君。可是他們加起來都沒有二郎主長得好看。

    腳邊忽然有東西在拱她,秦嫣低頭一看,是一隻白色的小奶狗。她認得是蔡玉班看門狗二白新近養的狗崽兒。其餘都送掉了,就是這隻名叫“虎頭”的小奶狗被留了下來,很得蔡玉班各位娘子們的寵愛,今日陳娘子也帶它出來玩。

    秦嫣蹲下來摸著虎頭圓乎乎的小腦袋,邊玩狗,邊等著翟容回來。

    翟容重新退到湖邊,楊召已經將馬拴好,迫不及待找娘子去了。他先檢查了一下馬匹是否都被照料好,轉身低頭找了一下,看到那一雙繡著小小花朵的麻幫小鞋。非常可惜,那鞋子已經在岸泥邊踩成一團了,眼看是不中用了。

    翟容抬頭四望,心中想找個買鞋的地方去。他轉了一圈,陌桑湖在郊外,賣鮮花、賣柳條、賣小吃的倒是不少,哪裏有賣鞋的來?

    他想起今日是上巳節,這裏到處是孟浪人,他不能留她一個人在桃林裏太久。隻能空著一雙手回到了秦嫣身邊,她穿著粉色的小裙子,正踮著腳,一臉企盼地站在桃花樹下。

    翟容現,她的腳麵出乎意料地白膩,兩朵蓮花似的嬌美可愛,簡直忍不住想上前捏一把。他想,能長著這麽一雙腳,她身上應該也不會似麵孔上那般黃黑粗糙。西域風沙磨壞了她的臉,若是放在自己家裏,錦衣玉食地好好將她養個幾年,說不定臉就白淨了……他低頭看得太專注,想得也有點出神,秦嫣有些緊張:“二郎主,你在看什麽?”她粉色腳趾不安地扭動起來,幾點桃花飄落在她柔雪一般的足踝旁。

    翟容眼皮一跳,視線一掠,就看到一隻白色的肥胖小土狗,晃著肉嘟嘟的尾巴,在不遠處打轉。他掩藏住自己偷看女孩子腳的視線,故作隨意問道:“這哪裏來的狗,還挺有趣。”

    秦嫣說:“是蔡玉班的。”

    翟容道:“你的鞋子都踩到泥中了,沒法拿起來。”

    “沒關係,光腳也能走路。”秦嫣努力將裙子往下拉,可惜她僅著襯裙,裙裾偏短。一雙小腳還是暴露在眼前。

    翟容隻覺得白得晃眼,忙將目光都集中在那隻疲懶小狗身上,他蹲下身,用食指在虎頭的脖子上撓了撓。虎頭立即放棄了秦嫣轉撲到翟容的身邊。眯著一雙豆子眼,十分舒服地靠在翟容的手掌上。秦嫣都覺得好笑了,道:“虎頭好像更喜歡你?”

    “它叫虎頭?”

    “嗯。”

    “好像狗都挺喜歡我。”

    “怎麽可能啊?”秦嫣見過不少很凶的狗。

    “沒騙你,”翟容蹭著虎頭的腦袋,“小時候,每次出門都有一大堆狗跟我回家。”

    “啊?”秦嫣想想這個場麵就感覺壯觀,“那翟府豈不是成了小狗收容所?”

    “於是我養了雪奴。”

    “原來如此!”秦嫣明白了,翟府為何養著那麽一隻狼,原來是二郎主太有狗緣,要嚇走那些小貓小狗。

    翟容逗玩了一會兒虎頭,站起身道:“我務必給你弄雙鞋。”他說,“你爬我背上來,我帶你去找雙鞋。”

    秦嫣說:“不必了。”

    翟容在她麵前一站:“上來。”

    秦嫣倒退一步:“二郎主,這個真心不必了……”

    她站的地方不過是塊石頭而已,能有多少騰挪之處?雙手已經被他一把按在自己的肩背上,她都來不及躲閃,便被背了起來。小狗虎頭瞪起一雙黑豆子似的眼睛,歪著小腦袋,似乎在驚訝明明是兩個人,怎麽忽然變成一個人了?

