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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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三籟因為左腳扭傷, 這幾天開的都是自動擋的汽車。

    開慣了手動擋的,猛一換自動擋, 怎麽開都沒有那種感覺。

    倪南音的視線落的很低,低的隻能看見他的腿。

    這樣看,他的腿還和以前一樣的修長,西裝褲包裹下的大腿,要是不走兩步的話,和好腿無疑, 渾圓又結實。

    再往下, 就隻能看見他的左腳。

    倪南音不由地想起來他走路時的模樣,左腳每一次的挪動都是艱難的。

    她便又想,萬幸壞的是左腳,要是右腳壞了,他豈不是連車都要開不了。

    心裏的念頭東一下西一下的, 想的出神,倪南音一時也沒注意自己的眼神兒又挪到了什麽地方。

    城市裏的紅燈就是多, 這車連四十碼的速度都開不了。

    林三籟把車停穩當了,不經意一扭頭,順著她晶亮的眼神看向自己, 頓覺後背酥|酥|麻|麻。

    她的眼神是空的, 透過她的眼睛, 看見的並不是他可能隨時都會變化的…那地方。

    可他還是趕緊拿過了椅背上的西服褂子, 想要遮擋一下。

    這時候, 倪南音回了神。

    他拿西服褂子的手立時頓了一下。

    倪南音不明所以, 卻把臉扭到了一旁。

    車又開出了一條街,倪南音想著總這樣也不行,費勁地思考了半天,才找到了能和他聊的話題。

    賴哥!”

    嗯。”

    你現在叫什麽名字?”倪南音偏頭看了他一下,又慌忙補充道:“我可以問嗎?”

    沒什麽不能的。”林三籟說:“容華耀。範雪枝,嗯,就是我媽,現在的老公姓容。”

    以前聽範經理叫過。”

    範城是我舅舅。”

    知道。”倪南音輕輕說話,又扭頭看向窗外。

    和他單獨呆在一起,她挺不自在的。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那個荒唐的夢。

    可有些話還是想問的。

    倪南音看著車窗外飛馳過的一輛商務車,忽然就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夏天。

    那年夏天不明白的事情,不代表現在她還在懵懂著。

    他有意無意的刁難,實際上就是有意無意的幫助。

    她抿了抿嘴,再次發問:“賴哥,你怎麽想起來開劇院了?”

    倪南音是不懂生意經,卻也知道這年頭戲曲業不怎麽景氣的。這麽大的劇院,那麽大的投資,不說賺錢了,什麽時候能回本都不知道。

    就知道她得有此一問。

    林三籟咧嘴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說:“哦,怕你畢業了找不到工作。”

    倪南音渾身一震,下意識扭頭去看。

    林三籟對著她又笑了一下,“你信嗎?”

    本來是真相信的,現在……

    倪南音很快就扭過了臉,明明沒有說什麽,卻感覺自己被他調戲了似的,耳朵尖發熱。

    林三籟還得專注開車,從倒視鏡裏時不時看她,隻覺心神蕩漾。

    戲曲學院很快就到了,林三籟熟門熟路,從側門進,直接把車開到了倪南音的宿舍門口。

    把車停好了,一扭頭,正對上倪南音震驚的眼神兒。

    怎麽了?”林三籟還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兒。

    你怎麽知道我宿舍在這兒?”倪南音擰著眉說。

    哈哈,這個心神一蕩漾,思慮就不夠周全了。

    人是不可以得意的,一得意,以前都幹了點兒什麽,就像破了皮的包子,露餡了。

    林三籟幹笑了一下,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我明兒早上順路來接你怎麽樣?”

    不怎麽樣!”倪南音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臨下車的時候,氣衝衝地說。

    黑色的跑車太打眼了,往女生宿舍門口一停,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林美正在陽台上晾衣服,一低頭就看見倪南音從一輛豪車上下來。

    黑色的法拉利,還是嶄新嶄新的新車。

    林美躲在了門後麵,一聽見門響,忽然跳出來道:“快老實交代,剛剛送你回來的帥哥是誰?”

    倪南音的心裏本來是亂糟糟的,被她一攪合,反倒是沒那麽亂了。

    她淺笑:“林美,別鬧。”

    誰啊誰啊?說出來,我也好幫你把把關。”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和林三籟的關係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況且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索性咬緊了,一句話都不肯透露。

    隻是並沒有瞞多久。

    第二天早上,在劇院門口,林美又見到了那輛黑色的跑車。

    她圍著跑車轉了一圈兒。

    吳遠哲說:“這是容總的汽車。”

    容總?”

