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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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南音很是鬧不懂林三籟這個人。

    不管是以前的他, 還是現在的容華耀。

    聽陳秋說,他挺厲害的, 三年裏給容氏開拓了三種新的產業,無一不是盈利的。

    譬如去年在城郊開的那個容華夢想世界,也是集齊了各種高科技,一開園,我去,擠瘋了。

    林美她們還去玩過, 評價很一致, 都是好玩的出了奇。

    不過,倪南音不懂的倒不是這些。

    她隻是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若是像時荏苒那樣直接或者間接表明一下心跡,她還能明明白白地和他講,他們有多麽的不適合。

    他偏偏什麽都不說,可一舉一動卻又過分的親密了。

    一個鄰居哥哥, 她和他的關係什麽時候都沒有這麽親密過。

    要真論起來,老倪和他的關係比她倆的關係可好的多。

    這輩子倪南音還是頭一回猜測一個男人的心思。

    猜測這個男人是不是喜歡自己, 猜來猜去,她發現自己特別的無聊。

    為什麽想知道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不大敢想, 有點兒害怕答案一公布會讓自己心驚肉跳。

    還沒到中午, 沈佳木和嶽朝山就來了。

    像林三籟三年後成了容華耀。

    這兩人三年後, 也換了個外號, 成了木頭和大山。

    形象上, 也和陳秋一樣, 洗掉了紋身,換下了那些奇裝異服,穿上了西裝。

    還別說,這些流氓,穿上西服真的變的人模人樣。

    一溜兒的長腿挨個往化妝間轉過一圈之後,林美激動的眼睛直放光,推著倪南音道:“倪倪,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哪兒弄那麽多的哥哥,都不和姐妹兒說一聲!”

    倪南音算是思量清楚了,誰來都是一句“六兒”……她沒名字的啊,六六大順的啊。

    和他們扯不清楚的。

    不是都說了,我們是一個地方的,老早就認識了,但是中間好多年都沒有聯係。”

    林美那麽問,才不是單純的想聽她解釋這些沒實際用處的事情,說不好是個什麽心情。

    一個宿舍住了幾年,她對倪南音一點兒都不了解。

    平時連件衣服都舍不得買,也從來不參加aa製的集體活動,更不談男朋友,可臨近畢業,卻突然蹦出來這麽個有錢的哥哥。

    這背後的故事肯定有很多。

    她歎了口氣嚎:“唉,社會欠我好幾個哥。”

    倪南音禁不住樂了。

    中午飯沒出去吃,因為大家都忙的不可開交。

    三個流氓全部成了保安經理,用他們自己的話說,除了看場子,他們也不會幹別的了。

    江經理換了一家工作餐,盒飯的味道明顯提高了不少。

    倪南音沒和林美他們一起,被叫到了林三籟的辦公室裏。

    時間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

    吃飯的時候,倪南音隨口道:“就差陳玨了。”

    陳秋的臉色晦暗:“提那孫子幹嘛!”

    倪南音愣了一下,抬眼去看林三籟。

    他沒什麽表情的,卻在眾目睽睽下,把盒飯裏的魚塊夾給了她,“腳疼,不想吃。”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陳秋差點兒沒忍住笑,心想著,這理由也太爛了。

    他們心照不宣,他們那個甭管是打起架來、還是去開董事會議,都意氣風發的大哥大,一碰見小六就成傻子了。

    這叫愛情的力量。

    哦不,老處男都是沒出息的。

    更何況是有那麽多錢的男人,有多少女人上趕著想睡他,他倒好,恐女症!這是上輩子幹了什麽缺德事,這輩子老天才用這麽缺德的法子來懲罰他。

    可倪南音什麽思想都沒有,腦袋木木的,好像隻要一和他的腳牽扯在一起,她就任由擺布了。

    午飯吃完,林三籟又說:“下去,咱們一塊兒去看戲服。”

    我嗎?”倪南音明知故問。

    是啊。”林三籟拖動著左腳,送他們出門。

    倪南音的頭垂的低低的,“好的。”

    拒絕的理由明明有一萬個,可拒絕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

    她在心裏鬼叫,壞了壞了!