    翟容輕輕踹了它一腳:“回去。”虎頭嗚嗚叫了兩聲,顛著小圓屁股,回蔡玉班的行障去了。

    秦嫣在翟容的身上很不自在。

    不是沒被人背過,以前長清哥哥也背過她。

    那時候,她會在長清哥哥背上說話唱歌。雖然她和長清沒血緣,可是在她心目中,長清就是自己的哥哥。她可以在他背上放肆。

    但是翟容不是她的哥哥。

    她趴在他背上一點也不敢動,手也隻敢搭在他的肩膀上。可是身子已經貼那麽緊了,她盡量將自己的胸前離開他的背部。在“蔡玉班”穿那些表演的衣裳時,她也經常會被陳娘子和姐姐們說,平胸平得衣裳也撐不起來,她當時不是很介意。如今伏在翟容的背上,卻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在幹什麽?挺得這般直,都快掉下去了。”翟容抱怨她。

    秦嫣將兩隻爪子小心翼翼朝前搭了搭,讓自己的重心移到他的背上。身子依然拱起,保持與他背部的距離。鼻子就快貼上他的後頸了。她能聞到他身上草木蓬般的青木氣息。

    她今日在“蔡玉班”到馬車裏,一直到行障中,都浸泡在姐妹們濃重的衣香中,熏得她鼻子感覺一塌糊塗。此刻聞著翟容身上的味道,她覺得特別舒服。

    秦嫣不由跟小奶狗虎頭類似的,搖著頭左聞聞右聞聞:“二郎主用的是什麽熏香,真好聞。”

    “沒用,沒這個習慣。”

    “……”好生羞人,既然沒有熏衣,應該是他自己的味道。她豈不是在誇男人味道好聞?秦嫣嚇得再次直起來,整個背都快抽筋了。

    翟容在桃樹林裏穿行,尋找是否有人可以借雙鞋子。陌桑湖邊到處是鶯鶯燕燕,翟容也有意識地朝人略空一些的地方走。可惜,因為他背著她,還是引起不少人的側目。

    秦嫣覺得這個事情其實挺丟人,不過翟容不覺得丟人。他很少有什麽事情覺得丟人。他將姑娘的鞋子弄壞了,就應該還她一雙。

    “若若,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鞋子,我等會兒送你回蔡玉班的馬車。”

    秦嫣過了好一陣子才明白,他在叫自己。她說:“好的。”

    “你不要這般僵硬,兩隻手抓前一些,都快掉下去了。”

    “哦。”秦嫣把手稍微朝前一些,兩個人的身子又靠近了一些。她的眼睛在他的背後,閃得亮亮的。翟容雖然不是她的哥哥,但是她還是很喜歡他背著她。他的脖子就在自己的鼻子前,秦嫣忍不住悄悄多聞了幾下,她覺得這種味道這麽幹淨,自己方才錯認為熏衣的香味,真是頭腦昏聵了。

    桃花輕柔地撫摸過她的梢,桃花林下吹著桃花風。

    他雖然猜出她不是南雲山的幽若雲,可是,這些天也將她橫試豎試了,真是看不出她有太多特殊之處。況且年紀就那麽十幾歲,能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呢?昨日他跟兄長也商議過,等派去南雲山的人手回來之後,再跟她對人證,探究她的真實身份。如今這些天,就當做個普通姑娘相處就是了。

    既然是當做個普通姑娘相處,那總歸要有個名字,“喂”來“喂”去終究不是個事情。翟容說:“你那個花名實在難聽。”

    “其實也還好吧?”秦嫣沒有底氣地弱聲分辯。

    “以後,我叫你若若,如何?”叫她“小若若”這麽惡心的名字雖然出不了口,叫一聲“若若”還是可以的。

    “若若就若若吧,隨你。”秦嫣對名字無所謂。

    “你平時練琴就是跟著許散由師傅?”