    嗯,劇院的老總。”

    昨天送倪倪回宿舍的就是這輛車啊。”林美驚訝地說。

    昨天容總說要和倪倪談劇本的事情,可能談完就順便送她回去了吧。”

    林美涼笑了一下,“吳遠哲你心也太大了吧!談劇本明明可以在工作時間,為什麽非得在下班後,還是孤男寡女!再這樣下去,你永遠都不可能追到她。”

    追誰啊?”

    陳秋站在他們的身後,陰冷冷地說。

    陳秋的小道消息可真多,出去買個早飯回來告訴他,“哥,你有情敵了。而且啊,你還為情敵創造了很好的機會。”

    林三籟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陳秋咂咂嘴又說:“小六她們學校的就簽了一個男生吧,還能來武生,剛好能和小六搭戲。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這唱戲啊,八成也是這個道理。”

    後麵的話,陳秋都懶得說了。這三年裏,自己都勸過他多少回了,想什麽想啊,想的再多都不如直接上。反正,他就拖吧接著拖吧,再把小六拖成了別人的女人,嗬嗬!

    林三籟的心裏像車禍現場,還是連環撞,“砰”撞一下,“砰”又撞一下,他要是有心髒病,可能得吃速效救心丸了。

    心塞到早飯吃不下,林三籟拎著他那份豆漿和包子,一瘸一瘸地往樓下去。

    陳秋還在後麵說:“賴哥,你去哪兒啊?你腿腳不方便,你想幹嘛你讓我去啊!”

    林三籟擺了擺手,徑直下去了。

    有些事情是別人沒法兒代替的。

    劇院裏的衛生已經打掃好了,座椅以及後台的一些辦公用具,今天會有人來安裝。

    還有其他的戲曲演員也會在這幾天陸續來報到。

    還聽說,今天會有人來調試用在戲台上的幻影成像技術。

    高科技和戲曲的結合,這想法好是好的,可出來的效果怎麽樣,還得一遍一遍地試過才知道。

    江經理說過,預計一個月後開始試營業。

    也就是說,他們滿打滿算隻有一個月的時間用來磨合排練。

    倪南音她們四個沒什麽可做,就呆在空蕩的化妝間裏。

    新的劇本是今天一來就發到幾人手裏的,而且一發就是好幾個劇本,不說角色該怎麽分配了,就連該演哪個本子都還沒定下來,幾個人便湊在一起瞎研究。

    化妝室的門就是這個時候被人推開的。

    林美坐的位置離門最近,猛然進來一個長相不錯裝扮也不錯的男人,她愣了一下,問:“你好,有什麽事嗎?”

    吳遠哲的反應很快,他很意外地喊道:“容總!”

    林三籟很矜持地朝另外的三個人點了下頭,然後衝倪南音勾了勾手:“小六,過來。”

    三個人的眼睛一齊落在了倪南音的身上。

    每雙眼睛裏都堆滿了大大的問號,她們可能想問她“你為什麽叫小六啊”“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啊”。或者她們的心裏還會想“哦,你原來也是關係戶啊,拉我們是做陪襯來了”。

    倪南音在心裏體驗了一把百口莫辯,心裏又想著現在是沒法解釋的。

    她放下劇本,走向了門口。

    也就七八步的距離,她盯著他的眼睛,朝他走,直到看得見他眸子裏的自己——那個穿著白色的t恤,黑色牛仔褲,隨便一根黑皮筋便攏住了頭發的她。

    哥!”她喊了一聲,喊之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個賴字去掉了。

    林三籟的那段過去不是說不光彩,卻也和他現在的身份不符合。

    林三籟把豆漿和包子遞了過去,“早飯。”

    謝謝哥。”倪南音接了過來。

    哥,可比容總,好聽多了。

    林三籟一抬手,替她攏了一下跳出馬尾的碎發,像情人一樣自然的動作,有些粗|硬的大手指輕輕地摩擦過她的臉頰,隻一下,便又放下來了。

    他說:“中午沈佳木和嶽朝山過來,咱們一塊兒吃個飯。”

    走的時候,他還特地看了吳遠哲一下。

    眼神裏的光,是危險的。

    倪南音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弄昏了頭,想了片刻,才想起來沈佳木和嶽朝山……這是小結巴和二愣子的大名。

    陳秋其實不懂,倪南音看起來綿綿軟軟很好脾氣的樣子,實際上強起來就猶如烈馬,軟不得,硬不行,除非她心裏真正的願意了。

    剛剛,林三籟試探了一下。

    他的手指還留了她的發香。