    珠市口沒有改造之前,路東裏都是賣戲服的。

    後來主路改造,那些賣戲服的就挪到了教堂對麵向東的一個胡同裏。

    倪南音不是首都人,可她是唱戲的,首都哪兒哪兒的戲服便宜,哪兒哪兒的戲服精美,她都知道。

    帶上她,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

    隻不過,倪南音就奇了怪了,堂堂的一個老總,動動嘴就能辦好的事情,幹嘛非得拖著個瘸腿親自出馬。

    要是不熟悉的人,說不定會以為他的腿是累瘸的。

    路上,林三籟和她說先去路東裏轉一圈,然後再去一家叫做大戲的專門定做戲服的服裝公司考察一下。

    可才到路東裏,把車停在了路邊,還沒到戲服店呢,老天不作美,刮起了狂風,下起了大雨。

    雨點落的很急,打在地上“啪嗒啪嗒”的。

    倪南音急著躲雨,林三籟卻是挪不快的,她一著急,扯了他的手,一頭紮進了路邊的屋簷下。

    屋簷很窄,將將能站下人。

    雨水濺的很高,打濕了衣褲。

    倪南音一伸手把自己的褲腳挽了起來,又頓了下手,很突然又很自然地去挽他的褲腳。

    柔滑的小手,剛剛觸碰到他的褲腳,他猛然一抖,把腳挪開了。

    再一伸手,把她撈了起來。

    他的眼睛裏存了一汪水,照出了她的影像。

    這天這風這雨都能作證的,她真的不是調|戲他。

    就是想著他腿腳不好,不方便彎腰,順手為之。

    他拽了她的胳膊好半天沒有鬆開。

    倪南音腦子一抽,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

    他嚇了一跳,她也是。

    不知道是怎麽了。可能是這雨下的太急,砸到了腦袋上,砸壞了腦子,跟著影響了智商。

    智商要是掉了線,什麽蠢事都能辦的出來。

    她趕緊補救:“你可不要對我有意思啊!”

    為什麽?”他突然很認真地問。

    我可不想被人說我能去劇院,是因為我被你潛規則了。”

    他點了點頭,“好的,我不潛規則你。”

    她僵了一下,呼了口很長的氣,表示自己如釋重負,心底不被人知的地方,卻有一種莫名奇妙的失落感瞬間滋長,叫囂著“你多慮了吧,人家對你沒有意思的”。

    說下就下的暴雨。

    說停又停了。

    林三籟邁著腳,下了台階,微微側了些身子,眼神飄啊飄的向她飄過來了,他忽然笑了一下,又說:“你信嗎?”

    倪南音徹底被他弄糊塗了,皺著眉頭講:“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什麽什麽意思啊!”林三籟攤了攤手,又看了看天,似笑非笑:“這雨不知道還下不下了,咱們趕緊去看戲服……餘下的事情,晚上再講。”

    他的臉上有種很亮的光芒,比這雨洗過的天空都要明亮。

    倪南音的眼睛被刺了一下。

    戲曲服裝源於漢服,講究的是做工華麗,用料考究。

    以往,一個戲班子裏最大的財產就是這些“行頭”。

    路東裏的戲服一年不如一年,而且現在改良的居多,都是做那種做古風劇的,改良過的戲服雖然很美,但已經和傳統的戲服大相徑庭。

    兩個人大致看了一下,便直奔大戲服裝公司去了。

    財大氣粗的容總從始至終的念頭就沒有動搖過,那就是所有的行頭都得定做,不計成本,絕不將就。

    大戲公司不大,也就一個三室一廳打通的麵積,一眼就看到了底。

    大戲的經理趙謙,林三籟見過兩次,是個京劇的發燒友。

    可商場就是個名利場,若是沒利可圖,單憑愛好也是成不了事的。

    趙經理親自接待,把他們讓到了窗戶邊的沙發上。

    趙謙見他這次帶來個女孩,一介紹是戲曲學院的高材生,再一說是名角兒程思安的徒弟,便越發的謹慎起來。

    精美的圖冊一翻開,他主動介紹:“這個是三藍彩繡黃色鳳凰女帔,明黃、杏黃都是皇家專用色彩,這是咱們戲曲舞台上扮演皇後、貴妃、公主等等貴族婦女的專用服裝。我們製做時力求富麗堂皇,而且所有的繡花都是一針一線手繡出來的。”

    林三籟是個門外漢,這些圖冊他看都不止看過一遍了,畫的都挺美的,對不對他卻是不知道。

    現在,倪南音沒有接話,自顧自的把圖冊往後翻,一頁頁翻到了底,斟酌了一下才說:“這樣吧,劇本我還沒有看完,具體需要定做哪些戲服,我還沒有統計出來。我們回去研究一下,需要定做什麽樣的戲服,我們自己先羅列出一個單子,然後咱們再溝通。”

    說著,她征求似地看了看一旁的林三籟。

    他立刻點了點頭說:“對,就按她說的辦。”

    認真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