    “白天練琴,晚上是要去掙錢的。”秦嫣說,“我如今在雲水一品居去賺錢,工錢最高!”

    “多少?”

    “五個開元大錢!”秦嫣很滿意自己的工錢。

    翟容笑了:“你很滿意?”

    “我喜歡這樣的日子。”秦嫣趴在他的背上,真心實意地說。她喜歡在敦煌的日子,有師傅傳藝,有姐妹們一起畫好看的妝容,學做漂亮的女孩子,還能結交二郎主這樣俊秀單純的小郎君做朋友……

    翟容站住了腳,一叢長長的蘆葦深草旁,掉了兩隻鞋子。鞋帶是櫻桃紅色的,鞋幫是絲緞的。雖然看著比若若的腳要大一些,但是有綁鞋帶,應該能夠合用。他用腳在地上一挑,將兩隻鞋子一把握在手中。問道:“有人麽?這鞋子可有用?賣給我可以嗎?”

    身邊的草叢可疑地一搖,便靜佇不動了。

    翟容看著那高高的蘆葦叢,想要那雙鞋子,停在當地。猛聽到一聲怒罵,竄出一名男子,隻穿了一條下褌,光著兩條毛腿,頭上襆頭也散丟了,一張臉眉目通紅:“哪來的野小子,這般亂鑽?”翟容看到,那男子身下一個女子,紅衫帶垂,用頭遮著臉,身上的衣服甚是淩亂。

    秦嫣在他背上驚詫地捂住嘴巴。她此刻才想起陳娘子的警告,上巳節會有草地野/合之事,不能隨意亂闖。如此貿然驚破一對鴛鴦實在是……太丟人了!

    那男子被壞了好事,看到是個小郎君背個小娘子,怒極而笑:“那麽多草地不去鑽,撞老子地盤!搶地盤艸麽?”

    他身下的那女子一開始還有些掩蓋,待轉頭看到是個麵貌齊整的小郎君。這種大娘子本就是吃這行飯的,當下香肩半露,玉足輕挑,擺出妖嬈姿態,笑看好戲。

    那女子的雪白大腿,皎潔肩背……翟容雖則這幾天一直在楊召的呱噪下,知道了點女人的身體。隻是楊召說話猥瑣又淫/蕩,他覺得還頗反感。此刻,隻覺得眼前地動山搖……轉身疾走。

    秦嫣跟著眾位姑娘坐在馬車中,她本以為樂班解散,她們就可以風流雲散自尋出路了。誰知此處是唐國地界,大漠上默認的一旦遇上響馬,便樹倒猢猻散的事情,唐國統治者並不希望生。他們以有力的手腕,護佑著這條旅途上,每一個虔心與中原民族交流融入的生命。

    這條道路上駝鈴陣陣,千年悠悠。

    秦嫣她們雖為陰山劇匪,髁拉赫利所累,但很快獲得了敦煌官府的庇護。官府人員清點了車馬的損失,根據宜郎他們提供的線索,找到了真正班主邵康的家人。邵班主自然已經遇害,而苦主則該得到賠償。姑娘們也獲得了一定的旅途資助。

    秦嫣甚至得到了買一把新琵琶的五十個開元大錢。說是昨日的那些年輕人留給她的。

    她們清晨出,當祁連山微微泛起日暉容光之時,便能望見敦煌城了。姑娘們都歡叫起來,陳應鶴老先生也高興地彈起了琵琶。

    秦嫣夾雜在眾人向敦煌歡呼的隊伍中,手指按在草簟上,將上麵的草筋一絲絲揉斷。融暖的春日陽光下,敦煌城牆泛著明亮的黃色,恍若金城。獨立在祁連山下,堅實高大得無可摧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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